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窗戶是怎么回事?”他問。 “我又不是專業(yè)搞偵查的,那洞太小了,我看著不舒服。”哈亞德悠閑地組裝著機關木倉,把木倉口伸出去的試探角度,子彈放在身邊擺了一排。 “這是持久戰(zhàn),得讓自己舒服點才行,再說也得讓那群家伙注意到這里,別動腦筋去找其余的地方。”探險家輕松自然地說:“它們是很狡猾的,而且絕對比我們有耐心得多。如果非要和會一口咬斷你喉嚨的家伙打交道,你最好自己制造一個夠大的,對方絕對能發(fā)現(xiàn)的,而且,你控制得住的破綻。” 這話說得相當玄妙。瑪利多諾多爾不置可否,因為接下來是他守縫隙,美國人爽有不代表他爽。但隨意吧,就是坐在那里跟木倉在一起,待到他的守衛(wèi)時間結束為止。哈亞德受了傷,要他保持精力充沛他現(xiàn)在就得去充分地睡一覺。他已經一夜沒睡了。哈亞德留下這個縫隙走了,臨走前友好地問瑪利多諾多爾:“需要我在這兒睡嗎?”雖然一地冰渣子,好歹篝火也點起來了,還有點余燼。隔壁就是客房,直接再搜刮一輪床單和杯子裹著躺下就可以。瑪利多諾多爾冷淡有禮地拒絕了他:“多謝,不過我可以。有事的話,我會叫你。” 他拿著手機揮了揮手,示意是怎樣的叫法。哈亞德說:“ok。”平常他就堅持守一下或者坐在旁邊睡了,但是他現(xiàn)在受傷又跋山涉水的過來,晚上還需要他集中精神對付敵人呢,就不矯情了。 他站起來,貝莉兒覺得他真高啊,不過和瑪利多諾多爾有點兒不一樣,他很壯,即使比公舉矮點,人大概能抵3個她,探險家在她身邊走過去,肌rou賁張的沉重,又輕盈,他走路竟然沒什么聲音,穿上拖鞋后有一點點,踢踏踢踏。 路過貝莉兒的時候他彎腰拿了個盤子,把自己想吃的食物帶下去了,有點像自助餐,一大盤的零食和油汪汪的rou,挑挑揀揀地用叉子叉了一盤,拿著起來,對著她又笑瞇瞇說了一句:“thank you莉莉。”地上給他們剩下的還有一大盤,看來這就是他們守窗戶時候的零食了。 哈亞德叮囑瑪利多諾多爾:“別吃太飽,會困。”好像他不知道似的,瑪利多諾多爾神情冷淡地點點頭:“我明白。” 探險家下去了,還能聽得到他在樓下喊“yellow”的聲音。小黃汪地應了聲,聲音清脆激動。貝莉兒稍微有那么點抱歉,他們早上沒來得及顧上小黃。瑪利多諾多爾往地板上的篝火里添了點柴,把火重新升起來。哈亞德昨晚把地毯撩開,木板鑿了個洞,用個不知道哪兒找來的鋁盆嵌在上面,就成了一個還算好用的簡易篝火堆。 貝莉兒當然不會離開,就在這里陪著他。瑪利多諾多爾坐在那里,握著哈亞德架好的機槍位看了會兒,雪堆后頭仍是沒什么動靜。她過了一會兒說:“我去拿點東西來。”于是跑上跑下,給他們拿一些可以用得上的讓人更加舒適的裝備:帽子、圍巾、半指手套和外套、保溫杯,更多干凈的毛毯和浴巾,在地板上厚厚地鋪一層,可以舒舒服服地坐著。她努力鋪褥子的時候瑪利多諾多爾歪著頭靠在那里看著她,在她的命令下抬屁股抬腳,撒嬌的說:【這樣太舒服了,我會睡著的。】 【那我就把你掐醒。】貝莉兒壞笑的在手機上打,翻譯好以后遞給他看。他看了一眼,然后抬起頭,綠眼睛看著她彎彎,波光瀲滟。 【我不會那么壞,如果莉莉睡著了我就把你吻醒。】 即使是想到這個畫面貝莉兒都臉紅了一下,瑪利多諾多爾朝她伸手:“莉莉……”即使不用說也知道,那個眼神說,他現(xiàn)在就想要一個讓人清醒的吻。貝莉兒捏了他臉一把:“calm down!”公舉委屈地在她的手下用變形的臉說:“莉莉。”他還是把她拉過來,用力的在嘴上親一口。想要再進一步,貝莉兒趕緊推開他跑了。 她再一次下去時看見哈亞德已經睡了,躺在屬于他的那個鋪蓋上,打著鼾,他睡得可真利落,但是不是拿下來東西吃了嗎?