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認真的害怕著，認真的盯著李懟懟, 然后認真的求饒：“失手！這不都是我先前一時失手嗎！我可以彌補！”

    我看著李懟懟，不知道為什么，人形李懟懟我親不下嘴，而面對豬形的李懟懟我壓力登時小了許多，這下親他, 真的可以當親狗了：“我可以親你！”我宛如賭咒發誓一樣喊出這句話, 隨即雙手一抬, 伸向前, 抱住李懟懟的豬頭。

    李懟懟圓滾滾的眼睛猛地一睜，仿似嚇得不輕。

    我沒有管他，徑直抓住他的豬耳朵，拉著他靠近我, 同時自己也卷腹探頭迎向他。

    李懟懟抬著蹄子試圖叉在我臉上，然而，雖然他擺出的姿勢是滿滿的抗拒，但奈何蹄子太短而鼻子太長……

    我眼一閉心一狠，為了我的責任與擔當，一口親在他鼻子下的嘴上。

    李懟懟到底是李懟懟，就算變成了豬，這嘴上還是干干凈凈熱熱乎乎，沒有一點味道和濕潤，觸感很是不錯，可也不足以讓我留戀，這輕輕一碰之后，我便立即松開他。

    李懟懟卻仿似受到了重擊，他依舊雙目圓瞪的盯著我，然后不敢置信的后退兩步，他的蹄子踩在我軟軟的肚子上，一個沒站穩，“啪嘰”的一聲從我身上摔到了地上。

    “哎喲！”黑狗趴在地上哭夠了，抬頭看到這一幕，又開始嚎啕起來：“媽喲，我主人達到地上的聲音都楞個rou唧唧的！我主人再也不帥氣了！啷個辦喲！”（媽呀，我主人摔倒地上的聲音都這么rou乎乎的！我主人再也不帥氣了！怎么辦呀！）

    我和黑狗不一樣，我關注的不是這種細枝末節的點。我盯著李懟懟，看著他從地上爬起來，他踩在他自己的西裝上，甩甩腦袋，甩動了一身軟乎乎的rou，然后……

    絲毫未變。

    要命，金花女神追加的這個條件……沒用啊！條件不成立啊！我不是李懟懟的真愛啊！

    李懟懟抬頭，他看著我，我看著他，時間再一次在我們之間靜止。

    “我我我，我剛才真的親了你，但是……沒用。”我聲音越說越小，李豬豬的眼神越來越冰涼。

    “啊！”黑狗像是在給我們配bgm和旁白解說一樣，再次嚎了起來，“親都親了也沒用啊！日子沒法過啦！”

    我被嚎得心煩又心慌，但在這個空間里，我又不敢吭聲，只能關切的注視著李懟懟的一舉一動。

    在黑狗的配樂中，我見李懟懟抬起了他的小蹄子，一蹄子叉進了他掉落在地上的戒指里，戒圈套住了他蹄子一角的……前端。戒指上立刻金光一閃……

    夭壽了！這人是變豬了，但這豬還會用術法的！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我抱著胸口躺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在給自己做最后的祈禱，但下一秒我卻聽到黑狗高高一聲：“喵！”

    好久沒有聽到這貓發出真正屬于貓的聲音了，我一睜眼，轉頭，但見黑狗蹲在了房間角落，一直前爪捂著自己的屁股，雙目含淚，眼神可憐的盯著李豬豬。

    “吵，死，了。”從李豬豬的嘴里，發出了三個森冷的音節。

    隨著他話音一落，戒指上金光化作長鞭，如蛇亦如閃電一般躥到房門門鎖上，“咔噠”一聲擰開房門。

    金光徑直躥出去，將門外笑得快人事不省的兩個人脖子一卷，金鞭一緊，絲毫不客氣將兩人的往屋里一拉。

    背后另外幾人一片茫然。

    李陪陪和于邵一同被拉進了屋來，力道之大，讓兩人根本不可能站穩，他倆摔在地上，面朝下的在地上磨過。在摩擦而過的地面上，他倆都還堅強的留下了笑聲的尾音。

    他們摔到在李懟懟面前。

    一大一小，兩個人慢慢坐了起來，或許是因為疼痛，或許是因為羞愧，兩人捂著臉，坐起來之后，半天沒吭聲。

    然而隔了一會兒，他們倆將手從臉上拿開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是太善良了，這兩個人，不把手拿下來，只是因為……

