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但她的一雙杏眸卻黑如鋯石,沉靜而清冷,為絕色的容顏增添了三分冷艷,七分朦朧,尤其是在這迤邐而曖昧的場景中,更是美得清新脫俗。 男子半撐起身子,紅紗順著他的腹部滑落了下去,露出他緊實的小腹和白如雪的肌膚,妖艷的紅唇輕輕一扯,嗓音也帶著一種勾人的魅惑力,“你醒了?” 她身子未動,只點了點頭。 男子迷戀而癡迷地看著她的臉,仿佛看到了某種美食,舌尖沿著紅唇輕輕一滑,“你長得真美。” 這樣的動作被他做出來,卻絲毫不顯得猥褻,反而美得驚心動魄、妖艷動人。 如果段懿軒是她看過最美的男人,那眼前這個男人和他簡直不相上下。 可是接下來的話,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可惜不是處子,否則味道一定很美妙。” 鳳靈夜眉頭一緊,目光往他身邊的白玉小桌一移,這才看到上面擺著一杯還未喝完的暗紅色液體。 她動了動唇畔,沉聲問道:“你就是鐘離閻雪?” 男子目色一冷,額頭突然青筋凸起,身子僵硬,線條緊繃,身邊的美人見狀,全都變了臉色,紛紛從池子里爬起來,四散逃竄。 然而就在這時,男子突然一手握住白玉小桌,猛地砸向奔跑的一女子,女子瞬間鮮血橫流,撞到了池子里。 鮮紅的血水,瞬間將清澈湛藍的池水染紅。 眾女紛紛發出尖叫聲,連滾帶爬,慌不擇路,原本和諧的一幕,瞬間變成了屠宰場。 鐘離閻雪如同變了一個人,狂躁而暴怒,隨手抓住一個女人的腳踝,用力一扯。 女人慘叫著跌在地上,然后被他按壓在地,纖細的脖子被死死掐住,雙手雙腳拼命掙扎著,適才的柔情蜜意蕩然無存,一張慘白的臉上只剩下了驚恐和絕望。 鳳靈夜現在身上有傷,這里又人生地不熟,加之眼前這男人武功如何她也不清楚,自顧不暇,正要拔腿就跑,可看著那女子朝她拼命揮舞著右手,頓時又有些不忍。 這時,池子里的人也全都爬了出來,爭先恐后地朝門口逃去。 她離得遠,現在跑還來得及,她把心一橫,隨手cao起一個木凳,迅速從男子身后逼近,然后猛地一擊。 “快跑!”她大呼一聲。 女子脫困,死里逃生以后爆發力驚人,拔腿就站了起來,飛快地沖進了屋子。 只見鐘離閻雪猩紅的眼,猛地射向鳳靈夜。 鳳靈夜雙眸一緊,轉身就沖入了混亂的人群,想要單獨抓她,根本不可能。 匆忙中,她回頭一癟,卻見鐘離閻雪并沒有追上來,而是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扯出了一個嗜血的微笑。 她一陣頭皮發麻,沒有多想,跟著大家一起逃了出來。 屋子很大,她們足足跑了有半柱香的時辰,才終于走出了像迷宮一樣的房間。 這時,門兩邊還有侍衛,看著驚慌失措的美人們,仿佛習以為常,一臉麻木,無動于衷。 怪男人,怪府邸,連這些下人也怪怪的。 鳳靈夜站在大門外,四下看了一眼,大門上方掛著的牌匾寫著三個字——藏香閣。 腦海瞬間“嗡”的一聲,她目光緊緊盯著這三個字,滿面驚愕。 她居然到了明國。 那個妖艷嗜血的男人,果真就是明國太子鐘離閻雪! 龍骨為什么把他帶到這里來? 鐘離閻雪明顯是認識她的? 剛剛又是發生了什么? 太多太多的疑團縈繞到心頭,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此時,驚魂未定的美人們也顧不得衣不蔽體,遮了遮,仿佛從命似的各自離開了。 她們雖然驚恐,卻沒有一個人的臉上寫著震驚和疑惑,好像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一次。 而守在兩旁的侍衛似乎也沒有管她們,只顧站在自己的崗位上。 鳳靈夜收起心里的困惑,開始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很顯然,這里守衛森嚴,就算她沒有受傷,憑著她那點武功,也不能翻墻逃出這里,所以還不如先了解情況。 現在是晚上,也不知道具體時辰,到處都燈火通明,可見這座太子府還是很繁華熱鬧的。 不像段懿軒做太子那會兒,鐘離閻雪的后院基本都是滿的,每走幾步就能聽到閨房里傳出來的歡笑聲。 她有些不解。 鐘離閻雪如此殘暴變態,每日飲下處子的血,這些女子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走了將近有一炷香的時辰,經過一個小院時,一個小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只是在高高的門檻旁,又停了下來,一雙如麋鹿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她也看著這個小家伙,唇角含笑,但沒有冒然走過去。 “皇太孫?皇太孫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院子里,一個婢女看到小家伙以后,慌慌張張地小跑了過來,然后一手將他抱了起來,松了一口氣,“幸好這門檻高,要不然你走出去,奴婢可就要被秀妃打死了。” 小家伙噗了噗嘴,似懂非懂,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十分討喜。 婢女笑了笑,趁著夜色暗,偷偷地輕捏了一下,眼眸中帶著寵溺,然后轉過身準備離去,卻看到了不遠處的鳳靈夜,詫異道:“你是?” 鳳靈夜回神,笑著回道:“我是剛剛進府的。” 