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那后來是怎么改變想法的呢?” “臣有一個meimei,名叫蘇皓月,是她指點了微臣。”蘇智據實相告。 眾人交頭接耳,都覺得蘇智太愚蠢了,皇上明明很滿意他的表現,他非要不打自招說這是他meimei的功勞,區區一介女子,再有才華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入朝為官嗎?這下好了,他和她meimei只怕都討不著好處。 只有即墨寒心頭一動,萬年寒冰的面頰涌現了一絲笑意。原來是那個小女子,能準備這樣一出精彩絕倫的回答,看來他還是太小看她了。 皇帝沉吟片刻,爽朗地笑起來:“好!能夠禮賢下士聽取女子的意見,又能誠實地說出一切,不愧為我大梁的棟梁之才!” 第66章 慶功宴 “馮江何在?”皇帝轉頭問道。 “老臣在。”六部最高長官,也是當朝宰相之一的馮江聽見皇帝在叫他,連忙起身。 “傳朕的旨意,即日起,封國子監監生蘇智為禮部員外郎,官居五品。”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嘩然,蘇智這可算是平步青云了呀!要知道五品官職雖算不得大官,但是大梁百姓想要入仕,包括監生,全部都要通過科舉真刀真槍地考過來,還從未有過直接御賜的殊榮。即使考中,也要從縣官等芝麻官磨礪起,混到員外郎這個官職,怎么也得三四十歲了。蘇智年紀輕輕就能登上員外郎的位置,絕對堪稱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眾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朝蘇智道喜。蘇智先是謝了皇帝的恩典,而后一一回禮,面容依舊是波瀾不驚,絲毫沒有因為獲此殊榮而流露出半分張狂。 皇帝觀察著蘇智,對他極好的涵養很贊賞,不免又高看了蘇智幾分。 宴會重新進行,蘇智的心中充滿了對蘇皓月的欽佩和感激,若不是有她的提點,恐怕今日自己不是淪為平庸,就是被jian人陷害錯失良機了。 宴會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中結束了。 即墨寒率先告退,皇帝也沒阻攔,由著他去了。 在經過蘇智的座位時,即墨寒頓了頓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說了句:“不錯。”就繼續朝外走去。 先是因為在考試中表現優異被皇帝賞識,后又得到了大梁最有權勢的楚靖王的肯定,看來這個叫蘇智的監生真的要一飛沖天了。 博雅樓,秋落英雅間內。 蘇皓月與蘇智相對而坐,兩人面上都是滿滿的笑意。 “二哥,這一杯我敬你,祝賀你在這次考試中脫穎而出,扶搖直上,也希望你能在官場中一日千里,早日實現自己的抱負。”蘇皓月舉杯,眉眼宛如新月,美的令人移不開眼睛。 蘇智也舉起酒杯:“我還要感謝meimei你的幫助,若不是你不吝賜教,我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二哥太客氣了。” “還有,幸好你有先見之明,否則我恐怕會在宴會上鬧一個大笑話。”蘇智的眸光沉了下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是不是有人做手腳了?” 蘇智冷笑,沖竹洺招招手:“你來說。” “是。”竹洺應聲,回話道:“今日我奉二少爺之命一直盯著送上來的飲食,因為玄子茶是一人一份,且按照座位順序排好,我就格外留心了些。果然,見大少爺的隨從丹青故意絆了其中一個宮女一跤,趁亂將一包粉末下進了本是要給二少爺的茶湯中。后來二少爺取了一點茶湯,找大夫驗了驗,才知道丹青下的是瀉藥。這瀉藥服下后即刻就能起作用,會讓人上吐下瀉不止。若二少爺不慎遭了毒手,恐怕根本就連回答問題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不停地往茅房跑。” “而且,在宴會中這樣失禮,若是惹怒了陛下,我或許還會被責罰。”蘇智接過竹洺的話頭淡淡說道。 “呵呵,他們的手段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下作。”蘇皓月輕蔑一笑。 “對了,三妹,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何大哥今日突然缺席?聽伯父說是得了風寒下不了床,我卻是不信的,生病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怎么會連我都不知道呢?” “這個嘛,沒錯,是我做的。”蘇皓月坦然地承認了:“蘇智和蘇若云幾次三番構陷我,這次不過是我找他收點利息。” 經過這件事,蘇智也對蘇睿的無恥和卑劣深有體會,聽了蘇皓月的話不僅沒有覺得不妥,反而還很贊同:“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對于這種連親人都能下得去手的人,我們也不必再留情面了。” 蘇皓月見蘇智終于有所轉變,不再像從前一味忍讓,很是欣慰。善良是好,可是善良沒了牙齒,就是懦弱了。在這個弱rou強食的世界里,懦弱的人是不可能活到最后的。 這時,向青敲門進來,沖二人恭敬行了一個禮。 