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莊南煙搖了搖頭,一臉堅持,笑道:“明日香客太多,菩薩不一定能聽到南兒說的,現(xiàn)下正好沒人,南兒過去,菩薩便只聽南兒一人所言了。” 段君墨見她堅持,于是也沒有再說什么。 接著,莊南煙卻看向了鳳靈夜,“jiejie,你今日還未去大殿參拜,不如咱們一起吧?” “心誠則靈,我明日再去吧。”鳳靈夜偏不如她意。 莊南煙巧笑著走了過來,挽住她的手,親熱道:“jiejie今日還在馬車上說,要為meimei祈福,說要讓meimei為王爺開枝散葉,這般散漫怎是心誠了,還是與meimei一同過去吧。” 不待鳳靈夜拒絕,她又看向段君墨,溫柔一笑,“王爺也不放心南兒一個人去大殿是吧?” 段君墨看向不太情愿的鳳靈夜,想開口讓莊南煙莫要勉強,可看到她眼巴巴的渴望小眼神,他又軟了心,無奈道:“既然時辰還早,你便隨她去吧。” 每次只要莊南煙鐵了心要做某件事,都只有鳳靈夜退讓的地步。 鳳靈夜淡淡地看著他,雙眸漠然而清冷。 段君墨,這一次希望你不會后悔。 ☆、第79章 他親手將她推入火坑! 佛殿之中。 一尊金色大佛佇立中央,其余兩旁分別站著幾位菩薩,一排排油燈整齊而明亮,將殿堂襯托得愈發(fā)莊嚴(yán)肅穆。 每一個菩薩下面,都有一個金黃色的蒲團。 莊南煙挽著鳳靈夜,一起進入大殿,然后她理所當(dāng)然地跪在了最中央的那個蒲團上。 鳳靈夜也不與她計較,自然地跪在旁邊的蒲團上,閉目祈禱,希望她娘能夠早日出宮與她團聚,一家人遠(yuǎn)走高飛,從此隱居山林,不問世事。 莊南煙則在心中祈禱著,段君墨能夠早日登基稱帝,與鳳靈夜和離。 大約一炷香以后,一名和尚進來添燈油,接著又離開了。 沒過多久,鳳靈夜就覺得有些發(fā)熱,額頭也開始滲出一層細(xì)細(xì)的汗珠,面頰帶著一層緋色,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莊南煙的面色也有些發(fā)紅,伸手用袖袍擦掉額頭的薄汗,繼而看向鳳靈夜,“jiejie,我有些熱了,想回房間換一套清爽的衣裙過來,你能等我嗎?” “去吧。”鳳靈夜閉著雙眼,淡淡回了一句。 莊南煙起了身,拿出繡帕擦著額頭,然后款款離開了。 此時,體內(nèi)的灼熱越來越明顯了,鳳靈夜呼吸微喘,一雙眼迷離而虛弱,她看了一眼適才那和尚添過的燈油,站起身,偷偷將之熄滅,然后藏到了供桌下。 接著,她又趕緊從懷里拿出一顆白色藥丸,急忙放進嘴里咽了下去。 緩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體內(nèi)的灼熱感才消失了不少。 沒過多久,適才添燈油的和尚又回來了,神色帶著疑惑,看向跪在蒲團上靜心祈禱的鳳靈夜,“王妃,您有什么事找小僧嗎?” 鳳靈夜睜開眼,雙眸不再迷醉,而是清明而透徹,看著畏畏縮縮的和尚,她平靜地問道:“誰讓你來的?” “沁妃說,佛殿里有些熱,讓小僧過來問問王妃有沒有什么吩咐。”和尚如實回答。 “我沒有什么吩咐。”鳳靈夜搖了搖頭,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塊絲帕,“這是剛剛沁妃掉的,你替我送到她屋子吧。” 和尚不疑有他,恭敬地接過繡帕,并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莊南煙已經(jīng)回到了屋子,簡蘿也已等候在一旁,見她回來,立刻將手中的白色藥丸遞給了她,同時將一碗茶水也放到了她手中。 莊南煙不疑有他,接過茶水和藥丸,一起倒進了口中,只覺今日的茶水有些濃得發(fā)苦。 “沁妃,感覺怎么樣了?”簡蘿在一旁擔(dān)憂地問道。 癥狀雖然緩和了許多,但體內(nèi)燥熱感還在,但莊南煙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藥效沒那么快,于是抓著簡蘿的手,“你快去通知王爺。” 簡蘿點頭,立刻按照計劃執(zhí)行,跑向段君墨的屋子。 此時,段君墨已經(jīng)換上了白色里衣,坐在一盞孤燈下,手握放在一旁的佛卷,正閑適地閱讀著。 很快,簡蘿沖進院子,一旁守衛(wèi)一看,伸出手中佩刀攔住了她,“王爺已經(jīng)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稟。” 