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程恪轉頭看了一眼床頭的小鬧鐘:“十點四十。” 江予奪有些吃驚地轉頭確定了一下:“居然睡到現在?” “你五點才睡的,”程恪說,“睡到現在也就不到六個小時。” “我平時不論幾點睡,差不多都七點醒。”江予奪說。 “你昨天那不叫睡,”程恪坐起來,甩了甩手,“你那叫暈倒,好聽點兒叫昏睡。” 江予奪笑了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半天才抬頭:“你脫我褲子了?” “嗯,”程恪看了看他的腿,“唰就扒下來了。” 江予奪沒說話,嘆了口氣,愣了一會兒之后下了床,穿上褲子:“上回我洗漱用的牙刷什么的還在嗎?” “在,放那兒沒動呢。”程恪說。 “哦,”江予奪點點頭,往臥室門口走過去,“我去洗漱。” “我叫兩個早點過來吧,”程恪摸過手機,“洗漱完了正好送到,齁冷的不想出去吃了。”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走出臥室之后突然又轉了回來,盯著他看。 “干嘛?”程恪被他盯得有點兒發(fā)怵。 “你是不是半夜偷偷摸我來著?”江予奪擰著眉問了一句。 “我……”程恪此時此刻的尷尬值大概能直沖云霄了,本來以為已經糊弄過去,沒想到江予奪又拐回去了,他簡直有些惱羞成怒,“你他媽是漂亮的小可愛嗎?我半夜困得要死還有工夫摸你?” 江予奪還是擰著眉,過了一會兒才嘖了一聲轉身走開了。 “……我cao。”程恪小聲罵了一句,抱著被子倒在了床上,這也太丟人了。 江予奪進了浴室,先擰開涼水洗了洗臉。 感覺腦子有些暈,不是沒睡醒或者沒睡好的那種暈,也不是眩暈發(fā)作的那種暈。 應該是…… 潑了一臉涼水之后也沒有什么好轉,就被冰涼的水激得有點兒難受。 發(fā)燒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感覺不出來。 洗漱完了他去了客廳,拉開了抽屜,拿出了昨天程恪打算用來量水溫的那支體溫計。 “你發(fā)燒了?”程恪正好拿著手機從臥室出來。 “沒,”江予奪甩了甩體溫計,“我玩一會兒。” 程恪沒接茬兒,兩步過來一巴掌拍在了他腦門兒上。 雖然這一巴掌因為慣性拍得有點兒重,啪的一聲,不過江予奪沒什么反應,他也就沒收回手,在江予奪腦門兒上按了兩秒。 guntang的。 這溫度昨天晚上他就應該反應過來了,昨天晚上戳江予奪后背的時候,就能感覺到是guntang的。 “你他媽火體個屁,你就是發(fā)燒了!”他說。 “……我身上平時也熱,”江予奪把體溫計夾好,“就是好像沒有這么熱而已。” “發(fā)燒應該怎么弄?”程恪問,“是不是紅糖水煮塊兒姜什么的?” “不知道,”江予奪猶豫了一下,“那個不是痛經喝的嗎?” “是嗎?”程恪愣了愣,“那喝點兒什么能發(fā)發(fā)汗啊?你不是生活小能手嗎?也有跟廢物一樣不知道的時候?” 江予奪坐到沙發(fā)上:“我很多年都沒發(fā)過燒了。” “那很多年前發(fā)燒的時候呢?”程恪問。 “扛著啊。”江予奪很平靜地回答。 程恪頓了頓,拿起手機:“先量量體溫,看看是多少。” “嗯。”江予奪點點頭。 程恪查了一下發(fā)燒應該怎么辦,說得都差不多,大量喝溫水,酒精擦全身……擦全身?喝姜糖水,以及吃退燒藥。 “姜糖水沒錯,”程恪說,“可以喝。” “你有姜?”江予奪問。 “……沒有。”程恪說,“還有喝水,酒精擦全身……” 吃藥那一項他沒有說,江予奪不愿意去醫(yī)院,他不確定江予奪是不是愿意為了發(fā)燒吃點兒藥。 “你這兒也只有水了吧。”江予奪笑了笑。 “酒精……也有,”程恪說,“不過……” “你不用管,”江予奪說,“發(fā)個燒而已,一會兒我回去再睡一覺就好了,以前我還是小孩兒呢也從來沒管過。” “行吧。”程恪坐下,“早點大概半小時就送過來,你發(fā)著燒吃得下嗎?” “吃得下,”江予奪說,“我什么時候都吃得下。” 體溫計上顯示是38度,程恪拿著體溫計又看了一次:“38度,這個算高燒了吧?” “不算。”江予奪很肯定地回答。 “我發(fā)燒38度的時候都住院輸液了。”程恪說。 “你是不是咳嗽一下都住院啊?”江予奪問。 “反正沒有38度自己扛的,隨便你吧。”