因為博雅樓的生意愈來愈紅火,店里幾乎已經離不開向青了,所以蘇皓月讓向青提拔了一個親信擔任蘇家的賬房總管,他就專心為她經營好博雅樓,蘇家的月例還是照發給他,就當作對他額外的補償。 本來蘇皓月還想讓他留點時間溫書,將來好參加科舉。可是向青賭咒發誓,終生只愿為蘇皓月一人效忠。畢竟千里馬好找,伯樂卻難尋,向青深感蘇皓月就是他的伯樂,讓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士為知己者死,于是他下定決心,一生追隨蘇皓月,絕無半句怨言。見他這樣堅定,蘇皓月深受感動,給他的工錢翻了兩番,絕不虧待自己人。 “小姐,蘇睿已經回府了,被蘇鎮山訓斥了一頓。”由于向青已經不在蘇家做工,加之他知道蘇皓月憎恨蘇家大房,所以對這些人都是直呼其名。 “好,我知道了。”蘇皓月點點頭。 向青在蘇皓月的培養下,已經儼然成為了蘇皓月的左膀右臂,不僅將博雅樓經營得有聲有色,還建立一批耳目,專門用來打探各處的情報。 蘇家兩位少爺因為常年不在府中,都不認識向青。所以此時蘇智見了他,只以為他是蘇皓月的隨從。 向青抱拳告退。 “三妹,能說說你這番是如何運作的嗎?”蘇智有些好奇。 “很簡單,讓他自投羅網,只能吃個啞巴虧。”蘇皓月巧笑嫣然:“蘇睿一直很喜歡博雅樓的一個名叫舟漓的樂姬,昨日還來博雅樓買醉。我找了一個人,調戲舟漓,蘇睿必然不會袖手旁觀,于是兩人大打出手,那人將蘇睿打昏,然后逃跑,蘇睿就這樣在舟漓為他開好的客房中昏睡到了今日下午,自然錯過了考試。” 蘇智聽后,都想為蘇皓月的智謀拍手叫好了。這樣一番運籌帷幄,蘇睿只會覺得是自己大意誤了事,決然不會想到原來是有人計劃好,只等著他上鉤。 其實蘇皓月只跟他講了個大概,具體cao作起來還有很多細節要布置。 啪啪啪! 門外響起一陣掌聲,蘇智和蘇皓月同時回頭,只見即墨寒推門而入,眸中含笑:“好計謀,蘇三小姐真稱得上女中諸葛了。” 蘇皓月偷偷翻了個白眼,博雅樓雅間的隔音是她請了專門的匠人精心設計的,尋常人壓根聽不到里面客人的談話,這也是為什么蘇皓月敢在這里將一切宣之于口的原因。沒想到即墨寒竟耳聰目明到這般田地,果然是大梁數的過來的武功高手。 蘇智起身行禮,本來還有些擔心即墨寒聽到蘇皓月的這段話會對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再一看自己meimei神色平靜,就知道兩人相交絕非泛泛,故而安下心來。 “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望王爺恕罪。”蘇智拱手道。 “免禮。”即墨寒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很自然地坐在桌邊取過蘇皓月的杯子,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飲盡。 蘇皓月扶額,這位大名鼎鼎的楚靖王厚起臉皮來,簡直如同地痞無賴。明明旁邊有干凈的杯子不用,非要搶她用過的干什么? 即墨寒見她羞惱的小表情,只覺得面前的人兒更加可愛了,恨不能把她擁入懷中好好寵愛一番。 蘇智安安靜靜坐在一旁,隱約察覺到蘇皓月和即墨寒兩人之間似乎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特別是即墨寒看向自己meimei的眼神中,那毫不掩飾的寵溺幾乎要滲出來了。 看來傳聞不是空xue來風,楚靖王果真對蘇皓月情有獨鐘啊。 人家一對小情人在那兒眉目傳情,蘇智不免有些尷尬,于是他站起身道:“臣家中還有事情,就先行告退了,皓月你再陪王爺坐一坐吧。” 蘇皓月本想跟蘇智一塊兒走,可蘇智不等她答話就三步并作兩步快步朝門外走去,活像有惡鬼在身后追他似的,壓根不給她一起同行的機會。 雅間內只剩下蘇皓月和即墨寒兩人。 “蘇若云在幾日前委身于牢獄中的衙役了。”即墨寒突然說道。 蘇皓月一怔,面上漸漸浮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這個大姐,還真是讓我驚訝。” 即墨寒看著她,勾起嘴角壞笑道:“明明就是你設計的劇本,你還會驚訝嗎?” “咳咳。”蘇皓月被嗆了一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看破不說破,懂嗎?” “懂了。”即墨寒忍住笑,正色道:“費盡心機要整垮蘇若云,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因為蘇若云覬覦我良久,你才與她反目成仇啊?你放心,我對她這種女人一向沒有興趣的。”抓住機會趕緊表忠心。 簡直太不要臉!太自戀了! 蘇皓月深吸一口氣,勉強止住嘲諷他的沖動:“王爺,大梁多少女子都覬覦你的美色,我要是因為這一點就要對一個女子動手,恐怕我這輩子搭進去都不夠給你趕蒼蠅的吧?所以,你想多了。” 實在是害怕即墨寒再說出什么石破天驚的話,蘇皓月趕緊坦白,繼續說道:“蘇若云,不過是開胃菜。整個蘇家大房嫡系,才是我的目的。” 第67章 其他類型豪門貴女復仇記 尋常閨閣女子若是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旁人肯定都會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而即墨寒只是略點點頭,輕描淡寫吐出三個字:“我幫你。” 