簡蘿一臉著急,“我有急事,事關(guān)王妃的清白!” 守衛(wèi)一聽,撤了佩刀,親自進屋稟報。 不一會兒,守衛(wèi)就走了出來,朝著她點了點頭。 簡蘿這才小跑著進入屋子,跪在地上,臉色慌張,“不好了王爺,這南無寺中的和尚有問題!” 段君墨微微蹙眉,看向她。 簡蘿趕緊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適才沁妃和王妃都在佛殿祈福,可中途,有一個和尚過來添了燈油,接著,沁妃和王妃都開始臉紅發(fā)熱,體內(nèi)還有一股燥熱感,沁妃覺得熱,于是就先回了屋子,想換身衣服再去,可是回到屋子以后,她才發(fā)現(xiàn)這種感覺是怎么回事,心中頓覺不妙。” 她緩了一口氣,“沁妃想到王妃還在佛殿里,便立刻讓奴婢來通知王爺,快......”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道黑影閃過,她定睛一看,屋子里哪里還有王爺?shù)纳碛傲恕?/br> 她站起身,慌忙跟著追了過去。 少時。 段君墨飛快地趕到了佛殿,看到眼前這一幕,劍眉一緊。 只見鳳靈夜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團之上,手持銀針,緩緩地扎進自己手腕中,似乎在阻止藥性蔓延。 聽到腳步聲,她猛地回了頭,見是段君墨,她立刻就站了起身,快步走到他身邊,臉色深沉,“王爺,這南無寺有古怪,適才有一個和尚過來添了燈油,然后我和沁妃meimei就感到一陣異樣感,沁妃meimei說她熱,想回去換身衣服,讓我在這里等她,我不疑有他,便繼續(xù)打坐祈禱。”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面色微白,“我意識到不對,便利用銀針減緩體內(nèi)的異樣感,接著沒多久,那個和尚就找到了我,問我有何吩咐,我說沒事,他見我神色清明,便退了下去,我看了一下他離開的方向,好像是前往沁妃meimei的屋子,可我體內(nèi)余毒未清,又不敢貿(mào)然追上去......” 段君墨雙眸一沉,當(dāng)即又趕往莊南煙的屋子。 簡蘿心知出了大事,看向鳳靈夜,只見她眉目清冷,哪里還有慌亂的模樣,隨即怒聲問道:“你對我們沁妃做了什么?!” 當(dāng)初桃夭找到她并加以威脅,為了不讓自己的丑事敗露,她這才將沁妃的計劃告訴了她,而桃夭也沒說什么,只跟她要了一顆解藥。 她原以為,這一次沁妃的計劃頂多失敗,可經(jīng)過鳳靈夜這么一繞,她忽然覺得事情開始變得更糟了。 “于其在這里質(zhì)問旁人,倒不如自己去看。”鳳靈夜嘴角含笑,雙眸卻是冰冷的。 簡蘿氣得跺腳,不再跟她理論,當(dāng)即轉(zhuǎn)身跑向莊南煙的屋子。 經(jīng)過這一鬧騰,整個南無寺的僧人都驚醒了,主持聽聞出了事,也是披著僧袍就趕了過去。 當(dāng)簡蘿和鳳靈夜趕到時,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只見地上躺著一個赤裸的男尸,正是適才添燈油的和尚,他嘴角掛著一絲血,雙眼微睜,倒在地上,一劍斃命,胸口處不斷滲透出泊泊鮮血,幾乎要淹沒了半個屋子。 床頭處,莊南煙蓬頭垢面,臉頰掛著兩行淚痕,雙眼麻木,臉色慘白,渾身裹著被子,被段君墨緊緊摟在懷中。 段君墨額頭青筋若隱若現(xiàn),抱著莊南煙的手指指節(jié)發(fā)白,面色陰沉得可怕,仿佛遏制體內(nèi)滔天的怒火。 沒多久,南無寺的主持和大師們也趕到了,看到這屋子里觸目驚心的場景,悲憫的雙眸一閉,只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凈慈方丈,是否應(yīng)該給本王一個交代?”段君墨眸底漆黑冰冷,低沉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栗。 主持走了過去,無奈地?fù)u了搖頭,大手一揮,“立刻下去徹查!” 非禮勿視,說完,他們便退出了客房。 鳳靈夜也準(zhǔn)備退出房門,正欲轉(zhuǎn)身時,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一抹殷紅,她不經(jīng)意地定睛一看,居然有點像女子的落紅! 這怎么可能? 