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不你不敢殺我,我是蘇家的大小姐,你有多大的狗膽竟敢傷害我?父親母親知道了,一定不會饒了你的!”蘇若云睜大驚恐的雙眼,后退幾步癱軟在地上。 “蘇家大小姐,我確實不敢動手。可是你以為你現在還是蘇家大小姐嗎?你不過是一個被全國通緝的逃犯,像過街老鼠一樣,只能隱姓埋名地茍活下去。”蘇皓月搖搖頭,嘆息一聲:“還有,我忘記告訴大姐了。大娘因為幫助你越獄事發被牽連,在京兆尹周大人上門抓捕時,畏罪自殺了。” 蘇若云像是被悶雷劈中了一般,徒然地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知道大娘是怎么死的嘛?吞金。據說這種死法人不會馬上斷氣,而是在受盡腹痛的折磨后才能解脫。嘖嘖,真是可憐大娘一把年紀,為你cao了一輩子的心,卻不得善終。”蘇皓月一副不勝唏噓的模樣:“大姐,你犯下大罪,世人皆知,還害死了大娘,連累大伯被人猜忌,如此作惡多端,就算你回到蘇家,大伯和整個蘇家能容得了你嗎?” “蘇皓月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蘇若云再也受不了了,她伸出鋒利的指甲尖叫著沖向蘇皓月。 即墨寒眸光一凜,一揮衣袖將她打飛。蘇若云連蘇皓月的衣角都沒碰到,就一頭撞在牢房冰冷的墻上,發出一聲悶響。 “王爺,為什么?我哪一點比不上蘇皓月那個賤婢,竟連你都要幫她?!我如此傾心于王爺,可王爺為何從來都不多看我一眼!”蘇若云眼中滿是恨毒,聲音凄厲,輸給了蘇皓月,讓她怎么能甘心! 即墨寒沒有絲毫動容,面上只有深深的厭惡:“你算什么東西?能與蘇皓月相提并論?” 蘇皓月被即墨寒護在身后,聽了這話,心頭一動。 “蘇皓月是本王的心上人,你敢動她,只有死路一條。”即墨寒冷冷說道。 嗯,死路一條!哎,不對,等一下,王爺剛才說什么?心上人?王爺有心嗎?心都沒有哪來的心上人?禹庚站在一旁,瞪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即墨寒,著實被自家王爺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震驚了。 蘇皓月也沒反應過來,臉頰一紅,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蘇皓月你這個賤人!你毀了我一切,還搶走我最心愛的人!你!你!”蘇若云劇烈地喘著氣,血紅著眼睛瞪著蘇皓月,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蘇皓月清清嗓子,從被即墨寒石破天驚的一句話中清醒過來,走到蘇若云面前,伏下身說道:“愿賭服輸,看來大姐你還是沒有一個失敗者的覺悟啊。” “你想干什么?”蘇若云拼命往后縮著,卻退無可退。 蘇皓月伸手鉗住蘇若云的下頜,逼迫她伸出舌頭,然后從袖中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將她半截舌頭斬下。只見她行如流水,一氣呵成,完全不像柔弱的閨中小姐,倒像是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蘇若云因為劇痛而抽搐著倒在地上,張著只剩一個血洞的嘴,滿是血污,模樣猙獰可怖。 蘇皓月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背上濺上的血漬,將用過的帕子扔在蘇若云的臉上:“這樣,也省的大姐叫罵饒人清凈了。” 說完,動作麻利地挑斷了蘇若云的手筋腳筋,將一瓶淡黃色的藥粉全部灌進她的嘴里。 “這個叫五毒散,服下之后會讓人全身瘙癢難耐,大姐你又手腳俱廢,我很好奇,你會怎樣給自己止癢呢?若是不能也不要緊,大姐你只要挺過三日,就能全身潰爛而死,你也就解脫了。我相信憑借大姐的意志力,三日應該不成問題吧?”蘇皓月的表情像一個天真地孩童,仿佛真的對這個問題十分感興趣一般。 