貝莉兒注意觀察了一下,然后發(fā)現(xiàn)吃東西的碟子顫顫巍巍地放在豎琴的最上方。盤子里還有一半,鮮艷的顏色的rou慢慢冷下來,凝固成不好看的顏色。 emmmm最好別讓公舉看到,貝莉兒囧了一下,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地上樓去了。 她第三次上樓的時候終于拿齊了所有東西,公舉屈著膝蓋,坐在窗戶前等著她。長長的走廊上光線明亮,唯有這一塊窗戶丑陋地被橫七豎八的木板遮擋,也遮擋了投進來的光,一片陰影中只有一片光線從缺口投進來,投在瑪利多諾多爾的下巴上,正如貝莉兒第一天在車前窗中看見他時,映襯得那片白膚紅唇,格外冷淡而侵略性的美艷。 他戴著墨鏡,有一下沒一下地往火里添柴、撥弄,不時往屋外看看,毫無動靜的雪堆。 然后他聽見動靜,扭頭看見貝莉兒上來,那種冷淡不高興的神色就立刻褪去大半,重新變得雀躍,唇角帶笑,高興的示意貝莉兒:“coffee。”貝莉兒給他帶了咖啡來,學他曾經教過她的那樣,虹吸咖啡。這個早上雖然開始得倉促也很舒適,一杯熱騰騰的咖啡,一份香噴噴油汪汪的香腸和炒蛋。貝莉兒坐下來,他把她攬過來,問她:“cold?” 這場景有點像不務正業(yè)的軍官在執(zhí)行任務時和情人偷情,噗怎么又是偷情。大約是貝莉兒自己也覺得他們整天在撒狗糧,這個狀態(tài)完全不正常啊。她不好意思的推他:“i"m warm。”她跑上跑下,一時還沒那么冷,而且火邊也還算溫暖。她穿足了衣服,不算難受。瑪利多諾多爾將一把匕首遞給她:“give you。” 瑪利多諾多爾趁貝莉兒下去時從書房里翻來了這個。一把有點沉重的匕首,手柄也有點大,因為依著他的握手購買的,女孩兒用這個是不得已。不過他很高興能有這個送給她。花兒不會用木倉,她甚至連野生動物都沒見過,瑪利多諾多爾只希望一把武器能讓她安心高興些,當然他也會一直陪在她身邊,不需要武器。 貝莉兒看著匕首,有點驚訝,她接過來,他笑著看她抽出來,刀很重,善良的鋒,厚重的鞘,流暢的握把用皮革捆綁,握在手上揮起來的感覺非常干凈利落。她知道他為什么送她這個。雖然估計用不上,她有點感動,是那種一直被人記掛著的感動。她那種無稽的緊張害怕,公舉全都看到了,而且默默記在心中。 她開玩笑的問:【這是瑞士,我以為會是瑞士軍刀。】 絕對不是瑞士軍刀,它就是把刀,連個多余的裝飾都沒有。刀有點彎,很長,有貝莉兒大半個小臂那么長,刀鋒閃閃,揮舞太過靠近皮膚的時候,即使是零下的溫度里,也能感到一股讓人膽寒的冷氣。瑪利多諾多爾教她應該怎么握刀,刀柄中部,握牢,反手,依靠上身發(fā)力而不是手臂。當然這需要的動作很大,他教了她一會兒,那回旋讓他不能好好親近她。于是笑著說:“enough。” 他們靠在走廊上,彼此抱在一起,他坐在她身后,摟著她,她靠著他的身前,蜷縮著坐在他腿間。兩個人四只手握著一臺手機,你打完了這句刪掉我打那句,這樣對著快樂地談笑。 瑪利多諾多爾:【瑞士軍刀的工具太多,太脆了,重點是它只是搞花樣,你不熟悉,用起來不會順手的。】 貝莉兒也只是隨口一問,他解釋了她就笑瞇瞇的聽。他們還在熱戀期呢,看著對方,滿心滿眼都是甜蜜和不必言說的歡喜。守狼什么的說起來實在是一件很酷,但是完全沒有可執(zhí)行性的任務,總不能就戴著防雪眼鏡,坐在那盯著一個空白的雪坡從日出盯到日落吧?瑪利多諾多爾把她攬過來到身邊。“莉莉a kiss?”綠眼睛帶著笑,像從冰雪中浸出來的深潭。 貝莉兒有點慚愧,說偷情真的沒錯,感覺他們完全把這當成了約會場所,她有點兒慌,但又無力制止。他們在木板邊親吻了很長時間,這像是個欲罷不能的游戲,彼此探尋更多的秘密……更多的底線,更多的需求和互相給予。