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她打開信封,里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字:母很好,子莫憂。 她心中的大石,這才暫時落下了。 走到屋中,她立刻將此信封焚毀。 是夜,經(jīng)過一下午的思考,鳳靈夜決定還是有必要去向段君墨道謝。 畢竟去一趟皇宮的浣衣局,還是去見夏國舊人,她很清楚這其中有多大的風險。 可當她進入錦瀧軒以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為,是多么可笑和愚蠢。 ☆、第39章 他要迎娶側(cè)妃? 雕花窗欄上,燭光映出了段君墨的身影,筆直修長,雖然隔著窗戶,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冷漠和沉穩(wěn)。 她走到門前,只見門童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王爺正與人議事,還請王妃稍等片刻。” 她微微頷首,便立在了一旁,看向窗臺倒影中,確實有一人身影。 雖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卻能從窗外隱約聽到里面的聲音。 “這件事,甚為不妥。”段君墨的嗓音,還是那般深沉,帶著磁性。 “為何?”這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南煙是莊府嫡女,豈能做本王的側(cè)妃。” “此時非彼時,等您坐上了那個位置,誰做什么,還不是您說了算。” ...... 她心中一頓,知道他們談論的事情比較隱私,便準備暫時退避。 豈料,卻聽身后傳來一聲,極輕極淡的回應,“好。” 她抬起的腳步一僵,隨即嘴角揚起一抹晦澀的弧度,默默離開了錦瀧軒。 小小的背影,在蒼涼的夜色中,落寞而悵然。 回到西苑以后,她便在墻腳的菩提樹下,站了一晚上。 她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自己為何會這樣,只覺心里悶悶的,原先的愉悅感一掃而光,只剩下一絲隱隱的傷。 腦子里也亂亂的,仿佛被什么填滿了,可又覺得空空的,什么也沒有。 耳旁,那個聲音一次次回響著,讓人難以消除。 第二天清晨,她醒來以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睡在了樹下,而院子里空空蕩蕩的,透著一絲冷意。 沒有了送早餐的婢女,也沒有了殷勤的奴才,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而前幾日發(fā)生的,不過是她的一場夢境。 天一亮,府里就開始張燈結(jié)彩,不到一天,喜慶的紅綢就掛滿了所有的房梁和樹梢,甚至是她所住的西苑,也是艷紅一片。 奴才們興高采烈地,臉上掛著笑,從她身邊走來走去,仿佛沒有看見這位王妃一般,只管吆喝著布置王府,一片熱鬧。 由于一夜都在院子里,鳳靈夜不甚感染了風寒,便關(guān)起了院門,閉門不出。 側(cè)妃不同于王妃,所以有很多禮節(jié)都會省去,但莊南煙畢竟是一府嫡女,王府里的人也不敢怠慢,雖是準備了不到十日,但正室該有的聘禮和嫁妝,一應俱全,奇珍異寶抬了滿滿數(shù)十箱,一時羨煞了無數(shù)女子。 這一日。 聽聞莊府嫡女嫁作七皇子為側(cè)室,無數(shù)老百姓們紛紛上前看熱鬧。 有人說,這莊小姐與王爺伉儷情深,所以才不在乎名分地嫁作了側(cè)室。 也有人說,王爺早已傾心于莊小姐,奈何皇上賜婚,不得已才娶了王妃。 更有人說,鳳靈夜使出了天大的手段,這才從一個戰(zhàn)俘庶女,翻身成為了一國王妃。 街道上,從莊府到王府,一路都鋪上了紅毯。 恰逢婚期又是百花盛開的春季,道路兩旁,桃花紛飛,迷亂人眼,灑了一地,為二人的愛情又增添了一許美景。 鞭炮聲中,段君墨身穿喜袍,身姿修長魁梧,面帶笑意,竟與先前迎娶王妃時冷若冰霜的神態(tài)截然相反,這便更加證實了大家的推斷。 鼎沸的歡呼聲,無不在祝愿二人的愛情能夠天長地久,白頭到老。 婚轎放下,段君墨親自下馬,將蓋著紅紗的莊南煙打橫抱起,步態(tài)輕盈地走向了拜堂大廳。 側(cè)室原本沒有拜堂禮,這一場是段君墨親自下令添的,只道是不能委屈了莊南煙。 喜娘站在前方引路,將二人帶到大廳以后,開始施行拜堂禮。 由于情況特殊,高堂之上只有兩把座椅,并無端妃和皇上。 喜娘調(diào)整了一下形態(tài),望著兩位新人,開始高聲唱道:“兩位新人,一拜高堂!” 莊南煙嘴角揚起甜蜜的微笑,隨著段君墨牽起紅綢,終于朝著空椅朝拜時,只見門口,一道清麗如仙的身影,翩翩走來。 ☆、第40章 最撕心裂肺的背叛! 她身著一襲白衣,一頭青絲只插了一支桃花簪,身形清瘦,卻偏偏多了一股我見猶憐的溫柔,額頭覆著一塊輕紗,雖是遮擋疤痕,卻為她添了一絲仙氣。 “你怎么來了?”段君墨雙眸漸冷,蹙眉看著她。 她莞爾一笑,“王爺迎娶側(cè)妃,臣妾身為王妃,豈能缺席?所以,我來向王爺和meimei道喜了。” “這里無需你在場,立刻回西苑。”他的神情,一如從前的冷漠和決絕。 