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今天因為想躲開程懌,他跟程恪一塊兒穿無數的人和各種阻擋視線的燈中間穿過時,一直都不太舒服。 他們不會在這種日子里出現, 但是多得看不過來的人還是會讓他呼吸有些困難, 好在他的注意力大多數時間都放在程恪打著石膏的手上,程恪給他買了燈, 特別是貓燈之后,他就更放松了。 有些東西不去專門注意, 也許就不會存在了, 可惜對于他來說很難,能做到的時間太少。 把花燈差不多都逛遍了之后, 他們走到了棉花糖攤子旁邊。 攤子旁邊圍了不少人,都是小姑娘和她們的男朋友,還有小朋友和他們的父母,江予奪猶豫了一下,轉頭看著程恪:“你在這兒等我,我過去買。” “我跟你一塊兒過去。”程恪說。 “……行吧,”江予奪說,“你想要什么顏色的?” “彩虹的,”程恪說,“你呢?” “我要一個粉藍色的,”江予奪說,“我喜歡純色。” “好,”程恪笑笑,“以為你會說要個粉紅色的。” “粉藍色的好看,”江予奪跟程恪一塊兒擠到了棉花糖機子旁邊,“粉紅色的太土了。” 旁邊一個拿著剛做好的一大坨粉紅色棉花糖的小姑娘看了他一眼。 江予奪感覺自己大概是話說得不合適了,但對方是個陌生人,還是個女的,他一下也不知道應該怎么找補,于是沒理會。 “看配什么人吧,”程恪說,沖那個小姑娘笑了笑,“有些女孩兒配粉色特別可愛。”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拿著棉花糖走開了,給他讓出了一個位置。 程恪站到這個位置上,跟江予奪并排擠著,小聲說了一句:“你也太不會說話了。” “我又不認識她。”江予奪也小聲說,“再說我也的確沒你們這些花花大少會說話,哄小姑娘一套一套的。” “放屁。”程恪說。 “老板幫我做一個彩虹的,一個藍色的!”江予奪看著老板,“快!趕火車呢!” 老板笑了起來:“還有三個就到你,趕火箭也來得及。” 江予奪盯著老板做棉花糖的手一直看著,程恪一直盯著他看,江予奪對很多事兒都會很好奇,平時不太接觸到的東西他有機會都會盯著。 就是盯著的時候經常是冷著個臉,給人一種對方要出點兒什么錯他就能一拳掄上去的錯覺。 好在這個老板全程都沒有抬頭,做好一個就往前一遞,是誰的自己就拿了。 彩虹和藍色的棉花糖很快就做好了,比腦袋還大,一大團,江予奪舉著兩坨棉花糖擠出人群,把彩虹的遞給了他,然后對著藍色的那個咬著扯下一大團,品了品之后點了點頭:“我這個是甜的。” 這個反饋讓程恪突然對自己一直來對棉花糖的認知產生了懷疑,畢竟這種東西就像街頭的糯米團子一樣,他很少能接觸得到,棉花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次也沒吃過…… 他趕緊在自己的那個彩虹上咬下一大團來嘗了嘗。 就是白糖味兒,除了甜什么味兒都沒有……齁膩的,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 “怎么樣?”江予奪問他。 “嗯,好吃,”程恪點了點頭,“我這個是糖醋的。” “什么?”江予奪愣了,然后沒等他說話,就飛快地一口咬在了他的彩虹上,扯走了差不多半坨。 程恪嘆了口氣,看著江予奪費勁地在風里追著迎風飄揚的棉花糖往嘴里卷,最后還是用了手才全都塞進了嘴里。 “你味覺失靈的吧?這不就是甜的嗎?”江予奪吃完這一口之后看著他,“棉花糖哪兒來的糖醋味兒,你怎么不說孜然味兒啊?” “都是甜的你還專門說一句你那個是甜的干嘛?”程恪問。 “我就隨便說一句話,”江予奪說,“而且我說的是實話啊,我又沒說這個是孜然味兒。” 程恪沒說話,被他連著兩句孜然說完,這會兒頓時覺得饞得慌,甜嘰嘰的棉花糖更沒吸引力了。 “我餓了,”程恪摸了摸肚子,“我想吃燒烤。” “那回去吧?”江予奪把自己那個棉花糖兩口吃掉了,拿出手機戳了幾下,“我群里發個消息,讓他先去店里等著點好吃的。” “群?”程恪愣了愣,“你們還有群?” “這有什么奇怪的,”江予奪掃了他一眼,“要不我平時找人還一個一個戳嗎,我又沒加他們好友。” “哦。”