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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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華重梅伸指輕輕揉著臉上的胭脂,回首問,“你說,君蘭舟不會喜歡謝以禪吧?謝姑娘模樣那樣好,又蕙質蘭心,以謝姑娘如今的名聲,不好嫁入大戶人家,君蘭舟不會動了心思吧?” 華重錦眉頭微凝,呵呵笑道:“怎么?他若動了心思,莫不是你要做媒?你最近這么熱衷做媒,怎不先給自己說一個,要不然也該給我說,你六弟我還沒媳婦呢。” “誰說我要做媒了?”華重梅哼了聲。 “說正事,你今日去錦繡坊結果如何?” “謝姑娘病了,好幾日沒去錦繡坊了?!比A重梅慢慢描畫著兩道濃又黑的秀眉。 華重錦心中一沉,快步過去一把奪去她手中的眉黛:“怎么說?病得重嗎?” 華重梅見他雙眸間滿是憂色,故意說道:“聽劉掌柜說,那日淋了雨,回府便病倒了,是風寒,體熱不退,也不知如今怎么樣了。她一個姑娘家,聽了那些話,軟弱些的,恐怕早抹脖子上吊了。也虧謝姑娘沒事,只是到底是姑娘家,心中郁結,難免發病,也不知能不能醫好。我原想過府去探望她,但以我們華家的身份,怕是不讓我進門。唉,你說……” 華重梅慢悠悠說完,回頭一看,屋中空空蕩蕩,哪里還有華重錦的人影。 ****** 天色漸晚,冷月漸漸升高,月光自天邊傾瀉,映照在謝府后巷的一輛馬車上。 這條巷子很偏,平日就人煙罕至,夜晚更加寂寞。 華重錦站在馬車旁一棵桂樹下,負手凝立,夜風吹過,衣衫翻卷。夏揚坐在馬車前暗暗著急,都督在這里站了有半個時辰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都督,要不,屬下到謝府前門叫門試試?”夏揚還不曾見華重錦這樣子過,若想去謝府便去叫門,不去就打道回府,在這里是要站一夜嗎? 華重錦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上了馬車。 夏揚跟了進去,正要吩咐車夫趕車,卻見華重錦自馬車的箱子中翻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來。 夏揚驚訝地挑眉,都忘了問話。 華重錦慢悠悠地脫下身上藍衫,換上了夜行衣,又隨手摸出一塊方巾將臉遮了起來。黑色絹,四角分別繡著淺藍色柿蒂紋。 夏揚腦子疾轉。 都督這是要夜探謝府? 這樣子不知怎么就讓他想到了采花賊。 華重錦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露在黑巾外的一雙鳳目冷冷瞥他一眼:“你見過這么俊美的采花賊?” 他出了馬車,飛身躍上了墻頭。 墻內是謝府后園,再往前走,便是謝府的后院,謝以禪的閨房應就在那邊。 華重錦借著夜色觀察了半刻,跳下了墻頭,借著樹木的掩映,向前面的院落而去。不時有侍從自院內經過,他生怕被人發現,飛速疾行,眨眼間到了內院,縱身上了屋頂。 他自屋檐上向院內打量,忽見一個身著彩衣的丫鬟提燈走來,身后尾隨著一個年輕男子。他借著燈籠的亮光,仔細端詳,發現男子是謝遠山。屋內有人迎了出來,卻是以禪的丫鬟紅絨。 如此說,這里便是謝以禪所居的院落。 謝遠山進去后,華重錦腳尖勾在屋檐上,使了個倒掛金鐘,捅破窗紙,向屋內望去。 謝遠山有段日子沒回府了,一回府便被祖母叫了去,私下將以禪的事情說給他聽。