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他身子輕松一避,“差不多了,想必今日下午就能抵達京都。” 鳳靈夜仿佛已經熟悉了他的套路,木劍順著他的方向就劈了過去。 宮姬月一看,立刻借著輕功飛了出去。 鳳靈夜收劍,蹙眉道:“你這是耍賴!” “你也用個輕功追上來試試?”他坐在枯木樹上,挑釁地伸了伸指頭。 鳳靈夜氣極,正要讓桃夭找個梯子,卻見鳳錦繡端著一盤自制烤雞走了上來,“這是娘跟御膳房新學的菜樣,快過來嘗嘗怎么樣?” 一提起吃,鳳靈夜瞬間來了精神,也顧不得樹梢上的宮姬月,立刻就跟著鳳錦繡進了屋。 洗完手,鳳靈夜直接上手,將雞rou片沾了一點醬料,卷入薄餅以后咬了一口,酥麻爽口,還很有嚼勁,當即點頭贊道:“好吃!” 宮姬月飛身落到了屋子,學著她的模樣也咬了一口,仿佛覺得不錯,吃完一個又拿了一個。 “要是有酒就好了,”鳳靈夜感慨了一句,然后轉向桃夭,“桃夭,你去拿一壺酒來。” 桃夭抿了抿唇,頷首退下了。 少時,她便捧著一壺酒走了進來。 鳳靈夜與宮姬月二人一手拿rou,一手拿酒,要不是這紅闈宮墻,他們仿佛當真過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 黃昏。 城門口。 一輛馬車徐徐行駛了進來,最后停在了一座客棧門口,客棧不大不小,比較低調安靜。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挑開簾子,露出了一張清俊溫雅的臉龐。 邁下馬車,他走了幾步,停在了客棧旁邊的墻前,身子頎長,一身樸實無華的布衣,生生穿出了幾分超脫與淡薄。 掌柜的出來一看,竟見他站在皇榜前,于是溫聲邀請道:“燕公子,里邊請。” 他聞見聲音,也未轉身,而是微微頷首算是知曉了。 “你這客棧,住了多少夏人?”一開嗓,便是清冷如溪的聲音,帶著三分傲氣,七分書生氣。 掌柜的也未覺得失禮,而是笑著回道:“大約有七八人吧。” 他看了一眼屋內,總共約有五六十人,皆是大理書生,他目色憂憂,“夏國亡,不是沒有道理的。” 臨近年關,所以這次科舉進行得也比較緊急,雖是遵照先前的選拔層層淘汰,但進度卻要快很多。 因此大理官員最近都在忙于此事。 如燕西所言,夏國滅亡,確實也是氣數已盡,雖然段懿軒頒布了這項對夏人有利的國策,但實際積極響應的夏人,還是不夠多。 不是沒有才能,而是他們怕這是段懿軒一個趕盡殺絕的陷阱,因此不敢貿然行動,大多呈觀望態度。 雖然不多,但依舊不乏恃才傲物的賢能才子踴躍進京,就算這是一個陰謀,他們也甘愿飛蛾撲火,不愿一輩子默默無聞。 科舉進行得很快,但卻很順利。 考生總共會經歷三試,分別為鄉試、會試和殿試。 這一日。 宮姬月帶著好消息來到了鳳靈夜的寢殿,一看到她就興奮地喊道:“中了!” “解元?!”鳳靈夜起身道,臉上同樣出現了喜色。 宮姬月輕輕一拍她的腦袋,“現在都考完會試了,還解元,是會元!” “那書呆子這么厲害?”她不禁露出驚喜之色,繼而又釋然道,“不過他就是一個書呆子,中個會元也不足為奇。” “什么叫不足為奇,他不但中了會試第一名的會元,還是鄉試第一名的解元,你也去考個試試?”宮姬月失笑。 鳳靈夜輕哼了一聲,坐到軟榻上,“我要是女扮男裝,肯定是狀元郎!” “你說的是狀元紅吧?”宮姬月打趣道。 鳳靈夜拿起軟枕就扔向他,“我是不屑讀那些沒用的之乎者也!” 有了這個好消息,鳳懿宮里上上下下都沉浸在這個喜訊當中,而為了保險起見,鳳靈夜也讓宮姬月加大了對燕西的保護。 桃夭身為鳳懿宮里的人,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憑著她這些日子的觀察,也猜到了幾分。 于是趁著夜色,她又悄悄地來到了乾明宮。 太后此時已經睡下了,聽林嬤嬤說她有事稟報,于是起身披上一件斗篷,便移步到了軟榻上。 桃夭見太后已經換上白色里衣,知道自己打擾了,略帶歉意地說道:“實在抱歉這么晚打擾太后,但桃夭有一事不得不馬上轉告太后。” 太后知道桃夭的性子,這么晚出現,肯定是怕鳳懿宮的人發現,也沒有責備的意思,只道了一句,“說吧。” 桃夭頷首,“前陣子,懿貴人去了御書房一趟,皇上避而不見,她就使用苦rou計逼迫皇上見了她,而后不久,皇上就開始頒布夏人大理一家親的政令。” 這些太后都知道,因此沒有表現出什么意外的神情。 桃夭繼續道:“桃夭就猜測,這項政令與她一定脫不開干系。既然她是想建立自己的勢力,那么勢必會安排自己的人進朝。就在今日頒布會試入榜名單不久,桃夭看見小月興沖沖地見了懿貴人,接著鳳懿宮就陷入了一片喜悅之中,桃夭想,她們安排的夏人一定是中了會元,或者是已經入了榜。” 太后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這鳳靈夜果然有一些本事。 