回到周家，小顧笑著迎上來：“太太回來了, 先生在餐廳等您。”

    小顧來接白夏肩挎的帆布包，白夏此刻的打扮儼然不是一個豪門太太，但周家的傭人早就習(xí)慣了。

    白夏來到餐廳，那張又寬又長的餐桌前, 周徹優(yōu)雅地端坐在那里，目光淡淡從她身上掠過。

    “過來，吃飯。”

    白夏坐到他對面。

    阿月和小顧擺放起豐盛的晚餐，知道她愛吃紅燒rou和鱈魚, 將菜擺到她跟前。

    周徹問她：“學(xué)校里的飯菜好吃嗎？”

    “挺好的, 什么菜都有，味道也不錯, 就是沒周家的做得好看。”

    兩人吃過晚飯，周徹說去花園里散步。

    白夏和他走在草坪中間的小路上, 她的手忽然被周徹握住。

    她抬起頭，眼前的高挑的男人唇角微勾，那雙桃花眼很好看，含笑時沒有從前的深邃與冷厲，但這張臉生來寫著生人勿近的清冷，他雖然在笑，但白夏還是覺得不敢親近。

    “怎么，我這個周先生不能牽周太太的手？”

    白夏腦子里還想著事情，笑了笑說“不是”。兩個人牽著手散步，她不太自然，假裝捋開臉頰的頭發(fā)抽出手。

    周徹沒再牽回來，問她：“室友好相處么？”

    “都挺好的，對了，你是怎么跟我輔導(dǎo)員請假的？”

    “林誠請的，你不用擔(dān)心，他做事情很充分。”

    白夏點點頭。

    寧靜的夜里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是周徹的手機。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接聽時言談也十分公式化。

    這個電話結(jié)束后，很快又有新的來電進來，白夏聽到都是公司的事情，周徹很忙。

    他掛掉電話，心情被人打擾，有些掃興：“走吧，我回書房。”

    白夏跟在他身旁。

    兩人上了樓梯，周徹忽然停在樓梯口，白夏忙也停下，但額頭還是撞上他腹部。

    他高高站在樓梯上，她只能昂起腦袋看他。

    “忘記叮囑你，不準在校園里給我找什么小哥哥。”

    一瞬間，白夏心突突直跳，很沒有底氣地想避開這雙眼睛。

    “我知道，你瞎想什么。”

    周徹好笑：“回去睡，我處理工作。”

    白夏回房間關(guān)上房門，靠著門紓了一口氣。

    她的確不該答應(yīng)趙博藝的，為了周徹，也是為了她和趙博藝。

    入睡前，她又看見趙博藝發(fā)來的消息：晚安。

    白夏沒有回復(fù)，忽然才想到明天是周六，好久沒有去過養(yǎng)老院，她打算明天去陪陪奶奶。

    她起床走去周徹的臥室想跟他打聲招呼，屋里沒人，她走到書房門口，聽到周徹在打電話。

    等里面的通話結(jié)束后她才敲響房門：“周徹，打擾一下你。”

    白夏穿著一件短袖睡裙站在書房門口，周徹望著她：“你說。”

    “明天星期六，有沒有事情？”

    “明天我?guī)愠鋈ネ妗！?/br>
    “哦……”

    周徹：“你有事？”

    “沒事，那我們明天幾點鐘出發(fā)？我能不能睡到自然醒？我好久沒睡過懶覺……”

    “可以。”周徹合上筆記本電腦，“明早我要處理些工作，中午再找你。”

    白夏這才回房去睡。

    第二天醒來，白夏看見趙博藝發(fā)來的消息：早安。

    她看著這個對話列表出神好久，上頭幾乎都是趙博藝的問好，早安，午安，晚安。

    她起床去吃早餐，在房間換好衣服，一直等到中午都沒有聽見樓下汽車的動靜。

    周氏大廈。

    周徹原本剛剛結(jié)束一上午的會議，安排了下午去騎馬場，他想帶白夏騎馬，不知道她這樣利落的性格喜不喜歡這項運動。林誠恰好接到辦公室的座機電話，小聲跟他說：“是王副市長。”

    周徹問：“創(chuàng)城的事情？”

    “是，他想請您去一趟。”

    周徹點頭，淡淡“嗯”了一聲。

    身為上城首富，一有慈善活動商政兩界第一個都想到他，自古商不與官爭，這方面他做得一直很好。

    下午的行程只能取消，周徹拿出手機打給白夏：“你昨天晚上想跟我說什么？”

    白夏正等在客廳里，怔了一下：“沒什么啊。”

