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請進。” 只聽里頭傳來鳳靈夜平靜淡然的嗓音。 桃夭推開門走了進去,然后將門關上,恭敬地跪在地上,“王妃,桃夭有事情稟報。” “哦?”鳳靈夜微微抬眸。 桃夭一股腦門地說道:“適才簡蘿叫我和綠荷去了蘭香閣,接著跟沁妃稟報了王妃的動向。” “這事啊。”鳳靈夜笑了笑,不以為意。 桃夭皺眉,“我什么也沒有說,綠荷卻什么都說了,沁妃到時候一定會提醒席雪瑤,要她小心王妃。” 鳳靈夜抿唇一笑,看來這小妮子是連門都沒有進去,雖說唇亡齒寒,但如今席雪瑤什么也不是了,就如同一條瘋狗一般亂叫亂咬,聰明如莊南煙,她又豈會再度惹火燒身。 “好了,我知道了。”鳳靈夜淡淡道。 桃夭面上一喜,接著邀功道:“不說沁妃的動向,就說綠荷有什么動靜,以后桃夭一定會立刻稟告給王妃!” 鳳靈夜點了點頭,然后從梳妝盒里拿出了一兩銀子,遞給了她,“你這病光靠藥膏還不行,還需營養和鍛煉,才能好得快,這銀子拿去補身子吧。” “謝過王妃!”桃夭開心地接過銀子,果然還是跟著王妃好,她適才見綠荷出來兩手空空,看來一點好處也沒有撈著。 拿著銀子,桃夭滿足地離開了。心想下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過來稟報。 就這樣,鳳靈夜偶爾都會賞給她一點小零碎,除了銀子,還有一些女人喜歡的簪花啊,玉鐲啊之類的。 桃夭也就更賣力,為了獲取更多的信息,不惜想辦法搞定了爭鋒相對的簡蘿,同綠荷一起進入蘭香閣,摸清她們的一舉一動。 桃夭怕引起綠荷的懷疑,也聰明地將東西都藏了起來,以便作為以后自己出府時的嫁妝,她也想通了,王爺除了沁妃,眼里就沒別人了,她于其在王府做一個不受恩寵的姨娘,還不如出府嫁一個好人。 經過翠紅一事,百善堂便沒有再發生類似的事件了,隱藏也在暗處的劫匪也被刑部悉數捉拿,關入了大牢。 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寧靜。 可下人們人心惶惶,總覺得這樣的平靜不太正常。 是夜。 下人們忙完手里的活以后,都紛紛回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是夏天,白日里還很熱,但一到晚上,夜里開始轉涼,夜風一吹,便透著絲絲冷意。 后院里,一名婢女因為白天貪涼多喝了一些涼湯,半夜忽然憋醒了,她搖了搖睡在旁邊的婢女們,可大家睡得跟死豬一樣,誰也不愿意陪她去茅房。 可茅房又遠,屋子里又沒有尿壺,她只得哆哆嗦嗦地起了床,披上外套,端著一盞油燈,顫顫巍巍地開始摸向茅房。 王府里除了各個主子的院子里點著燈籠,其余丫鬟下人的院子都是一片漆黑,每一個黑影都像極了一個人。 她舉著油燈,害怕地東張西望著,嘴里不斷念叨著阿彌陀佛。 可走到一半,突然一陣大風刮來,手里的油燈猛地熄滅了。 她渾身一抖,心頓時涼了半截,慌忙拿出打火石來點燃燈芯。 身邊的大風越吹越大,她越是捉急,越是點不著油燈,手也不聽使喚起來,抖個不停,打火石這時不甚掉落在了地上。 她正要彎腰去撿,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縹緲凄美的歌聲。 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兩股顫顫,兩眼發直地聞聲看去,方向正是她要去的茅房。 她頓時喉嚨發緊,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唾沫,撿起地上的打火石,點燃了油燈,大著膽子挪步走了過去。 難道有人惡作劇? 