    “啊哈哈哈哈，不行了，真的太好笑了，看見實物更好笑，啊哈哈哈哈媽呀，你變豬怎么那么可愛！怎么辦，我停不下來，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我死了。”李陪陪笑得在地上捂著肚子打滾。

    于邵好一些，只是在地上打滾，沒有力氣說出嘲諷的言語。

    看著他們這模樣，我深深的為他們的性命感到擔憂，而同時……我也實在忍不住了，我轉過頭，背對李豬豬，埋頭在沙發里，緊緊的，緊緊的咬住牙，深呼吸。

    然而下一瞬間，只聽“唰”的一聲，房間里所有的笑聲都止住了。

    我也警戒的一轉頭，只見李懟懟的金鞭分成兩股，停在于邵和李陪陪的眼睛前面，金鞭最前端，變成了細如麥芒的一根針，針尖直直的指著兩人的眼球。

    “好……好了，我們不笑了。”李陪陪在地上摩擦著往后挪了一點。

    于邵也清了清嗓音：“好，我們現在嚴肅的來想想解決辦法。”

    “李陪陪。”李豬豬冷聲吩咐，“去給我向吸協請假，十天。”

    陪陪收斂了笑，坐直身體：“十天……能解決……這個情況嗎？”

    “必須解決。”

    “好……”

    “于邵。”

    “在在在。”

    “這期間，吸協部分公共事務，由你出席，替我處理。”

    于邵盤腿坐著，這下才帶了幾分正經：“官老爺，我現在可是個小孩，你手下那些吸血鬼，能聽我的嗎？”

    “少給我推脫，這事你辦，不辦？”

    “辦辦辦。”于邵拍拍衣服站起來，“總不能白笑你官老爺一場吧。”

    李陪陪也站起身來：“我這就幫你請假去。”

    我看著他們，有一點欣慰，終于這些非人類也有齊心協力去做點事情的樣子了。

    “從剛才我就在好奇，你們到底在笑什么啊？我聽到李懟懟的聲音，可怎么沒看到李懟懟人在哪兒？”敷著面膜的老巫婆從屋外面走進來，然后目光落在地上的李豬豬身上。

    “呀，這樓里養貓養狗怎么還養豬了？臟死了，哎……咦？這是……”

    老巫婆的目光落在李豬豬蹄子叉著的戒指上，而此時此刻，戒指上飛出的金鞭還停在空中沒有收回。

    李豬豬此刻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立即將金鞭收了回來，然而……有個成語叫做……

    為時已晚。

    老巫婆看著地上的李豬豬，沙發上的我，李豬豬蹄子下的戒指，李懟懟散亂在地的西裝。似乎又聯想到了方才李陪陪和于邵的狂笑，屋內黑狗的哀嚎，然后……

    “啊……”

    他仿佛被人打了天靈蓋一掌，整個人，都通透了。

    “李懟懟你……”他指著李豬豬，臉上的表情，在我的見證之下，扭曲，變化……我眼睜睜的看見，他的面膜，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懟懟變豬了！哈哈哈！哈哈哈！”

    老巫婆帶著幾分尖銳的聲音宛如一只穿云箭，號召千軍萬馬都來相見。

    美美走了進來，小狼走了進來，衛無常也走了進來。

    然后，場面就失控了，房間，響起了再也停不下來的，此起彼伏的……笑聲。

    我，內心一片平靜，我不是不想笑，我只是想到這些人離開之后，自己的下場，有點笑不出來。

    李豬豬也在沙發下，和我一樣的，寂靜。而他的寂靜，我想，是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

