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我想著李陪陪身上那個邪門的血手印,不知過了這么長時間發展成什么樣了,心里又氣又惱又急,看著這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瞬體會到了李懟懟每天管理著這樣一群不著調的非人類時那cao碎心的心情。 何以解怒?唯有強懟。 “什么破禮貌有救人重要嗎?都多大的吸血鬼和狼人了,能不能靠點譜!” 我頭一次對小狼發脾氣,他很明顯嚇到了,用一副被李懟懟懟了的委屈表情看著我。旁邊兩個醫生則是呆呆的看看我又看看李懟懟,于邵倒是在我背后感慨:“哇,小jiejie懟人的樣子好帥哦!” 而李懟懟聽完我這翻話,破天荒的站到了我這一邊:“聽見了沒。都給我靠譜點。”他語調嚴肅又冷凝,帶著不怒自威的力量。 他給我撐腰,我盛怒之下也有點驚訝,然后就聽見他說:“一大晚了,輸贏才兩個月的房租,吸協沒給你們開工資嗎?” “……” 我特么…… 我就不該對這些吸血鬼非人類報什么希望! 我怒而轉身,登登登上了樓,敲李陪陪的房門,里面沒人應,我有點慌了,腦子里已經過了一萬種李陪陪在家里的死法: “上來開門。” 我往下喊了一聲,卻見樓下兩個吸血鬼在找李懟懟理論:“主任……我們已經很久沒漲過工資了……” “漲工資找財務處。” “可那也要你蓋章啊……財務處說,每次送上去的漲工資提議……你都給退回去了。” 我這邊是生死攸關的境地,他們卻在樓下討論漲工資…… 是指望不上他們了,我咬咬牙,退后兩步,往前一沖,“咚”的一腳狠狠踹在李陪陪的鐵門上,鐵門本來就年久失修,我這發狠的一腳倒也真的把鐵門踹開了。 我膝蓋和腳踝震得發疼,巨響倒讓樓下幾人注意到了上面的動靜,齊齊上樓看了過來。 李懟懟只有一句話:“蘇小信,這門你來修。” 我瞬間心疼起了李陪陪,你們吸血鬼之間的感情是有多么淡漠啊,幾個力量摸不著邊的非人類站在后面看熱鬧,就我一個人類來出力救人。 我懶得理他,進了屋去,就看見李陪陪那個被她涂抹得七彩斑斕的棺材擺在屋中間,棺材蓋蓋得死死的。 “李陪陪。”我在棺材蓋上叫她,“你還好吧?還活著嗎?” “活著活著,別管我別管我,讓我一個人待在棺材里,我害怕!” “……”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精神,雖然趁得我的擔心著急有點多余,但她沒事才是最重要的,我哄她,“你別怕,你哥李懟懟也在呢,給你帶了兩個醫生和一個趕尸匠來救你,不讓你出毛病。” 棺材里面安靜了一會兒,然后微微歇開了一條縫:“趕尸匠?能解尸毒的?” “小邵邵。”我喚了聲門口吃著麻花看熱鬧的小孩。他倒是最聽話的一個,乖乖走進來,和棺材縫里面的李陪陪打了個招呼:“大美人兒,又見面了。” 嗯?搞半天原來是舊相識,不過想來也是,李懟懟認識的人,李陪陪多半也都認識。 “啊!”李陪陪一聲驚呼,一把掀了棺材蓋就蹦了出來,“于邵邵!”她一把把于邵抱了起來,“你來了!我有救了!你給我看看。” 說著她絲毫不顧在場還有幾個男人,一把扒開外衣,轉過身去,露出光滑的背脊:“你給我看,那血手印兒能解嗎?” 我來不及幫她捂住別的男人的眼睛,于是只好捂住我自己的眼睛,然而房間沉默了很久,于邵開口:“大美人兒,你給我看了很漂亮的一片雪膚,手印兒我可沒看見。” 我錯愕的拿開手,定睛一看,李陪陪后背的血手印兒已經不見了! “沒有?”李陪陪說,“不可能啊!先前我和小信親眼看見的,就在這一塊。”她費力的將手彎過來比劃。在我記憶中,那小孩的手印確實是在她后背的那個位置,但是此刻她光滑潔白的皮膚就像一塊圣地,上面什么都沒有,連毛孔都小得看不見。 “確實有的。”我給李陪陪作證,因為如果不是互相印證,我恐怕都會懷疑,今天只是我看晃眼了。 于邵摸了摸下巴:“兩位醫生來檢查下她的身體吧,看看有沒有哪兒奇怪。” 醫生依言提了他們的醫療箱來給李陪陪做檢查,終于算干了點正事,然而身體測完,兩人卻說李陪陪身體沒什么毛病:“唯一有點不好就是血糖有點高,估計是高糖分的血粉沖劑喝多了,今天多喝點水。” 醫生給了這樣一句不痛不癢的叮囑,收拾了箱子:“沒什么事兒我們先走了。” 