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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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沙發上,兩人的書包隨手放在一邊。 易楨洗過手,拿了醫藥箱,在她對面的茶幾上坐下。他低頭拆開無菌紗布的包裝,又取了棉簽跟碘伏。 畢竟是冬天,衣服穿得多,梁從星身上沒怎么破皮,只有手腕被什么東西蹭破了。 清水擦過之后,易楨拿棉簽沾碘伏,雪白的棉簽被氳成深褐色,輕輕地觸碰在她的皮膚表面。 他垂眸,低聲提醒:“有點疼。” 梁從星不說話,任他托著手腕,細致地涂抹。 總覺得,被棉簽擦過的皮膚都薄了一層,涼涼的,痛感倒是沒有,只是有些微癢。空氣太靜,她快要坐立不安起來。 緊張間,她裝作無所事事地環顧四周。 客廳的天花板很高,玻璃窗通透,狹長略窄,像教堂的那種尖尖的式樣。深藍色的窗簾被收在兩邊。 另一側,是間小小的開放式茶室。屏風后面有樓梯,往上通往房間,往下通往廚房和地下室。 她下意識地問:“你房間在幾樓?” 易楨輕頓了一下,棉簽離開她的手:“三樓。要去看看嗎。” “啊?”梁從星愣了一下,“不不…還是先給你處理一下好了。” 雖然,的確挺想看他房間的。 但總覺得有點點……危險啊。 易楨“嗯”了聲,蘸取碘伏消毒。 梁從星看著,反正覺得他動作不太輕柔,看著就讓人覺得疼。她小心翼翼地說,“易楨…” 欲言又止。 倒是易楨坦然而平靜,眼睫也不抬,輕聲問,“怎么了。” “呃…那個,謝謝你。”梁從星抿了抿唇,“還有那個藥水,要不要我幫你涂。” 兩個人好像生疏了些,以往她想要干什么,從來不會問“要不要”,而是會用亮亮的眼神望著你,撒嬌般地說“好不好”。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劃過一瞬,易楨喉結輕滾了下,把棉簽丟進垃圾桶。 “你怕我嗎。” 梁從星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但似乎也能明白,他為什么會問。 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場架,他的模樣的確有些嚇人,陌生又陰沉的氣息,沉靜到極致的眼眸,有一瞬間,她也覺得心臟啪嗒亂跳。 但要說是怕的話… 怎么會怕呢? “干嘛怕你呀,”梁從星低頭拆了根棉簽,唇角彎起來,“我感謝還來不及,這叫英雄救美,我可以吹一輩子的。” 她的手剛拿到棉簽棍,就被人拽過手腕,視線跟著抬起,望進他的漆黑眼眸。 心臟忽然一下,不聽使喚得跳亂了節奏。 梁從星忽然想起,在小巷子里,他也是這樣拽過自己的手腕,低聲說著—— “你是我的,誰也不許喜歡。” 而現在,他依然用深邃、沉靜的眼神望著她,低聲問,“英雄救美,那你要拿什么還。” 梁從星張口就想答“以身相許”,但話到嘴邊,本能地被壓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易楨這會兒望著她,眼角有點點紅,聲線也有些啞,讓她覺得說出“以身相許”這種可色。情可深情的話,事情可能會有點失控。 她抿了抿唇,換了個說辭,“拿我喜歡你還。” 易楨微怔,繼而,梁從星察覺到手腕上的力氣有點點收緊,他問,“不是不理我么。” 他果然好記仇的。 “我那是怕影響你好不好…”梁從星也知道這事是自己理虧,聲音說著說著就小下去了。 沒心虛幾秒,她眼珠一轉,忽然又理直氣壯起來,“我這是為你著想呢,說明我特別喜歡你。你呢?有我喜歡你這么多嗎?” “嗯,”他拉過她的手腕,低下頭,淺淡而灼熱的氣息瞬間在手腕繚繞,“喜歡你,要你,一輩子。” 梁從星被他說得臉紅起來,迅速抽回手,望見他的神情,又抿抿唇,慢慢地,把手遞回去。 她輕咳一聲,“班長,你是班長,要以身作則的。講話不要這么色。” 她表面義正嚴辭,心里早就亂成了一鍋漿糊。 天知道,清冷禁欲系的帥哥,剛才好像親了她的手腕,還有說什么“喜歡你,要你一輩子…”,有多讓人吃不消。 想想就臉紅心跳好像整個人都要爆掉了… 易楨卻沒笑,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她,“我認真的。” 