其實貝莉兒有時候有點不由自主地懷疑,公舉不對她有任何……身體的那個,要求。 她覺得自己想這個很不要臉啦,他們才確立戀愛關系幾天啊,可是他們只是接吻。除此之外公舉非常規(guī)矩,盡管她……感覺得到他身體的變化。啊啊啊羞死人了,但是他們睡在一起了不是嗎?她都不知道為什么就這么快這么順理成章地睡在了一起,好像一點質疑都沒有,他們本來就該這么睡,然后親吻吻久了,或是早上醒來或者晚上抱在一起的時候…… 貝莉兒又不是傻。但是她不敢問。 她摟著瑪利多諾多爾的脖子,氣喘吁吁地分開來,他蹭了蹭她的臉:“莉莉。”他們有很多話不能說,但是這樣好像也很好,只要彼此呼喚著名字,好像已經說了很多,千言萬語,都在這兩個音節(jié)里。她說:“瑪多。”瑪利多諾多爾看了眼外面,大約這就是他恪守職責的證明了。發(fā)現(xiàn)雪地上沒什么問題,他們就繼續(xù)做自己的事。公舉滿心幸福地給花兒說他們下山之后的事。 明天他們可以下山,世界翻過新的篇章。下山后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他可以帶她去意大利,可以帶她去法國,他有很多地方想帶她去玩,補償在這個不算太好的地方遇到的一切不順。雖然他們在這里有了寶貴而獨一無二的回憶,但是總是不盡如人意不是嗎?瑪利多諾多爾環(huán)著她,他們一起看著他手機上的單詞在光標中前進。 【你不是要過春節(jié)?我可以陪你一起過……】 貝莉兒開始還挺高興,現(xiàn)在她被越說心越慌。 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訴他,她7號就回國了,機票都是買好的,簽證也到期了,改簽機票也不能解決問題,而且……她也不太確定他們的未來是怎么走的。回想起這一個月,過得真是跟夢一樣,上了山以后就是一個夢境,貝莉兒總是有點不安,夢醒了以后是不是就要回到現(xiàn)實中去。 那雙綠眼睛太美好了,她沒什么自信。她總覺得自己是因為臉才喜歡公舉的,他長得這么漂亮,雖然也有人好。溫柔、可愛、一本正經、總之各種萌點的緣故……他問她他美不美。 貝莉兒每次都發(fā)自內心地回答:瑪多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美。 但是不說就來不及了,她一咬牙:【瑪多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what?” 他環(huán)著她,看著她在手機上繼續(xù)地打:【我7號要回國。】 他們之間那甜蜜的氣氛猛然被凍了一下。瑪利多諾多爾有些懵,一切幸福的妄想忽然都被殘忍地敲成碎片,他看著貝莉兒繼續(xù)打:【那個,之前不好意思告訴你,機票是來的時候就買好的,簽證到期了,要回去。】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他呆呆地想。 簽證到期了,再申請就可以了。節(jié)日前趕一趕應該還來得及的吧?他做的計劃可以延遲兩天,這沒有問題。他可以幫她買機票,帶著禮物在機場等她,親自將她接到懷中,然后他們一起過節(jié),過她的節(jié)日。但瑪利多諾多爾隱隱覺得這不是問題的正確答案。他圈著她的手臂稍微有一些收緊。 是本能地不愿意放開她。他說:【我可以等你重新辦簽證。】 她的手在手機屏幕上頓了一下,沒有打字,于是他接著說:【我也可以去你還有簽證的國家等你。】 事后瑪利多諾多爾應該會覺得自己是個白癡,他為什么就沒有想到他可以追著她回去,雖然他沒有中國的簽證,辦一個好了,和她辦簽證,難道不是花費差不多的時間?但是思路仿佛被堵塞了,他什么也想不到。