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段君墨再轉向跪在地上的玉珍和花姨娘,“主子怯弱無用,但奴婢有勇,獎。” 花姨娘和玉珍立刻磕頭領賞,“謝王爺恩賜!” 段君墨目色深深地看了一眼鳳靈夜,便負手離開了。 席雪瑤早已嚇得腿腳發軟,也沒了囂張跋扈的勁兒,紫露便帶著她回了臨雪院。 時辰也不早了,虛驚一場的眾人也三三兩兩地撤了。 鳳靈夜走到玉珍身邊,當著眾人的面,道了一句謝,“適才,多謝姑娘仗義相助了。” “王妃本就冤枉,奴婢不過是行本分之事。”玉珍客氣地回道。 鳳靈夜只客氣地答謝了一番,便也沒有過多交涉,而是走到莊南煙身旁,牽起她的手,親熱地問道:“meimei,你的手可好了?” 莊南煙手指一僵,面上卻笑道:“已經快好了,多謝jiejie掛念。” “也難為你了,上午你的手不小心被我燙傷,晚上你還能替我求情和禱告,就像瑤meimei說的那樣,你真是一個菩薩心腸。”鳳靈夜由衷地贊美道。 “jiejie謬贊了,你我皆是伺候王爺的人,求情祈禱是應當的。”莊南煙看了一眼天色,“時辰不早了,jiejie虛驚一場,也趕緊回院休息吧。” “也好,meimei慢走。”她款款一笑。 莊南煙回了一個笑,便匆匆離開了。 由于佛堂被毀,急于裝修和上報皇宮,段君墨便也沒有心思再理會鳳靈夜的懲罰一事。 雨花閣內。 花姨娘和玉珍回了屋子,玉珍就泡了一壺茶給花姨娘,“主子,您說奴婢適才替王妃伸冤,會不會讓側妃和王爺懷疑,我們已經和王妃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 “尚且還不會。”花姨娘接過暖暖的茶杯,捧在手里,眉目深遠,“你只是打抱不平,而我也阻止了你,在外人眼里,我們應該只是一個局外人,而是不小心看見了奶娘栽贓而已。” “讓咱們偷偷將空油瓶和衣服扔到奶娘床下,再讓奴婢以打抱不平的姿態為她作證,王妃這招棋,果然高明!”玉珍一臉敬佩,接著不解地問道,“可是主子,那夏國戰犯是王妃放走的,還是奶娘放的呢?” 花姨娘手一頓,立刻蹙眉看向她,“王妃的事,你切莫打聽,她自有她的計劃,咱們只需聽令行事。” 玉珍趕緊認錯,“奴婢知錯了,以后絕不對王妃的事好奇。” 花姨娘放下茶杯,微微嘆了一口氣,“王妃絕非池中物,她想要的,是我們不敢想的,所以不打聽,也是對你好。” “奴婢知道了。”玉珍乖乖點頭。 臨雪院內。 席雪瑤一回到屋子,就開始出冷汗,發低燒,嚇得紫露趕緊出去找大夫,折騰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滿腦袋都是奶娘和那婢女死時的慘狀。 席雪瑤生病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蘭香閣里。 簡蘿將消息,稟報向了莊南煙。 莊南煙聽完以后,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只叫她送去了一些人參等補品。 此時,錦瀧軒中,段君墨穿著一身白色里衣,洗漱完,已經準備就寢。 冷鳶站在他身后,一手撐著下巴,嘀咕道:“主子,屬下在房梁上看了一晚上,怎么就沒看明白啊?” “看明白什么?”段君墨靠到床上,領口微松,露出一片迤邐春光,比往日少了一分冰冷,多了一分柔和。 冷鳶走到他跟前,一副求教的模樣,“您說,這夏國戰犯,究竟是王妃放走的,還是那奶娘放走的?” 段君墨抬頭,打量著他的腦袋,沉聲問道:“如果是鳳靈夜放走的,奶娘又怎么會提前將迷時散放進西苑?” 冷鳶如醍醐灌頂,一拍腦門,一副服了自己豬腦袋的崩潰表情,“真是要死!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呢?若是王妃主謀,奶娘就不知道佛堂會起火,更不知道她會迷暈侍衛,從而放走夏國戰犯啊!” 段君墨淡淡瞧了他一眼,嘴角冷笑,“奶娘是不知道,可她鳳靈夜知道。” 別以為今夜鬧騰了一晚上,他會不知道她心里在盤算什么。從始至終,這個女人都不是局外人。 冷鳶一怔,原本清晰的腦瓜子,瞬間又變得糊涂了,“這又是什么意思?!” 段君墨不想跟他多說廢話,往床上一躺,冷淡地說了一句,“熄燈。” “切,腦瓜子聰明有什么了不起,再聰明還不是沒有我的拳頭厲害。”冷鳶嘟嘟囔囔地舉起自己的拳頭打量,很快又恢復了一臉驕傲,熄滅燭火,飛出了屋子。 此刻處于風尖浪口的西苑,卻平靜得如一潭湖水。 鳳靈夜坐在燭火前,正埋頭寫著什么,一雙烏黑且布滿傷口的手臂,悄然地從她身后摟住了她的腰。 ☆、第46章 手一抖,放出一只大妖孽(已改) 她卻仿佛沒有感覺到,繼續寫著手里的字,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若你想死,我不介意將你再送回地牢。” “半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涼薄。”他幽幽嘆了一口氣,桃花眼中略帶一絲憂傷,“你可知,我在那地牢中受了多少苦?” 