這時,莊南煙輕輕拉住他的手,溫柔體貼道:“王爺,jiejie說得對,就讓她在這兒觀禮吧。” 段君墨緊皺的眉頭,這才緩緩舒展開來,看了一眼喜娘,示意拜堂繼續(xù)。 喜娘頷首,高唱道:“一拜高堂——” 在鳳靈夜淡笑如風的注目下,二人相敬如賓地行了一禮,郎才女貌,在這幸福的氣氛里,竟是那么的般配。 可唯獨段君墨卻偏偏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一樣,特別是觸及到她溫柔動人的杏花眸,更覺她深不可測。 莊南煙卻未覺得任何威脅,這一天,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本就該屬于她的,要不是鳳靈夜橫插一腳,她早已是這座王府的女主人。 但是沒關(guān)系,她現(xiàn)在儼然已經(jīng)是這座王府的女主人了,不消一段時日,這座王府里的人,便再也不會記得鳳靈夜這個人了。 兩位新人禮成,臺下賓客立刻吆喝著送人洞房。 這時,鳳靈夜端著一杯酒,緩緩走到莊南煙身旁,氣定神閑地打量著她幸福的小臉,聲色沉靜,仿佛在真心祝福一般,“meimei,飲下這杯酒,你我以后便是一個府里的人了。” 段君墨眸色一沉,冷冷看著她杯中的酒,“鳳靈夜,你不要不識規(guī)矩。” 她抬眸,淡雅一笑,“王爺莫不是怕這酒中有毒?” 莊南煙目光一震,緊緊盯著眼前這個女人,心中不禁有些畏懼,她難道想跟自己同歸于盡? “臣妾以為王爺性子清冷,不問世事,卻不想這般護犢,”她談笑如風,卻字字帶刺,將手中酒遞向了他,溫柔道,“那不如王爺干了這杯?” “鳳靈夜,你想做什么?”他緊緊蹙眉,實在看不穿這個女人在想什么。 自從她拿簪劃破席雪瑤的臉,還能恢復一臉的溫婉無辜以后,他便明白了她不是溫順乖巧的綿羊,也不是會耍小聰明的女人,她就是一條藏著利齒的毒蛇,溫順賢淑都是她的保護色。 面對大家的劍拔弩張,她仿佛置若罔聞,只抿唇一笑,“王爺與臣妾大婚,未能飲下交杯酒,所以,臣妾想將這杯酒贈與meimei和王爺,只望你們二人白頭偕老,一生幸福。” “jiejie的祝福,meimei收到了,jiejie的酒,我喝。”莊南煙是個爽快人,為了不耽誤自己的洞房,同時料定鳳靈夜也不是席雪瑤那種愚蠢的人,便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鳳靈夜別有深意地看向諱莫如深的段君墨,杏眸悠遠,“以前,臣妾以為,王爺是大理國的戰(zhàn)神,亦能成為臣妾的神,原來是臣妾一廂情愿了。” 段君墨手心一緊,只見她說完這句話,便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屋外。 這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屋外。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時候,大門外,突然響起了一聲高呼,“圣旨到——王府所有人出來接圣旨!” 眾人猛地一震。 ☆、第41章 她鳳靈夜,要反了! 整個王府里的人,皆跪在了地上。 段君墨跪在最前端,其后則是鳳靈夜、莊南煙,以及關(guān)了禁閉才被放出來的席雪瑤。 海公公穿著一身綢緞宮服,身為皇上身邊的大太監(jiān),氣勢非凡,他展開圣旨,一字一句,緩緩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后突染重疾,各位宮中御醫(yī)束手無策,聽聞七皇妃乃神醫(yī)鳳啟麟之后,特招后宮為皇后診治,不得有誤!欽此——” 圣旨宣讀完畢以后,段君墨鳳眸轉(zhuǎn)沉,如夜海旋渦般深不可測,渾身散發(fā)著一股森森的寒氣。 鳳靈夜,她竟敢公然與他對立! 這個女人,她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海公公收起圣旨,輕描淡寫地看向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女子,“七皇妃,接旨吧!” 跪在地上的人,紛紛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鳳靈夜起身,步伐從容,白色的裙擺經(jīng)過段君墨身邊,氣勢竟然絲毫不遜色于他的寒冷和強大。 她跪在地上,緩緩抬起雙手,“臣妾接旨。” 海公公將圣旨放到她手中,“事態(tài)緊急,七皇妃現(xiàn)在就隨雜家一同進宮吧。” 她微微頷首,將圣旨放到身后一名婢女手中,隨之起身。 身后的人,這才紛紛起了身。 “鳳靈夜!” 袖中的雙手一點點收緊,直至握緊成拳,他鳳眸死死盯著前方那個瘦弱卻站得筆直的女子,嗓音低沉略帶壓抑。 她緩緩回首,亦如那夜煙火璀璨的回眸,卻不再迷離和無辜,只充滿了漠然和沉靜,“王爺放心,臣妾去去就回。” 她轉(zhuǎn)過身,隨著海公公一步步走出大廳。 莊南煙被下人攙扶著,看著她從容淡然的背影,幽深的眸子冰冷無比。 一旦和皇后有了救命的恩情,鳳靈夜便不再是從前的鳳靈夜,看似王府中人,實則卻是皇后的人,如此,要想動她,便沒有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