他很是心慌。他不想放開她,他們還這么好,為什么突然地要分離。要分離多久?他一秒都舍不得放開她。可是她不肯給他一個承諾嗎?他們還這么好。他只是想要她說一句“沒關系瑪多。” 沒關系,雖然我回去了,但是我們馬上就可以再見面。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瑪利多諾多爾事后覺得自己是個白癡,有那么多聯(lián)系方式,但是他執(zhí)著地要那個最貼近她的,就像現(xiàn)在這樣,將她摟在懷里,確定她哪里都不可以去。 可是花兒沒有回答,他的心里有一些奇怪的預感,她那不自然的神色。實在是太心虛了,他下意識地覺得不可能,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屏幕上打:【還是你家里有人在等你嗎?】 貝莉兒噎了口氣。她下意識想起自己扔在家里那前男友。那不算是噩夢,算是個把人沉在水里的前兆。他們的朋友圈有一定交叉,她逃出國去未免不是有躲開他一段時間的沖動,畢竟當初那個分手原因不是所有人都hold得住的,起碼她爹媽就很不能。但是然后她反應過來糟糕她沉默太久了,那雙綠眼睛沉沉的看著她。 他的手指纏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親昵的相纏。摩挲的位置是令人膽寒的地方,無名指,根部。別說外面了背后就有頭狼等著隨時咬斷負心人的喉嚨,打字來不及了貝莉兒說:“wait……no!” no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樣,還是我在家里沒有丈夫,或者男朋友,或者未婚夫,我和你只是玩玩。瑪利多諾多爾明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她沒有感情經歷,他擁抱她的時候她青澀得像一朵剛開放的花。但是為什么她不說”沒關系瑪多?“他問:”莉莉……h(huán)□□e……boyfriend……at home?“ 貝莉兒趕忙說沒有,真的沒有。剛……剛分手就算沒有吧!公舉明顯生氣了,摟著她的手臂鐵鉗一樣的硬。他說:”you h□□e。“ 媽啊真的沒有啊!分手了啊!貝莉兒淚流滿面。 她不得已和瑪利多諾多爾交代了那個倒霉家伙的事情。其實貝莉兒覺得很對不起他。他們大學畢業(yè)的時候在一起,那時候別的情侶都鬧分手,他們也不知道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在一起了。大學同屆,朋友起哄,畢業(yè)的時候偶然交流知道他們會在同一個城市工作。一次出來吃飯后他問:“要不要當我女朋友?”貝莉兒稀里糊涂地同意了,兩個人就這樣不咸不淡地處了兩年多。 貝莉兒不喜歡他。遇上瑪利多諾多爾她才知道什么是真的喜歡。雖然這很蠢,他長得那么漂亮,誰都會喜歡的吧,誰都會因為他的青睞受寵若驚。可她喜歡他,和從前所有的浮于表面的喜歡都不一樣。像是夜里悄悄破土而出的芽,看見他那張臭臉,一張口就懟人,恨不得砸破他的頭,可是轉眼間就喜歡捧著臉看他生氣,看他跟自己生氣鬧別扭,怎么會這么可愛。想揉揉他嬌嫩的小臉,揉他的頭發(fā),摟著他的脖子,看他惱羞成怒的神情,過一會兒又忍不住甜蜜的笑,撒嬌的喊:“莉莉,莉莉。” 愛情來得無聲無息而又迅猛如洪流,讓她措手不及的恐慌。她不知道怎么對待他才好,她喜歡他,可這喜歡真的足夠真誠嗎?綠眼睛的公主美麗得讓所有人的喜歡都是一種膚淺的迷戀。他也說喜歡她,太美好了,像一個夢。夢會醒的。貝莉兒永遠沒有幻想過這樣的愛情,當然看什么瑪麗蘇小說都想過,可是,現(xiàn)實中,她無法相信,自己有這樣的愛情。 