說完,她不再看蘇若云一眼,走出了牢房外:“王爺,我們走吧。” 即墨寒點點頭,再次牽起她的手陪她走出了地道。 禹庚等人看了這一幕不禁頭皮發麻,這位看著柔柔弱弱的三小姐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對待敵人心狠手辣的程度完全和自家王爺如出一轍,怪不得兩個人能看對了眼。 竹屋里,蘇皓月良久沒有說話。蘇若云是自己重生以來解決的第一個敵人,親手復仇的感覺真的很微妙,有痛快,有激動,看著她慘不忍睹的樣子還有說不上來的興奮和快感,就先用蘇若云的鮮血來祭奠前世慘死的自己和雙親,日后,一步步,一刀刀,她會將所有仇敵屠戮殆盡,哪怕復仇之路兇險無比,她也絕不退縮。 “折騰了一夜,餓了嗎?”即墨寒輕聲問道。 蘇皓月搖搖頭:“王爺,我想沐浴,可以嗎?”她只覺得全身都籠罩著揮散不去的血腥味,這種氣味讓她隱隱有作嘔的沖動,不知道洗個澡會不會好一點。 即墨寒愣了愣,隨即點頭:“莊子里有溫泉,我陪你去。” 蘇皓月趕緊拒絕:“紫鳶碧汀陪我就行了!” 說完拉著紫鳶碧汀走出門外:“禹庚,帶路。” 禹庚僵在原地,手足無措。直到即墨寒頗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才帶著她們去了。 這汪溫泉處在她們剛才經過的樹林北邊。在溫泉里浸泡了半晌,嗅著林間草木的清新,蘇皓月感覺好多了。 接過紫鳶遞來的布巾擦干肌膚上的水跡,穿好衣裙,蘇皓月主仆三人跟著仆從回到了莊子里的正殿。 天色已晚,蘇皓月在即墨寒的護送下乘坐馬車回了蘇府。蘇府依舊燈火通明,想來是為了大夫人和蘇若云的事大家忙到此刻都沒有休息。 蘇皓月懶得再管這些閑事,宛自回了望月閣,熄燈就寢。 第73章 擇良木而棲 孫秋蓮因為是戴罪之身,蘇家眾人便遵從蘇鎮山的意思沒有為她舉辦葬禮,只是挑了個日子下了葬,便草草了事了。 蘇若雨日日在房中閉門不出,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蘇睿卻很快振作了起來,畢竟這件事情影響太壞了,他不得不擔任起重新挽救蘇家門楣的責任,跟隨蘇鎮山一同在外斡旋。 蘇智已經走馬上任,因為有皇帝的器重和賞識,所以一切順風順水。 天氣漸漸轉寒了,昨夜剛下了一場初雪,清晨蘇皓月一醒來,便見窗外一片銀裝素裹,庭院里的紅梅傲然盛開,分外妖嬈。 蘇皓月像是孩童見了雪一般興奮,趕忙穿好衣衫,裹上厚厚的披風,帶著紫鳶和碧汀一同去了花園。 園中池塘已經結成了冰,所見之物皆籠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空氣中的寒意夾雜著臘梅清冽的香氣,沁人心脾。 蘇皓月手持玉盅,細心地收集起散落在梅枝上軟綿綿的雪花,不一會兒便存滿了好幾盅。 回到望月閣,蘇皓月在院子里起火搭鍋,親自烹了一道棠梨煎雪。 “將這一壺送去臨雅苑,這一壺送去給二哥,這一壺便留給你們喝吧。”蘇皓月看著耳朵和臉頰都凍得紅彤彤的紫鳶、碧汀,笑著說:“冷吧?來喝點溫的暖一暖。”說著將散發著甘甜清香的玲瓏壺遞給她們。 紫鳶和碧汀剛才就對自家小姐烹制的這鍋好東西垂涎欲滴了,得了恩準,根本來不及客氣,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就往嘴里送去。 “好喝!又甜又香!”紫鳶贊嘆道。 “嗯!小姐的手藝果然高超!”碧汀還夸張地豎起了大拇指。 “什么手藝高超呀?”門外傳來了蘇智溫潤的聲音,他身披裘衣,走進院來:“好香啊!” “剛念叨你呢,你就來了。”蘇皓月含笑說道:“我剛剛制的,你嘗嘗看。” 紫鳶從原本留給蘇智的玉壺里舀出一碗棠梨湯,雙手呈給他。 “三meimei心靈手巧,我這個做二哥的有口福了。”蘇智淺嘗了一口,也不禁贊不絕口道:“棠梨甜而不膩,初雪寒而不凜,兩種味道雜糅在一起,再經過三妹的妙手調和,果真美味!” 蘇皓月輕輕拂了拂散落下來的發絲,笑意深了些:“這一壺是專門留給二哥的,便請二哥帶回去享用吧。” “那我可就卻之不恭啦!”