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對了,殿下,你和褚小姐的事情進展得如何了?”蘇皓月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魏景琰一邊佯裝飲茶,一邊觀察著蘇皓月面上的神色,只見她唇角微挑,眸光瀲滟,十分平靜,并沒有流露出半點不悅。 他這才放心地放下茶杯,道:“這個嘛,估計是**不離十了。” “哦,那就好。”蘇皓月點點頭,轉而又笑著打趣道:“不知何時能吃上殿下的喜酒呢?” “哈哈哈哈!”魏景華朗聲大笑:“你就安心地等著本宮的請帖吧。” 蘇皓月勾了勾唇角,宛自往嘴里送了一枚果脯,移開了目光。 “皓月,讓你為本宮cao勞,但是本宮卻連一個名分都給不了你,本宮的心中,實在是...... ”魏景琰又拿出最擅長的那一套,開始打起了感情牌:“但是本宮現在的處境你也知道,本宮的確別無他法。皓月你冰雪聰明,一定會體諒本宮的,對嗎?” 每當魏景琰用這種虛偽的目光看著她的時候,蘇皓月的心底都會油然而生一股厭惡之情,恨不得當場給他兩個耳光,把他腦子里的水扇出來。 他憑什么覺得別人應該為他赴湯蹈火,馬革裹尸?還得無條件地體諒他,包容他,即便沒有任何回報,也要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除了前世的蘇皓月,這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個這么蠢的人了。 可是蘇皓月僅僅只是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道:“殿下,你這樣說就見外了。這些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為殿下付出的,不求回報,殿下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皓月。”魏景琰感動地握住了蘇皓月放在桌上的手,卻被她不留痕跡地抽開了。 “殿下,五妹近日過得可好?”蘇皓月問道。 “她啊。”魏景琰清了清嗓子,尷尬地收回撲了空的手,道:“挺好的,怎么了?” “她,應該還不知道殿下要迎娶褚小姐的事情吧?” “不知道啊,本宮還不曾跟她提過。” “哦......”蘇皓月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就好,五妹現在有孕在身,聽了這樣的消息,若是心中難過影響了胎兒就不好了。” 魏景琰卻皺起了眉頭:“她不會如此不懂事吧?難道本宮還要一輩子守著她這個妾,不納正妃嗎?本宮迎娶褚小姐的事情,她早晚都會知道,她若是敢因此損傷本宮的骨rou,那本宮可念不得皓月你的 情面了。” 蘇皓月意味深長地笑笑:“這是自然,一切都要以殿下的大局為重。” 魏景琰的面色這才由陰轉晴:“還是皓月你識大體。” 三皇子府。 魏景華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單手扶額,眉頭緊鎖,面上烏云密布。 稚奴推開房門,疾步走了進來:“殿下,院子里到處都是侍衛把守,連我想上街去透透氣都不行,府中的下人更是人人自危,在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您可得想想辦法啊!” 魏景華聞言,依舊是一言不發。 “殿下,齊北亭已經死了,蘇智卻完好無損地回了京都,那批武器竟還被不聲不響地送入了府中的地窖,我想來想去,這件事天底下只有一個人能做到,就是楚靖王。”稚奴氣沖沖地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齒地說道:“狡猾的蘇皓月,故意裝作與蘇智決裂的假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還拉攏楚靖王來對付我們,真是可恨!” “東西到底是怎么送來的,查到了沒有?”魏景華不耐煩地打斷稚奴的抱怨,頭也不抬地問道。 稚奴噎了一下,小聲地回答:“還沒有。” 見魏景華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稚奴趕忙加了一句:“可是咱們現在就算查到,又能如何?也不能打消陛下對三皇子府的誤解啊!” “吃一塹長一智,至少要搞清楚,我們的漏洞到底在哪里。”魏景琰單手托腮,目光陰騭:“否則,以后他們再進我的府邸,不是就如入無人之境了嗎?” 稚奴沉默了片刻,突然腳步輕快地旋轉到魏景華的身邊,一只胳膊親昵地搭在他的肩上,俯下身說道:“殿下,稚奴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化解眼下的危局。” “什么辦法?”魏景華眼眸一亮。 稚奴嬌笑一聲,說道:“這一段時間,三皇子府接二連三受挫,先是您被安排去了天渠閣,實力被架空,損失慘重,現在又被軟禁,再加之陛下的猜忌,若殿下您還死守著京都這個漩渦,只怕會越陷越深。依稚奴之見,咱們不如趁此機會急流勇退,積累實力,適時再尋找時機,卷土重來。” “在此時退出京都?!”