可走著走著,她就覺得這歌聲有些耳熟,不禁想起了一個熟悉的人,心里開始發毛,尿意也被嚇沒了。 越往茅房的方向走,歌聲就越清晰,她穿過一條小道,在即將靠近茅房的位置停了下來,舉著油燈,顫著嗓音問道:“是誰啊?誰在哪兒唱歌?” 她這么一問,歌聲突然戛然而止了。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這時尿意襲來,怎么也擋不住了,只好艱難地繼續走了過去。 當她來到茅房,準備推開其中一個小間時,驚悚的一幕發生了。 只聽她隔壁的小間里,歌聲再一次幽幽地唱了起來,清晰而凄慘,近似在哀嚎一般,帶著哭泣聲。 大風又刮了起來,茅房的門被吹得“嘩嘩”作響,配合這隔壁的歌聲,早已讓這名婢女毛骨悚然起來。 她干脆閉上眼,拉開門蹲進去,立刻痛快地解決了自己的生理需求,可就在她準備拿起旁邊的油燈離開時,突然她感覺到了一陣寒意,從她頭頂上方,不斷滲透了下來。 她整個身子當即變得僵硬,脖子一點一點抬起了頭。 “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劃破整個王府夜空。 只見茅房的頂部,一個臉色慘白的女子,穿著一身染血的白衣,頸部懸掛在房梁上,雙足赤腳懸空,長長的指甲里布滿了鮮血。 她垂著頭,雙眼驚恐地看著在她身下的婢女,仿佛死不瞑目一般,正是死了沒多久的紫露! 婢女發出一聲尖叫,油燈也顧不得拿了,奪門而出,發足狂奔,她一路跑,一路尖叫著,“有鬼啊,有鬼啊——” 沒跑幾步,她突然跌倒在地,鬼使神差地回頭一看,居然看到“紫露”站在了她剛才的茅房前,冷幽幽地看著她。 “救命啊!”婢女驚魂未定,爬起來就往前跑,腳已經不是自己的腳了,早已恐懼得麻木了。 黑夜中,仿佛這條路突然變得無比漫長起來,怎么走也走不到頭。 直到聽到她的慘叫聲,巡邏的府兵趕過來,她才一把抓住他們的手,指向茅房,“那里有鬼!我看見了,紫露她出來冤魂索命了!” 府兵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趕了過去。 婢女不敢再去,但又害怕單獨一個人回去,只得硬著頭皮跟在后面。 當大家再度來到茅房時,卻見一個人影也沒有,于是一間一間的排查起來,除了放在茅房里的那盞油燈,什么也沒有。 “不可能啊,剛剛紫露就站在這里!”婢女臉色蒼白地辯解道,然后看向“紫露”剛才站過的地方,根本沒有腳印。 頓時,她心頭一寒。 ☆、第66章 陰謀乍現,對自己更狠! 第二天,因為這件事,當時嚇得幾個膽小的婢女,晚上再也不敢單獨去茅房了。 尤其是聽到“紫露”這兩個字都嚇得發抖,誰都知道她是替誰死的,心里肯定有冤屈,所以靈魂才飄蕩在王府后院里,久久不肯離開。 這件事,很快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都知道了。 就連一直受到排擠的席雪瑤,也聽到了這事,當即皺眉表示不信,“就算紫露要索命,也要找鳳靈夜才對,她找你一個小小婢女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婢女也覺得奇怪,“難道是王妃氣勢太盛,所以她不敢靠近,所以就專嚇我們這些小丫鬟?” “你要是再敢造謠,攪得大家寢食難安,小心王爺治你的罪!”席雪瑤沉聲威脅道。 平素里,她最不信這些了,死都死了有什么好怕的,難道她一個活人還會怕一個死人不成? 婢女見她不信自己,于是憤憤地頂了一句嘴,“你不信就不信,紫露可是為你死的,要是半夜她去找你,你可別在這兒跟我們哭鼻子!” “你!”席雪瑤看著這些人放肆的嘴臉,頓時氣得要死,好歹她也是內閣首輔的女兒,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幫小蹄子竟敢這樣對她說話! 