蘇智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頓了頓,又說道:“對了,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跟你說,我在國子監有幾位還能說得上話的同窗今日邀請我去博雅樓小聚,我打算叫你同去。” “叫我?為何?” “他們聽我說那次圣上親試的策論是得了你的指點,都想親眼見一見你這位奇女子。再說,這次也就是普通的朋友聚會,我跟他們說席間只有你一位女子怕你尷尬,所以他們也都會帶上他們的親戚姐妹,你就當是出門散心好了。” 蘇皓月稍稍思索了片刻,點點頭:“好吧。什么時辰?” “午時。” “那你出發前派個人來叫我一聲,我就出門。” “好。”蘇智說完就帶著棠梨煎雪心滿意足地走了。 可是蘇家其他人就沒有這兄妹倆這么好的閑情逸致了,蘇鎮山房中,蘇睿一籌莫展。 “父親,五皇子不愿意與我蘇家結親,分明就是做了隨時與蘇家分道揚鑣的打算,您可不得不提防啊。”之前蘇睿得了老夫人的指點,所以隱晦地跟魏景琰提了提蘇家有將蘇若雨嫁給他為妃的意思,可是都被魏景琰不聲不響地擋了回來。 蘇睿自知蘇家如今大不如前,加之蘇若雨空有一副皮囊,所以蘇鎮山和蘇睿也并未執意于正妃,還表示了哪怕是側妃之位也可以接受。可是即便蘇家如此退讓,魏景琰依然只是采取打太極的態度。 自從蘇若云和孫秋蓮的事后,魏景琰曾幾番嚴厲地斥責了蘇鎮山,責怪他后院失火,累及朝堂,以至于在百官和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連帶著魏景琰在禮部中的勢力也被削弱,著實讓魏景華和太子得意了一把。蘇鎮山自知理虧,也不敢頂撞主子,只得拉下老臉不停地賠罪。 蘇睿則是對魏景琰對于蘇智的重視程度超過自己而心生怨懟,更對他不愿意與蘇家結為姻親的做法不滿。加之舟漓同他說的那番話,漸漸地,在魏景琰的陣容中他已經萌生退意。 只是要走,也一定得帶著蘇鎮山一起走。蘇睿現在力量太薄弱,在朝堂中影響力有限,短時間內很難成就大事,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蘇鎮山一動不動,只是板著臉皺著眉一言不發。 “父親,眼下我們必須依靠一個可靠的力量才能重整旗鼓,否則很有可能一蹶不振啊!擇良木而棲,這不正是為人臣的根本嗎?可是在我看來,五殿下并非良木。”蘇睿面色陰沉:“據說今日早朝圣上再次將幾位成年皇子的婚事提上議程,可是五殿下卻依舊對于迎娶蘇家小姐的事情百般推諉,這不明擺著就是對我們蘇家存疑,保持觀望態度嗎?若我們再不先下手為強,待圣上賜婚別家小姐,我們又將被置于何種境地?恐怕等我們反應過來,已經悔之晚矣。” “那按照你的意思,什么人才是你口中的良木呢?”蘇鎮山終于開口了。 “太子庸碌,成不了大事,且太子集團中勛貴勢力云集,即使我們投奔太子,也不會有大的作為。”蘇睿分析道:“而現在能和五殿下一決高下的,就只有三殿下了。” “三殿下?”蘇鎮山的聲音陰沉,不辯喜怒。 “正是。三殿下在朝中與五殿下平分秋色,互不相讓,而我們就是可以打破平衡的關鍵力量,我相信以三殿下的聰明睿智,應該不會不清楚對于他而言我們加入的意義有多大。” 蘇鎮山聽完蘇睿的話,沉默了良久,突然冷笑一聲:“我蘇鎮山這輩子最失敗的事情,就是沒有教育好你和你meimei。想不到你飽讀詩書十幾年,如今卻說出這樣愚蠢透頂的話來。” “父親?” “你以為官場斗爭是兒戲嗎?主子想換就換?”蘇鎮山豎起眉毛,嚴厲地訓斥道:“什么擇良木而棲?都是屁話!為人臣的根本是什么?是忠!腳踏兩只船的人在官場中是走不長遠的。你以為我們此時投靠三殿下,三殿下會毫無芥蒂地接納我們嗎?呵呵,不過就是把我們當做是打擊五殿下的工具罷了,事成之后,殺了人的刀會有什么好下場?