梁從星眨了眨眼睛。 她當然相信他是認真的,互相喜歡的時候,哪有假話呢。但她只是開個玩笑呀。 他微微傾身,一字一頓,“我要你這一輩子。誰都不許喜歡你,你也不許喜歡誰。” 男孩子聲線清冷低沉,每個字都含著無比重的分量,需要人細細揣摩。 梁從星這才回過味來,眨巴眨巴眼睛看他,神情很認真,“易楨,你怎么這么霸道啊…哪天我不喜歡你了,你會不會把我腿打斷。” 易楨笑了,輕輕摩挲著她細白的手腕,抬眼看著她。他的眼睫微垂著,眸光深深的,好像是在說—— 沒這么便宜。 第36章 乖乖 “親手腕什么好色。情啊啊啊啊啊!!” 電話那頭, 舒再再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個度, 掩不住的激動欣喜, “所以你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沒有,”梁從星靠著中島臺,喝了口水, 思索了一下說,“也不算在一起吧。” “不是, 都親手手了表白了干嘛還不在一起!”舒再再出離得憤怒了, “事物發展它就該是這個規律啊!” 梁從星側頭夾著手機, 打開冰箱門取了個蘋果,隨手關上。 思緒不知不覺地, 飄回了那天。 其實,以她薄弱的意志力,早就在心里默默投降了。 甚至,看著面前的少年, 忽然起了壞心思,很想湊上去,吻一吻他的唇。 可是誰知道,在這個氣氛無比美好的關頭, 門外忽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梁從星登時嚇了一跳, 瞪大了眼問他,“你家不是沒人嗎?” 話問出口, 才反應過來——他也沒亂說,他家的確沒人, 只是這會兒有人回來了。 “是誰啊,你mama?怎么辦怎么辦…”梁從星不由得緊張起來,手指揪緊了沙發上的抱枕。 這么快就見家長她可完全沒準備啊! 還是以這種灰頭土臉的樣子,想想都尷尬。 易楨沒答,臉上有一絲被打攪的無奈,起身到門口,叫了聲,“趙伯。” …… “就是管家從外地回來了,還想留我吃飯呢,我跑了。哎。”梁從星說,“結果氣氛就這么沒了。” 她的流氓也沒能耍成。 舒再再不知道說什么好,同情地唉聲嘆氣了幾番,嘆著嘆著回過神來,這兩人就缺個名分而已,其實早就在虐狗了。 “不對!那你們在一起也是遲早的事,我還是單身狗呢。回來請我吃飯!” “沒問題啊。”梁從星說。 “把你的男神小哥哥帶出來唄,讓我見見真人。”舒再再嘿嘿地笑,笑著笑著,忽然又話鋒一轉,“不過阿星,我覺得你這次搞不好惹了個大的。” 梁從星愣了下,“什么意思?” “就是,根據你對他的描述,看著斯斯文文的,會打架,占有欲還強…嘖嘖,感覺就是個清秀禁欲系嘛。”舒再再分析,“這種人看著純純的,壞起來也是很壞的哦,說不定沒幾天就把你辦了。” 梁從星嗆了一下,不知道說什么好,“你太色了,舉。報了。” 出門前,紀分野打電話過來說,那天那幾個人是十三中的,他找人跟他們交流了一下,事情解決了。 這個“交流”聽起來就不像什么好詞。 梁從星皺了皺眉,“感覺他們挺記仇的啊。你要小心…” “嗯,我有數。”紀分野說,“真的交流,沒動手。” 他說有數,梁從星就放心了。 其實她雖然老跟紀分野他們混,對他們的一些手段還是不太清楚的。只知道他解決起這類事情很有一套。 “謝謝哥。”梁從星換上球鞋出門。 “以后小心點,上下學讓司機接送。或者找個人陪你。”紀分野叮囑了句,梁從星應了聲,他隨后掛了電話。 經歷了那樣的周末,再回到學校,心情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易楨還沒來,梁從星看著他空蕩蕩的位置,嘴角不由得綻放笑意。 她現在有點“樂不思學”,練習冊攤開了,半天沒往上寫一個字。 索性不寫,她一推本子,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子,托腮哼著歌。沒一會兒,又彎腰去瞅易楨抽屜里的書。 他雖然是理科生,不過也看些文史類著作。教科書跟練習冊整齊地放在一邊,黑色的袋子,收納著各種文具。 抽屜干干凈凈,連桌面都在反光,一塵不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