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程恪無言以對,腦子倒是有,但是裝的都不是這些,而且也沒想著一回來就通知陳慶,畢竟憋了那么久…… 但是現(xiàn)在看到陳慶的樣子,他又有點兒內(nèi)疚,畢竟陳慶是江予奪真心實意的鐵子。 “不好意思啊,我見著他就……忘了……”程恪看了江予奪一眼。 “這也沒分開幾個月,”江予奪在陳慶背上拍了拍,“怎么跟生離死別了一樣。” “主要不是你也沒說一聲么,以前出門你都說。”陳慶總算平靜了一些。 “正好,”江予奪說,“叫上大斌幾個,吃個飯去。” “何止吃飯啊,還要喝酒,今兒通宵了。”陳慶一拍腿。 “通宵。”江予奪點頭。 “我現(xiàn)在通知他們,先去訂桌,你們想吃什么?”陳慶拿出手機,“你倆吃午飯了……哎!” 陳慶話沒說完,突然猛地一抬頭,盯著他倆來回看。 “怎么了?”程恪頓時一陣緊張,趕緊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沒有問題。 “你倆剛是不是……我說怎么還把門反鎖了呢,哎喲我就cao了,”陳慶捂著臉轉(zhuǎn)過了身,一連串地說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太急了……” “你他媽閉嘴!”江予奪甩了他后背一巴掌,“你看這樣像是……” “那不好半天才開的門么。”陳慶嘆氣。 “打你的電話!”江予奪吼了一聲,“就你洞察世間一切真相了是吧!” “喂大斌!”陳慶把手機拿到了耳邊,“你,就現(xiàn)在,趕緊去訂個桌,哪兒都行,酸湯魚吧就酸湯魚吧,就咱之前去過的那家……三哥回來了!剛回來……” 江予奪站在客廳時,看著有些興奮地打著電話的陳慶,突然有些眼睛發(fā)酸。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想過很多,他曾經(jīng)生活過存在過的這里,會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有什么變化。 這些人,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是證明他存在的所有,他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會不會有人在意,會不會有人發(fā)覺,會不會有人記得,一直記得。 程恪伸手在他肩上抓了抓,他轉(zhuǎn)過頭。 “他們肯定得瘋,”程恪笑了笑,“都著急你什么時候回來。” “嗯。”江予奪也笑了笑。 “你還是三哥,”程恪說,“他們還是你的小兄弟,陳慶還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你呢?”江予奪笑著問。 “我是你貨真價實的男朋友。”程恪低聲說。 “我也是你……”江予奪往陳慶那邊掃了一眼,“貨真價實的男朋友。” 陳慶打完電話,咳嗽了一聲才轉(zhuǎn)過了身。 程恪對于他如此細心體貼的行為簡直無奈了,坐到沙發(fā)上嘆了口氣。 “大斌跟二禿他們在一起呢,馬上就過來,”陳慶說,“一會兒一車擠擠過去吧,后排坐三個再趴倆。” “趴得下嗎?”江予奪說。 “趴不下也得趴啊,肯定都要上車。”陳慶說。 “我開車。”江予奪馬上說。 “你倆坐前頭,”陳慶說,“還能讓你倆趴后頭嗎!” 江予奪笑了笑。 “三哥,”陳慶看著他,“我跟你說,下回你要再回老家回哪兒的,你必須得告訴我,你這也太不夠朋友了。” “嗯。”江予奪應著。 大斌他們幾個估計就在附近,接了陳慶電話都沒到十分鐘,就聽見了他們在窗外興奮說話的聲音。 “走。”江予奪站了起來。 大斌這幾個畢竟不是總護法,見到江予奪的時候明顯要節(jié)制得多,沒有大喊大叫。 “三哥,”大斌走過來,揉了揉鼻子,“可算是把你盼回來了。” “吃飯去。”江予奪拍拍他肩膀。 一幫人往車上擠的時候,江予奪看了偏過頭往路口那邊看了一眼,一個影子飛快地消失在墻角。 “怎么?”程恪低聲問了一句。 江予奪有時候覺得程恪比他還要敏感,他搖了搖頭:“沒事兒,可能是幻覺,李大夫說我回到原來的地方,可能還會看到。” “嗯,”程恪往那邊也看了看,“還在嗎?” “跑了。”江予奪說。 “他們怕你了。”程恪說。 “也許吧。”江予奪笑了笑,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握著方向盤,又看了一眼后視鏡。 這次沒有看到人。 “都趴好了沒?”他問了一句。 “好了,”二禿在后頭回答,“三哥你開快點兒,我這個姿勢實在撐不了多久。” “好。”江予奪發(fā)動了車子。 