程恪湊過去往他手機上看了看。 江予奪發了什么他沒看到,已經被一串發言頂上去了。 好的三哥 收到!三哥 三哥過年好!馬上到 是! …… 程恪有點兒想笑,再看到群名的時候他一下樂了:“一個群?這誰起的名字啊?” “我,這難道不是一個群嗎?”江予奪說。 “是一個群。”程恪忍住笑點了點頭。 “你不是說看別人手機是很沒禮貌的事兒嗎?”江予奪說,“你這都看半天了吧,看完了還嘲笑?” “不好意思。”程恪笑著擺了擺手。 “走。”江予奪把手機放回兜里,一揮手。 這個燒烤店應該是江予奪跟小兄弟們聚會的固定地點,他們開著陳慶的雙門帶后備廂的小車到的時候,好幾個一看就是“三哥的人”的人正站在門口抽著煙。 江予奪把車懟著店門口停下,程恪跟他一塊兒下了車。 “三哥,”幾個人馬上過來了,“恪哥。” 程恪對于他們把稱呼從積哥改了回去這個貼心的舉動而萬分感動。 “恪哥手怎么了?”大斌看到了他手上的石膏。 “下樓沒注意摔了一跤。”程恪笑笑。 “怎么沒進去,”江予奪問,“在這兒杵著干嘛?” “我們剛到,二禿也馬上到,他……有傷,我們等等他。”一個小弟說。 “他怎么傷了?”江予奪轉過臉,“上回被人搶了,這回是不是又讓人打了?” “這回真不怪他……”大斌在旁邊說了一句,“三哥這事兒你不用管,本來也不打算告訴你的。” “那怪我么?”江予奪沒好氣兒地說。 幾個人都沒了聲音,一塊兒愣了一會兒之后大斌才開了口:“上回跟張大齊干過仗之后,就……一直沒消停,他那幫人基本見著我們的人就要動手,我們都是躲的,三哥你說過嘛,能不惹事兒就不惹事兒。” 江予奪看著他沒說話。 “上星期二禿喝了點兒酒,正好從他們酒吧后頭經過,就……沒跑掉。”大斌說。 “傷得重嗎?”江予奪問。 “大腿骨折了,不過不算嚴重。”大斌說。 江予奪皺了皺眉。 “三哥你們先進去吧,風太大了。”大斌說。 程恪跟在江予奪身后進了店里,沒等他看清里面什么情況,就聽一片聲音喊了起來。 “三哥!” “三哥來了啊!” “三哥過年好!” …… 程恪已經挺長時間沒有體會到江予奪是三哥的這種感覺了,跟江予奪現在的接觸,也已經很難讓他再把江予奪和三哥這樣的稱呼聯系在一起。 現在猛地聽到這樣的動靜,看到眼前呼啦站起來一片的人,他猛地都有些不適應了,感覺走錯了片場。 店里差不多已經坐滿了,而且一眼過去就能看出來,起碼有三四桌都是江予奪的人。 算上外面沒進來的,這店里一共也就五六張桌子的面積,差不多全被他們占了。 程恪體會了一下這種場面,別說進來吃燒烤的人有可能需要勇氣,就已經吃著了的要想不提前走,也得需要勇氣。 誰知道這么一幫人在一起會不會隨時就打起來。 陳慶坐在最里頭的那張桌子旁邊,沖他們揚了揚手。 程恪過去剛坐下,陳慶就隔著江予奪湊了過來:“你給我發一堆什么破照片!” “怎么了,”程恪說,“不比你拍的那些帶重影的強嗎?” “哪兒強了?我哪兒重影了!”陳慶不服氣地壓著聲音,“你還拿個那么貴的手機……” “那你還拿我的圖發朋友圈?”程恪笑了笑。 “我那不是沒辦法么,”陳慶飛快地往周圍看了看,“我都說了我要去看燈!我這是被逼無奈,再說了,你拍你倆怎么拍得那么好跟封面似的。” “我倆長得就像封面。”江予奪推了他一把,“坐好,你怎么不趴我腿上呢,要不要我抱著你啊?” “一會兒咱倆也拍一張吧三哥,”陳慶靠回自己椅子里,“咱倆都沒有合影……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自拍呢。” “是不喜歡。”江予奪說。 “是啊,我認識你這么多年,你從來沒自拍過吧?”陳慶看著他。 江予奪掃了他一眼,掏出了手機:“來。” “來就來。”陳慶往他旁邊湊了湊。 江予奪舉起了手機:“笑一個,我說一二三就笑。” “好。”陳慶咧開了嘴。 程恪看著他倆,感覺這照片拍出來肯定慘不忍睹。 “一二三。”江予奪說完就按了快門。 程恪覺得陳慶大概是比較能適應江予奪這種一二三的語速,反應還挺快,在他說到二的時候就已經扯出了笑容。 “好了,”江予奪看了看手機,又讓陳慶看了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