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終于水落石出，方銘軒拿著被局長退回的辭職信，回到刑偵大隊的大辦公室。辦公室里，眾人正在商量去哪慶祝，孟安國叫住想離開的方銘軒，邀請他參加聚會。

    說笑間，趙一航的母親突然來電，說趙一航已經失蹤整整一天了。孟安國心里一沉，一邊訊問具體情況，一邊讓其他人迅速追查趙一航的行蹤。

    就在這時，方銘軒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哪位？”

    “……方警官，你說的對，”趙一航平靜無波的聲音伴隨著陣陣風聲顯得十分遙遠而空曠，“有些人不管怎么裝，都沒辦掩蓋他們的本質。”

    “比如說，變態。”說完，趙一航松開手，手機從他指尖滑落，墜入了漆黑的深夜。

    而站在樓頂的他，望著眼前萬家燈火的繁華夜景，在茫茫夜風的環繞下，微微一笑。

    ***

    “好！卡！”

    “恭喜殺青！”

    “謝謝大家！”在眾人的掌聲和恭喜聲中，斐然下了屋頂。接過化妝師溫姐獻上的花束，他靦腆一笑，剛才還如冰雪般冷酷的氣質，頓時被這個笑容驅趕得一干二凈。

    因之后還有幾場夜戲，簡單的祝賀后，眾人便紛紛收拾東西準備趕赴下一個外景地。斐然抱著花束和尤北、張修己一起落后一步，等著電梯上來。

    “之后有什么計劃嗎？電視劇還是電影？”張修己問道。

    斐然噗呲一樂：“你當我是你這樣的大明星啊，上部戲還沒拍完就有人捧著劇本來找？”

    前幾天張修己的經紀人跑來探班，順便帶來了好幾個劇本。張修己讓尤北和斐然幫忙拿個主意，最后參考兩人的意見，接了一部愛情喜劇電影。

    “我打算先休息一下，等電影上映后，就可以考慮重新找經紀公司的事了。”

    張修己聞言有些疑惑：“為什么要等電影上映？現在我就可以推薦你簽約啊！我工作室掛靠的星河影視就挺不錯的。”

    一旁的尤北聽不下去了：“星河影視是不錯，看在你的面子上，斐然應該能得到b簽的待遇。”

    張修己沒聽出來尤北話里的意思，還傻乎乎地點頭道：“對啊！你考慮一下唄！”

    尤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以前合作的時候吧，覺得張修己這人雖然有些大少爺脾氣，但難得的是對工作十分認真負責。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張修己在某些方面，簡直是一竅不通！

    “b簽對新人是不錯，但斐然剛出道就演了電影男配角，再加上有那樣的演技，b簽的待遇就太低了，”尤北抬手阻止了張修己的辯駁，接著道，“你是可以幫斐然爭取a簽，可能也能爭取下來。但是站在經紀公司的角度來看，斐然就是個新人，你吹得再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們為了維護和你的關系，是可以讓步，但這么一來，你覺得在他們心里斐然會是什么形象？對他未來的發展有好處嗎？”

    看著張修己被尤北訓得想發火又不敢，只好轉過頭猛翻白眼，斐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那個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尤老師說的也沒錯，不過我現在不想找經紀公司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我想走純演員路線。在沒有作品能證明自己的時候，不管哪家公司都不可能如我所愿。不過還是謝謝你，等你夜戲拍完了，我請你吃宵夜啊！”

    張修己聞言白眼快翻上天了：“誰要你請！老子比你大比你紅好吧？我請你才對！”

    斐然憋著笑，忙不迭地點頭道：“好好好，你請你請。”

    “你想走純演員路線？”尤北表情嚴肅地看著斐然，“這條路可不好走，你要考慮清楚。”

    “嗯，”斐然微微一笑，笑容真誠而又溫暖，帶著發自內心的愉悅，“我喜歡演戲，也只會演戲。”

    “好！好！喜歡就好，喜歡就能堅持！”尤北大笑著拍著斐然的背，感嘆道，“你果然很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

    “故人？”斐然一愣，“不知道尤老師的朋友是誰？我認識嗎？”

    “他不是我的朋友，”尤北出乎人意料地搖搖頭，“他是一個群演。”

