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瑪利多諾多爾松開口,將雞翅放在手心上。 rou很燙,他有點不好意思,輕聲的告訴她:“i like。” 她抿抿嘴不好意思地笑了,頭發在屋外的風雪里還吹得很亂,瑪利多諾多爾突然有什么沖動,想幫她拂開頭發,讓他看得更清楚些,那個讓他很高興的笑容。但是他才動一下手,她看到他手上的雞翅,突然醒過來,啊啊啊地跑了,去給他找碟子。 瑪利多諾多爾站在那里,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起來。 真正的圣誕宴會還沒開始,他們已經一起分享了半鍋雞翅。嗯,瑪利多諾多爾就覺得吐雞骨頭有點別扭。他沒試過,這好像是中國人的吃法,算了,這是中國派對,入鄉隨俗。他安慰自己。但是即使這么說他還是很不好意思,每吐個骨頭都捂著嘴,不敢讓她看見。 他想她沒有發現,他只是想在她面前保持完美的樣子。那……至于她呢,她在他眼里總是很好很好的,吐骨頭的樣子也很可愛。再說,這畢竟是她從小到大的吃法,不可以強求。他覺得腦子有點嗡,吃著雞翅,胡思亂想。他一會兒又想……他不怎么喝可樂的,不知道吃了可樂雞翅,吃飽了會不會肚子大起來,穿衣服不好看。 今晚可是完美的平安夜啊,一切都要很完美才可以。瑪利多諾多爾有點混亂地想著。唯一的安慰是還好天黑了,蠟燭點了起來,他們不能將彼此看得很清晰。 吃了一半雞翅安慰了肚子,他們就開始裝飾圣誕樹。桌子上有一半的星星彩球,還有小鈴鐺和彩帶。這些東西是專門用來裝飾圣誕樹的,有很貼心的彎鉤金屬絲,尖端磨得鈍了,這樣地吊在樹枝上就可以,分叉出來的樹葉自會固定它們,假如還不牢固,可以將鉤向下彎彎,手動固定。不過這事兒主要是由瑪利多諾多爾做,貝莉兒在廚房煮她的rou,攪一攪鍋子,蓋上鍋蓋又會跑過來吊兩個星星,過一會兒又跑回去。這般來往,不亦樂乎。 瑪利多諾多爾每次都握著個星星,等她過來就遞給她,這樣她就不用彎腰去拿。她會朝他說一聲“thank you。”然后站在屬于自己的那邊,滿懷期待地打量著要把它掛哪里。他其實不是想多聽thank you……他只是想看她從他手里拿東西。他想這是什么奇怪的毛病,但他一點都沒有時間去沒有想通,而且好像有點上癮、 樹的另一半貼著墻角,減少了一半工作量。他們一人一邊從上到下開始,憑著心情把這些閃閃發光的小東西吊在樹上。小黃開始對圣誕樹感興趣,繞在他們腳下想去啃葉子,還準備著把所有從他們手里失手掉下來的東西叼跑。 瑪利多諾多爾兇了它讓它離遠點。貝莉兒摸摸它的頭,把它帶到一邊去,她坐在地上用兩條腿固定著狗子,用緞帶給它扎了個蝴蝶結。 ……瑪利多諾多爾在袋子里翻了翻,好多星星都不是金色的。似乎他昨天見到不少。夜晚只有蠟燭光線暗,金色的反光才漂亮。他問貝莉兒:“the star……”說不清楚,干脆拿手機來打。【星星只有這么多金色的嗎?似乎昨天看到的很多。】手機遞出去的時候突然一身冷汗。貝莉兒正抱著小黃坐在壁爐旁邊,他心差點都跳到喉嚨眼。……女孩兒低頭看著手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間有點長,他交叉著食指中指等著判刑,她手指僵硬地用他的手機打了字,可能是因為用不習慣26鍵。 【金色的星星就這么多啊,你記錯了?】 “oh,”瑪利多諾多爾僵硬地說:“ok。”他想給自己畫個十字,但忍住了。 