然后又添了一句,“剛才從藏香閣出來。” 婢女恍然,“你是來找秀妃的嗎?” 秀妃? 她不認識,想搖頭說自己只是恰好經過,這時,院子里傳出一道熟悉溫柔的聲音,“韶兒,你又調皮了。” 聽到這道嗓音,鳳靈夜微微一怔,眸光濕潤。 那人接過婢女手中的小孩,然后不經意地朝外面掃了一眼,夜色太暗,也看不清什么,以為是閑雜人等,也沒有在意,轉了身然后往院內走去。 “三妹?” 微顫的嗓音,帶著一絲絲小心翼翼。 女子抬出去的腳步一頓,身子瞬間僵在了原地,背影一動不動。 鳳靈夜看著她的反應,嘴角欣慰一揚。 此時,小家伙正是咿呀學語的時候,聽到這兩個字,也跟著脆脆地喊了一聲,“仙恩!” 小家伙軟軟的聲音,將失神的鳳清蘭拉回現實,她轉過身,看向站在大門外的鳳靈夜,眼眶微紅,“二姐?” 鳳靈夜眼眶一熱,幾步走上去,一把將她緊緊摟入了懷中。 二人相擁在一起,眼淚無聲而落。 小家伙似乎被擠得有些不自由,但也乖乖地沒有動彈,只伸出手,輕輕替自己的娘親擦了擦眼淚,又給和自己娘親有三分相像的鳳靈夜擦了擦。 軟糯糯的小手掌心,放在臉上,就像一個小rou墊一樣,溫溫熱熱。 二人又不禁破涕為笑,鳳清蘭說道:“這里說話不方便,咱們進屋吧?” 鳳靈夜點了點頭。 自從段君墨將鳳清蘭的情況說明以后,鳳靈夜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世上這唯一的親人了。 沒想到死里逃生以后,老天又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鳳清蘭早以為她們都死了,京都那邊發生的事情,她一直都在默默關注,只想等自己羽翼豐滿了,然后就將她們都解救出來。 沒想到兩年不到,她們都接連發生了不幸。 “二姐,你過得......”鳳清蘭想問她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可看到她胸口的傷,話語便止了下來。 鳳靈夜不想她擔心,“我過得還好,生逢亂世,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三妹你怎么樣,那太子殿下對你如何?” 提到鐘離閻雪,鳳清蘭神色有些復雜,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只嘆了一口氣道:“這府上的女人,也許就我過得還不錯吧,所以應該算是對我極好的了。” 想起那樣的鐘離閻雪,鳳靈夜也知道她是一言難盡。 對于鳳母和鳳錦繡的事,鳳清蘭都從別人口中打聽到了大概,所以為了不勾起鳳靈夜的傷心,也沒有多問這件事,只好奇地說道:“二姐,你怎么來了這里啊?” 鳳靈夜垂著頭,手里輕輕撫摸著茶杯上的花紋,“御書房那場大火是我放的,可是并沒有葬身火海,而是生死由命地跳進了護城河,后來是龍骨將我救了出來。原本我也打聽過你的消息,也打聽到了。可是見你過得還不錯,有孩子有家庭,我不想讓你重蹈娘和阿姐的覆轍,自私地讓你跟著我受苦,所以就沒有來打擾你的生活。” 龍骨? 鳳清蘭有些詫異,但也沒有打擾她的敘述。 緩了緩,她繼續說道:“后來,我在朝白城留了下來,沒想到活著的事情,還是被段懿軒發現了。后來,他假意沒認出我,設下一個請君入甕的局。我欠了段君墨太多太多,明知這是一個局,也只得被迫出現。最后關頭,龍骨又莫名其妙地將我帶走,待我睜開眼時,已經是在太子府了。” “龍骨并非是心血來潮這么做,”鳳清蘭堅定地看著她,“他一定是受命于太子殿下。因為他現在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鳳靈夜雙眸微睜。 原來如此。 “可太子殿下為何要將我招入太子府?”她問道,接著似想到了什么,“難道他是想為鐘離云報仇?” 鳳清蘭思索了一會兒,“閻雪除了自己的美貌和美人,無欲無求,對于朝廷上的紛爭,更是不予理會,所以他和嗜權如命的鐘離云,走得并不近,更不可能這么大費周章地為她報仇。” 說到這里,她轉頭看向鳳靈夜,納悶,“更何況,鐘離云并沒有死,他為什么要為她報仇?” 鳳靈夜聞言,目光一沉,“她沒死?” 她點了點頭,想了想,“而且據我所知,就在前幾日,你口中的段君墨也成了她的后院男寵。” 后院男寵?! 鳳靈夜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腦海里不知不覺就想到了那個叱咤風云的男人,就這么乖乖地站在男人堆里,伺候著女漢子一樣的鐘離云的畫面,甚至還有點想笑。 鳳清蘭不知道她和段君墨的故事,所以又將話題轉了回去,“以我對閻雪的了解,他讓龍骨將你秘密招入太子府,可能是為了他的病情。” “他有病?”鳳靈夜有些詫異,但仔細一回想,前一秒還能好好交流的正常人,突然就變成一個狂躁殘忍的變態殺人魔,是有一點不可思議。 鳳清蘭對于自己的二姐,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經過全都講了出來。 原來鐘離閻雪并非生來就這么情緒不穩定,他好像得了一種病,經常腦袋疼,而且也就一陣一陣的,就好像有東西在里面啃他的腦髓一樣,讓人的行為變得癲狂而不受控制。 這個病已經困擾了他四五年,幾乎要了他的命。 明國皇上派人張貼皇榜,昭告全天下的大夫過來為他醫治,但都是無疾而終,沒人能說出他的病癥,更沒人能夠下得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