    “群演？”一旁生悶氣的張修己聽到這也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斐然瞬間就明白了尤北說的故人是誰，整個人一下子慌張起來，還好尤北似乎沉浸在回憶中，張修己專注于聽八卦，沒人注意到他的異狀。

    “嗯，我們合作過很多部影視劇，無論他演的是無名小卒，還是半集就死的小角色，他都會盡心盡力地去表演。他雖然不是我所見過的演員里演技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勤奮、最努力的那一個。他對表演是發自內心的熱愛，那種熱情是許多職業演員都不具備的。”

    說到這，尤北嘆了口氣：“我最遺憾的一件事，就是沒能幫他爭取到一個真正的角色……還好老天爺還不算瞎，他的付出不至于到死都沒有得到回報。”

    斐然呆住了。他的確知道尤北經常向合作的導演推薦他，但他以為那是因為劇組需要群特，他戲好又不會拖后腿，尤北做個順水人情罷了。畢竟他們在片場的交流少得可憐，就如同尤北說的一樣，只是故人，算不上朋友。

    現在想想，人一個國民度高得秒殺小鮮rou的知名演員，一天到晚關心劇組找群特的事，圖個啥？

    “他……去世了？”張修己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兩個月前出車禍走了……斐然，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和他一樣的熱情，希望你能保持住這種熱情，在演藝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斐然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句都說不出口，最終只能鄭重地點頭道：“……謝謝尤老師，我會的。”

    尤北欣慰地拍了拍斐然的肩膀，恰好電梯到了，三個人魚貫而入，故意落到最后的斐然偷偷地抹了一把眼睛。

    剛才的話題略有些沉重，電梯里一時有些安靜。張修己左看右看，突然腦袋上燈泡一亮：“對了！斐然，咱們微博還沒互相關注吧？來來來，互關走一波！”

    原本心里正感慨萬千的斐然，被張修己的話嚇得一抖。

    微博！他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完了完了！不知道原主的微博有沒有發什么奇怪的東西？會不會留下黑料？怎么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卻把這信息時代最關鍵的東西給忘了呢！雖然說自己是想走純演員路線，但那也并不意味著完全不宣傳、不曝光啊！微博已經成了藝人宣傳的一大陣地，自己居然能把它忘得干干凈凈！如果沒有帳號的話還能說得過去……但是怎么可能！一個剛二十歲、混娛樂圈的年輕人沒有微博？

    沒有認證沒有認證沒有認證……媽蛋！

    “找到了！咦，你微博認證怎么是模特？”

    “你先別！關注……”斐然絕望地聽著手機上傳來的提示音，簡直欲哭無淚。

    被一個粉絲數量超過四千萬的當紅小生關注是什么感覺？短短一分鐘的時間，斐然的手機就像被安了鬧鐘一樣，叮鈴哐啷地響個不停。

    ——怎么回事？我男神突然關注了一個新人？還是個模特？[費解]

    ——喵喵喵？

    ——斐然？沒聽說過啊！

    ——這一言難盡的街拍是什么鬼？早八百年前的營銷手段了吧[笑哭]

    ——街拍就算了，翻他以前的照片才閃瞎人眼[允悲]

    ——曬硬照曬顏我能明白，炫富是幾個意思？現在走國際大牌的模特都沒這么曬的吧？[笑哭]

    ——樓上瞎說什么大實話[狗頭]

    ——小哥哥長得很好看啊！[憧憬]

    ——顏狗怒舔一波[舔屏]

    ——翰林院觀光團前來報到！

    ——翰林院觀光團 1

    ——…… 10086

    斐然最近一條微博下面的評論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飆升，除了對他炫富行為各種嘲諷的路人，就以張修己的粉絲團“翰林院”人數最多。短短五分鐘就出現了#張修己關注男模特#的tag，按照現在的速度，上熱搜是遲早的事了。

    電梯里的三人圍著斐然的手機面面相覷，看著對面兩人有些疑惑的眼神，斐然干笑道：“那個啥，以前微博都是交給經紀公司在打理……我才拿回來，還沒來得及整理……”

    尤北和張修己見怪不怪地點了點頭，斐然和經紀公司解約的事，他們都知道。加上今天晚上聽到斐然對未來的規劃，他們自然而然地腦補出了一個“藝人一心奔演藝，經紀公司卻想走流量，理念不合導致分道揚鑣”的解約大戲。

