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說,求心訣到底是什么。”永安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蘇皓月閑適地交疊著雙腿,白色的裙擺下露出了鑲著珍珠的繡花鞋。 “你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蘇皓月直接連敬稱都省了,懶洋洋地道。 “求?!哈,我看你還是沒搞清狀況。”永安怒極反笑:“你別以為本宮會被一個求心訣給鉗制了,就算你不說也無所謂,本宮照例可以折磨你,再殺了你。” “若是這樣的話,馬胡子可就拿不到十萬兩黃金了,他會甘心放公主走嗎?”蘇皓月挑挑眉,笑容可掬。 “哈哈!你以為本宮會愚蠢到孤身一人前來嗎?可笑!實話告訴你,本宮的人早已將這個客棧包圍的水泄不通了。十萬兩?他想都不要想。” 蘇皓月卻只是淡淡地說道:“才區區三十個人,就敢說將客棧包圍的水泄不通?你的牛皮未免吹得太大了吧?” 永安的喉嚨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她面上得意的笑容也在那一瞬間陡然凝滯。 “你,怎么知道的......?” 第285章 她是我的人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皓月也懶得再跟永安虛與委蛇。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一笑,一松手摔在了地上。 “聽杯為號,進來吧。” 話音剛落,客房緊閉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南峰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 他抽出寶刀,橫在了一臉驚恐的永安脖子上,低聲喝道:“別動。” 永安垂下眼眸,只見寶刀上血跡斑斑,她的心頭頓時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經過上次失敗的刺殺,宮中的護衛你已經不敢再用了,所以你連夜收買了另一批江湖草莽,想在得到求心訣之后端掉馬胡子。永安,你的手段可真是讓我不敢恭維。”蘇皓月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眸中的戲謔和嘲弄清晰可見。 “你......你怎么會知道?”永安瞪著惶恐的雙眼,聲音因為憤怒和不可置信而微微發顫。 “怎么,你就會這句話嗎?”蘇皓月好笑道。 “馬胡子出賣本宮?!”永安尖著嗓子絕望地大喊。 沒等蘇皓月回答,馬胡子就被人五花大綁地捆了進來。他的面上滿是劍傷,鮮血淋漓,衣衫布滿灰塵,凌亂不堪,顯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斗。 “永安,我可不像你,不是自己的人,用著多不安心啊。所以收買馬胡子這種蠢事,我是絕對不會 做的。”蘇皓月笑語嫣然地問道:“那小太監呢?” “小姐,正在門外。” “帶進來。” 說著,永安身邊的小太監也被人帶了進來。南峰一腳踹在他的大腿處,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蘇皓月走向他,款款說道:“瞧瞧,這個人你可認得?” 只見一名身著淺紫色衣裙的女子婷婷裊裊地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她施著精致的妝,一雙鳳眸中柔情蜜意,卻又冰冷如刀。 “見過小姐。”她沖蘇皓月行禮道。 “你,你不是.......?”那小太監指著仙娥,渾身劇烈地顫抖著,接下來的話卻怎么也不說出口了。 “沒錯,不得不說,你眼光真好,委托的正是在整個京都的秦樓楚館都頗有名望的人,仙娥。”蘇皓月彎下腰,好整以暇地繼續說道:“可不巧的是,她是我的人。” 仙娥得知有人想加害蘇皓月之后,便立刻轉告了向青,向青緊接著又把消息傳給了蘇皓月。蘇皓月從仙娥那兒得知,找上她是個唇上無毛,有點娘娘腔的男人,蘇皓月便當即推斷出此人定是來自宮中的太監。要問宮中最想除掉她的人是誰,自然非永安莫屬了。 至此,向青干脆像仙娥坦白了蘇皓月才是聊菁閣幕后最大股東的身份,以便于仙娥替蘇皓月辦事。蘇皓月可是個很記仇的人,永安坑害她那么多次,她正愁不知該如何向她討回一箭之仇,永安就上趕 著送機會來了。