他們沒有一見鐘情,他們也沒有什么偶然反轉。只是因為彼此都努力地對對方更好,因為突然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這種善意,而感激而溫柔,而日漸加深,而甜蜜的愛。 瑪利多諾多爾看著手機上一片長篇大論,沉默了一會總結:【因為他向你求婚,所以你跟他分手了。】 貝莉兒有點惶恐:【這不算求婚……】 【不是嗎?他不是對你說,請你嫁給我嗎?】 想太多了少年,人家就是說,我們談了這么久,要不差不多可以考慮一下見家長的事情了。貝莉兒堅定地說:“這不算求婚。” 瑪利多諾多爾看著她,明明之前還那樣甜蜜。可是她為什么不說:“沒關系瑪多”?他知道她之前的感情他無權干涉。他只是嫉妒,嫉妒之上有恐慌,恐慌之后有更加洶涌的醋意。他就是不高興,就是不樂意。他絕不會和那個錯過花兒的蠢材是一路貨色。這是追逐,是戰(zhàn)爭,是碾壓的對比,是迫切的保證,他要把她攥在手里,除了他身邊她哪里都不可以去。——她說過他是最美的,無論他要求過什么,她一直都滿足他。他向她撒嬌她都愛他。他在她心中是不一樣的。沒有任何思考他就說: “then marry me。” 貝莉兒睜大了眼,瑪利多諾多爾已經渾身上下開始找。他身上什么可以用的也沒有,綠松石胸針畢竟是胸針,他粗暴的扯下自己束發(fā)的頭繩,寶石的墜子閃閃發(fā)光,銀發(fā)跳躍在耳邊,月光凌厲的痕跡。他抿著唇,拉起她的手,硬是要把發(fā)圈捆在她的無名指上。一圈兩圈三圈,貝莉兒開始尖叫的掙扎:“瑪多!” 你他媽白癡啊! 她掙扎著要甩脫他,把那個蛇精病發(fā)圈擼下來!他強行抓著她的手不許她擼:“(@*)@¥*@!”這什么鬼玩意!她開始踹他!“瑪多埃托雷你放手放手放手!你他媽敢往我手上套這玩意試試!”他惱怒的說:“why!”他還有臉說why!貝莉兒:“fuck you!” 她最后踹了他一腳,掙脫開來,站在他面前,木板被撞擊,發(fā)出巨大的響動,她喘著粗氣,憤怒的把發(fā)圈拽下來,丟在地上。嗆啷,寶石落在地上,清脆的回響。那雙綠眼睛憤怒又哀傷地看著她。 雪坡上無聲地出現(xiàn)了黑影,巨大的狼走在白地上,爪印錚然。那狼大得讓人恐懼,貝莉兒沒見過那么大的,在雪地里,壯碩得像一頭小牛,或許是因為太遠了,雪地又太白太孤獨,灰狼印在雪里,殺氣騰騰的皮毛。瑪利多諾多爾盯著她的眼神都沒側過一下,他半跪起身隨手cao作了木倉。“砰!”令人心驚又震耳欲聾的響聲,連她的心都撕裂了,當然沒有打中狼,狼夾著尾巴,轉身飛快地消失在視線盡頭。 然后是腳步聲,哈亞德聽見木倉聲,快速地沖上來。“hey where is the wolf?”小黃跟著沖上來,汪汪叫,這個二樓今天還沒這么熱鬧過。美國人看見他們之間詭異的氣氛,灰藍色的眼睛懵逼地眨了眨。 “what’s up?”他問。瑪利多諾多爾回答:“nothing。” 貝莉兒扭頭走了,眼淚從臉頰上滑落下來,瑪利多諾多爾低頭撿起發(fā)圈,攥在手心,重新坐回觀測位前,什么都沒有說。 第61章 1月4日·下午 瑪利多諾多爾一直沒有下樓來, 他得在樓上完成他的職責,自己一個孤零零地,守著木倉,守著窗臺, 守著觀測位。雖然在別墅里, 但是樓上沒有暖氣,雖然有篝火燃燒, 可是柴或許是不夠的, 冷風吹進來,一地冰渣。 貝莉兒在之后勉強收拾了一下東西, 既然瑪利多諾多爾說明天直升機要來了。今天是1月4日, 明天是1月5日,后天1月6日, 大后天7號中午她就得上飛機。她要回到她的國家,結束這一個月的夢境。或許在今天結束也好。她在更衣室里收拾自己的護膚品,其實也沒有多少, 她不是一個很在意臉的女孩子,也不是說不在意吧……只是她甚至乳液都老忘記每天抹。