醫生走了,李懟懟和小狼也跟著轉身離開,李懟懟只留了一句:“記得給我把門修好。” 于邵一邊吃麻花一邊嘀咕:“我也是沒看出什么問題,不過既然你們倆都說看到了血手印,那大概也有點問題吧,不過沒事,這段時間,找到那些僵尸前,我都會住在這兒的,就在樓下,有什么事兒來找我就行。”他頓了頓,給李陪陪拋了個電眼,“沒事來找我也行。” 所有人都走完,只剩我和李陪陪在屋子里面面相覷。 “小信。” “嗯?” “雖然他們這么說,但我還是很怕。”她提出提議,“你和我一起睡棺材好不好?” “我也很怕你的棺材!” 我回了房,那天李陪陪身上出現的血手印好像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過后再有幾天,李陪陪也沒有出現什么異常,那個手印就好像是那天我和李陪陪產生的錯覺一樣。 倒是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夢,夢里的場景人物越來越清晰,故事也越來越明了。 有時候我也會看見一個古代戰場的將軍,但更多的時候一個女人帶著自己的孩子在被狂轟亂炸的城市里躲避,他們計劃逃離城市,然而在逃離前的一天早上,空襲再來,他們躲進了就近的防空洞里,洞里的人有認識的,有的不認識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極致的麻木。然而在這麻木之中又透露著來自于靈魂里的不安驚惶。 女人和自己的孩子走丟了,她在防空洞里絕望的尋找,一聲有一聲的喊,但沒有人回應她,回應她的只有外面瘋狂的爆炸聲,還有緊接而來的地動山搖。 “要垮了!要遭炸垮了!” 有人喊出這句話,人群像驚慌的牛羊,毫無尊嚴的,爭先恐后的往洞外奔跑,有人摔倒,于是腳步踐踏而上,有人哭號,有人猙獰,有人扒開前面的人往外沖,有人把自己身邊的親人往前推,但摔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一層又一層,人就像屠宰場里的rou,被那名喚恐懼的力量推著,擠著,一層又一層的疊在下面的人身上,壓死的,窒息的,最后防空洞轟然垮塌,一切歸于寂靜。 而那個一直在找孩子的母親,最后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每一次的夢都會越來越清晰,最后清晰得甚至讓我聽到了那個女人最后的愿望:“我要找到我的孩子,帶他離開這里。” 我把這些畫下來,一次比一次畫得更加清晰寫實,我拿給于邵和李懟懟看,希望能對他們的尋找提供一些幫助。而專心于畫這些的時候,我在網上的連載《吸血系列——吸血親王懟穿腸》的更新就放慢了下來,好幾天時間,還停留在李懟懟穿著睡衣棉拖去和人干架那場上。 下面的留言有很多催更的,但更多的還是對于那一話里面的李懟懟的評價—— “懟爺拖鞋睡衣也能帥翻我!” “好想替懟爺脫掉他的睡衣!我要來場粗暴的!” “求蘇蘇專門來一話不干別的,就嫖懟爺。” 最后這條評論有一百個點贊,是我目前為止所有評論里點贊最多的一條。這代表著我讀者對劇情的殷切期盼。所以它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前面說過,我是一個寫實派,所以畫的也都是一些李懟懟的懟人日常,視角當然也是從我的眼里出發。也就是說,漫畫里,我等于是一個女主角,李懟懟是我主要吐槽的對象,所以他就是男主角。 讀者要嫖“懟爺”,那用我的視角去畫才能最讓讀者有代入感。 而我也說過了,我是個沒有太多想象力的作者。要嫖李懟懟……我得實踐啊…… 畢竟我沒辦法靠大腦去想象,有一天李懟懟被我壓在身下,扒光衣服的時候,他會是什么表情…… 哦……光是想想,我就有點焦躁不安了呢! 為什么不是燥熱不安?因為那畢竟是李懟懟啊!那是正常人嗎?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間出現了這樣的場景,那背后一定不知道牽扯著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我搖了搖頭,否決讀者的這個提議,雖然我是個很喜歡迎合讀者的、沒什么自己個性的、也沒太多節cao的作者,但是!