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她眉頭一皺,深吸一口氣,抬起手,只聽“咔嚓”一聲,直接將桃花枝折成了兩半。 此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低沉極富磁性的笑,“平日里,你都是這般粗魯?shù)模俊?/br> 嗓音沉穩(wěn)而熟悉,就像一陣風(fēng),帶著幾分灑脫。 她雙眸一緊,捂著腦袋一轉(zhuǎn)身,待看清來人,她雙眸微微一睜,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 他緩緩走近她,手指一勾,取下桃花枝,遞給了她,“想要的話,這十里桃林都可以送給你。” 鳳靈夜沒有領(lǐng)情,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朝前走去,“我可沒忘,你這十里桃林是為誰種的。” 莊南煙當(dāng)初喜歡桃樹,他便命人在王府種了這十里桃林。 如今花已開,佳人卻不在。 他微微揚唇,劍眉舒展,桃花一瓣一瓣飄過他的雙眸、肩頭、長袍,冷峻的容顏在這桃花的映襯下,也柔和了許多。 “桃林是她要種的,本王不過是滿足她的一個心愿而已。” 那又怎樣? 鳳靈夜沒搭理他,走了許久,也見不到頭,加之今日陽光很好,她額頭都布上細(xì)細(xì)的汗珠了。 她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沒有邊際的桃花海,竟然從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王府這么大。 “累了嗎?”他在身后不緊不慢地跟著。 她搖了搖頭,繼續(xù)前行,“你怎么回來了?” “聽說你遇到了一些麻煩,有些不放心,所以趕了回來。”他說得很平淡,仿佛日行千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腳步一頓,眉目微沉,“邊疆離這里很遠(yuǎn),我出事不過是昨天的事,你......” “其實也有一些私心,”他笑了笑,與她并肩而行,眉目間氣宇軒昂,“今日是我生辰,我想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過。” 算是變相表白了。 說完,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鳳靈夜神色淡漠,充耳未聞。 他眼里閃過一絲落寞,低沉的嗓音有一些孤寂,“往年,我都是一個人過的。” 她蹙了蹙眉,抿唇看向他,想要說些硬氣的話,但一觸及到他空寡的雙眸,心中一動,別開臉,嘆了一口氣,“吃完午飯,我就要立刻回宮。” “沒問題。”他展顏一笑,笑容明朗燦爛,一把抱起她,忽然飛身而起。 “你干什么?!”她驚呼道。 他踩著花樹,不斷朝前飛去,在邊疆呆了一陣子,整個都灑脫爽朗了許多,笑容也更多了,帶著一絲寵溺的嫌棄,“像你這么走,走到天黑也未必能走得出這片桃林。” 鳳靈夜忽然覺得自己上了當(dāng),這就是龍骨和他刻意安排的,可她又不會輕功,只得緊緊抓著他的衣襟,看了一眼腳底下,眸底頓時一片驚艷。 璀璨春日,灼灼桃花。 微風(fēng)輕拂,花瓣飛舞、纏繞、墜落。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宛如桃花的海洋,清風(fēng)徐來,花枝翻飛,一陣又一陣,波濤起伏,迷醉人眼。 她一襲素雅紫衣,他一件深邃黑袍,飄飛在上空,宛若南歸的鴻雁。 就像一場眨眼的美夢,鳳靈夜落地,看著熟悉的瀑布、亭臺、溪流,一切仿佛如隔世。 “這是錦瀧軒?”她喃喃道。 他嘴角輕揚,推開門,帶著她一起上了閣樓,四面都是窗欄的書房,明亮而清新。 她走到窗臺前,看著飛流直下的瀑布,深宮里的沉悶一掃而空,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眉目微彎。 宮外就是好。 “在邊疆,本王學(xué)了幾道菜,你嘗嘗味道如何?”他揭開一塊布,一桌子的菜肴頓時顯現(xiàn)了出來。 鳳靈夜轉(zhuǎn)身一看,目色訝然,有些失笑,“你......還挺閑。” “除了練兵就是巡邏,總得找些興趣打發(fā)時日。”他說得輕松,絲毫沒提獨自一人在邊疆的寂寞,拉著她坐到對面,然后為她倒了一杯酒,“這是邊疆本地百姓特制的高粱酒,你嘗嘗。” 她笑了笑,拿起酒聞了聞,度數(shù)還挺高,小酌了一口,入口醇香,“確是好酒。” “本王帶了十壇,全都埋在了桃花樹下,龍骨知道在哪兒,想喝了,就讓他給你帶幾壇。”他說著,又為她添了幾道菜。 想起段懿軒曾經(jīng)也親手做飯給她,她眸底略過一絲神傷。 “怎么了?”他關(guān)心地看著她。 她笑著搖了搖頭,然后提起酒壺,親自為他斟滿一杯,“今日是你生辰,你該多喝一些。” 他鳳目一沉,有些受寵若驚。 在他印象中,鳳靈夜從未如此好顏色地對他,更不可能親自為他斟酒。 她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而是夾起碗里的菜,小小地吃了一口,果然都是她曾經(jīng)喜歡的口味,抿唇一笑,“好吃。” “什么?”