于是蘇皓月讓仙娥將計就計,按照永安說的辦。 “現在你知道了吧,所有你自以為是的陰謀,全都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蘇皓月走到永安的跟前,笑著欣賞著她驚恐萬狀的神情。 “所以,壓根沒有什么求心訣,這不過是你騙我出宮的幌子?!”永安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了調。 “咦?既然難得地聰明了一次。”蘇皓月笑容溫和:“只可惜,太晚了......” “哈!就算是本宮要害你,你又能如何?”永安勉強鎮定下心神,梗著脖子叫囂:“蘇皓月,你別忘了本宮的身份,你敢殺了我嗎?你敢嗎?!” 蘇皓月聞言,竟真的將南峰橫在她脖子前的刀移開了。 “你說的不錯,我不敢殺你。可你不也說了嗎,死,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永安,你想死?”蘇皓月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冷冷吐出三個字:“想得美。” 永安身軀一震,不寒而栗。 翌日,一個大臣與家中的妻子因為一點瑣事發生了爭執,心情煩悶,便去了京都城里醉花樓,想找個姑娘排遣一下。 他走進雅間,卻覺得坐在床上衣帶不整,面色含春的女子有些面熟。定睛一看,登時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那不是永安公主嗎? 他曾在宮中的宴席上與永安公主有過幾面之緣,如此重要的人物,他堅信自己絕不會認錯。 于是,這個受了巨大驚嚇的官員甚至連外衣都來不及披上,就倉惶地從醉花樓跑了出去。 很快,大梁公主竟偷偷在娼樓里賣身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都。 一時間,眾說紛紜,說什么的都有。 皇帝聽聞這個消息后,怒不可遏,當即派人將失蹤了一夜的永安從醉花樓秘密帶回了宮中。 可不論皇帝和皇后怎么詢問,她都一言不發,只是呵呵地傻笑。 據醉花樓的老鴇交待,是一個滿臉絡腮胡諢名馬胡子的男人將永安賣入醉花樓的。馬胡子說永安是他的小妾,這幾日他在賭坊輸了不少銀子,被債主逼的沒了辦法,這才動起了自己妾室的主意。老鴇信以為真,怎么也沒想到馬胡子所謂的小妾竟是大梁尊貴的公主。 永安身處守衛森嚴的皇宮之中,怎么會被人以妾室的名義賣入娼館呢? 一番嚴審拷問之下,永安宮中的一個小宮女才終于吐了口。她說某次她給公主送點心時曾偶然聽見公主跟另一個小太監提到過馬胡子這個名字,但她一進去,公主就止住了話頭,還嚴厲地訓斥了她一頓,她便趕忙退了出來。 如此看來,永安似乎早已與江湖中的一些匪徒有一些秘密的勾結,具體所為何事,那宮女也不知。 永安失蹤的當晚,她碰巧起夜,還曾瞧見一名身著黑衣的女子從寢宮中疾步出來,一晃就不見了。當時天色已晚,她誤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便沒放在心上。 皇帝當即下令逮捕那太監,可是搜遍整個皇宮也沒有找到小宮女口中的那名太監,就連馬胡子也人間蒸發,不見了蹤跡。 最要命的是,第二日就從宮中傳出公主殿下不堪忍受屈辱,引火**的消息。 這一段鬧得滿城風雨的皇家丑聞,最終在永安公主的自殺中,落下了帷幕。 蘇府,望月閣。 紫鳶一邊為蘇皓月梳理著長發,一邊笑道:“奴婢聽人說,永安是因為閨中寂寞,才找到馬胡子牽線自愿入了醉花樓,沒想到卻碰上了熟客,把她認了出來。哈哈,堂堂一國公主,平日里都用鼻孔看人,現在卻淪為了人人唾棄的蕩婦,真是她咎由自取。” “是啊,奴婢還一直擔心她會跟陛下說出什么來呢。現在她自戕了也好,咱們也不用再提心吊膽了。”碧汀在旁邊插話道。 “你真的不會以為,她是自戕的吧?”蘇皓月的眸中閃過一絲睿智:“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身邊又有那么多宮女太監伺候著,怎么可能自戕?她,只怕是被陛下秘密處置了,而那一場火也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啊?陛下?”紫鳶手中的動作一滯:“永安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陛下怎么可能下得去如此毒手?” “親生女兒又如何?