有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到我也沒辦法啊! 可打看了這些評論之后,我知道,我看李懟懟的目光明顯變了,我更想去看他脖子以下被衣服遮掩住的部分。 想知道他的肌rou形狀,動作時候的肌rou形態…… 這樣我才能更好的寫實啊!只可惜李懟懟回來的時間少,在我面前脫衣服的時間更少!我只有經常在樓頂和樓下溜達,以期望能偶爾撿個漏,好好瞅上一瞅。 李陪陪請假在家很多天,每天沒事干的時候就會研究我,她和我說:“李懟懟好像變成了你的大衛。” 大衛是以前學畫畫的時候常常畫到的石膏像。 我沒有否認。 “小jiejie為什么不畫我?你要愿意,我可以脫光光讓你畫!”于邵一邊被火鍋辣得只抽氣,一邊和我說,“要什么姿勢我都可以擺。” 李陪陪經常在家里帶著無聊,所以我就讓于邵出去買了菜,在樓頂做了一鍋自制火鍋。今天吃火鍋的就我們仨。其他人都有事出去了,連萬年沒活干的小狼都好像接到了一個演出邀請,一大早就走了。 “你太小了。”我也一邊吃一邊回。 于邵忽然沉了臉色,嚴肅而正經:“你沒看過,怎么知道小不小。” 我一口毛肚差點吐回鍋里。 李陪陪在旁邊哈哈哈的笑,忽然之間,她的笑聲戛然而止。我以為她被嗆到了,正要給她遞水,就見李陪陪十分突兀的站了起來。 膝蓋撞在小火鍋桌子上,差點沒讓火鍋湯灑出來。 “怎么了?”我仰頭問她。 她不回答我,而是轉身就往樓頂另一邊走,于邵見狀,也放下筷子站起身來,他往前踏了一步,此時我聽到一聲清脆的鈴聲,來自于邵腳上從來沒有響過的鈴鐺。 “她……” “控尸術。”于邵表情沉重,“給活人下的控尸術。” 我聽得渾身一顫,這面前一鍋還撲騰翻滾著的火鍋也壓不住從腳底板冒出來的寒氣。 “控……控尸術這不是你們趕尸匠才會的東西嗎?”這幾天,我也了解了一些趕尸匠的事情,我問,“是你們內部出了什么叛徒導致這次僵尸走失事件發生的嗎?” “不是趕尸匠。”于邵聲音極低,全然沒有平時賣萌的模樣,這般聽起來,倒真有點四五十歲沉穩男人的樣子,“只有碰見僵尸,我的尸鈴才會響。” “李陪陪變成僵尸了!?”我震驚。 “不是她,另有其人!” 他話音一落,周遭忽起大霧。 重慶一直是個霧多的城市,但這樣忽然而來的像山間白云一樣的大霧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能見度瞬間降低到十米,我只看見那方霧朦朧中的李陪陪頭也不回的往樓頂邊上走去。 這舊居民樓樓頂能有多大,平時經常在這兒玩我也約莫估算到了李陪陪是要走到頭了,再往前走可就要摔下去了! “陪陪!”我喊她的名字,可她并沒停下。 于邵眉頭一皺,腰間掏出一只小毛筆和一張黃符,在上面一通畫,他念了一句咒,只見黃符像閃電一樣沖了出去,直接貼在李陪陪的后背上。 李陪陪腳步一頓,終于停下來了。 于邵回頭看我:“跟緊我。” 我立即亦步亦趨的跟著他,手里拽著筷子,像拽著一個安全的救命稻草。 他向李陪陪所在的方向而去,走到陪陪身邊時,先看了她一通,見她閉著眼,面容平靜,這才伸手去抓了李陪陪的手腕,然而便是在于邵扣住陪陪手腕的那一瞬間,李陪陪倏爾一睜眼! 一雙特屬于吸血鬼的腥紅眼瞳在濃霧之中顯得尤為搶眼可怕! 她一轉頭,反手扣住于邵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于邵的脖子,一張嘴,獠牙是我從來沒見過的那般長,她像是被喚醒了身體里的最古老的欲|望,她一口照于邵脖子咬去。 我看得心驚,情急之下,在于邵身后一筷子直接捅到李陪陪的嘴里,將她一擋,筷子前還有剛才沒舔干凈的香油蒜泥作料,李陪陪這一口像是咬到了火炭上,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往后一縮,我連忙給她道歉:“陪陪你痛不痛啊!我知道你不吃蒜啊,我不是故意的!” “別說了,趕緊躲著給李懟懟打電話,來者不善!” 我立即跑到了角落去,讓于邵一個人擋著李陪陪,于邵不敢真的傷了她,所以沒有動真格,而李陪陪被控制了,卻不管不顧,兩個人打得很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