婢女也不怕她,說完冷哼了一聲就走了。 由于沒有證據,也只有婢女一人看到,而且巡邏的府兵過去也是一無所獲,所以大家心里雖然害怕,但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可接下來的事,卻不得不讓所有人都相信了王府鬧鬼的事情! 婢女遇見“紫露”以后的第二天傍晚,由于天氣炎熱,以及體內炎癥又犯了,雨花閣的花姨娘突然想喝蓮子湯,所以讓貼身婢女玉珍去清蓮湖摘一些蓮子回來。 玉珍膽子也大,渾然沒將鬧鬼的事情放在心上,于是一個人就去了清蓮湖。 此時,殘陽似血,將這一片湖水照得有些迷離和夢幻,荷葉和蓮花都籠罩在這片昏黃的光芒下,神秘而凄美。 空氣有些潮濕,沒有一絲風。 耳旁只有一只蟬在抵死嘶鳴。 采完一籃子蓮子,玉珍也打算往回走了,于是用木漿滑動小船,開始穿梭在層層疊疊高過頭頂的荷葉中。 由于正值盛夏,又是盛開荷花的時節,所以密密麻麻的荷葉遮擋著,也看不到岸。 但所幸清蓮湖不大,小船滑過的地方也會留下一條痕跡,所以玉珍便順著這條痕跡往回搖漿。 可她明明是順著這條路往返,可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她也沒有按時返回到岸上,一時不禁納了悶。 看了一眼即將落山的太陽,心里也開始急了,于是昨夜的詭異事件,也不禁浮上心頭。 可她明顯要比昨日的婢女鎮定許多,于是站起身,一邊滑一邊用手推開荷葉,可這樣走了一會兒,手中的漿突然就被什么絆住了。 她皺了皺眉,蹲下身仔細一看,只見一團漆黑的東西死死地纏住了她的漿。 她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然后一點一點將漿抽出水面。 只見木漿上,一個已經泡得發白的頭顱,眼珠里還翻涌著一條一條白白胖胖的蟲子,嘴巴大張,眼睛只剩下空洞的骷髏,下半身也已腐爛了一半,一雙手死死抓住船槳。 玉珍當即嚇得坐在了船頭,臉色慘白,這不就是席雪瑤那死去沒幾月的奶娘嗎? 她頓時咬緊牙關,拼命想抽出船槳,奈何越纏越緊,一雙骷髏眼死死瞪著她,帶著無盡的怨恨和控訴。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玉珍又不會游泳,漿也被纏住了,她仿佛被逼入了絕境,一咬牙,死就死,她活人還怕一個死尸嗎?! 思罷,她立刻壯著膽子將“奶娘”撈了起來,然后閉著眼,一把將纏住木漿的頭發薅了下來,“害死你的人是席雪瑤,你要找就找她!” 大聲吼完,她當即不要命地劃了起來,終于靠上了岸,也顧不上蓮子了,拔腿就跑向有人的地方。 由于昨夜的事情,所以府兵們加強了防守,一看玉珍過來指向清蓮湖,立刻帶兵過去,果然在小船上發現了一具還未完全腐爛的女尸! 這一下子,瞬間在王府后院里炸開了鍋。 原本不信的人,看到這具女尸以后也變了臉色。 就連席雪瑤也開始忐忑起來,夜里盯著窗口,怎么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紫露”和“奶娘”陰森森的笑臉。 瓦房上,也仿佛有東西在走來走去的,很輕,但卻很清晰。 她眼睛一瞪,嚇得迅速將被子拉過頭頂,將腦袋全部蓋了起來,可沒睡多久,只聽夜里突然傳出一道慘叫聲。 她立時驚出一身冷汗,一下坐了起來,只聽外面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還有一些交頭接耳的說話聲。 顧不得那么多,她也點燃油燈,披上外套,跟著隔壁的丫鬟們走出房間,好奇又害怕地來到院子里。 “出什么事了,是誰在尖叫?”她心虛地問著身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