看來李素閔的計劃,已經實行不通了。 思索了片刻,太后轉向桃夭,面帶笑意,“做得不錯,這一回你立下了功勞,哀家都記在心里。” 桃夭聞言,立刻跪到地上,將頭貼著地面,“桃夭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能在后宮有一安身之所。可懿貴人心思縝密,眼里也容不得沙子,倘若桃夭敗露,還請太后力保桃夭一條賤命!” “你替哀家賣命,哀家自然會護你周全,放心吧。”太后寬慰道。 桃夭起身,道了一句“告辭”,然后跟著林嬤嬤從后門出了鳳懿宮。 太后面色一沉,“來人。” 一名宮婢從殿外走了進來,“太后。” “讓李素閔立刻進宮來見哀家。”太后刻不容緩道。 宮婢不敢耽誤,拿著太后的腰牌,趕緊差人出了一趟皇宮。 李素閔得到密旨,迅速來到乾明宮。 太后坐在軟榻上,雙眼滿含殺氣,“這次鄉試解元是誰?” “夏人燕西。”李素閔回道。 太后又問,“會試會元是誰?” “夏人燕西。”李素閔毫不猶豫地回道。 太后手指一緊,“殺了他!” 李素閔雙眼一睜,“此人才華橫溢,名譽早已響遍整個大理京都,若冒然動手,恐怕皇上一定會徹查下去!” “那又如何?”太后瞪向他,“他敢動手殺了哀家嗎?” 李素閔眉頭緊皺,“雖是不敢,但李府勢必會受到影響啊太后!” “只要哀家不倒,李府就倒不了!”太后強勢道。 李素閔嘆了一口氣,“好吧,臣立刻遵照太后的旨意去做。” 翌日。 如同往常的風流才子一樣,燕西也被身邊的考生拉進了最大的青樓之中。 這里鶯歌燕舞,飽讀詩書又身世坎坷的才女眾多,其中不乏流落到這里的夏國美人。 坐在上好的廂房中,只見窗臺前的涼席上,一美人猶抱琵琶半遮面,琴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纖纖如玉,惹人愛憐。 對面,四五個青年才子們對飲賦詩,快意又灑脫。 “不出一月,榜單一下,我們當中就有人馬上進朝為官了,為官雖好,卻無半點自由可言,更別說再來這風花雪月之地了。”一個穿著青衣的男子,慵懶地靠在屏風,笑著感慨。 “林兄說得對,趁著還未殿試,咱們可要好好痛快痛快!”一名穿著藍色綢緞錦袍的男子舉起酒杯,對著青衣男子隔空一碰。 另一個男子看了二人一眼,目色含笑,“人家會元都沒愁,你們兩個貢士愁什么?” 話音一落,大家紛紛看向角落里的燕西,只見他端坐在軟墊上,平靜地飲著這里的清茶,宛若一個局外人。 “燕西,佳人在側,你居然無動于衷,你這是要進宮為官,還是要進佛光寺為僧啊?”青衣男子打趣道。 燕西輕輕放下茶盞,抬眸看了一眼彈琵琶的美人,腦海里忽然就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青衣男子笑了,“誒,你這是不看就不看,一看就看上了眼是嗎?”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沉魚落雁,傾城又傾國,”說到動情處,他嘴角肆意一揚,看向青衣男子,“只此一眼,天下再無美人。” 青衣男子一怔,“你說的是?” 微微垂眸,他很快又恢復了清高冷漠的臉,仿佛不愿多談。 可這卻強烈地勾起了青衣男子的好奇,他站起身,正要追問下去,不料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冷厲的聲音,“去死吧!” 青衣男子慌忙抬起頭,只見彈琵琶的美人突然扔掉手中樂器,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軟劍,飛快地沖向燕西。 在場的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紛紛嚇得往外跑。 然而還未跑出屋子,房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一隊黑衣人手執寒劍,猛地沖了進來,見人就砍! 燕西雖無武功,但經歷了那場國破以后,整個人就要鎮定許多,立刻朝周邊的朋友喊道:“從窗戶跳下去!” 這里是二樓,跳下去雖不能保證完好無損,好歹也能有一條命。 其余四人聞言,慌忙涌上窗口,豈料竟將窗口堵死了。 黑衣人趕到,一劍揮下,青衣男子當場斃命! “林兄!” 慌亂中,也不知道是誰呼喚了一聲,沒過多久,又是一聲慘叫。 鮮血很快染紅了地板。 女子步步逼近,燕西步步后退,直至靠在了屏風上,再無退路。 女子雙眸一緊,立刻朝他揮下利劍。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彎刀突然橫空飛來,直接將女子的脖子搬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