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鐘還沒有習慣這樣早起，視線都是糊，任苒苒一邊刷牙一邊想，沈行止等不到她出門，會一直等下去嗎？

    要不要讓柳綠璇告訴他，她已經去上學了？省得他繼續(xù)等下去，萬一遲到就不好了。

    可這樣做好刻意。

    算了。

    她吐掉嘴里泡沫，漱了口。

    不管怎么樣，一切都不關她事。

    沈行止這幾天似乎有點兒煩躁。

    得出這個結論時候，高凌翔正好看見沈學霸課桌里毫不遮掩煙盒。

    還特么是挺貴一牌子。

    這個年紀抽煙人不少見了，但大多數(shù)都是學校里那群有錢紈绔，一班人為了生計還來不及，沒時間抽煙。

    能讓年級第一抽煙，一定是件蠻大事情。

    而最近，關于任苒苒和沈行止緋聞也傳滿天飛。學校里都在猜測任苒苒靠認真讀書感化了校草，得到了校草青睞。一時間，竟然有不少女生跑來和沈行止表白，信誓旦旦保證自己一定會好好讀書天天向上。

    高凌翔當時想：還挺特么勵志。

    但對比起來，沈行止臉色就沒那么好看了。

    這幾日不僅愈發(fā)沉默，竟然都開始抽煙了。

    本著發(fā)揮班長理應關心同學職責，高凌翔覺得自己有義務安慰并且開導一下學霸同桌，結果他剛起了個開頭，就被沈行止四兩撥千斤回道：“沒事。”

    高凌翔不知道校草抽哪門子風，還想再說幾句，可看沈行止頭也不抬寫著卷子，對他說話充耳不聞，只好重重嘆了口氣。

    在他眼里，沈行止簡直就是人生贏家，相貌好，成績也好，還有無數(shù)女孩子喜歡，雖然現(xiàn)在沒什么錢，可就沈行止那腦子，以后也是個成功人士，不可能沒錢。

    這樣成功人士都還有到要抽煙才能解決煩惱，高凌翔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出，校草到底在煩惱什么，正準備回自己座位上去，沈行止忽停筆，抬起頭來問他：“你有喜歡女生嗎？”

    高凌翔平日里大大咧咧，但也是個純情boy，被他這么一問，瞬間有點小扭捏：“哎呀，咱們還是學生，情情愛愛什么，等到大學再說吧。”

    他說完，想起這幾天關于沈行止和任苒苒帖子，有人從拍攝照片上分析肢體語言，判斷沈行止更喜歡任苒苒一些。眾人被這分析笑掉大牙，任苒苒追那么瘋狂，怎么可能沈行止喜歡她更多一點？

    想來，校草也許是在為這件事煩惱？

    高凌翔只好安慰他：“寬心點，沈哥。”

    沈行止臉上沒什么表情，淡淡“嗯”了一聲。

    他想起初見任苒苒時，彼時那個囂張跋扈任苒苒正攔著他告白，他耐心聽著，漫不經心想，懶得再被攔下告白五十多次，干脆接受吧。

    沒想到一下變成了她，小姑娘慌亂了一瞬，就慌唧唧改口。

    他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她義正言辭模樣。

    ——早戀不對，是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我雖然喜歡你，但我更愛學習。

    那句喜歡你是假，熱愛學習倒是真。

    自那日他強行背著她后，她就在躲他。

    提早出發(fā)到學校，一到放學又溜得飛快，被他攔在樓道里時候她干脆扭頭就走，經過那日之后，她對他態(tài)度更強硬，也更冷淡。

    想到這里，他不由更煩躁了。

    這樣煩躁情緒一直維持到晚上回家，在抽完第三根煙時候，沈行止給自己叫了停。目光落在桌上那個保溫盒上。

    那天早晨吃完洗凈后，他一直都忘了還回去。

    沈行止眸色暗了幾分，一個清新脫俗理由就此誕生。

    他順理成章摁響了任苒苒家門鈴。

    開門是柳綠璇，見到沈行止，非常熱情招呼他進家里來坐。

    “小沈啊！吃飯了嗎？”柳綠璇是打心眼里喜歡這個男孩子，看著清清爽爽，樣貌好，成績好，重要是心腸也好。又看他一個人住，總怕他對自己不夠好。

    沈行止頓了頓，垂下眼道：“還沒有。”

    柳綠璇招呼他進來，“那快進來，阿姨正好在煮面條。”

    沈行止順理成章接道：“好，謝謝阿姨。”

    柳綠璇點點頭：“嗯嗯，你先沙發(fā)上坐一下，苒苒去買香油了。”

    沈行止這幾天在學校里沒怎么見任苒苒，想到她腳，問：“她腳好了嗎？”