第91章 江予奪“旅游”的這幾個月里, 程恪有時候也會跟陳慶大斌他們這幾個人聚聚, 吃個飯,吃個宵夜, 偶爾還會在街上溜達一圈, 數(shù)數(shù)垃圾桶。 畢竟是代理三哥, 他得讓這幫小兄弟踏實,也得讓別的人知道, 三哥雖然沒在, 但這還是三哥的地盤,并沒打算送人。 不過陳慶和大斌他們看到江予奪時那種興奮的樣子, 程恪能看得出來, 三哥在他們心里誰也代替不了。 江予奪是個很好的人, 哪怕就是街面兒上混混,他也能混得讓一幫人死心塌地只認他這一個老大。 程恪忍不住會有些遺憾,如果江予奪從小就有一份正常普通的生活,一個正常普通的家庭, 受過正常普通的教育, 那他現(xiàn)在…… 不,也許不一定。 江予奪的魅力和他待人處事的方法, 他所有能讓追隨他的小兄弟感覺到踏實的風格,都來自于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樣的經(jīng)歷。 但程恪很希望, 他知道江予奪也一樣很希望,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淡的, 人群里一絲光芒都沒有的,像所有路人一樣匆匆走過的普通人。 沒有刻骨的痛苦,沒有一生甩不掉的黑暗,沒有分分秒秒的驚恐,只有淹沒在人群里的平淡的小小的幸福和滿足。 程恪偏過頭,看著江予奪,也許他永遠也“普通”不了,永遠也“正常”不了,但至少從現(xiàn)在,是他開始一步步接近的開始。 江予奪剛才又看到了人,程恪沒有多問,回到之前的環(huán)境里,有可能會有一些反復,但只要保持情況穩(wěn)定,就不會有太大影響。 不過剛江予奪說的是“可能”是幻覺,這讓他有些在意。 李大夫和羅姐都認為,江予奪能分得清“他們”和普通陌生的區(qū)別,哪怕他之前并不知道,但跟“他們”正面沖突時,他下意識里會挑選能夠避開被身邊的人目擊到的場合。 這一點程恪也能感覺到,所以江予奪這次不能確定是幻覺還是真實,讓他有些意外,不知道這是不是治療效果。 現(xiàn)在一車人,他也沒辦法問。 接下去就更沒機會問了。 酸湯魚的店停車的地方離了有二百多米,他們停好車之后得走一段路過去。 這個店還在三哥的地盤上,往那邊走的時候,程恪能感覺得到目光,各種各樣的。 跟江予奪在一塊兒的這些日子里,他已經(jīng)慢慢了解這個就在人群之下的世界,能夠從看到的各種各樣的人里大致分辯出哪些是混的,哪些是以為自己在混的,哪些是這片兒的,哪些是外來想落腳的。 挺有意思,以前他絕對不可能分別得出這些,而他的家人可能會覺得這樣的事除了無聊,再也沒有別的意義了。 但現(xiàn)在程恪覺得挺好,他并不希望江予奪就一直這么混下去,但也并不介意一點一點去了解他的生活。 江予奪的兄弟很多,有些甚至可能都沒跟三哥說過話,但江予奪離開和回歸,依舊會讓他們波動。 而站在酸湯魚店門口等著三哥的人,場面就波動得有點兒大了,路過的行人每一個都要盯著他們看半天。 程恪感覺再晚到五分鐘就得有人要報警,這里有不明身份的社會人員聚集。 門口站著的服務員也是一臉迷茫加緊張的。 “cao,”三哥本哥都有點兒吃不消,“干嘛呢這是?是不是挺長時間沒過黑社會的癮了啊?” “……我不知道啊,”陳慶也愣了愣,“我就讓他們先過來。” “過來了肯定不能先跑包廂里坐著,”大斌在后頭說,“得在門口候著……主要是今兒人多,平時站幾個人也沒事兒,今天這一家伙站了……” “得有三十個了。”二禿說,“靠,這陣仗,這還是沒來齊呢,人要都齊了……” “都齊了就一塊兒坐警車去吧,”江予奪說,“慶兒。” 陳慶快走了幾步到前面去了,把站在門口搞不好要一塊兒齊聲喊“三哥好”的一幫人都推進了店里。 陳慶訂了個會議包,里面四張大桌,還加了位,這會兒已經(jīng)差不多滿了。 一進去程恪就聽到一片的“三哥好”“恪哥好”“慶哥好”……感覺腦子瞬間就被塞滿了,屁股都隱隱作痛…… 他瞄了江予奪一眼,這人看上去還挺正常,坐下的時候也很平靜,自己技術(shù)還是可以的。 但說實話,江予奪的這個作業(yè)交得實在不怎么樣。 程恪也就是想給他留點兒面子才表示嗯嗯啊啊很棒棒。 其實除了疼,他的快感都他媽屬于精神快感。 這個就只能怪自己了,教得暴風驟雨下一秒就能干仗,那學的自然也是狂風暴雨下一秒就打上了。 程恪坐到江予奪身邊的時候,江予奪偏頭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程恪問。 “看帥哥啊。”江予奪說。 “也是,挺久沒看了,好好看看吧,畢竟不多見。”程恪說。 江予奪點了根煙,湊到他耳邊低聲問了一句:“你……有沒有哪里不太……舒服的。” “沒有。”程恪趕緊回答,以免傷了江予奪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