    “說。”

    “我想去陪陪我奶奶，你既然有事情那我就不去了。”

    “去吧，我下午忙。”

    白夏欣喜：“真的？”

    周徹一笑：“掛了。”

    白夏沒換身上這條昂貴的裙子，拎著一個香奈兒包包喊了司機出門。

    到了養(yǎng)老院，她給奶奶修剪手指甲，沈阿姨在旁邊的椅子上陪她說話。

    “你奶奶身體很好，前幾天醫(yī)生定期過來做檢查，還說奶奶有很大機會能恢復(fù)語言的能力。”

    “是啊。”白夏朝奶奶微笑，“奶奶，你聽見了嗎，你心態(tài)要樂觀一點，咱們很快就能一起聊天了。”其實沈阿姨說的話白夏沒有放在心上，之前的醫(yī)生也說過如果病人照顧得好，是有50%的幾率能恢復(fù)語言能力的。但奶奶兩年都沒能說出一句話，白夏現(xiàn)在只要奶奶能吃能睡，每天能曬曬太陽，聽聽?wèi)蚯瑒e的便什么都不求了。

    沈阿姨的目光一直落在白夏身上，白夏抬頭說：“沈阿姨，你有話對我說？”

    “沒有。”

    白夏一笑：“沒關(guān)系，你說吧。”

    沈阿姨忙道：“我真沒有。”

    “你一直看著我，不是有話想對我講嗎？”

    沈阿姨這時站起身，笑笑說：“我是看你照顧奶奶很細心，那小白你先忙，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白夏有些詫異。

    她陪奶奶坐了一會兒，手機鈴聲響在安靜的房間，她忙從包里找出來，看見名字有些發(fā)怔，是趙博藝。

    她走到外面過道上接聽：“喂……”

    “小夏，今天沒上班吧？”

    “嗯。”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你在忙？”

    “沒有，沒有忙。”白夏不知道該怎么說出拒絕的話。

    趙博藝在電話里微笑：“那晚上有時間嗎，我這里有兩張電影票……”

    白夏望著樓下散步的老人，想了好久：“有時間，電影就不看了，不如我請你去吃飯吧。”

    “好啊，你請客，我買單。”

    白夏微微一笑：“嗯，那微信聯(lián)系。”

    掛了電話，夏日熱浪里的風(fēng)掠過她臉上，她遠眺著樓下的花園風(fēng)景，怔了好久。

    她回房間跟奶奶說：“奶奶，我回去上班了，下周再來看你，你要記得多吃飯哈。”

    白夏找到值班的工作人員：“你好，322房的沈阿姨在哪里你知道嗎？”

    “在廚房吧，你去看看。”

    白夏去跟沈阿姨打招呼，她找到樓層廚房，聽到里面沈阿姨的談話聲。

    “火龍果要紅心的，對，你給我裝到盤子里一下。你別說，這海參粥還真香。”

    有護工笑著：“瞧你仔細的，像伺候自己親媽一樣。”

    “可不是，以前是盡自己職責(zé)，現(xiàn)在我更不敢得罪……”

    “沈阿姨。”白夏站在門口一笑，“你在給我奶奶準備晚餐嗎？”

    “是啊。”沈阿姨放下手上的粥，“小白，你要走了？”

    “嗯，我還有些事情，下周末再來看我奶奶。”白夏有些好奇，“你做的是海參粥？給我奶奶的？”

    沈阿姨連忙走到門口：“是啊。”

    “謝謝沈阿姨。”

    “不客氣不客氣，都是我們的職責(zé)，小白我送你。”

    白夏走出養(yǎng)老院去了地鐵站，心里感激這位盡職盡責(zé)的護工。不過她有些好奇，她這個套餐里奶奶的伙食這么好嗎？

    趙博藝很快發(fā)來消息：小夏，我現(xiàn)在趕去你說的那家餐廳，你如果到了就先點餐。

    白夏回復(fù)：好的，我這邊有些遠，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到。

    她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拖，她打算趁早拒絕，免得害對方越陷越深。

    上城很大，白夏從這個區(qū)跨到另一個區(qū)，一個小時后才跟著人潮擠下地鐵。包包里的手機又響起鈴聲，白夏摸到手機，出站的人特別擁擠，她都不方便舉起手機看一眼屏幕。手指滑下接聽，她好不容易才舉到耳邊說：“你到了嗎？你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到……”

    那頭一陣安靜，很快，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在哪？”

    白夏一瞬間嚇得心驚膽顫，終于擠上臺階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周煩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