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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為老太太在線閱讀 - 第26節

第26節

    而現在的徐文珊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她會咬緊牙,堅持趕走這兩人。

    項愛蓮依舊是不死心,她一把年紀了,要是這么被女兒女婿趕出門去,那得多丟人?她丟不起這個人。

    “研新,你幫阿姨說說話,你就看在我這些天里里外外忙活,你幫我說說話?!边@是她救命稻草,衛研新是個耳根子軟的人,自己說幾句好話,他就會心軟,到時候……自己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只是她剛抓著衛研新那個沒事的胳膊,徐文珊就是下足了力氣掰開,推著她往外走,“你找誰說話都沒用,你是非得鬧得我過不下去才甘心嗎?”就是看準了衛研新好脾氣,所以就這么折騰,可好脾氣的人不代表沒脾氣。

    哐當一聲把門關上,下一秒外面就是傳來了拍門聲,徐文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撐起來一個笑容,“對不起陳姨,讓你看笑話了?!彼膊幌?,可就這樣了,她也沒辦法。

    她也想要像衛瑾那樣,出身在一個衣食無憂的家庭里,爸媽都是文化人講道理,有著讓人羨慕的職業,可以從小就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放了學可以跟同學去吃肯德基和麥當勞。而不是回憶起童年就是母親跟自己嘮叨東家長西家短,父親則是坐在大槐樹下跟人吹牛皮回到家里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也只有在她考了第一之后才會神色稍微寬容些,可下一秒就會補上一句“可惜不是個兒子”。

    這山望著那山高,徐文珊活了三十多年才明白,其實她原本已經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卻又不肯忘掉過去,那曾經她拼命想要忘掉的過去,只為了滿足自己的那點虛榮心,證明自己這個女兒比兒子強。

    可這樣的爭強好勝有意思嗎?因為這她險些丟掉自己現在的生活,又是被打回原形。

    所謂的面子里子,幾乎都丟光了,徐文珊也不在乎那些了,陳姨是長輩,在她面前丟人又能怎么樣?她又不是那種嚼舌頭根子的人,不會把自家這點丑事傳播的人盡皆知。

    陳敏看著眼前這個強撐著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是,這時候的徐文珊應該是想要一個人冷靜冷靜,然后再處理后續的事情吧?

    只是門外項愛蓮依舊不死心地敲門,甚至于對門的鄰居都是忍不住從家里出了來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項愛蓮不死心,她才不管鄰居說什么呢,她閨女不出來,她就不死心。

    至于徐文德,他剛才就走了,沒吃飽的他打算找個地方再吃點,餓著自己就不好了。

    “阿姨,您要是再這樣我可就給物業打電話叫保安過來了,您這是擾民。”鄰居受不了了,這都什么事呀,好話歹話都說了,這人愣是聽不進去。

    “我敲我閨女家的門,關你什么事?”項愛蓮轉過頭來繼續敲門,門從里面開了。

    這讓項愛蓮松了口氣,臉上堆著笑,“文珊,媽就知道你是最心疼人的,不會……”話還沒說完的項愛蓮被塞了個滿懷。

    “東西給你收拾好了,走吧?!彼呀洓]什么力氣了,現在就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項愛蓮那口氣松的太早了,她現在慌了起來,“文珊,咱娘倆有什么不能說的?你非要這樣對我嗎?”

    回答她的是關門聲,徐文珊已經不想說那么多了,說多了也沒用,因為她根本就聽不進去。

    項愛蓮依舊是不死心,甚至于小區的保安來了她還在潑婦罵街似的喊叫著,樓上樓下的鄰居都出來觀望,項愛蓮罵的更厲害了幾分,“……你個沒良心的,我供你吃供你喝,你們兩口子生病受傷我忙前忙后的伺候,一轉臉就把我趕出去,你們這樣會遭報應的!”

    一棟樓上的鄰居來往并不算多,不過拜項愛蓮這個大嘴巴所賜,也都知道這家的男女主人這段時間先后有點小問題,不過這把親媽、丈母娘往外趕什么意思?

    周六的小區一時間熱鬧起來,大家也都在那里小聲議論。

    正說著,衛研新家的房門打開了,從里面出來的是陳敏。

    項愛蓮有些失望,而看到陳敏不跟自己說話,就這么直直離開時,她更是著急,“親家母,親家母,你不能這樣,你也是為人父母的,不能這么狠心呀?!?/br>
    死性不改,也改不了。這樣的項愛蓮,就算是徐文德為了錢要她去賣血,大概她都覺得自家兒子只是一時間周轉不開其實心底里還是有她的。

    陳敏沒有理她,而是看著那兩個保安,“你們就這么讓人擾民?非要我打電話把警察喊來是吧?”