他們兩個對著,各懷鬼胎地微笑。 然后他們兩個給樹披上彩帶,有緞帶和彩球帶,一圈圈環繞,將樹繞上幾圈,樹仿佛在這個小小的屋子里也身形巍峨,如巨人一般驕傲地挺著胸膛,展示自己一身光輝。貝莉兒啪啪啪給樹拍了幾張,屋中仿佛群魔亂舞。然后菜好了,她最后在鍋前攪了一下,開大火收汁,然后把排骨鏟出來,招呼瑪利多諾多爾過來端rou。 她一個下午只能努力到這個份上啦,糖醋排骨、可樂雞翅、瘦rou燉蛋和土豆蘑菇炒牛rou。炒青菜和炒青豆有兩大盤,綠綠地擺在旁邊。,最中間是蛋花湯,撒著蔥花,香氣撲鼻。兩瓶紅酒擺在旁邊,東方碗筷和西方紅酒杯一人一個,相當和諧融洽。貝莉兒有點緊張,希望他喜歡。同時她的心思還不住地分在旁邊那個壁爐柜子上,有點心神不屬。小公舉坐在桌前很認真地打量這些菜肴,貝莉兒悄悄地往壁爐那邊挪。 “莉莉……”公舉高高興興地轉過來,貝莉兒正打開柜子,她扶在那里僵了一下,啊那個。“啊那個我拿彩球……”他睜大眼一臉慌張,她比劃著關上柜門。等、等一下,得想個辦法把他支開。貝莉兒腦子瘋狂轉動。她推著他:“our、our,ese christmas,”趕快拿手機來打:【要許愿。】 許愿要閉上眼睛的。瑪利多諾多爾:【中國的平安夜要許愿嗎?】 【是的這是我們的風俗!】 沒毛病,西方節日傳到東方也變了味,入鄉隨俗。瑪利多諾多爾重復確認:【要一起閉上眼睛嗎?許一個愿望?】 “yes!”【而且要真心向圣誕老人祈禱1分鐘才可以許愿,這樣愿望就會實現了。】 好的,時間非常充裕。他們一起站在桌前,面對滿屋香氣,一起數數:“owo,three。”貝莉兒看著他閉上眼自己也閉上眼,眼簾陷入黑色,然后趕快睜開眼。對面是那雙驚訝的綠色眼睛,然后他們撞到了一起,因為走的是同一個方向。 ……貝莉兒滿臉通紅地捂著鼻子,和瑪利多諾多爾蹲在一起打開了柜子,彩球滾了出來,隨之滾出來的是小盒子。扎著緞帶,她看看小公舉,他也滿臉通紅,綠眼睛眨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從柜子深處抱出自己的盒子,大很多,也扎著緞帶,兩個盒子并排立在一起,有一點懸殊。 然后他們一起坐到圣誕樹下。意思意思地把彼此的禮物放在那里,過一會兒,可以一起拆禮物。瑪利多諾多爾低聲提議:“a little wine?”好像沒有什么理由不同意。氣氛有點微妙的尷尬,或許喝點酒可以緩沖一下。……明明大家都這么為彼此著想,在這種商店都沒有的地方,拼命準備了禮物。 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不好意思,貝莉兒諾諾的點點頭。她蹲在那里覺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小公舉走開了一會兒,各種細碎的聲音,然后他端著兩個酒杯走回來,她正在他的腰部,看見他的下擺長長,在身后飄動。她突然發現他是早有準備的。他換了的那一身黑色的西裝,下擺那個……那是禮服。 她突然就開心起來,無法形容的那種開心,開心得都有點想哭。得到的回報太過豐厚了,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綠眼落在她的面前,她看著他,朝他笑了起來。他愣了愣也笑了,好像度過了那段不知為何而出現的尷尬期。他將酒杯放在她手上,然后是自己的,他朝她舉杯說:“cheers。”