    “沒事，一會找到杜導跟他說一下，發條微博就行了。”尤北雖然不玩微博，對這些營銷手段到是門清。

    三個人找到杜莊，把事情一說，杜莊當即掏出手機關注了斐然，順手就發了一條微博。

    導演杜莊v：恭喜@斐然殺青！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期待下次合作！#電影人之初#

    張修己立馬轉發。

    張修己v：恭喜兄弟@斐然殺青！擼串走起！#電影人之初#//@導演杜莊

    斐然連忙跟著按下了轉發鍵。

    斐然v：謝謝@導演杜莊 @張修己尤北老師，還有劇組的大家對我的照顧，和大家一起努力的這段時間，我學到了很多也很快樂，預祝電影票房大賣！#電影人之初#//@張修己//@導演杜莊

    第8章 宣傳

    第二天，#張修己擼串# #電影人之初# #張修己關注男模特#紛紛位列熱搜前50名，其中#張修己擼串#更是雄霸熱搜榜第一的位置整整一天。

    點進#張修己擼串#這個tag，置頂的，就是張修己半夜發的一條微博。

    張修己v：#電影人之初#和好兄弟@斐然一起擼串，美滋滋！[九宮格配圖]

    配圖除了各種各樣的美食照片，就是一張合影，照片里張修己和斐然兩個人一左一右看向鏡頭，分別舉著一大串rou，笑得那叫一個惡意滿滿。

    ——雖然我男神給了深夜加班的我一個重擊，但我依然愛他愛得深沉。

    ——我家張大人好久沒發照片了，一發就報社，我能怎么辦？當然是拿出方便面陪他啊！[允悲]

    ——不過一天沒上微博，怎么張大人突然有了個好兄弟？[費解]

    ——去好兄弟微博看了一下，以前好像是個模特，剛開始演戲的新人吧？

    ——第一次演戲就抱上了大腿，這個斐然蠻厲害的嘛！

    ——陳獨秀同學請坐下！

    ——最煩這些蹭熱度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被蹭的人不愿意呢？[狗頭]

    ——黑子消停點吧，不知道是張大人先關注的對方嗎？怕不是眼瞎！

    ——就是，張大人愿意讓兄弟蹭熱度，你們管得著嗎？

    ——黑裝粉辛苦了，給你一朵小發發[二哈]

    ——只有我覺得這個斐然不簡單嗎？張大人接的這部電影并沒有什么宣傳，只說是雙男主設置，以及演男主角的是誰，這個斐然應該是個配角。你們哪個聽說過一個新人配角殺青，導演和主角發微博為他慶祝的？[并不簡單]

    ——對啊，而且導演還夸小哥哥前途不可限量呢！

    ——張大人接的這部電影也太低調了吧？別的電影從開拍前就選角通稿滿天飛，這部可到好，到現在連電影說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抓狂]

    ——不管是什么電影，只要是張大人演的就無條件支持！大家別忘記帶上話題啊#電影人之初#

    ——相信張大人 1#電影人之初#

    斐然被張修己拉著擼串，直到凌晨兩、三點才到家，累個半死還不敢睡，戰戰兢兢地捧著手機翻了一個晚上。

    還好原主近一年發的微博全是各種硬照或者自拍，再往前翻便跳到了2014年，從這個時間開始一直翻到第一條微博，所有的內容都高度統一，總結起來就兩個字：炫富。

    不過聯想一下原主的身世，這種行為也就不難想象了。雖然這也算是一個槽點，也確實吸引了不少黑粉，可如果現在刪除反而欲蓋彌彰。再說誰還沒點黑歷史，炫富這種黑點都算是可愛的了。

    斐然提心吊膽了一個晚上，到現在終于可以放心了。把手機一扔，他轉頭就撲到了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

    在家休息了幾天后，斐然便開始處理一些遺留下來的事，比如銀|行|卡密碼的變更、微博郵箱之類的信息更新。最重要的，是到原主父母的墳前獻了一束花。

    等他終于閑了下來，正想去以前的家里拿點東西的時候，張修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人之初》提前殺青，導演含淚大出血請大家吃豪華殺青宴，作為好兄弟的張修己自然沒有忘記斐然，連忙通風報信，力求吃垮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