他回神。 她抬眸對上他,笑意真誠,“我說,很好吃。” 他鳳目微深,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以后有機會,本王每日做給你吃。” 她握著筷子的手收緊,抿了抿唇,沒有回話。 哪里還有什么機會了? 如今他已無權(quán)無勢,她在后宮又如履薄冰,兩個人的交集,恐怕也就如今日這般,僅此一頓飯了吧? “邊疆生活如何?”她岔開話題問道。 他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下頜,鳳目含笑,神色平靜,“民風(fēng)淳樸,偶爾會送一些自家種的蔬菜和果子,那里陽光充足,果子又大又甜。” 提到果子,她又開始饞了,看向他的臉,果然黑了不少。 從懷里取出一個長瓶,放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是防曬油。” 段君墨一愣,朝后一望,“本王黑了?” 房梁上的冷鳶仔細(xì)一看,非常實誠地點了點頭,“很黑!” 段君墨眉眼一沉。 “不不,就一點點黑。”冷鳶急忙改口。 段君墨滿意地收回視線,欣然收下了鳳靈夜的禮物,寶貝地放入懷中,“上次你送的防凍瘡藥很好用。” 冷鳶嘖嘖道:“是啊,好用得連我看一眼都不給。” 段君墨手指一緊,骨頭“咯吱”一響。 冷鳶立刻訕訕地閉了嘴。 段君墨看向鳳靈夜,繼續(xù)說著邊疆的生活,“軍營里的士兵偶爾會抓到一些野味,可惜烤rou手法太差,rou質(zhì)雖好,卻沒有你烤得美味。” “明國公主和你......有什么淵源嗎?”她忽而問道。 他劍眉微蹙,似乎絲毫沒有印象。 冷鳶笑著插嘴,“主子,就是你上次與明國交戰(zhàn)時,你一箭射過去,直接將她頭盔射穿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將軍!” 段君墨想了起來,看向鳳靈夜,“怎么了?” “她似乎對你挺感興趣。”她似笑非笑道。 他眉目一沉,一口回道:“本王不喜歡她。” “也是,”鳳靈夜笑著揶揄,“你若做了她的駙馬,可就得與七位美男共侍一妻了。” “本王是不喜她這個人。”段君墨淡淡強調(diào)了一遍,接著飲了一口酒,沒有再多言,似乎對鐘離云沒有一點興趣。 今天的段君墨心情很好,和往常沉悶又霸道的人截然相反,二人闊別重逢,雖算不上相見甚歡,但氣氛也要比往日和諧了許多。 所以當(dāng)龍骨將鳳靈夜送回鳳懿宮時,她臉上還帶著入宮以來的罕見笑容。 鳳錦繡進屋看著她滿身酒氣,臉上還帶著笑,不禁哭笑不得,“一個人喝酒也喝得這么快樂。” 為她掖好被子,便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午后。 夕陽灑進窗臺,靜靜地傾瀉到了軟榻上。 鳳靈夜臉頰浮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緋色,睜了睜睡眼惺忪的眸子,撐起有些發(fā)軟的身子,看向窗外,這都傍晚了? 她揉了揉太陽xue,看著桃夭進了屋,遞給她一碗醒酒湯,“懿貴人,這是鳳姑娘給你的。” 鳳靈夜接過碗,聞了一下,然后喝了下去。 桃夭站在一旁,“過幾日就是淑妃的生辰了,大家都在忙著為她挑選禮物,懿貴人打算送她什么,奴婢也好準(zhǔn)備?” “她的生辰也要送禮嗎?”鳳靈夜將碗遞過去,微微蹙眉。 桃夭笑著回道:“也可以送,也可以不送的,這個都是自己的心意。只是奴婢覺得,大家都送了,所以就跟懿貴人通報一聲,畢竟大家都在傳聞懿貴人與淑妃不和,倘若不送的話,會不會落人口實了。” “現(xiàn)在整個后宮的女人都認(rèn)為我是兇手,送一點禮物就能堵住悠悠眾口?”鳳靈夜淡淡地看著她。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仿佛做錯了事,有些不知所措,“奴婢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問關(guān)于淑妃的事了。” 鳳靈夜收回目光,看向院子,“你也沒有說錯,那就從院子里拔幾株藥草送給她。” 桃夭沒有異議,拿著空碗急忙退了下去。 鳳靈夜看著她匆匆忙忙的背影,杏眸微瞇。 自從見過段君墨一面以后,就再也沒有看到龍骨的身影了,鳳靈夜想著,估計當(dāng)天他就回了邊疆。 畢竟京都人多眼雜,如今他除了一個王位和將軍之職,再也沒有別的實權(quán),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沒過幾日,果然到了甄語蓉的生辰。 段懿軒和太后都命人送來了禮物,一出手就是各種錦羅綢緞、金銀珠寶之類的,堆得屋子都快放不下了。 各個品階低的后宮女子,自然也是爭先恐后地過來奉承和送禮。 主殿中,盒子、柜子和人,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譄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