她也舉杯。 他們一起把酒干了,其實瑪利多諾多爾只想著喝一小口,但沒想到貝莉兒全喝了,于是他也全喝了,然后開始高高興興地拆禮物。 瑪利多諾多爾沒有先拆,等著貝莉兒拆。貝莉兒看他一眼得到的是個微笑。她愣了一下,趕快繼續拆。手里的盒子很小也很輕,她不太清楚是個什么。盒子好像是裝鋼筆的那種禮盒,又長又扁。她以為是鋼筆,還想哈哈哈難道是那支共患難的鉆石筆?然后打開來看到一朵顫顫巍巍的小白花。 她不太懂,這個好像是雛菊?她拿著卡片,雛菊嫩嫩的花桿被蠟燭封在卡片上,上面是莊嚴肅穆的火漆。貝莉兒直到打開卡片前都沒有意識到這個是封信。她看見一排她看不懂的字母排列在信上,優美傾斜的花體在燭光下閃爍,像是電影里看到的時光荏苒。 她看懂第一行是“莉莉”,是她的名字,是寫給她的信嗎?她看著他,綠眼睛笑了笑,推過手機來。他沒有說話,屏幕上是翻譯軟件,他想要她自己翻譯。貝莉兒抱著手機坐在地上,瑪利多諾多爾開始拆自己的禮物。 盒子這么大,是什么呢?他拿起來的時候覺得很輕。觸手都是滑膩凝固的燭油,上面貼著的是無數的金紙。瑪利多諾多爾想他大概知道她早上不吃飯都做什么去了。……其實并不需要這樣。他覺得很開心,又很窩心。他不需要她餓肚子給他做禮物,可是好像他也做了一樣的事,沒有什么立場來說她。他很不好意思,又心疼她,又覺得混亂,這些混亂交織成一片說不出的旋渦,在整個小木屋回旋著,燭光中蕩漾。他想著她做了什么禮物呢?這里什么都沒有啊。他打開盒子。 ……然后,他知道那些消失的星星都到哪兒去了。 那個漩渦更加地熱烈了,在歡歌,在飄搖,在空氣中芬芳綻放,在雪中狂舞。他將王冠捧了起來,燭光照不進盒中,只有最頂上露出來一顆璀璨的紅寶石,他將王冠捧高,星星在閃光著,和那顆寶石交相映輝,火色熱烈地燃燒,光芒閃耀。 瑪利多諾多爾說不出話,他想過很多種禮物,但他沒有想到這個。……他沒有圣誕帽,因此他得到了一頂寶石王冠。這里怎么會有王冠呢?她親手做的,給他的。圣誕夜的帽子,圣誕夜的王冠。 他有一頂王冠,在這個平安夜,像個國王,他有一頂王冠, 他想把王冠捂在胸前,或許這樣可以按住自己那顆鼓動的心臟,讓它不再跳動,或者呼吸的時候不會這樣地燃燒。他怎么敢呢?那是星星做的王冠,一松手,它就要落在地上,化作星輝。他以為他的圣誕舞會已經足夠好,足夠報答她那顆陽光一樣的心。他忘了她是個天使,她給他的永遠比他的還要好,還要更好。他聽見哽咽聲,他茫然地往那邊看,天使抱著卡片在哭。 那雙黑眼睛是世上最美麗的寶石,比他看過的收集過的所有寶石都要閃耀。她抱著卡片抽抽噎噎,雛菊在她的臉頰邊晃動,細嫩的花瓣不如她酡紅的雙頰美麗。她說:“i……i like it。i like……”或許她不知道說什么,什么語言都說不出來,詞語在她的嘴邊盤旋,正如他一樣。可是什么話也不必說,他跪起身來,將她抱進懷里。花兒落進懷里,那朵雛菊同時也壓在他的心上了。 王冠或許真的落在地上,化作了星輝,銀河在他心里,燃燒的是整個世界。瑪利多諾多爾想吻她,但他沒有敢。他貼了貼她的臉,他想或許他明白了為什么他會來到這里,他詛咒過的一切逆境,不順、失竊、暴風雪、重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遇上她。 “i like your too。”他告訴她:“i like your present too。” i like you too。