魏景華大驚失色:“你莫不是急糊涂了?如今京都的局勢瞬息萬變,本宮若是離開京都,又如何能及時捕捉到情報?搞不好本宮還在別處休養生息,尋找機會,他魏景琰或者魏景鴻就已經在京都中黃袍加身了!” “殿下,你仔細想想,真有這種可能嗎?陛下如今龍體康健,再活個三五十年根本不成問題。對于我們而言,時間還很充裕,即便我們此刻離開,也完全來得及做好充分準備,在新帝登基前殺回京都。” “若是五皇子或者是太子殿下打錯了算盤,想逼宮謀反,那就更好了。殿下您別忘了,三千宮中禁軍可是掌握在楚靖王的手中,只要有他在一日,就能保得皇上高枕無憂。” 魏景華剛才還急促的呼吸這時才漸漸平緩了下來,他一邊思忖著,一邊屈起食指敲擊桌面。 “可是去哪?怎么去?這又是一大問題。父皇現在不信任本宮,魏景琰和魏景鴻更是巴不得本宮被囚禁一生才好,本宮又如何能離開京都呢?” “殿下,稚奴已經為您尋覓了一個好去處。”稚奴神秘地眨眨眼睛:“東安城。” “那兒?”魏景華回憶了一下:“東安城靠近東南沿岸,常年遭受海冦荼毒,又不富庶,為何偏偏要.......難道說?”他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手中的動作猛地一滯。 第250章 借兵平倭亂 “殿下終于想通了。”稚奴笑容明媚:“東南部沿岸地區的海冦一直是陛下的一塊心病,殿下您大可借平倭亂之名想陛下借兵,駐扎在東安城。只要手中有了兵權,誰還能忽視您呢?” “更何況。”稚奴進一步解釋道:“東安城這個地方雖然是個小城,交通卻十分便利,靠山鄰水,地勢復雜,進可攻,退可守,絕對是一塊寶地。到了那兒,天高任鳥飛,殿下必能一展宏圖!” 魏景華面上的陰沉之色漸漸變成了隱隱的興奮,可是很快,他就又皺起了眉頭:“在如今這個敏感時期向父皇借兵,父皇只怕會懷疑本宮的居心不良。” “陛下會放心的。”稚奴的笑容中透出一絲狠辣:“畢竟,淑妃娘娘不是還在宮中侍奉陛下嗎?三殿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顧及淑妃娘娘的安危啊。” “你是要讓母妃做人質?!”魏景華的面色陡然一變,冷汗簌簌從額上落下。 他這次離京,就是為了一朝一日殺回京都。但是到了那時,身處宮中的淑妃必定性命攸關。 “殿下,您要記得,娘娘是宮中的娘娘,絕不可能跟您一同離京的。到時候只要我們計劃周密,提前接娘娘出宮,就一定能確保娘娘的安全。”稚奴柔聲勸道。 雖說魏景華心狠手辣,但是淑妃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又養育他多年,他難免還是會有些割舍不下。 只見魏景華雙拳緊握,內心痛苦地撕扯著。 “殿下,時機轉瞬即逝,您可要早做決斷啊......” 稚奴的聲音漸漸變得微弱,卻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三日后,蘇府望月閣。 蘇皓月正坐在房中繡花,不時看一眼窗外和煦的陽光,活動活動肩膀。 “三妹!三妹!” 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正是蘇智。 他推開門,二話不說就沖到了蘇皓月的塌邊,連聲道:“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蘇皓月放下手中的繡活,不明所以地看著滿頭大汗的蘇智:“有什么話,慢慢說。” “今日在金鑾殿上,陛下竟提出要讓魏景華帶兵去平東南沿岸的倭亂!”蘇智摩擦著手掌,咬牙切齒道:“給魏景華兵權,還讓他出京,那不是擺明了放虎歸山嗎?!真不知道陛下是被魏景華灌了什么**湯,竟做出如此糊涂的決定!” 蘇智顯然是氣壞了,以致于口不擇言。 蘇皓月趕忙警惕地朝四周張望了一番,見門口只有碧汀一人把守著,這才安下心神,說道:“他不是被軟禁在府中了嗎?如何能得見陛下?” “據說,他那夜假扮成了收夜香的下人,偷偷溜出了府,又換上了侍衛的衣裳,在某些人的帶領下混入宮中,見到了陛下。” 蘇皓月聞言,片刻,掩嘴一笑:“早聽說稚奴是一個易容高手,如此看來,傳言非虛。只是三殿下為了達到目的竟如此自降身價,真是讓我吃驚。誒,對了,今日五殿下和太子殿下就沒做什么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嗎?在兩位皇子的夾擊之下,三殿下居然還能鉆著空子,想出這么個妙法,我實在不得不 佩服。” “別提了,今日五殿下黨派的官員在朝會上極力主張嚴懲三殿下,言辭激烈,估計是話不中聽惹惱了陛下,結果他們被罵了個狗血噴頭。”蘇智勾起唇角冷笑:“陛下話里話外還隱隱暗示五殿下戾氣過甚,不懂愛惜手足。” 蘇皓月一聽這話,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轉而又暗暗揣測道,朗乾肯定也知道魏景琰這樣做定撈不著好處,竟然也沒有阻止他,不知朗乾到底是什么用意。 “二哥,我瞧三殿下這次之所以能說服陛下給他兵權,除了東南倭亂確實需要人馬平定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淑妃娘娘。”