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姜元嘉抬眸朝她笑:“莫大夫就在督主府上養著它們,若是今后真不住那兒,不方便帶上的話,魚就留在那兒也無妨,咱家會替莫大夫照看好它們的。” 莫曉這才恍悟,哦——原來送她禮是假,能多些機會去芮云常府上才是真正原因么? “我沒養過金魚,若是養不好,你可不能怪我。”她趕緊宣布免責聲明。 姜元嘉點點頭,將如何喂養,如何換水,如何保溫等注意事項說給她聽,最后又道:“莫大夫若是不懂,隨時來問咱家便是。” 莫曉表示會這么做的,把魚收下了。 時近傍晚,小公公來叫莫曉,她便提著包袱,托著一只魚缸往外走。 小凳子迎面過來,急忙搶過她手中包袱:“莫大夫,這些小的來拿就好。” 莫曉謝了他,雙手拿穩魚缸。 小凳子嘆口氣,抬手揉了揉眼睛:“這段時日和莫大夫相處,都覺得習慣了院里有您這么一位……突然要走了,還真讓人難過。” 京師來回靈州的一路上,小凳子對莫曉始終頗為友善,照顧得周到妥帖。被他這么一說,她也有些悵然,輕嘆口氣:“我會常回來看看你們的。” 小凳子點點頭。 到了東廠外頭,莫曉瞧見那輛眼熟的馬車,回頭看了眼門楣上那塊“東緝事廠”的門牌,輕舒口氣,轉身上車。小凳子跟著上車,替她將行李放妥當。 不一會兒芮云常來了,小凳子便告退下車,馬車緩緩駛動起來。 終于離開東廠了! 莫曉既有幾分激動又有幾分淡淡的不安。 能離開東廠當然是最令她高興之事,但她仍是無根無屬之人,雖然有了身份籍貫,別人家里總不是久留之地,今后該如何安身立命,都是需要好好考慮的。 芮云常瞥了眼案上的魚缸:“這是元嘉送你的?” “額?”莫曉回過神來,點點頭,“是的。” 他薄唇微彎:“你能養活?” 莫曉不服氣道:“人病了都能醫好,養兩條魚怎么就養不活了?” 說起養魚,她忽然想起她的那匹馬來。 莫曉從廢屋那兒逃出時,搶了“馬賊”的坐騎。雖然她差點沒被這位馬大爺摔斷脖子,但不管怎么說,它帶著她逃離了廢屋,也算是她的救命恩馬了。 它不僅是她的馬恩人,也是屬于她的第一匹馬,誰讓它的原主人是“馬賊”,且很可能會殺害她呢?她奪了他們的馬沒有半點良心不安,這匹馬如今就是她的了! 她特意叮囑王允,若是途經驛站換馬,可千萬不能換了這匹,平時也別讓它過于疲累。 回京的一路上,她時常去看看這匹馬,親手喂它炒熟的豆子,或是用麥粉揉成的團子,還經常替它洗澡、刷毛。 馬大爺起初是不怎么鳥她的,但終究禁不住食物的誘惑,吃多了她喂的食,對她熟悉了,每次她對它“動手動腳”、“上下其手”的時候,馬大爺也就沒那么嫌棄了。 甚至它老遠見了她就能認出她來,會興奮地噴著鼻息,前蹄輕踏著迎接她。 車隊的人都善意地取笑她,說別人都是騎馬,只有莫大夫不騎馬只喂馬加餐,還要摸上半天,這匹馬舒服慣了,回到京師怕不是要肥上一整圈! 莫曉聽了也只是大笑,照喂不誤。 回到京師后,這匹馬便被養在外東廠的馬廄里,過去應該繞不了多遠,她便問道:“督公,能否順路去看看我的馬?” 芮云常看了看車外天色,低聲吩咐了車夫一句。 莫曉心情頓時愉快起來,又有幾許興奮:“回到京師后我還沒去看過阿晨呢!它會不會忘了我?” 她為給馬大爺起名也是很費了一番心思的,絞盡腦汁參考古籍中各種追風良駒、千里名駟的帥氣名字,拋棄了不少略顯中二或是過于浮夸的名字,最后定名晨鳧。平日便親熱地喚它“阿晨”。 芮云常臉色一僵:“你說它叫什么?” “阿晨啊!我給它起名晨鳧,清晨之晨,鳧雁滿回塘的鳧。這名字還和我的名字相互呼應,晨曉……” 芮云常冷聲道:“改名。” 莫曉正興奮地滔滔不絕,聞言訝異:“為什么?” “改了!” “到底為什么?督公不說原因,在下就不會改!”莫曉既納悶不解又覺不快,犟脾氣也上來了。 芮云常瞇了瞇眼:“你在那所破廟里,對那些‘馬賊’說了我什么?” 莫曉嚇了一跳,怎么突然轉了話題呢?說起馬讓他想起陜西的事了?她對那些馬賊說的話他都知道了嗎?這就有點不妙…… 他明顯是極為不滿的樣子,但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訕訕道:“那都是騙他們的,當時在下命懸一線,為了說服他們,不得不胡編了幾句……” 他眸光微沉:“你都編了些什么?” “督,督公已經審問過那些賊人,在下說了什么督公都知道了吧?”她才不會被人稍微逼問一下,就傻乎乎地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出去呢! 芮云常突然朝她靠過來。莫曉急忙朝后退。 他伸出一臂,按在車壁上阻止她往后躲,沉聲道:“我要聽你自己說。” 莫曉朝后貼在側壁上,暗暗叫苦,他審問過那些馬賊,她說了些什么豈不都是清清楚楚的,這會兒問她分明是要秋后算賬了! 若只是說他有龍陽之好的那部分,應該還在能接受的范圍吧?但是她也說不好,若是他特別介懷別人說他有斷袖之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