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本來想這章寫差點親上了!沒寫成! 他們兩個自動自發地抱著在一起哭了!我也把自己寫哭了! 我也沒有辦法! 杜羅羅明天再出場! 第29章 12月25日·上午 貝莉兒不太記得平安夜是怎么過的, 可能是喝多了的酒上了頭,也可能是自己被感動到爆炸,一切接下來的觀感都跟浮云一樣,所以她沒了這個記憶。好像他們在一起抱了很久。 她鼻子里聞到的不知是什么氣味, 又甜又香, 帶著溫暖的氣息。小公舉用了很大的力氣,他喜歡這個禮物, 真的太好了。她覺得自己的臉都被壓得要窒息了, 男人身體真硬。她還哭著呢主要是。邀請函的邊緣壓在她臉上,有點兒痛, 好像是很快或者是很長的時間, 她慢慢不哭了,小公舉拿紙來給她擦眼淚。 她想起來那個卡片要被她壓壞了, 忙著推開他,揮舞著禮物告訴他:“被壓壞了……”他聽不懂,不過他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他笑著幫她把卡片拿走,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有一點恍惚,她聽他說她聽不懂的話。她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她覺得非常高興。 他撿起在地上的王冠,笨拙地帶上,朝她示意看怎么樣?很好看啊,真的很好看,王冠沒有他好看。畢竟是那么劣質的星星, 金色的箔紙壓在他的銀發上,那對綠眼美麗得像浮橋下的湖一樣。 “*¥*#?”他問她,她聽不懂,不過她大約知道他想說什么。她努力撐了一下地伸出手,幫他整理了一下王冠。 寶石有點歪,擺擺正,也許藍色或綠色的寶石會更好看,更襯他的眼睛,那真是很美的眼睛,她好羨慕。她只有黑褐色的瞳仁,不如那雙眼睛美麗。這顆紅寶石也很好看。一團火焰壓在他的銀發上,燭光跳躍,火在肆無忌憚地燃燒。綠眼在她面前彎了彎。 現在它們似乎又是墨綠色的了,濃郁得像一片深潭,蒼翠的魅力,朝她傾過來,在她眼前打轉,打轉成旋渦。 她有點暈,酒上了臉,他訝異地摸了摸她的臉,沒有料到她這么經不起酒精摧殘。可能公舉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不會喝酒的人,不過她沒醉,真的。她只是太開心了,哭得淚汪汪的,止都止不住。他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把她扶著坐到桌前,和她一起端起碗盤享用大餐。 節日還沒有慶祝夠,貝莉兒想干一杯,不過他沒有再讓她喝酒。 后來她刷牙洗臉……嗯,床單包袱他會打了,所以也會自己拆開來,從里面拿出兩人的牙刷毛巾,拖她到浴室,給她擠牙膏按開關。她刷完牙他就給她遞洗面奶。貝莉兒雖然在太子上放了一個發箍,但是她基本不用的,洗臉的時候都是用手一抓一把,頭發懸在背后一抓了事。她覺得發箍勒在頭上很痛啊,他按著她的臉往后壓,她一直掙扎。她像個軟腳章魚,一直停不住地向后倒,要軟在地上,他就每次都把她撈起來,臉上都是狡黠的壞笑。 然后她又覺得很好笑,因為小公舉也刷牙洗臉,他當著她的面用了她的發箍,那個大額頭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傻。她指著一直笑,他很生氣,用力地瞪著她,不過也不知道拿她怎么辦。