這場爭斗最后的勝利者是不是三皇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只要我們走錯了這一步,他魏景琰僅憑今時今日的權利整垮蘇家不過是輕而易舉。” “可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蘇睿有些急了:“父親您畏懼五殿下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我們有把柄在他手中,可是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既然撕破了臉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我想五殿下無論如何不會僅為了整垮蘇家而自毀前程的。” “你的目光太狹隘了。明面上五殿下當然不會為難我們,可暗地里呢?”蘇鎮山擺擺手,想結束這個話題:“此事休得再提。” “父親!” “住嘴!”蘇鎮山一拍桌子呵斥道:“滾出去!” 此時蘇鎮山尚在震怒之中,這個時候跟他爭辯是很不理智的,于是蘇睿只是躬身道了個“是”,便走出了房間。 當蘇皓月和蘇智來到博雅樓時,其他人已經到了,三男三女正坐在一樓的品茶區談笑風生。出門前,蘇淺顏聽說蘇皓月和蘇智要去參加友人聚會,也表示想跟著去看看,蘇智想了想,便答應了,所以這次同行的還有蘇淺顏。 “蘇智你可算來了,我們可都等你半天了。”見他們來了,座位中的一位青衣男子站了起來,笑著招呼道:“這邊坐。” 蘇智拱拱手:“蘇智來遲,抱歉抱歉。”說著便帶著兩個meimei走過去與他們同坐。 “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吏部褚尚書的公子褚仁杰,這位是刑部吳侍郎的公子吳鶴鳴,這位是鎮東將軍之子陸唯風。”蘇智笑容儒雅,對另幾人說道:“這是我的兩位meimei,蘇皓月、蘇淺顏。” 蘇皓月一一見過行禮,動作典雅大方,毫無矯柔之態。 “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蘇小姐,早聽聞蘇小姐才貌雙全,眼界豁達,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剛才同他們打招呼的就是褚仁杰,只見他一襲青色錦袍,面如冠玉,笑意盈盈地介紹坐在他身旁的女子道:“這位是我的meimei,小字靈倩。” 那女子生的杏眼桃腮,膚白勝雪,一身流光溢彩的粉色長裙,為她的美貌增添了幾分嬌艷。 只是她的神情倨傲,打量蘇皓月姐妹的目光也不太友善。 “你就是蘇皓月?”坐在陸唯風身邊的是他的嫡妹陸冰冰,不同于其他閨秀,她的身上有一種出身將門的凌厲之氣,一出口更是毫不客氣的一句評價:“也不怎么樣嘛。” 第74章 三個女人一臺戲 “冰冰,不得放肆!”陸唯風面色一變,呵斥道。轉而笑著打圓場:“蘇小姐請見諒,舍妹自幼被家里人嬌慣壞了,得罪之處還請蘇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 “哥,我又沒說錯!”陸冰冰噘著嘴,斜睨著蘇皓月挑釁道:“聽說你哥哥那篇拔得頭籌的策論是得了你的指點,現在全京都謠傳你是一位舉世無雙的奇女子,今日見著你,原來你也不過是兩只眼睛一只鼻子,和我們一樣,又奇在哪里呢?” 自從蘇智在中秋宴會上一舉成名,從前默默無聞的蘇皓月也跟著進入到了眾人的視線中。大家都知道,蘇智能有此番作為,他的親meimei蘇皓月當記頭功。年紀輕輕的閨閣女子,能作出這樣一篇精彩的策論,遠超男子數倍,不得不讓大家都對這位蘇小姐存了幾分好奇。而且細心打聽之后還發現,這位蘇小姐不僅精通女紅畫藝,曾在蘇老夫人盛宴上用一幅別出心裁的繡品博得蕙質蘭心之名,更兼傾國傾城的美貌。 樹大招風,這樣一位才貌都十分出眾的女子,自然會讓其他自視甚高的千金小姐心生嫉妒。 而陸冰冰是鎮東將軍陸嘯天的嫡女,出身高貴,又貌美如花,琴棋書畫更是不在話下,自小就是在各種吹捧贊揚聲中長大的,久而久之也有些飄飄然了。如今突然聽說有一個叫蘇皓月的竟被公認為大梁第一奇女子,自然是很不服氣,于是早已下定決心,若是讓她逮著機會,必要好好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蘇皓月一點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