    “嗯，今天好多了，就搶著去買香油了。苒苒這孩子啊，可懂事了。”柳綠璇說完，就回廚房忙碌去了，“你先坐一會啊！”

    沈行止坐在沙發(fā)上，環(huán)視了一圈屋子。

    老房子都泛著舊，她們母女倆卻把屋子收拾很干凈，窗臺上還掛著幾盆綠蘿和多rou，養(yǎng)不錯，一副生機勃勃樣子。

    屋子里很明亮，沙發(fā)上還有個小兔子抱枕。他想象了一下，她平日里就抱著這個兔子抱枕，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樣子。

    應該很可愛吧。

    他不由自主勾著唇笑了笑。

    躲了他那么多天，他需要一個答案。

    任苒苒買完香油，意外在樓下遇見了鐘魏。

    鐘魏過來這邊舊書攤淘書，一抬眼就看見任苒苒穿個碎花裙子，一雙筆直腿露在外面，白晃眼。

    自從上回被拒絕后，他很久沒和她說過話，更確切來說，是她一直沒有給他聊天機會。

    他主動上前一步，和她打招呼：“嗨。”

    任苒苒頂著夕陽走，眼睛微微瞇，發(fā)現(xiàn)是他后驚訝“欸”了一聲，“好巧！”

    “你怎么會在這里？”

    時隔多日，和她說話還是難免會有點兒臉紅心跳，鐘魏強壓下自己心潮澎湃，怕太過熱情嚇到了她。

    “我住在這里。”任苒苒晃了晃手里香油瓶，笑道：“出來買香油呢。”

    他這才看見她手里捏著深褐色香油瓶。

    這答案是他萬萬沒想到。

    任苒苒是富家大小姐，怎么會住在這里？

    可兩人畢竟也不算是熟絡關系，鐘魏沒追問。

    “我過來淘書看，我家離這里差不多兩站路。”他也學她樣子，晃了晃自己手里那本《射雕英雄傳》。

    “那還挺近。”

    “是啊。”

    然后氣氛短暫沉默了一瞬。

    鐘魏率先做了個讓開姿勢，“外面熱，你快去吧。”

    任苒苒也沒再多寒暄，和他道別：“好，學校見。”

    鐘魏沉默點點頭，目送著少女走遠。

    她很自然，完全沒有他之前想象中那般尷尬，兩人對話也很流暢，親切又禮貌。

    是和朋友相處態(tài)度。

    他嘆了口氣，蹲下身做賊似，從書攤上又撿了一本《戀愛法則》。

    任苒苒哼著小曲回到家，開了門，就看見沈行止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少年坐很端正，電視聲音不是很大，放是財經類節(jié)目，廚房里有抽油煙機聲音。

    她步子一頓，忍不住把門合上看門牌號。

    藍底白字302

    是她家沒錯。

    她瞪大了眼，有點兒不可思議。

    沈行止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她家？

    再次打開門時候，柳綠璇已經匆匆走到了門邊，正在換鞋，見她回來了，說道：“苒苒，小沈老師晚上在咱們家吃飯，媽做了面條，你們倆吃。我得去趟咖啡店啊，真是走不開，一走開就來了好幾個電話催，唉。”

    任苒苒其實有點兒不太想和沈行止獨處。

    他眼底心意她早已窺見，這些天也都在冷處理，希望沈行止能夠非常有默契知難而退，沒想到他不僅沒有退縮，還堂而皇之到她家里來了。

    現(xiàn)在她媽讓他們倆獨處，她有點兒接受不了。

    怕沈行止聽見，她只好壓低了嗓音和柳綠璇說：“媽，他一個男生，你把他留下來和我獨處合適嗎？”

    柳綠璇聽完，古怪看了她一眼，“什么思想！小沈人挺好，你別瞎胡說。”

    任苒苒掙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他畢竟男女有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柳綠璇覺得今天女兒今天有點怪。

    但人是自己請進來，難不成又和他說，小沈啊，面條已經燒好了，你拿回自己家去吃？

    “那我叫你羅叔叔上來，我咖啡店有事，真要走了。”

    任苒苒：“……”

    她要被她媽氣死。

    也真是這樣爽朗性格，才會當年好不嫌棄嫁給了一貧如洗任祥，許芳欣說起來還曾是柳綠璇好姐妹，當時公司剛有點兒起步時候，任祥病了，柳綠璇便十分放心把老公托付給了自己好姐妹許芳欣，只身一人前往千里之外城市去談生意。

    兩個月后，柳綠璇談完了生意，哪知道老公已經和自己好姐妹勾搭上了。一直被蒙騙了一年多，直到肚子已經八個月時候，那邊許芳欣肚子也吹了氣球一樣鼓起來，瞞不住了，任祥帶著許芳欣進了任家。

    柳綠璇生下任苒苒后就走了。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性子還是這樣大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