    保安也是有點難辦,畢竟這是遇到了一個上了年紀的,最是難纏的那一種,萬一她碰瓷怎么辦?所以一直都是好說歹說地勸著,哪知道根本沒用。

    “阿姨,我們這也是……”

    陳敏沒工夫聽他說完這顧慮,她走到項愛蓮小聲說道:“您也不用在這里敗壞您閨女女婿的名聲,這不是你們老家那地方,潑婦罵街沒什么用處,真要是惹急了,您女婿好歹也是在企業干法務的,你信不信你兒子那房屋過幾天就被法院給封了?”

    原本還有些猙獰的臉色一下子被惶恐取而代之,項愛蓮有些緊張地看著陳敏,“她就是說出來嚇唬我的,你,你說這話我一個字都不信?!?/br>
    陳敏聞言笑了起來,“真要是嚇唬你,她會把你趕出家門?任由著你在這潑婦罵街,連顏面都不顧?您這也是穿得干干凈凈像是個體面人,為什么非要把臉扯下來往地上踩呢?”

    項愛蓮一愣神的工夫,也是被兩個保安架著進了電梯。

    她反應過來想要亂踹,卻是被兩個人給制住了。

    “電梯里還是不要亂蹦跶的好,不然萬一出了點事故,這一輩子可都交代了,你舍得嗎?”陳敏說了句風涼話,別看項愛蓮鬧騰的厲害,這人其實是最惜命的那種??芍鴦艃赫垓v,其實就是在刷存在感。

    一把年紀了還學不懂事的小孩子,有意思嗎?

    被兩個保安架著“送”出了小區,項愛蓮臉皮比城墻還厚的跟著陳敏走,“肯定是你跟文珊說了什么,不然她怎么會這么對我?”

    這人可憐又可恨,陳敏停了下來,出了衛研新家的小區再往前走不到二百米就是一個商業中心,周末的時候很是熱鬧,遠遠就是聽到了嘈雜的人聲。

    “親家母,你就算是跟著我有什么用,你覺得我會讓你進我家門嗎?”她要是說一聲,家屬院那邊的保安照樣讓項愛蓮進不去小區大門,“你真要把我逼急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找人讓你兒子還錢,還不了錢讓他連房子都沒得住!”

    這人跟金魚一樣,總是記不住事。非要自己再把狠話說一遍再心驚rou跳才滿意?

    陳敏看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人,很可憐很狼狽,不過她還是叫了出租車離開了,人活成什么樣都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她這次探病一點都不省心,回到家陳敏就想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放,結果剛進門就察覺到有些不對,“你沒加班?”

    怎么劉瑜在這?

    “我少加班一下午,耽誤不了地球自轉。”劉瑜懶洋洋地站起來,“用不用我再去做點吃的?”

    陳敏不假思索的給與了肯定回答,“用?!彼形绲臅r候想著菜不合胃口就少吃點,多吃口米飯總行吧?結果項愛蓮燜的米飯也……

    一個人一個做飯的習慣,本來就是隔著上千里的距離,飲食習慣的差異真的是大了去了,陳敏還是覺得劉瑜做飯不錯,當然衛研新手藝也挺好。

    劉瑜做了個蓋澆飯,陳敏覺得他燜的米飯味道是真不錯,“你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不然這個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放在科研上的人,怎么可能會給自己放假,雖然是周末。

    “也沒什么,就是人道主義地關心您一下,別受了刺激悶心里,回頭折騰人?!?/br>
    陳敏不指望從劉瑜嘴里頭聽到什么好話,“受刺激的人是有,不過不是我?!彼唵握f了下那邊的情況,惹得劉瑜一陣感慨,“還真是看不出來,徐文珊還有腦子開竅的時候,我還以為那是個榆木疙瘩呢。”

    “怎么說話呢?”陳敏拿筷子頭敲了他一下。

    “這不是大實話嗎?這人要想過得好,有時候是得自私點,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眲㈣ひ馕渡铋L地看著往嘴里塞米飯的人,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陳敏不敢抬頭,劉瑜那眼神太直接,讓她覺得老教師似乎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連帶著自己都心虛起來。

    餐桌上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劉瑜笑了笑,打破這安靜的氣氛,“那二十萬您還打算要回來嗎?”