他心中焦慮又難受,晚膳也沒用,便急急過來探望妹子。 以禪生怕兄長難過,一句也沒敢提自己的事,只問兄長在書院可好,回府要呆幾日。 謝遠山瞧著自己的妹子,她自小就生得好,模樣絕美,一雙眼清透靈澈,喜歡朝著他撒嬌,喜歡笑,一笑時左頰上還有個淺淺的酒渦。剛從牢里出來時,一雙眼看人時總是惶惶然。如今好一些了,雙目依然清澈,卻平靜無波。 他有些心疼。 他的meimei過早地擔起了家,過早地長大了。 倘若她像剛出牢房哪會兒一樣,撲到他牢里哭一場,他反而好受些。如今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中更難受。 “我都聽說了。”他打斷以禪的絮絮叨叨,說道,“祖母今日叫我過去,說起她在吉州有房遠親,家里有個適齡的子侄,祖母準備過些日子帶你去住幾日?!?/br> 以禪眉頭一凝:“這是要為我說親?” 謝遠山點點頭。 “罷了。”以禪笑道,“吉州雖遠,時日長了,不見得不知我的事。” 謝遠山沉默片刻,唉一聲道:“阿禪,倘若知曉事情會是這樣,哥怎么也不會讓你去頂罪,我真是恨死自己了?!?/br> 一句話說完,忽聽院外“噗通”一聲,似有什么東西從房頂上掉了下來。 第40章 華重錦倒掛在屋檐下,透過窗紙上的小孔看向屋內。 以禪的閨房,陳設甚是雅麗別致。從他這個角度望去,透過鏤花的落地罩可以看到臨窗的繃架,上面有一副未繡完的繡品。一側的紅木桌子上擺著琉璃瓶,幾朵雪中帶粉的木香花正慵懶綻放。 以禪坐在桌畔,木香花的枝丫半遮半掩著她的臉,他只能看到她的側影。謝遠山坐在一側的臥榻上。 兩人正在低聲說什么。 華重錦見以禪并未臥床不起,想來病勢已好轉,原本吊著的心這才落入胸腔。 這時才顧得上去聽兩人在說什么。 隔著一道墻,聲音很難傳出來,但他乃習武之人,耳力比常人好,用心傾聽,隱隱約約聽到:吉州,適齡的子侄,說親。 謝遠山已有妻室,這說親自然是為以禪。 華重錦的一顆心瞬間又吊了起來,而且看樣子這次恐怕沒那么容易落回去了。 他挪了挪身子,想再湊近些聽分明,動作大了些,倒掛在屋檐上的腳忽然空了。 他居然從屋檐上倒栽蔥般掉落下來。 他也曾夜探敵營,在守衛森嚴的敵軍中來去自如,沒有出過任何差池,豈料,居然在今夜馬失前蹄。 他忙使力旋身,總不能以頭栽地吧。 墜落過程中,不忘凝神傾聽,謝遠山說什么罪,恨死自己。 一心二用的結果就是他沒有成功雙腿著地,而是平著栽倒在地上。 動靜有點大!摔得有點疼! 而且屋內的人似乎聽到了,他忙爬起身來,就要一躍而起,好巧不巧,他墜落之處是一個水洼,腳底下忽然一滑,幾乎再次摔倒。他來不及躍上屋頂,只好藏身到廊下的花叢中。 房門打開,紅絨提著燈籠走了出來,先在廊下朝外張望了片刻,又走到石階下,瞧見水洼中有腳印,神色一變,急匆匆入了屋:“大公子,沒見到人,但石階下水洼中有腳印,別是進了賊吧?!?/br> 謝遠山一驚,忙起身隨她走了出去。以禪風寒剛好,夜里不易出去吹風,便沒有跟出去。 華重錦趁著他們在別處搜查的工夫,悄無聲息地縱身上房。黑衣融在夜色之中,并不易被人發現。他悄然移開一塊青瓦,自空隙中朝屋內望去。 以禪正站在半開的窗前朝外張望,她穿一件素色家常羅裙,外罩一件茉莉花色的薄衫,烏發僅是簡單地綰起,斜簪著一支蝴蝶發釵。 因心中擔憂,她在窗畔走來走去。 發釵上蝶翼輕輕顫動,似能撥動人的心弦。 華重錦的目光隨著她而移動,忽而凝注在桌面上鋪著的一件繡品上。因繡品是鋪在桌面上的,他自屋頂向下看也看得很清楚。 這是一幅人物畫繡品,繡的是仕女撲蝶圖。