她目色微驚,只覺難以置信,可忽然想到每當(dāng)她提及房事時,莊南煙臉頰總會浮現(xiàn)出一抹自然的紅暈,并不似偽裝,以及前往夏蓮山莊的路上,莊南煙的欲言又止。 莊南煙身子好,段君墨又寵愛她,二人相處也快有小半年了,她的肚子里怎么會毫無動靜? 這一抹殷紅,仿佛證實了鳳靈夜一直以來的疑惑。 難道段君墨當(dāng)真就沒有碰過她,外面?zhèn)餮缘膶檺郏皇橇碛须[情,而他的心里其實裝著的,只有一個人? 此時,鳳靈夜有些凌亂,她又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和尚,也許床上的那抹落紅,只是段君墨一劍刺入他心臟的時候,濺出來的鮮血呢?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和尚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了過來,朝著段君墨稟報道:“主持讓王爺、王妃和沁妃移步大廳。” 他話音剛落,被段君墨摟在懷中的莊南煙忽然尖叫了起來,仿佛受到了刺激,聲色尖利,眼淚又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王爺,你莫要離開南兒......” 段君墨緊緊抱著她,不斷柔聲安慰著,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哪里還有剛才的盛氣凌人,“你放心吧,本王哪兒也不去,就一直陪著你。” 鳳靈夜靜靜地看著他,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縱然心中沒有愛,卻也能讓他變得如此溫柔多情? 段君墨安撫好了莊南煙,這才讓簡蘿為她穿好衣服,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帶著她,一起來到了大廳。 大廳之中,主持和方丈大師們各坐兩旁。 段君墨坐在上首,旁邊的位置自然留給了莊南煙,鳳靈夜便坐在了主持的對面。 此時,佛殿已被人查了一個遍,果然翻到了藏在供桌下面的燈盞。 只是如今那名和尚已死,死無對證,加之整個事件的經(jīng)過,以及這個罪證,都統(tǒng)統(tǒng)指向了他。 支持整理了一下,陳述道:“孽障凡心未泯,膽大包天,竟對王妃和沁妃圖謀不軌,罪大惡極,已嚴(yán)重侵犯南無寺清規(guī),現(xiàn)本主持在此宣布,將這孽障逐出我南無寺,念在他已身亡,尸骨便由王爺自行處決。這孽障犯下滔天大罪,是我南無寺教導(dǎo)無妨,令兩位王妃受辱,本主持愿意接受王爺?shù)娜魏翁幹茫 ?/br> 說完,他脫下袈裟,雙手合十,跪在了段君墨面前。 段君墨冷冷地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只將死的螞蟻,手指緊緊握著椅子扶手,雙眸漆黑而懾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即將塵埃落定時,莊南煙突然站了起來,雙眼凌厲地瞪向鳳靈夜,并狠狠地指著她,“王爺,這一切都是王妃主謀,與凈慈方丈并無干系!” 她這一句話,如同一道地雷,瞬間在大廳里炸開了鍋。 鳳靈夜卻是不徐不疾,“沁妃meimei講話,可要講求真憑實據(jù)。” 莊南煙看向簡蘿,“將我客房里的茶水拿來。” 簡蘿沒有含糊,立刻下去將茶壺提了過來,其實她也在懷疑,她給鳳靈夜的藥和莊南煙的藥明明就是一樣的,為何鳳靈夜有效,而自己主子卻失效了。 如今莊南煙這么一說,她便恍然大悟,也許是鳳靈夜暗中在茶水里動了手腳。 很快,簡蘿將茶壺提了過來,并將之交給了主持。 主持沒有含糊,立刻宣大夫過來檢查。 在此期間,莊南煙望著一臉淡然的鳳靈夜,聲淚俱下,“jiejie為何要借著這僧人陷害侮辱我?” “愿聞其詳。”鳳靈夜臉色微沉。 莊南煙眼眸凄傷,語氣卻很鎮(zhèn)定,“油燈確實有問題,可也不代表是這僧人動的手腳,他只是你鳳靈夜的替死鬼罷了!你提前在油燈里添了異物,使得你我二人悉數(shù)中毒,接著我回屋以后,喝下你早已備好的茶水,前后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你就將僧人安排到了我的客房,心思縝密,其心可誅!” 段君墨劍眉緊鎖,看向鳳靈夜,鳳眸深沉而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