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程恪正想出聲提醒江予奪小心,江予奪已經跨了過去,在那人還沒有直起身的時候,胳膊從他肩上伸過去,一把兜住了那人的下巴。 “江予奪!”程恪吼了一聲。 這個動作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寒意從腳底迅速竄到了頭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江予奪就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兜著那人下巴一扳,另一只手在他另一側肩上一推,那人頓時跟個陀螺似的在空中旋轉了一圈,臉沖下摔到了地上。 程恪沖過去抓住了江予奪的胳膊,狠狠地把他往后拽了兩步。 江予奪轉這時才轉過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了讓你跑。” 程恪想說點兒什么,但沒能說出來,江予奪的眼神就跟他剛才的動作一樣冷。 他轉頭又看了看身后。 八撇在地上捂著肚子一臉猙獰地痛苦呻吟著,陀螺趴在地上艱難地蛄蛹了兩下就不動了。 被程恪踹倒的人爬了起來,陳慶從地上蹦起來撞到他身上,把他再次撞倒在地。 “你,”江予奪指了指剛被撞的那位,“能動嗎?” 那人坐在地上,猶豫了一會兒之后搖了搖頭。 “不能?”江予奪偏了偏頭。 那人愣了愣,趕緊又點了點頭。 “打電話告訴那邊的人,”江予奪說,“我五分鐘之后到,我到的時候他們要是沒走,那今天就別走了。” 那人看了看八撇和蛄蛹,拿出了手機。 “走。”江予奪過去撿起被程恪扔在一邊的袋子,又抓著程恪的胳膊,把他往旁邊的那條路帶了過去。 “那個人……”程恪還有些不放心,轉頭又看著還趴地上的那個人。 “就是暈了,”江予奪轉臉看著他,“你是不是以為我會把他脖子擰斷?” 程恪皺了皺眉沒說話。 “不可能的,三哥手上有數,”陳慶在后頭一邊甩胳膊甩腿的一邊說了一句,“這么多年都沒對誰下過重手。” 程恪無言以對。 走過那條小路之后,江予奪停了下來,看著程恪。 “我回家。”程恪伸手去拿袋子。 看到江予奪手上滿手的血時,他才猛地想起之前江予奪空手奪……不,空手抓白刃的那一幕,頓時覺得自己手都有些發軟。 “算了,”江予奪把袋子往身后移了移,“你跟著我,一會兒打個車回去。” “這個傷得處理。”程恪說。 “一會兒去茜姐那兒包一下就行。”江予奪說。 程恪這會兒腦子挺混亂,也沒多說,繼續跟著他走。 穿出這條路沒多大一會兒,就到了另一條看上去跟江予奪住的那條街仿佛雙胞胎的小街。 同樣是各種養生毀容院和xx幼兒教育,還有早點鋪和雜貨店。 江予奪在一個沒有掛牌子的門臉兒前停下了。 “那邊兒呢。”陳慶往前面抬了抬下巴。 程恪往那邊看過去,幾個抱著胳膊的人站在十幾米之外的電線桿子旁邊,那些應該就是八撇的人。 江予奪掃了他們一眼,進了這個沒有牌子的店里。 “進去,”陳慶在程恪旁邊小聲說,“不進去他們這會兒就敢過來動手。” 程恪跟著進了店。 這是個棋牌室,四五張牌桌,一張麻將桌被掀翻在地,麻將撒了一地。 里面有幾個人,或坐或站的都沒在打牌。 程恪看了看,有幾個應該是來打牌的,還有幾個是江予奪的手下,他認出了大斌。 “三哥,”大斌走了過來,“沒事兒吧?” “沒事兒。”江予奪說。 “外面那幾個怎么弄?”大斌問。 “攆走,”江予奪說,“盡量不動手。” 大斌點了點頭,帶著幾個小兄弟出去了。 “這事兒還真得老三來解決才行啊。”一個站在角落里的男人說。 “少他媽在這兒放屁!”一個女人的聲音很沖地吼了一聲,“你在我這兒出千你他媽不想活了吧!” 程恪被嚇了一跳,這時才看到茶水室門口還站著個女人。 看上去四十出頭的樣子,個兒很高,年輕時應該挺漂亮,不過一看就知道不太好惹,能罵得你原地下跪的那種。 這應該就是他租的那套房子的房主盧茜,江予奪他們說的茜姐。 “我沒……”那個男人想要爭辯。 “錢拿出來!”盧茜指著他,“給我搜,一分不剩!” “我也沒贏著錢啊!”那個男人喊了起來,“老三!老三!你不能讓你姐這么不講道理吧!” “慶兒,”江予奪開了口,“他再說一句,把他扒光了扔出去。” “好嘞。”陳慶一甩脖子,咔的一聲。 那個人沒了聲音,屋里幾個牌友在盧茜的指揮下把他身上的錢都給翻了出來。 “我今天話放在這兒,”盧茜說,“玩牌就圖個開心,誰再敢在我這兒不干不凈的,我讓你全家都不好過!” 那人沒說話,順著墻邊想往門口走。 “我讓你走了嗎!”盧茜瞪著他,“今兒要沒你,八撇的人能給我弄這么一出?你這就想走了?你想得也忒美了!” “那我還要怎么樣!不也沒出什么大事兒嗎!”那人很沒面子,“茜姐,我也是老客人了……” “老客人了你給我這么玩!”盧茜說,“我這桌子也壞了!椅子也散了!” “我錢都在那兒了。”那人說。 “這是你今天不干不凈贏的,兩碼!”盧茜說,“明天下午五點之前,錢給我送過來,五點之前我沒見著錢你就試試。” 說實話程恪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全程都愣在一邊兒,一直到盧茜開了個三千的價,那人極其不爽地離開之后,他才緩過來一些。 屋里的人把桌子和椅子都扶起來擺好了,麻將也都收拾回了桌子上。 陳慶拿了個藥箱,把江予奪手上的傷清理了一下,包扎好了,程恪感覺陳慶的包扎技術不錯,比江予奪的強點兒。 不過這個傷沒有程恪想象的那么嚇人,江予奪抓著刀之后手沒有移動,所以口子不深,只是他嬌氣的血小板不太爭氣,血流得有點兒多,地上都滴了不少。 “還傷哪兒了?”盧茜問江予奪。 “沒了。”江予奪說。 “這是你朋友嗎?”盧茜又看了看程恪。 “嗯,租你那套房子的就是他,”江予奪說,“程恪。” 程恪沖盧茜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干脆繼續沉默。 盧茜眉頭皺了起來:“你怎么把人一個正經人給扯進來了!” “也不是故意的,”陳慶在旁邊說,“他過來交房租,出門就讓八撇堵了。” “八撇去堵你了?”盧茜有些吃驚。 “沒事兒了,”江予奪說,“以后他也不敢怎么樣了。” “趕緊送人回去,”盧茜揮揮手,“別在這兒杵著了。”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程恪是吧?”盧茜又轉頭看著程恪,“你怎么還跟他們混在一塊兒了,以后交房租讓老三上門去收,你不要過來。” “啊。”程恪點了點頭。 “你車呢?”盧茜看著陳慶,“送人回去。” “沒開過來,你這兒車進來了掉不了頭。”陳慶說。 “你開航母嗎?掉不了頭你不知道從前頭出去啊!”盧茜說。 “我去把車開過來。”陳慶嘆了口氣,轉身快步往門口走。 “打個車就行了,”江予奪說,從兜里把程恪的房租拿出來遞給盧茜,“給。” “這些你拿著,下月的再給我,”盧茜揮揮手,“趕緊走,我看著你們這一堆人眼暈。” 程恪這才注意到大斌那幾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都回來了,全堵在門口。 出了門之后,江予奪讓大斌那幾個散了,又讓陳慶先回去。 “你一個人送他?”陳慶問。 “你跟著也沒什么區別,”江予奪說,“你今天不是四點過去值班嗎?” “……行吧。”陳慶點點頭,轉身走了。 江予奪指了指路的另一頭:“往那邊過去,是大街,能打著車。” “不打車了。”程恪說。 “嗯?”江予奪看著他。 “還會有麻煩嗎?”程恪問。 “不會,”江予奪說,“我主要是看你好像特別不愿意走路。” “走走吧,”程恪把拉鏈拉到頭,帽子扣到頭上,“我這會兒坐車會暈車。” “好。”江予奪說。 “你的手……”程恪看了看他的手,血又已經從紗布下面滲了出來,幾個血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