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第19章 少校,我坦白從寬 美女記者分給了醫療隊, 隨醫療隊一起到戰區醫院進行日常的醫療救助。 這早出發前,觀察員向作戰指揮中心報告:“利塔卡區域政府軍與反政府武裝調防頻繁,請通知各隊, 注意安全, 隨時聯絡。” 院長做了今日的任務安排,讓甘甜薇跟著幾位女軍醫到戰區后方的平民醫院體驗專訪。 弗沙區的平民醫院條件惡劣, 設施簡陋,不夸張的說,放眼全醫院,連個像樣的儀器都沒有,大多是六七十年代早已被淘汰的舊儀器, 年歲長了,自然一身都是毛病,竟然連一件完好的儀器都找不出。 醫療救助隊從工程隊借來幾個工程兵, 在簡陋的醫院里,一點點認真地修理儀器。 溫槿忙完手上的任務,帶著工具包也到了醫院,她坐在地上,檢修測試著這些舊儀器。 身后, 當地的醫生安靜看著,大氣不敢出。 弗沙正值夏季, 醫院里連風扇都沒有, 更不用說空調了,溫槿鼻尖上沁著汗, 因為要通電測試儀器哪里出錯,電箱一直處于高溫狀態。溫槿就在這一波一波自然與人工的熱浪中工作。 甘甜薇帶著手寫筆記本,記錄著她要說的話。 “弗沙的六月已經進入干旱季,天氣炎熱,而醫院的條件同樣十分艱苦惡劣,當地的醫護人員大多都沒有經過專業系統的學習,他們甚至不知道醫院里這些古老的醫療儀器該如何使用……我們的維和軍人本領過硬,在醫療隊和工程隊的共同努力下,儀器的指示燈終于亮了起來,能夠正常運轉了……” 溫槿呼出一口氣,慢慢教當地的那位醫院負責人如何調試儀器,她專心工作時感覺不到熱,此時全部做完,她才發覺,小小的房間里站滿了人,加上儀器散發的熱量,這個房間猶如桑拿房。 溫槿聞到了她衣領上飄來的熱乎乎的消毒水味,混雜著一點點皂角味道,不由得讓她想起陸連川。 溫槿從人群中退出來,醫療救助隊的醫生們上前開始為等在外面的本地居民們檢查身體。 眼前多了個水壺,臉頰旁還有一陣小風。 溫槿扭頭,甘甜薇用筆記本給她扇著風,說道:“喝水吧。” 溫槿接過水壺,向她道謝。 甘甜薇說道:“溫少校是導彈防御方面的專家吧,我昨晚查看了你的履歷,國防大信息防御專業,年紀輕輕晉升少校,還做了某研究所的總工程師。” 溫槿只喝水,沒說話,潤了潤嘴唇,她把水壺還給甘甜薇,再次謝她。 “沒想到,少校連b超儀器都能檢修。” “都是相通的。”溫槿笑道。 甘甜薇又道:“我兩年前在弗沙做過工程隊采訪,采訪過基建工程組,陸林峰……我印象很深刻。” 甘甜微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這個是我當時拍的照片。” 溫槿接過來,照片上果然是陸林峰,他側著身子,正在打行軍拳。 “兩年前的這個時候照的,陸少校教當地的孩子們打拳,他跟我說好的,如果要出專題,就把他這張照片放上。”甘甜薇說,“他性格很棒,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人。” 溫槿:“大哥一直都在發光發熱,他很正能量。” 甘甜薇道:“陸少校受傷時我在場,他是保護戰友受傷的,只是這里醫療條件太差,他重度昏迷,傷勢嚴重,條件也差,要不停地手動按壓氧氣泵保持供氧,回國的直升機上,我也在……但到達祖國上空時,他心跳停止了。” 溫槿看向甘甜薇。 甘甜薇舉起水壺,道:“英雄長存。” 溫槿道:“英雄長存。” 下午,在步兵隊的護送下,甘甜薇又到了戰區第二醫院進行取材。 陸連川就在這里幫助當地醫生救治傷員。 這幾日站區內小沖突不停,一顆當地武裝自制的集束彈,就能波及許多人,甚至是當地的平民。 醫院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只要遠處響起炸、彈聲,醫院就要抖三抖。 這里送來的都是外傷患者,要么皮開rou綻,要么半身血。 這里沒有臨床麻醉師,幾個有經驗的軍醫冷靜處理著傷患。 甘甜薇腳剛落地,五百米外傳來一聲巨響,她親眼見一輛汽車被炸、彈爆炸時的氣流沖擊到半空,不久之后,穿著白大褂戴著紅十字袖章的醫療兵抬著擔架把傷者送了回來。 甘甜薇掏出相機,快步跟隨著他們進去,混亂中,她一眼看見陸連川,周身如同有光芒照耀一樣,挺拔出眾。 他戴著醫用口罩,只露著一雙漂亮的眼睛,而此時那雙花花公子標配的桃花眼冷而鎮靜,莫名給人一種安全感,仿佛天塌都不懼。 他剛剛縫合完上一個傷患的傷口,來不及歇,轉身投入新的搶救中。 “中國軍人。”他說道,“放松下來,沒關系,我們會盡全力救你。” 剛送來的這位傷患在剛剛的爆炸中炸傷了腿,左腿整條腿前面的皮rou全被炸開,陸連川皺起了眉:“左下肢開放性骨折,情況不是很樂觀……” 傷患一聲長一聲短的哀嚎著,無麻醉的狀態下,難以想象的劇痛使他本能地掙扎著。 血沾染了陸連川一身,他那身白大褂只剩肩膀一點白。 傷患一掙扎,陸連川的手停頓一刻,道:“按住他。” 這里人手不夠,今天政府軍與反政府武裝在中心區短暫交火,受傷平民有二三十個。陸連川從來到現在,還沒顧得上吃一口東西,喝一口水。 甘甜薇上前,戴上醫用手套,語速極快地說道:“我曾參加過紅十字救助,有國際護士執業證,我來幫你。” 陸連川微微一點頭,絲毫不客氣,立刻下了命令。 “止血鉗。” “通知他們,聯系果特里首都醫院。” “血漿,血漿!” 甘甜薇跟他工作時,神經時刻處于緊繃狀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手稍微慢一拍就要被他罵。 終于結束后,甘甜薇大口吐氣,心里莫名其妙蹦出兩個字。 好兇。 這個男人,好兇。 在甘甜薇的記憶中,陸林峰是個性格極其溫柔,體貼到有些婆媽的男人,無時無刻不是笑臉對人,對女性更是溫柔。 甘甜薇以為身為陸林峰胞弟的陸連川也會溫柔體貼,可現實總是打臉的。 陸連川跟陸林峰,簡直是兩個極端。 手術結束,陸連川終于能歇口氣,院長給他扔來一袋葡萄糖,說道:“簡單吃點。” 陸連川摘掉口罩帽子,帶著一身血,倚在門口,一臉愁苦憂郁地叼著葡萄糖補充體力。 甘甜薇記好這次救援驚心動魄的幾個點,跑出來,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陸連川。 “吃點東西。”甘甜薇說。 陸連川接過巧克力,一口吞掉,灌了自己一大口葡萄糖,燒的喉嚨疼。 他啞著嗓子道:“沒氣力接受采訪,沒什么感覺,沒話說。” 甘甜薇還沒開口,就被這小子給堵死了。 甘甜薇微愣半晌,呵呵一笑,想,這個陸中尉倒是別具一格與眾不同啊! 甘甜薇和各地各國維和戰士打過多年交道,她深知自己因外貌出眾性格外向,士兵們看見她,多少會軟幾分語氣跟她說話。 頭一次遇見陸連川這種跟長相不是很相符的硬茬,她頗感興趣。 她很想知道這樣的硬茬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于是她試探道:“上午在平民醫院那里,看到溫少校了。陸中尉和溫少校結婚多久了?” 陸連川叼著葡萄糖袋,終于轉頭,正眼看這個女記者了。 “她上午在醫院那邊?幫忙嗎?” “應該是。”甘甜薇笑道,“我跟溫少校聊了一會兒,你們看起來像新婚。” 很明顯,不是嗎? 陸連川臉上帶了點笑意:“剛剛一個多月。” “剛剛一個多月,從一定程度上講,還沒過蜜月期。”甘甜薇記了下來,問他,“你們就報名參加了維和行動嗎?” 陸連川點頭。 他是真的累,能不說話就一個字也不想說。 甘甜薇笑道:“真是不可思議,在我心中,你們就稱得上是英雄。” 陸連川只當記者是在說客套話,敷衍地點頭應了。 然而,甘甜薇后面接了一句:“我從小就愛英雄。” 陸連川含著一口甜到發膩的葡萄糖,小心翼翼看著甘甜薇,那表情,跟生怕她碰瓷一樣。 甘甜薇笑,不加掩飾的假笑,帶著點挑釁,仿佛在說,對,你想的是對的,我對你很感興趣。 陸連川默默退了半步,拉開距離。 院長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愣了好久,才道:“小陸,你今天回去歇,換陳玲來。” 甘甜薇趁機點頭告別,轉身,婀娜離開。 陸連川跟院長大眼瞪小眼。 院長:“你看什么?!” 陸連川:“……覺得有點危險,你等我緩緩神。” 陸連川越想越不對,他害怕甘甜薇看上他,萬一真露出苗頭了,那他就徹底涼了。 要知道,他剛憑勤勞洗衣這件事摘去前夫帽子,萬萬不能因一時疏忽,再把前夫帽子戴回來。 陸連川咬著指頭,回營區的路上忐忑不安,終于,他決定主動‘坦白從寬’。 于是,陸連川再次向戰友借來了搓衣板。 戰友:“陸醫生……你也太勤快點了吧?一天一洗?” 莫非醫生都有點潔癖? 陸連川含笑點頭不語,只當默認自己借搓衣板是為了洗衣。 他夾著搓衣板,敲開了溫槿的門。 溫槿刷著牙,開門,見陸連川人五人六立正站好,給她敬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