    陳敏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問題。

    “你嫂子說出那話也就是為了嚇唬人……”她不覺得徐文珊是真的想要那筆借出去三年的舊款了,就是當時那情況下話趕話到了那份上,然后就說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自己手上有這么一張牌,徐文珊不用那就是傻瓜。

    可徐文德什么情況大家都知道,碌碌無為的一個人,就連工作都是衛研新牽橋搭線幫忙找的,工資除了還房貸都被他嚯嚯光了,哪有什么存款?

    “她是為嚇唬人,不過您別忘了這錢可是從您這里走出去的。”劉瑜笑了起來,“是,您是不缺這個錢,不過憑什么把錢給這么個混賬玩意呢?再說了,依照徐文珊的脾氣,說不定哪天耳根子一軟又是被她媽給說服了,到時候那麻煩事又是一件接著一件?!?/br>
    陳敏看著劉瑜,那張臉上有幾分玩世不恭的認真,“你是說要我把這事做絕了?”

    做絕了,讓徐文德砸鍋賣鐵還錢,讓徐文珊和項愛蓮母女兩個心頭始終有這么一個坎兒,從根上杜絕她們母女和好的可能性,要從根上絕了衛研新那個小家庭潛藏的隱患。

    “我就是提個建議而已?!眲㈣つ樕弦琅f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兩口子過日子這么些年,再說配得上配不上那都是馬后炮了,不為了別的,為了那小家伙,大家伙都得三思一番。不小心再把兒子養成了老子那性情,將來可是有的受。”

    劉瑜比任何人都清醒,清楚衛研新的性情,知道衛研新和徐文珊婚姻的問題所在,甚至于他對于衛研新之所以這樣也是一清二楚。可作為一個旁觀者,他的立場很難去提出一些建議——勸離婚不成那就傷了兄弟感情,忍著不說又看著一起長大的兄弟陷入家庭的爛泥潭。

    眼下是一個好的機會,當機立斷說不定就能永除后患。

    再者說了,催著還錢也沒什么,畢竟那錢就是衛叔和老太太出的,欠債還錢那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就算是兒女親家也不例外。

    陳敏吃了塊西紅柿,她細細咀嚼了好一會兒,“你早就猜到會是今天這個結果?”

    “差不多吧,這人要么忍一輩子裝一輩子,裝著忍著也就習慣了,要么就是奮起反抗取得革命性的勝利,其實我一直覺得徐文珊會是前一種,沒想到她倒是給了我一些驚喜?!?/br>
    包子也有不那么包子的時候,沉默中爆發了一下,可真是不容易。

    陳敏一時間無語,她有種錯覺——是不是從衛研新跟徐文珊一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劉瑜就在一旁暗戳戳的希望兩人分手,結了婚后又希望兩人離婚呢?

    不過這件事她是得再考慮一下,劉瑜說的在理,可她也得把事情好好梳理一遍才是。

    “哦,對了。”吃飽了的人放下筷子,“我剛才在家里收拾了一下,不小心整理出衛叔生前留下的日記本,您看這怎么處理?”

    陳敏聽到這話一愣,她不小心咬到了筷子,連帶著還把舌尖咬了一下,生疼。

    順著劉瑜的目光,她看到那邊桌上厚厚的一摞,她之前瞄了一眼還以為是劉瑜找的衛大鈞的筆記本,哪曾想是日記本?

    “怎么這么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劉瑜皺著眉頭,“天天看你收拾也不知道都收拾的什么,這日記本是打算繼續保存著,還是處理了?”

    她能不大驚小怪嗎?也不是沒在書房里找過,陳敏之前并沒有找到衛大鈞的日記本之類的東西,讀書筆記倒是找到不少,順帶著了解了衛大鈞的科研工作,可牽扯到生活的,還真就是那些夢和書房里的照相簿。

    忽然間被劉瑜收拾出日記本,陳敏有些小雀躍的同時也有一絲忐忑不安,總不能是被劉瑜瞧出來什么了吧?