在瑪利多諾多爾光華四射的美貌面前,她的確自慚形穢。 那當然跟綠眼睛的公主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貝莉兒不知道,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她把一個發(fā)圈從手指上擼下來,摔在地上。她把瓶瓶罐罐都收拾起來,塞進包里,哈亞德一時沒有重新去睡, 在那里給自己換藥。他屈著腿,拆著繃帶,暖氣里一下就充滿藥的味道。他稍微直起身去拿東西,繃帶太遠了,肌rou用力,血從縫線里擠出來。 貝莉兒急忙給他把新的繃帶拿來,遞在他手上,換來一個笑容:“thank you。”小黃對這個也好奇,跟在旁邊嗅嗅。它可不能弄臟,貝莉兒輕輕把它推開的訓斥:“小黃不許過來。”她又有點難過,走了以后她大約也見不到小黃了。 或許她一開始就不該給它取名字,她又不是它的主人。它可能有它原來的主人給它取的名字,如果它以后不認那個名字了,她會覺得對那個原主人很抱歉的。哈亞德利落的把藥噴噴,重新纏上繃帶,伸手就撐了下豎琴,把盤子從上面拿來,毫不避諱的手指取東西吃。貝莉兒給他遞了包紙。 大塊頭開始打手機,這種交流方式簡直跟會傳染似的。貝莉兒等著,然后屏幕拿過來,上面寫著:“what about eat pea soup at noon?”他們交流是英語甚至還不需要多一道翻譯的步驟哈。貝莉兒:噗。不過她搜了搜pea soup是什么意思,是豌豆湯。她訥訥的寫:【我不會煮。】 【我可以煮,不是我吹牛,我烹飪手藝還不錯。要嘗嘗嗎?】 她看著探險家,她才發(fā)現(xiàn)他剃了胡子,像照片上的樣子,更年輕而帥氣,整齊的牙齒上是一雙明亮的灰藍色的眼睛,紅發(fā)比昨天干練多了,她還沒仔細看過,瑪利多諾多爾一直擋著她,但洗干凈后,他帥多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她和瑪利多諾多爾吵架,或許也對他有些困擾。現(xiàn)在怎么會是吵架的好時機呢,外面都是狼,而她把瑪利多諾多爾一個人留在樓上。她只是……只是很生氣。 這種感覺很復雜,貝莉兒不知道為哪件事更生氣一點,瑪利多諾多爾擅自求婚,還是他只是為了展示自己的特殊性和那個所謂的前男友賭氣求婚。他求個鬼婚,他們才認識半個月,沒準下山之后,一切吊橋效應的光環(huán)褪去,時光回到從前,既然如此,當初就不應該更進一步。 灰藍的眼睛笑了一下,他在手機上寫:【你這么善良的姑娘,會惹你哭,錯的當然是那個愚蠢的混蛋。】 她帶著眼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趕快擦掉。她覺得自己真的很丟臉,這不是什么大事,沒必要這么患得患失的。“thank you,”她說。哈亞德教她說他的名字。“哈亞德。” “哈亞德。”她復述了一遍。她覺得他們可能現(xiàn)在才算認識了,成了朋友。挺有意思的,哈亞德也是那種出去了這座深山之后,這輩子她都不會見上一面的那種人。 哈亞德給她看了一些他曾經去探險的照片,這兒上推特有點慢,不過他手機里存著很多圖。他很懂得聊天,會說一些動物、說一些有趣的民俗,說一些風景。用打字聊天沒有那么方便,貝莉兒得謝謝他這么費心不怕麻煩。中午他們一起去廚房煮了鍋豌豆湯,哈亞德認真地把菜譜教給她,告訴她小秘訣,這個要蓋一蓋鍋子,那個要用什么稍微泡一泡。這樣才會味道好。【這是我奶奶傳下的菜譜。】 【你奶奶真厲害。】 【謝謝,我也這么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棒的女人,比我媽還棒。】 