一名容色絕麗的少女,鬢邊簪著一朵嫣紅玫瑰,身著月白色上衫,系著石榴紅絲裙,正彎腰要去撲蝶。少女唇角帶著純真嬌憨的笑意,目光閃動如星,尤其是躡手躡腳的神態,繡得極是形象。 細細端詳,這繡品上的少女居然是謝以禪。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俏皮的她。 他又掃了一眼窗畔的纖眉微蹙的她,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有些難受。 讓純真無邪的她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人,也許正是他啊。 謝遠山在院子里搜尋了一番,并不見任何人,便回屋對以禪道:“阿禪,我多派人在這邊巡查,你們夜里也警醒些,怕是真有小偷?!?/br> 紅絨氣恨地說道:“這些小偷都這么大膽嗎?” 紫線有些擔憂:“小姐院里也沒什么可偷的,怎么會有賊。大公子,不如讓小姐今晚到夫人院里歇息吧?!?/br> 以禪瞬間明白了紫線的擔憂。離州城也曾鬧過采花賊,以往那些賊人自然不敢來謝府,如今可保不準。紫線是擔心有人在打她的注意。 謝遠山皺眉,輕嘆道:“阿禪,今日先到母親院里睡一晚,明日我便托人出去打聽,為你雇一位武藝高強的侍從?!彼彩呛髞聿胖米釉诮洜I錦繡坊,總在外走動,身邊沒個身手好的人保護可不行。 以禪點點頭,披了件斗篷,帶著紅絨和紫線,一道往母親的院內而去。 華重錦瞧著一行人走遠了,悄悄將瓦片放了回去。 他縱身下了房,打開以禪的窗子,伸手將桌面上那幅繡品取了出來,卷了卷塞到了衣襟中。 他華重錦,平生第一次,做了一回賊。 ****** 夏揚正等得有些焦急,便見華重錦從墻內翻了出來。 看到華重錦的樣子,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他看來,謝府的侍從自然不是都督的對手,可都督如今的樣子,怎么瞧著這么狼狽? 衣衫上沾滿了泥,鞋也濕漉漉的。 “都督,您這是怎么了?”他特別想知道都督是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的,抬頭看都督的臉色有些發白,眼神前所未有的惆悵,慌忙閉了嘴。 華重錦換下了夜行衣,將繡品小心翼翼取了出來。原本要展開看的,夏揚好奇地問了句:“都督,這是什么?” 他手指微頓,居然沒有勇氣打開了。 是啊,這是什么!這是謝小姐的繡像! 他也不知自己方才到底怎么了,居然鬼使神差地偷了出來。 他瞥了眼夏揚,目光冷颼颼的:“謝小姐送了我一幅繡品?!?/br> 夏揚心說:你一身夜行衣去謝府,謝小姐還送你東西,說出來恐怕沒人信。 華重錦此時沒心思去想夏揚的感受,他腦中一直在回想謝遠山的話。 吉州,說親。 謝遠山的意思是,謝家要為以禪到吉州去說親。一想到此事,他心中便有些煩亂,好似戰場上兵荒馬亂的感覺。 還有罪,什么罪?他沒聽太清,是犯罪?罪孽?無論是什么,怎么謝遠山竟說恨死他自己。他知曉謝遠山對以禪是疼愛的,當初,謝以禪坐牢,謝遠山曾多次到府中去求他,他都避而不見。 謝以禪坐牢,謝遠山無力相救,最多說自己無能,怎會說恨死自己。 “夏揚,軍營里除了冬眠,身手最好的是誰?”華重錦沉思良久,始終找不到答案,索性不再想。 夏揚想了想:“這個我并不清楚,這個還要問冬眠,都督為何要問這個?” “明日讓冬眠帶幾個身手不錯的到府中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