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曉春堂開業的第二日比第一日稍好, 雖然看病的人也不多,但來抓藥的要多一些。 太過清閑難免想東想西,莫曉看書也看不進,不由自主地一遍遍想起早晨之事,不知發了多少回愣,即使她讓自己別再做這些徒勞的回想也沒用。 她向來睡眠不錯,除了最初受傷的那段日子,她因疼痛而難眠,之后就一直都能睡得很好。但這天晚上她失眠了,生生在床上翻了一整夜,起床時眼圈都是腫的。 為了轉移心思, 莫曉決定找點事情來做做。 她讓石斛從雜物房找出塊方形木板,洗干凈后糊上白紙, 她憑著記憶在上面畫格子與圖案, 做了個大富翁棋盤。 另從修繕窗門留下的邊角料里挑選合適的小木條, 截斷后做房子,裁紙箋制作寶鈔以及好運卡等卡牌, 骰子是雙陸棋現成有的,棋子也能用雙陸棋的替代。 即使如此也花了一個上午來做完所有準備, 午后她便讓石斛竹苓陪她玩起了大富翁。 玩大富翁的好處, 是總有簡單的計算要做,又不會像象棋圍棋那樣太難,要花長時間等待對方思考,這樣腦子就不會停下來, 去想些有的沒的。而一旦有病人來,隨時可以停下,等看完病再繼續,也不怕下棋思路被打斷。 玩起來時間過得快,不知不覺到了傍晚,石斛已經傾家蕩產。莫曉看看天色,便讓石斛去關了曉春堂大門。 她與竹苓繼續接著下,但只有兩人走棋,房子越造越多,寶鈔有進有出,又走了幾圈也沒有分出明顯的上下。 兒茶從外面進來:“先生,昨日那位大人又來了?!?/br> 莫曉莫名:“哪位?是來看過病的么……” 她視線隨之移向兒茶身后,從屏門后繞過來之人修眉鳳目,眼神冷冽,自帶閑雜人等免于近身的氣場,不是芮云常還能是誰? 她的吃驚委實不亞于昨晨他突然闖入她臥房內的那一刻。本以為他那樣離去,是再也不會來的,沒曾想才隔了一日又見到他了! 好不容易才恢復平靜的心跳又變得狂亂起來。 好不容易才強迫安撫下去的心境又變得混亂起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這人既走了,為何就不能走得遠遠的,干脆棄之斷之!偏要一次次地來亂她的心! 她長出口氣,從座后起身,朝他行了一禮。 他朝她走過來,既沒有笑也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她,眸中神色復雜,但與昨日比起來,還是要平靜許多。 她直起身,望著他一步步走近,靜等他說明來意。 芮云常走到案前,瞥了眼她與竹苓正下的棋,不快地瞇了下眼:“你倒是好興致。” “……” 誰說只有興致好才能下棋了?她是為了解憂去煩好嗎! “只是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罷了。督公來此是為了……?” “有些緊要之事?!闭f著他不等她回應便向內走。 莫曉心神不定地跟在他后面,他說的緊要之事是什么事?想來想去也只有昨天早晨的鬧心事,這確實不適合在前頭當著那些僮兒談論。 可聽他口氣,又覺得不太像是這事。 她想,昨天一大早他來找她,大約確是有什么緊要事吧,卻因撞見邵望舒宿在她屋里而激怒,最后什么都沒有說便走了。 到了主屋外,芮云常徑直推門進入,在里面走了一圈,確定無人在內才又回到外間,對她道:“關門?!?/br> 莫曉把門掩上,一回頭發現他就在自己背后,她轉過身和他就變成了面對面,兩人之間不過尺余距離。 莫曉微吃一驚,往后讓了半步,后背貼上門板。然而門沒上閂,讓她靠上便直接向外打開。 隨著背后一空,她身子失衡,低呼一聲便朝后摔了出去。 芮云常一把拽住她胳膊,稍一用力便拉進懷里攬住。 莫曉被他摟在懷里,只覺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與體溫包裹著,頓時亂了心緒。 芮云常亦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出意外。 昨日她說得那番話,讓他確信了她對他的心意,也讓他清楚了她的顧慮。來此之前他剛做下決定,確是有些話要和她談。 他極少有這種完全拋開初衷與利害考量,只遵從自己心底沖動的時刻。 然而懷中的軀體綿軟溫熱,帶著她獨有的氣息,混著少許藥材的氣味,還有淡淡的墨汁味…… 相貼的胸膛,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抱住了,就不想再放開。 莫曉掙了一下,腰間那道手臂反而收得更緊了。 芮云常用另一手扣住她后腦,低頭,嘴唇壓在了她的唇上。 莫曉全身僵硬了一下,心頭那只兔子與那匹野馬又開始兩頭拉扯,兔子或許不敵野馬之力,卻仍是要堅持頑抗。 他的手掌扣著她后腦勺,左臂環在她的后背,包括她的雙臂都被約束在他手臂形成的環里,她就只能使勁兒往下出溜。 芮云常把她拎起來推到墻上,壓緊她的肩與上臂,用手扣住她下頜,身體貼住她。 他用的力氣并不大,不至于弄疼她,但也不會給她掙脫的余地。 莫曉放棄徒勞的掙扎,低低喘息,恢復體力。她停下來后,芮云常亦稍稍放松,但她只要稍微動一下,他便再次施壓。 沒人出聲,掙扎與壓制都在沉默中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