蘇皓月凝視即墨寒良久,問道:“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即墨寒端著茶杯,狹長深邃的眸子含情脈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若是覺得無以為報,可以以身相許。” 蘇皓月被他這話撩撥地面紅耳赤,趕緊瞥過眼不敢再看他,嘴里還毫不示弱地喊道:“登徒子!誰要以身相許啊!” “嗯,是我,我要以身相許。”即墨寒笑瞇瞇說道。 平日里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王爺哪去了?蘇皓月在心中無聲吶喊。 蘇家。 因為今日是中秋節,皇帝給百官放了假。 蘇鎮山早早回到家中,一見到蘇睿就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小畜生,昨晚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蘇睿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面有愧色道:“父親,您回來了。”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父親?”蘇鎮山猛地一拍桌子:“老老實實交待,到底是怎么回事?!” 孫秋蓮站在一旁,見到自己一雙兒女都是一樣的不成器,心中悲痛不已,只是拿著帕子拭淚,柔聲道:“老爺,您消消火。” “怎么消火?!你知不知道,這個狗東西誤了多大的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卻給我不見人影,白白讓你弟弟拔得頭籌。圣上可是親自御賜了蘇智五品員外郎的官職,你呢?枉我教導培養你多年,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蘇鎮山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你今日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到底是什么讓你變得這般不思進取!” 聽到蘇智竟然走了這么大的好運,蘇睿嫉妒得五官都扭曲了。他攥著拳頭,一字一句說道:“怎么可能?明明我都準備好了,他怎么會什么事都沒有?!” 說完,猛然回頭:“丹青,給我滾進來!” 門外的丹青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妙,連忙垂著頭哈著腰進來了:“大少爺,奴才在。” “我不是讓你找機會給蘇智下瀉藥嗎?你竟敢違背我的命令?!” 丹青砰地跪倒在地上,連聲解釋道:“奴才不敢!就算給奴才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背大少爺您的命令啊!”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少爺的話,今日奴才的確趁機將瀉藥下進了派發給二少爺的玄子茶中,可奇怪的是,二少爺壓根一口都沒喝那茶,奴才實在是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丹青一邊叩頭一邊說著:“二少爺一直在宴會上從未離席,奴才也很詫異,為什么二少爺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蘇睿皺著眉,思索片刻,冷笑一聲:“看來我這個二弟是早已有防備,我還真是小瞧他了。” 蘇鎮山聽到這里,已經猜到自己的兒子是被人當成傻子涮了一把,更是怒火中燒:“你還有沒有一點出息?看看你那點小把戲,跟你meimei一樣愚蠢至極!你meimei從小長于婦人之手,眼界小就算了,你呢?從五歲起進書房,由最好的老師教你讀書,后來我又送你入國子監專門學習經綸策略,學習為官之道,這么多年,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蘇睿被蘇鎮山罵得有些惱火了,不免頂撞了兩句:“父親,這么多年來我一直聽您的話專心苦讀,可曾讓您和母親cao過心嗎?今日不過是一次小失敗,何足掛齒?區區五品官罷了,我蘇睿還不放在眼里。” 孫秋蓮一聽這話,心中暗叫不好。剛想上去安慰幾句,就見蘇鎮山猛地站起來,抬手給了蘇睿一耳光,把他的臉都打歪了。 “我看你就是個廢物!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還敢在我面前夸夸其談!”蘇鎮山怒極反笑:“也是,一個連圣上親試都能耽誤的東西,我還能指望你有什么造化?哈,你是這樣,你meimei也是這樣!都是不讓人省心的畜生!” “我告訴你,今日五殿下在我面前嚴厲地將你斥責了一頓,說你不堪大用,竟然在這個緊要關頭生病。哼,那是因為五殿下還不清楚真實情況才會這樣說。若是讓他知道你是因為尋花問柳耽誤了考試,恐怕我和你都吃不了兜著走!” 蘇鎮山那一耳光極重,蘇睿的嘴角滲出了鮮紅的血絲,口腔里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腥甜。他咬牙將血水混著唾液咽下,恨恨說道:“既然覺得我不堪大用,我便不為他效忠也罷!皇子這么多,難道我非要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