    第48章

    所有人都被李懟懟打了。

    除了一臉無望的我和一直嚴肅克制的衛無常。

    房間陷入了沉寂之中，李豬豬坐在沙發上, 屁股蹲落在地上, 兩條短短的前腿直挺挺的撐在沙發上，即便是做豬, 他也在以一個驕傲的姿態做豬。

    茶幾之前就已經被打爛掉被拖出去扔了, 現在沙發前一片空地。

    我瑟縮的坐在沙發角落，垂著頭, 一臉生無可戀。衛無常站在一旁，滿目正直，除了我們倆, 李豬豬面前跪坐著的一排，是剛剛不知死活嘲笑了李懟懟的家伙們……

    他們……不是眼角青一塊, 就是嘴角黑一坨。

    面膜笑裂了的老巫婆嘴角被鞭子抽紅了；小狼額頭被打出了一個大包，大包上周圍一圈炸出了一些狼毛，仿佛他腦袋里住了個河童；減了一些肥的美美笑得太大聲，左邊臉被抽成了以前的樣子；于邵和李陪陪帶的頭，所以兩人鼻青臉腫到讓我認不出他們。

    但因為都是非人類, 這點皮rou傷, 估計明天早上起來, 就不見影子了。

    還有黑狗也在地上蹲著, 摸著屁股，老老實實的沒再吭聲，屋里到底也算清靜下來了。

    而我這么生無可戀，是因為, 我見識了剛才金鞭的光影交錯，我可不是非人類，我不知道，在大家離開之后，我還能不能活著喘氣。

    李豬豬表情很嚴肅，聲音也非常一如既往的冷酷無情：“精神都很好啊。”他說，“房租都交清了？”

    以李陪陪為首的拖租四天王的我，小狼，美美，都把腦袋垂得更低了一些。

    李懟懟以實力告訴我們，房東就是房東，不以他的形態改變而轉變催租的姿態。

    我們在他是人的時候，欠他錢，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在他做豬的時候，依舊欠他錢，依舊抬不起頭來。而且說出去還更不好聽了我們連只豬的債都還不起。

    于邵和老巫婆勉強還能翹點腦袋：“我可是都交清了。”老巫婆說得很驕傲，“還預交了后面三個月的呢。”

    “我也沒欠你租啊。”于邵說，“我還給你交了押金的。”

    “哦。”李豬豬慢條斯理的繼續說，“你在外面招惹的那些女人，給他們注射記憶混亂的藥物，大概是你押金的二十倍，這么一直欠著也不是辦法，我找你們趕尸匠協會討回來，怎么樣？”

    于邵立即低頭：“我錯了，哥。”

    李懟懟目光轉到了老巫婆身上：“你讓我秘書去海外開會的時候，幫你代購些你們巫協總部的東西。”

    老巫婆渾身一僵。

    “有的，是不許在國內銷售的，你該知道吧？”

    “哎呀，人家錯了嘛……”

    老巫婆也垂下了頭。

    “錯了？”

    “錯了。”

    李豬豬再問：“都知道錯了？”

    “知道了。”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這幾天，我不想再在公寓里聽到這么雜亂無章的動靜。”

    挨了打的人都垂頭喪氣的點頭。

    李豬豬的蹄子在沙發上敲了兩下，當然，悶悶的“噗噗”兩聲，沒什么氣勢，但他的架勢卻擺足了：“聽到了嗎？”

    “聽到了。”大家聲音答得軟軟綿綿，七零八落，但逼迫大家把承諾說出了口，李豬豬宛如小學的教導主任一樣，滿意的點了下頭，點完頭，他下意識的抬起了前蹄，看動作，似乎是想推推鼻梁上的眼鏡，但是卻一蹄子戳到了自己胖胖的下，將自己臉上的rou懟得一抖。

    他蹄子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