    心情忐忑了一小會兒,陳敏讓自己平靜下來,“留著吧,好歹也是個念想?!?/br>
    第40章 斷臂求安穩

    衛大鈞的日記本就是整個國家幾十年來發展的見證, 最初的筆記本上還有著時代的印記,扉頁上是一首陳敏很熟悉的詩——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

    第一本日記本都是下鄉時候的事情, 新鮮、隱藏的恐懼以及生活的辛苦, 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太久,年齡的緣故, 五十年代中生人的衛大鈞成為了恢復高考后的第一批高考生, 也是當年的第一批大學生。

    陳敏有些奇怪的是衛大鈞最初學習的竟然是會計——他的高考成績并不算好, 只是去了一個類似職專的會計學院, 而吃到了時代紅利的衛大鈞在畢業后進入了省財政局, 也就是在他工作的第二年,衛大鈞拿到了研究生的入學通知,小家庭中也迎來了一個新的生命——衛研新這一年出生了。

    八十年代對于衛大鈞而言是人生最為復雜的十年,他結婚、他畢業、他工作、他考研、他有了兒子,他在前妻許愛萍的支持下繼續讀書深造,只是這個選擇卻最終讓這個三口之家走向了毀滅。

    日記被撕掉了一小半,關于兩個人為什么離婚,陳敏不得而知, 甚至于有一段時間衛大鈞都沒有再寫日記。而等到他再開始, 那是單位里的老領導給他當媒人, 當然也不止相親一次, 只是到最后還是跟老教師走到了一起。用他日記里的話說那就是打破重來開辟新天地。

    結合著衛大鈞的日記,陳敏算是查缺補漏把一些記憶找了回來,老教師為什么離婚, 衛大鈞當年離婚的緣由又是什么,這些還是不得而知。

    衛大鈞是一個很有趣的人,起碼他的日記是有趣的文字,比當年陳敏那矯情又二半吊子的日記好看多了。將這些日記都看完,已經是兩天后的事情了,還沒等陳敏去找人,徐文珊過來了。

    她是趁著單位午休的時間過來的,看到劉瑜后原本準備好了的說辭有些難以啟齒。

    陳敏踢了劉瑜一腳,示意他可以先回去忙了。

    不過得到暗示的人并不買賬,反倒是獻起了殷勤,“吃飯了嗎?要不坐下將就著吃點?”對面老太太的眨眼睛,劉瑜認為那是她眼睛抽風犯了毛病。

    “不用了。”徐文珊搖了搖頭,她雖是鼓足了勇氣,可到底還有個劉瑜在場,原本的七分勇氣現在也是打了對折。

    陳敏瞪了劉瑜一眼,這人是故意搗亂的對吧?她這兩天也有在想怎么處置徐文德借錢不還那件事,劉瑜說的對,她是不缺那些錢,可那二十萬就算是砸人身上也挺疼的,干嘛就這么給一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省人民醫院里那么多病人沒醫藥費,邊疆貧困地區那么多孩子因為家里窮沒錢讀書,她把這錢捐了那也比借給徐文德那個不知感恩的人強。

    又不是沒有借條,所以這事她完全可以借助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權益。

    當然,真要是撕破臉,在這之前也得先跟衛研新徐文珊通氣,按照劉瑜那意思,這也是一石二鳥的做法,一來能幫助徐文珊徹底擺脫娘家那個爛泥潭——都恩斷義絕鬧上法庭了自然再沒有什么情義了,二來也是給徐文珊敲敲警鐘,日子是用來過的不是可著勁兒讓你折騰的,人不作不死,這婚姻也是這樣,就算當時說還錢不過就是個用來敲打項愛蓮的說辭,可到了現在這件事可不僅僅是一個趁手的武器的事。

    徐文珊要是就當時強硬,現在又是心軟了,那照劉瑜的說法——該還錢還錢,該離婚離婚,就算是大哥他不想離,那我也把他弄到民政局去。

    人這一輩子總是有那么一些個拐點,成神成魔就在那小小的拐點上,現在衛研新和徐文珊的婚姻也在這么個拐點上,其實不用劉瑜押著扯著,要是徐文珊現在又跟項愛蓮娘倆好,衛研新也不會再忍氣吞聲,一味的遷就并不見得能讓婚姻長久下去,衛研新之前錯了,這錯誤可以彌補,他可以止損——通過離婚。

    只是陳敏還沒去呢,倒是徐文珊先過來了。徐文珊無事不登三寶殿,陳敏直覺她是因為那二十萬來的,只不過人多少都有點家丑不可外揚,劉瑜性格又那樣,徐文珊不太好意思開口也正常。

    趁著徐文珊借口去衛生間,陳敏低聲道:“你在這她不好意思說?!?/br>
    劉瑜老神在在,“我在都不好意思,真要是鬧到法庭上,你相信她?”

    老爺子有句話說得好,不破不立。既然要做,那就堅定了信念去做,別被外力所阻擾,不然他依舊保留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