鳳靈夜起身,一手挑起他的下巴,冷漠地左右打量了一番,嘴角似笑非笑,“臉蛋保護得還挺好,看來也沒有你說得那么苦。” “我都這樣了,你還打趣我?”他頗有一絲幽怨,一雙桃花眼妖媚而不輕佻。 她輕輕一笑,放開他的下巴,走到木柜旁,拿出一張薄被,往桌上一鋪,“今夜你睡床,我睡這兒。” “明日你有何安排?”他問道。 “想辦法將你安插到我身邊。”她的手放到桌上,輕輕一撐,身子便上了桌子,看向他,“這期間,段君墨一定會派人到處搜查,你哪兒也別去。” 突然,院子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鳳靈夜神色一變,翻身跳下木桌,“快躲起來!” 只聽“砰”的一聲,院門被人踢開,緊接著,腳步聲直接來到鳳靈夜的房門前,許是顧忌到她的身份,不敢直接闖進來,“王妃,我們奉命搜查戰犯,不知王妃可方便?” “我屋子里沒有戰犯。”她沉聲道。 “得罪了!”侍衛微一垂首,朝著身后的府兵一揮手,“進!” 房門強行被推開,只見鳳靈夜坐在床上,穿著一件白色里衣,鎖骨微露,頭發凌亂,顯然才被驚醒,目色微怒,“你們可知擅闖王妃閨閣乃重罪?!” “這是王爺的命令,屬下只不過是執行公務!”侍衛強硬回道,接著看了一圈屋子,一聲令下,“搜!” 府兵立刻將不大的屋子,每一個角落以及可能暗藏機關的地方,都仔細搜查起來。 很快,府兵們一一跑來稟報結果。 “稟告大人,客廳沒人!” “稟告大人,院子里也沒有!” “稟告大人,廚房和偏房也沒有!” 結果一無所獲,所有的地方,便只剩下了鳳靈夜所在的主臥。 侍衛雙眼犀利地盯著鳳靈夜的床,“搜主臥!” “慢著!”鳳靈夜冷冷看向侍衛,語氣低沉,“若是沒有搜到,大人應當如何?” 看著她信誓旦旦的雙眼,侍衛心里忽然沒了底,自佛堂起火,戰犯逃匿以后,他們就將整個王府搜查了一遍。 可當王爺回院子以后,突然命令他們再搜查一遍,尤其是西苑。 可見戰犯也許真藏在這里,但現在...... 侍衛前思后想了一番,皺眉道:“王爺的命令,屬下也不敢違抗!” “那王爺可說過,讓你搜我的床?”鳳靈夜目光沉靜,見他不語,又道,“既然王爺沒說,而你又搜了,若沒有搜查出什么,這個責任,可是由你負責?” 被她這么一說,侍衛心里徹底沒底了,只好轉向一旁的府兵,壓低聲音,“馬上去通知王爺。” 于是,所有人只好站在等待命令。 半盞茶的時間,前去通報的府兵就趕了過來,同時還帶來了一名婢女,“王爺說了,一干人等全都在屋子外守著。” 侍衛聞言,便帶著所有人,全都退到了門外,唯獨那名婢女。 婢女朝著鳳靈夜恭敬地行了一禮,接著她走到床邊,朝著床底看了看,發現沒人以后,便站起身子,正欲去拉鳳靈夜身后的被子。 豈料鳳靈夜涼涼地看著她,語氣微嘲,一字一句道:“替我轉告王爺,他不信我,這一生,也休想再得到我的信任。” 婢女聞言,手心不禁冒出一絲薄汗,一鼓作氣,將被角用力一掀。 除了一張薄被,身后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婢女心底徹底一涼,慌忙下跪,“奴婢該死!是我們誤會王妃了,奴婢這就去向王爺稟報結果!” 婢女匆匆跑出房門,帶著門外的侍衛和府兵,一起撤出了西苑。 坐在床上的鳳靈夜,懸著的心,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段君墨還能殺一個回馬槍,此人的心思,果然是不能小覷了。 她微微一抬首,只見房梁上,宮姬月已然酣睡在了上面,想必在地牢的那些日子,并不好過。 錦瀧軒。 婢女將鳳靈夜的原話,全部轉告給了段君墨。 只見段君墨負手站立在窗前,望著窗外明朗的月色,神態諱莫如深。 管家看了一眼婢女,婢女便悄然退下了。 翌日。 鳳靈夜穿戴整齊以后,便借著替皇后把請安脈的由頭,去往皇宮一趟。 上了馬車,一炷香的時辰,便抵達了皇宮安武門。 接著,她便獨自一人走到了乾明宮,這是皇后的寢殿,她是第二次來這兒了。 宮里的宮婢見到她以后,便進去通報了皇后,接著領著她來到了皇宮的臥室。 此時,皇后正坐在軟榻上,和幾位嬪妃聊天,大家見到她以后,不禁打趣道:“喲,鳳神醫這么快就來了,剛剛我們還在談你呢。” “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她將手放至腰間,行了一禮,接著面向各位妃嬪,又行了一禮,“見過各位娘娘,娘娘們謬贊了。” “醫術了得,禮數也周到,不愧是鳳啟麟最疼愛的小女兒,不但將一身本事都傳給了她,還調教得比大家閨秀還要懂禮。”一位離得皇后近的妃嬪說道,雖是在贊美鳳靈夜,這話卻是對著皇后說的,大有阿諛奉承之意。 皇后會心一笑,“還是皇上慧眼識珠,將她許配給了七殿下。“ “我們就不打擾七皇妃替皇后診脈了,皇后娘娘小心身子,咱們明日再來看您。”一個會看眼色的妃嬪起身道。 診病是私事,大家既然都請完早安了,也不好久留,便紛紛行禮告退了。 鳳靈夜走到軟榻前,宮婢立刻將一個軟凳放到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