程恪也沒再多說,江予奪這么多年就這么過來的,跟他這種從小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人相比,發(fā)個燒可能真的就跟咳嗽兩聲差不多吧。 而且江予奪看上去跟平時沒什么區(qū)別,要不是親手摸到了,他也根本不會發(fā)現江予奪發(fā)燒了。 人和人,還真是不一樣。 送餐的電話打了過來,程恪接完電話準備去開門。 江予奪站了起來,搶在他前頭到了門后,從貓眼往外看了看,然后才打開了門。 程恪接過餐盒放到了桌上:“都是我想吃的東西,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江予奪坐到桌邊看了看:“煎餅豆?jié){?” “嗯。”程恪坐下,拿起一個煎餅咬了一口,“我以前吃早點,都是西餐,我爸和程懌愛吃。” 江予奪嘆了口氣:“你好歹一個少爺,你想吃這些讓人單弄一份不就行了嗎?” “算了,”程恪說,“麻煩,反正現在想吃就能吃。” “哪天我?guī)闳ケR茜那兒吃飯吧,”江予奪說,“她做煎餅非常好吃,她媽以前就賣煎餅,排隊買呢。” “是么?”程恪立馬來了興趣,“方便嗎?” “方便什么?”江予奪喝了口豆?jié){看著他。 “就是過去吃煎餅方便嗎?”程恪問。 “……誰方不方便?”江予奪沒聽懂。 程恪放棄,咬了口煎餅,換了一句:“什么時候去?” “過兩天吧,等她媽回去了,她這幾天要陪著老太太呢。”江予奪說。 “好。”程恪點點頭。 吃完早點,江予奪穿了外套準備走。 程恪看著他,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兒孤單,早上起來到現在,哪怕是尷尬,沒面子,不爽,他心情一直都不錯。 這會兒江予奪要走了,他也并沒有多難受,但就是覺得很孤單,江予奪人還沒出門,他就已經開始有這個感覺了。 “我一會兒把貓和它用的東西拿過來,”江予奪說,“老太太下午就過來了。” “嗯,”程恪應了一聲,心情猛地一下又揚了起來,“要不我過去拿吧,你發(fā)著燒呢。” 江予奪看著他沒說話。 “怎么了?”程恪有點兒心虛。 “你笑什么?”江予奪問。 “我cao?”程恪愣了愣,趕緊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笑了嗎?沒有吧?” “沒有笑出來,”江予奪說,“但是能感覺得到你在笑。” “少裝半仙兒了,”程恪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吧,我跟你過去拿,東西多嗎?” “也不少了,籠子,水碗飯碗廁所貓砂貓糧還有罐頭……還有塊毛巾它特別喜歡要抱著睡覺,”江予奪說著有點兒不好意思,“不過就兩天……” “沒事兒。”程恪說。 江予奪叫了個車,車過來之前,他拉著程恪強行擠進了已經有兩個保安的保安室里待著。 說是冷,其實保安室也沒比一樓電梯廳暖和多少。 程恪知道他大概是為了安全。 一直到車來了,他倆才跟保安道別,出去直接上了車。 一路上程恪都憋著一句話沒好意思說,總覺得說出來太明顯了。 但讓他更郁悶的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他會為了一個只認識了幾個月,還疑似精神有問題的,身世來歷不明的街頭混混而如此坐立難安。 他的確在很多事上都是個隨心所欲的人,老爸說他沒有毅力,沒有決心,沒有自制力,沒有取舍……各種不滿,有時候想想也很有道理,他隨心所欲得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江予奪的屋子已經收拾過了,非常整潔,貓用的那些東西也都已經打好包了。 “就這些。”他拎起東西,“你拿貓吧。” 程恪過去把貓抱了起來,想了想又塞進了外套里。 江予奪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要不你就住我那兒吧。” “嗯?”江予奪看著他。 “就……”程恪捏著貓耳朵一下一下搓著,“安全起見……” “你,”江予奪的眉頭又擰了起來,盯著他,“對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