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有或沒有,本王自有判斷。”他劍眉如峰,眉宇微冷。 席年成仿佛不能理解,于是脫口而出,直接說了三個字,“段懿軒。” 段君墨聞言,鳳目一沉。 怎么會是他?! “他接近王妃,必定有所圖謀,也許是皇后授意,也許是他自己的本意,王妃心里也清楚,二人都不傻,只是相互利用罷了。”席年成分析道,接著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段君墨,不禁又添了一句,“所以那一夜,王妃并沒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日后你只需做好分內之事,其他的事,就不要插手了。”段君墨沉聲命令道。 席年成頓時不解,極力勸諫道:“王爺,此女不除,后患無窮啊!” “王妃死了,還有下一個王妃。”他淡淡地對上席年成的眼,不容置疑。 席年成一腔熱血,緊緊皺著眉頭,“可鳳靈夜一死,世上再無第二個鳳靈夜!此女太過狡黠聰穎,又與王爺陌路,日后必將成為王爺的大患!” “鳳靈夜的命,是本王的,誰也拿不走!”段君墨眸色一冷。 席年成早已豁出去了,一雙眼閃著精光,“王爺,你別忘了老臣還有一個嫡女,她可是二皇子的正室!” “你若想倒戈,盡管去做,”段君墨雙目冰冷,帶著一絲不屑和殘忍,“沒有了本王的庇佑,你什么也不是。” “你?!”席年成老眼一瞪,顯然氣極,奈何實力和氣勢皆不是段君墨的對手,只得咽下這口惡氣,拂袖離去,“忠言逆耳啊!” 席年成一走,只見一棵巨大的灌木叢中,幽幽地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這老賊勢力一大,便愈發不將你放在眼里了。” 聽著這道如鬼魅般的聲音,段君墨神色平靜,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沒有絲毫意外,“你怎么來了?” “還不是你的小情人,都查到我這兒了。”灌木叢幽幽地“說”道,還有一絲責怪的味道在里面。 他劍眉微蹙,什么也沒有說,徑直離開了密林。 這時,只聽灌木叢又幽幽地“笑”了起來,躲在暗處的冷鳶一聽,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迅速一閃身,跟上了段君墨。 營帳區。 鳳靈夜淺眠在塌,忽然覺得一股冷壓襲來,她當即睜開了眼,冷不丁地將撞見了站在床頭的段君墨。 她捂著被子,迅速退到墻腳,冷聲問道:“你來做什么?” “本王來,只善意地提醒你一句,映天閣,不能再查下去了,還有,”窗角月光下,他眸色晦暗不明,“離開他,此人不是你能cao控和利用的。” 她眸底一怔。 他都知道了? 一陣風過,只見窗口簾子飛揚,站在原地的黑影已然消失不見,仿佛適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宮姬月。”她朝著窗外低低喚了一聲。 轉瞬,他就出現在了屋子,坐在了桌子旁,唇角一勾,“是他?” “嗯。”她微微頷首,繼而又問,“映天閣的事......” “已經斷了。”他為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去了十人,只有一人回來,且空手而歸。” 她雙眸一緊,映天閣,當真就如此強大? “適才段君墨來,就是讓我別再徹查映天閣的事,”她撐起身子,靠在欄桿上,目色悠遠,“想必,映天閣與他有關。” “雖然映天閣無法再繼續調查,但那名黑衣人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如你所料,他就是內閣首輔席年成養的死士。”他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席年成將槍口指向我們,無非兩個原因,”鳳靈夜分析道,“一個是公報私仇,替他女兒席雪瑤出口惡氣,二是怕段君墨被我蠱惑,從而自作主張地出了手。” “段君墨能替你擋下這個謠言,可見席年成的擔憂并無道理,段君墨的猶豫,就是我們最大的優勢。”宮姬月眉頭微揚,透著一絲冷意。 鳳靈夜抿緊唇角,“段君墨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他替我求情,不過是除去我的時機沒到,他知道我不過是皇上的一枚棋子,我死了,還會有第二個人頂替我,并且他足夠自信,我不是他的對手。” 宮姬月頷首表示認同。 “這陣子,辛苦你了。”她由衷地感謝道,“沒有你,事情也不可能這么順利。” “什么時候起,我的小靈兒變得這么客氣了?”他桃花眼一瞇,妖冶地勾起了唇角。 “還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她神色收斂,“你查一查李顏九的真實身份。” “好。”宮姬月微微頷首,起身離開了帳篷。 翌日清晨,陰霾的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在這大山之中,水霧繚繞,增添了一絲縹緲和仙氣。 鳳靈夜站在帳篷前,望著來來往往的宮女和侍衛,目色幽沉。 沒多久,宮姬月就來到了她身邊,唇角一揚,“查到李顏九的信息了。” “這么快?”鳳靈夜詫異道,正欲退進屋里聽他細說,不料一名青澀的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朝著鳳靈夜一鞠躬,也顧不得抹去臉上的細雨,“王妃,太子殿下有請。” 鳳靈夜手指一緊,杏眸疑惑。 太子? ☆、第55章 你不也知道了我身份? 隨著小太監離開營帳區以后,走過的方向和景色,竟然越來越熟悉。 她不禁皺起了眉頭,朝前方的小太監問道:“請問,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嗎?” “小的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只讓小的帶著王妃去浩瀚星崖。”