貝莉兒也要謝謝哈亞德,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哈亞德要給瑪利多諾多爾送飯去,不過他腿上不良于行,剛剛從廚房爬上來也夠累的了,貝莉兒說:【還是我來吧。】她平靜了一下心情才端著盤子去給瑪利多諾多爾送飯。午飯是煎牛排和玉米薯條和豌豆湯,大概這些男人就只會煎牛排,哈亞德說他還知道一種燜rou的菜譜,但是花費時間太多了,現(xiàn)在沒有這個精力,不如下次。她上樓去,那雙綠眼睛第一時間地看過來,貝莉兒低著頭回避他的視線。 她走過去把盤子放下。“the lunch。”他說:“莉莉。”他坐在地上伸手想拉她,碰到手指的時候貝莉兒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她覺得真的很喪,而且他們兩個都發(fā)現(xiàn)了。瑪利多諾多爾沒有再將頭發(fā)束好,銀發(fā)披散在肩上,打著卷兒,潤澤的美麗。她居高臨下的時候能看見他長出來的發(fā)根,金發(fā)如此耀眼,如閃爍的流沙。 瑪利多諾多爾說:“莉莉。”他還是堅持拉著她,她不得不跟著坐到地上。他們之間停頓了一下,他說:“……莉莉。” 他們湊得那么近,貝莉兒想如果他敢親過來她一定要一巴掌甩過去。不這是不是太重了,推開就好了。她開始慶幸他們之間語言不通,有很多屁話不必聽見,但又難受他們語言不通,可是或許就是能夠流暢地交流,她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向他將心中的庸人自擾全數(shù)托出。 或許那就不應該說,那全都是自己的卑劣和過分的不應該。哈亞德說她很好,惹她哭的人才是混蛋。其實不是,她才是混蛋。瑪利多諾多爾將頭靠在她肩上,銀發(fā)從她胸口溜下來,如一束燃燒的火焰。貝莉兒顫抖起來,那雙綠眼睛看著她,她幾乎不能直視。 給你摸摸頭,給我你的吻。 她覺得她太蠢了,當初為什么要吻他。如果跨年夜那天沒有在一起就好了。可能他們就該分開來,冷靜冷靜。瑪利多諾多爾沒什么好值得認錯的,好吧,他早上求婚那事兒確實混蛋,他當然該認錯。可是……可是,她不值得他這樣做。她很想回到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即使是有很多cao蛋的協(xié)議,兩個人怒目相對,冷冰冰地在小木屋里艱難地磨合。 有哈亞德對比,就很明白的了。貝莉兒喜歡這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再遠點兒也沒關系,這很舒服,她對此游刃有余。這就是該死的自卑感和安全距離作祟,她喜歡循序漸進,喜歡溫和而平穩(wěn)的進度。他們認識才半個月時間啊……但是他越走越近,近到這樣貼在她肩上,這樣低姿態(tài)地懇求她的原諒。她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值得這個,他走近得太快,靠得太近,將這距離擠壓得太過侵略性,迫得她開始恐慌。他甚至求婚。 那雙綠眼睛漸漸露出失望,她甚至舍不得讓他這樣失望。可是她也做不出來,對他流露笑意,兩人重歸于好。重歸于好的話那些問題也一樣解決不了。她覺得腦子很亂,她都難以理清他們到底有什么問題。她就只想靜靜,做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準備。腰上有手環(huán)過來,瑪利多諾多爾抱住她。 “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