蘇皓月站起身,在屋中踱步:“只要淑妃娘娘還在,他就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你覺得魏景華會因為顧及淑妃的性命,而放棄謀得天下嗎?只怕未必吧。” “這是我們旁人的想法,我聽說,三殿下雖然不是善輩,但確實對淑妃孝順有加,母子倆的感情一直很好。”蘇皓月說道:“陛下一定也是認定這一點,才敢放心地把兵權交給三殿下。” 蘇智嘆了一口氣:“唉,算來算去,我們還是棋差一招啊。辛苦了這么久,咱們的努力還是白費了。” 蘇皓月卻坦然地笑道:“也不用如此悲觀,陛下這次之所以沒有下狠心處決了三殿下,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三殿下意圖謀反的證據不足,整個案件中有許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三殿下說來說去也是陛下的親生兒子,他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地就殺了他呢?但,若是三殿下真的敢做出謀反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那陛下可就真容不下他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暫且靜觀其變,只要他有動作,就立刻上報朝廷,徹底解決他?” “沒錯。”蘇皓月笑瞇瞇地點點頭:“這次能把他逼出京都,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雖然他可以在千里之外為所欲為,可他驟然退出權利中心,又怎知他會不會錯失先機呢?所以說,此事尚未有定論,二哥不必如此心急。” 蘇智聽了蘇皓月的分析,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聽了你的話,真是讓我茅塞頓開。三妹說得對,禍兮福之所倚,魏景華此次離京,到底是兇是吉,一切還未可知。” “嗯。”蘇皓月拉著蘇智坐在桌邊坐下,遞了一杯熱茶給他:“其實現在我更加擔心二哥你的處境啊。” “我?怎么了?” “寒門派日漸強大,各勢力集團的反應也越來越強烈了,據我所知,朝中針對你的流言早已是滿天飛,只怕,風雨欲來爾。”蘇皓月不無擔心地看向蘇智:“歷代皇帝最忌諱的便是官員結黨,朋生黨,黨生私,私生利,私利必損公利,如今寒門派儼然成了氣候,甚至連一些中立黨官員都有了戒備之心,二哥,你可要早做打算啊。” 一提起這個,蘇智便頭疼地掐了掐眉心:“你說的不錯,自我歸京后,陛下對我的態度顯然疏遠了很多,我猜想,一定是我不在的時候魏景華黨派的官員向陛下進了讒言。” “陛下若真要打壓你,必定不會讓你察覺。如今陛下故意冷落你,其實更是在暗示你,讓你低調行事。” “可是,寒門派發展到今日實屬不易,現在放棄,太可惜了。” 蘇皓月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所以,你必須要扭轉陛下對寒門派的看法,讓陛下知道寒門派是只忠誠于陛下一人,專為陛下服務的。” 蘇智還想再問,卻聽到門外傳來了吳若彤黃鶯般的聲音:“皓月,我來看你了。” 蘇皓月和蘇智同時回頭望去,只見吳若彤手中提著禮物,笑呵呵地走了進來。當她看到蘇智時,面上的神色卻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了。 她一邊訕笑著,一邊沖蘇皓月擠眉弄眼。 蘇智見此情形,大概也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便笑著起身說道:“既然吳小姐登門造訪,我就不打擾你們說話了,先告辭。” 吳若彤羞赧地笑笑,在蘇智與她擦肩而過時,還略有些尷尬地垂下了頭。 等蘇智消失不見了,她才恢復本性,一個箭步沖了上來,道:“皓月,你不是告訴我你和你二哥決裂了嗎?怎么今日看你們又和好了?” 蘇皓月拉著她坐下,含糊其辭道:“唉,清官難斷家務事啊,說來話長。不過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和二哥和好如初了。” “哎,那就好。我就說嘛,血濃于水,怎么可能說斷就斷呢?”吳若彤也沒多問,挑出兩份禮物遞給蘇皓月,說道:“一份給你,一份給你娘親。” 蘇皓月的疑惑地目光落在她懷中剩下的那份禮物上:“那是給誰的?” 吳若彤臉一紅,結結巴巴道:“哦,那那......那是我娘親和哥哥給蘇大人準備的。本以為你們倆絕交了,我還挺煩惱,不知該不該把這份送給蘇大人,現在你們和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吳若彤的娘親和哥哥給蘇智準備禮物,說來也很正常啊,畢竟吳鶴鳴如今在國子監里一呼百應,離不開蘇智的提攜,過年了,吳家準備一份禮物送來,也算是人之常情。 可是吳若彤緊張什么?看她的表情也怪怪的。 蘇皓月狐疑地盯著她,驀地一笑:“若彤,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