小太監有些靦腆地回道。 浩瀚星崖?! 她目光微微一怔,難道只是巧合? 穿過一片小樹林,小太監便停了下來,指著前方,“殿下就在前方等您,小的就撤下了。” 說完,他便轉身退下了。 此時,正值蒙蒙細雨,鳳靈夜青絲微濕,站在樹下望向遠方。 只見煙雨朦朧中,他撐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一襲白衣點綴著幾片鮮紅的花瓣,清雅中又不失驚艷。 似是感覺到她的到來,他轉過身,油紙扇遮住了他半張臉,只露出了線條柔美的下巴,和一雙握著傘柄的修長手指,氣質蘭雅尊貴。 看著這抹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鳳靈夜一點一點走近,直至看到他溫潤微彎的雙眸,她才停下了腳步,唇角微揚。 “你過來。”他朝她伸出手,亦如從前一樣熟稔自然。 鳳靈夜走過去,稍稍靠近了他。 他將油紙傘往她身邊一傾斜,兩個人便站在了同一把傘下。 一個白衣飄飄,一個湖綠羅襦裙,在這茫茫細雨中,竟然如一對神仙眷女,和諧而自然。 “我叫顏九,是李太醫府的孩子,這都是真的。”他揚起唇角,看著遠處懸崖下一片朦膿的山景,“顏九是我乳名,李府是我母后的娘家,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只因時機沒到。” 鳳靈夜跟著他目視前方,神色沉靜,心中卻有一絲詫異,她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沒想到卻是真的。 “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他轉頭看著她,一雙丹鳳眼熠熠生輝,帶著一絲期待和無奈。 她回首對上他的眼,唇角一勾,“很久以前,你不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第一次元宵節,他們或許只是真的巧遇,可第二次,她不相信他沒有調查過她的身份。 “在森林里找到你,我也不是為了什么賞賜。”他笑著坦言。 她亦笑了笑,無情地拆穿道:“我都知道,段君墨根本沒貼懸賞告示,你跟誰領賞?” “原來你都知道。”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帶著一絲后怕,“我還以為你知道以后,便又變成了那個淡漠清冷的女子了。” “我為何要變?”她反問道,接著轉向懸崖遠方,杏眸恢復了沉靜,“送我桃花燈的人,是你,在餛飩鋪給我銀子解圍的人,也是你,帶我走出森林的人,更是你,難道你成為了太子殿下,這一切便都不是你做的了嗎?” 段懿軒垂首一笑,笑容清雅淡然,“害我白擔心了一整晚,最終我才決定告訴你。” “若不是你知道我讓小月去調查了,現在你也不會召見我。”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段懿軒頓時一噎,微微咳嗽了一下,“被你查出來,總不如坦白從寬的好。” 她莞爾一笑,并未再說什么。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遠方,彼此心照不宣,直至雨停。 在江陰山,隊伍駐扎也有大半個月了,沒多久,便陸陸續續開始準備著回宮了。 剛來時,大家對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而離開時,除了回味,更多則是滿足。 第三日傍晚,大部隊便順利地回到了京都,一進城門,大家便分了路,各回各府。 當晚,鳳靈夜不放心百善堂,于是吃過晚飯以后,便去了一趟,沒想到剛下馬車,就見后門一個身著襤褸的女子抱著孩子,坐在門檻一旁。 宮姬月下了馬車以后,便過去敲門。 鳳靈夜則走到了這名女子身邊,看著她,似乎覺得有點熟悉。 察覺到有人靠近,女子也緩緩地抬起頭,打量起她,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你就是百善堂的王妃?” 鳳靈夜正準備回答,只見后門打開,掌柜的走了出來,一看到這女子,立刻皺起眉轟人,“快走快走!你以為百善堂是什么地方,是你說來就來的嗎?” 鳳靈夜頓時恍然,這不就是張氏的妻兒嗎?當時張氏毒發,大家都說是吃了百善堂的藥死的,后來她便去了張氏的家調查,而這位就是她當時問話的張氏妻子。 “這是怎么回事?”鳳靈夜朝掌柜的問道。 掌柜的便一五一十地講了起來,“這女人非說您是她的恩人,她要來報恩,想來百善堂跑腿做事,每天都在這兒等您,趕都趕不走,可咱們藥鋪里怎么能收女人?” “女人怎么了?”鳳靈夜淡淡反問。 掌柜的立刻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掌嘴,“小的可沒有指王妃您啊!小的是說這些刁婦!” 回想起自己臨走前,是給過這張氏妻兒一錠金子,可鳳靈夜從沒有想過回報,于是轉向跪在地上的女子,“那些金子,你拿去好好改善一下生活,我不需要你報恩。” “王妃,沒有您的那錠金子,我們也許都活不過這個夏天,您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您就讓我為您做牛做馬報答您吧!”她背著孩子,一個勁兒地磕頭。 “你先起來。”鳳靈夜立刻將她扶了起來,“你先說,你叫什么?” 她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垂著頭,“我叫翠紅。” “你可以來百善堂做事,但是工錢你必須拿著。”說完,鳳靈夜轉向一旁的掌柜,“活計你安排一下,就在后院打雜。” 掌柜點了點頭,轉向翠紅,將她領了下去。 接著,鳳靈夜便到書房里開始核對賬冊,以及查看百善堂里的一些情況。 沒多久,宮姬月敲響了她的房門,然后來到她身邊,“曉芳已經安排進宮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