永安這次闖了這么大的禍,令整個皇家都因為她而蒙羞。一個貞潔盡失,又落入青樓的公主只要存在著,人們就永遠不會忘記這個莫大的恥辱。只有她用自盡的方式離開人世間,才能稍稍為皇家挽回一點顏面。皇權高于一切,你說陛下會如何取舍呢?” 蘇皓月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陛下這次親身目睹了魏景華的背叛,已經讓他對自己兒女的信任跌至了冰點。一個公主,為何要與匪盜私下勾結?這一切會不會是太子為了借江湖勢力謀權篡位, 而讓永安出面籠絡馬胡子?” 最終,蘇皓月輕聲說道:“只要陛下的心中對永安產生了懷疑,永安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原來如此!”紫鳶恍然大悟:“小姐真是深謀遠慮啊!就憑永安,也想跟小姐斗,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蘇皓月淡淡地笑笑,卻又蹙起了眉頭。 “王爺去淮南這么久,也不知道事情進展的如何了。”蘇皓月心中有些擔憂。 “小姐這是思念王爺了吧?”碧汀一臉曖昧地打趣道。 “哈哈。”紫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皓月氣急,伸手狠狠地捏了捏紫鳶的臉蛋:“你們倆是不是皮又癢了?” “不是不是。”紫鳶愈發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一邊閃躲一邊指著碧汀抗議道:“剛才的話明明是她說的,奴婢不過是笑了兩聲罷了!” 蘇皓月臉蛋羞得通紅,看著這兩個丫頭一時無奈,只得作罷。 第286章 稚奴之死 淮南河沿岸,軍隊營地。 魏景華站在河岸邊,看著奔騰而過的河水,面容陰騭。 “殿下,蘇振國歸京后,陛下便命我們原地修整。可修整了這么多日,陛下卻遲遲沒有新的指示,想必是知道什么了。”稚奴站在他身后,聲音中有一絲焦慮。 “殿下,依我之見,咱們只怕要盡早安排退路才行啊。”稚奴頓了頓,揚了揚唇畔:“好在,我們的手中還有三千人馬不是嗎?只要我們策反得當,他們一定會愿意追隨殿下的。” 魏景華冷冷一笑,眼神中多了幾分落寞。 “三千人,又能成什么大事?” 稚奴聽出了魏景華的頹然,她一驚,上前一步不顧身份地一把抓住了魏景華的衣袖,嚴肅地說道:“殿下,您這說的是什么話?哪怕戰至最后的一兵一卒,我們都不能輕言放棄,更何況我們還有三千精兵!” 魏景華宛如一個木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河面,任憑稚奴在旁喋喋不休,卻依舊一言不發。 “報!殿下,楚靖王自稱奉陛下之命前來,有緊急事務要與殿下商議,此時王爺已經到了軍營之中。” 一個小兵跑來高聲稟報道。 魏景華眼皮一跳,來者不善。 稚奴聞言,沉下眸光,轉過頭冷冷對魏景華說道:“殿下,即墨寒這次來只怕是奉陛下之命帶您回京的。您先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暫時答應他。今晚,稚奴會去策反一路跟隨我們的三千輕騎,讓他們為殿下效命。只要這三千人歸順我們,您再設下鴻門宴,將即墨寒誅殺在此地,讓他有來無回!” “即墨寒的武功深不可測,誅殺他?呵。”魏景華的心中已經被接連的挫折打擊得毫無斗志了。 “殿下!即墨寒的武功再高,他也只是一個人,不是神!我們有三千人,您還怕殺不了他嗎?” 魏景華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就照你說的辦吧!” 稚奴總算稍稍安下心來,她抬起明艷動人的面龐,沖魏景華粲然一笑,鼓勵他道:“只要咱們度過了這次的難關,以后一定會一切順利的,您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嗯,本宮知道了,你先去吧。”魏景華也勉強笑了笑:“本宮再思考一下今后的布局。” “好。”稚奴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魏景華陰沉地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了,魏景華才淡淡地移開了目光。 營地軍帳。 魏景華撩開帳簾,只見即墨寒冷著臉坐在椅子上,顯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