最后他想到了好辦法,他一邊說著no一邊要來抱她,貝莉兒跑了,在門口被小黃絆了一跤,猝不及防摔了個狗吃屎。 小黃可能嚇得比她更厲害呢,吱嗚一聲就躲到了角落。她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腳委屈。他趕緊地過來摸了摸她的腳,左右揉揉又問她,她不太確定自己回答了什么,不過應該是確定了沒有事,于是他把她拉起來,送到床上。 天很黑啊,窗外都是雪聲,呼呼作響。貝莉兒什么也看不見,只有冷掉的食物的香氣甜甜的,和燭油的香氣一起蕩漾著。房間有點憋悶,公舉開了窗戶,涼涼的風涌了進來。她坐在床上看。 真美啊。她什么也看不見,可是又能看得見。那是黑暗,是風聲,是雪,是樹林,嗚嗚作響,是過路的旅人,拂過樹林,在風中起舞。天如此黑暗,暗得還有一點天光,或許那是雪在反光,無數的反光在跳躍著,地上安靜的光,冷而白,而亮。屋內有燭光,而雪比屋內更亮,在夜里有雪花打上來,是暗的顏色。 可真美啊。房間里嗡嗡的暖氣作響,暖得熏然,迎面是涼風吹到臉上。那是困在南方梅雨里的人,一生也看不見的風雪。 貝莉兒覺得自己陷入了枕頭中,像陷入云的海洋,柔軟而溫暖,因為全身發熱、暈眩、血液涌動而擁有了可沉眠的依靠。她嘆息一聲,攤開了手,陷入黑暗和云朵里,就此要沉眠。但她又睜開了眼,有人給她蓋上被子。她好感謝,她知道是誰,她跟著他的手一起把被子拉到下巴,很溫暖,有個人俯在她床前,她高興地和他說晚安。 他的銀發比雪光耀眼。 雪下了一夜,不知道什么時候鈴聲響起來,刺破酣眠的甜蜜。貝莉兒驚醒了,在黑暗中有了動靜。小黃是先爬起來的,它咕嚕了一聲,在床上走來走去,踩到貝莉兒的手。貝莉兒撐起身體,爬起來,小黃窩在她胳膊下面。窗簾拉開了一半,能看見屋外很亮,是因為很暗而透出的那種亮,貝莉兒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景色,他們一起看著瑪利多諾多爾從地上坐起來,摸到衛星電話,開始講話。 貝莉兒不太清楚現在是幾點鐘,她到處摸手機,那點微光在床頭柜上閃耀,可能看見她的手在找東西,他把手機遞給她。他們的手機和衛星電話都并排地放在床頭柜上……貝莉兒打開屏幕,太亮了,她被刺激得閉了一下眼睛。 適應一會兒再看了眼時間,是清晨五點半。 瑪利多諾多爾說了最后一句,掛了電話。實際上對話很簡短,只有幾句話,因為信號斷斷續續增加了一些障礙。凌晨比夜晚更加靜,一點聲音單詞會這樣斷斷續續地漏出來,讓人聽見。女孩在床上看著他,和那條狗一模一樣的黑眼睛。當然她的眼睛比狗的可愛多了。他想她大概猜到了,空氣里有股無言的信號,他打給她: 【預報變了,冷氣團改變了路線,大約十點到十二點的時候,暴風雪就要來了。】 沒的說,起床吧。他們現在得趕緊趕到別墅去,可不能趁風雪來的時候踩點進安全屋,那是要命的。 貝莉兒立刻精神了,本來她被電話吵醒就沒有睡意了。近來沒有燈,她年紀大了,從前常年作死受不了摸黑看手機,又連日折騰,都睡得早。揉揉眼睛爬起來,兩個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 她昨天喝醉了酒,腦子有點不清楚,這時候才發現瑪利多諾多爾是和衣睡在地上的。……啊,臥槽,他怎么不開睡袋?他們昨天收拾行李太激動了把睡袋塞回袋子里去了,那不也就是抽出來的一道手續嗎?早上再塞回去就好了呀?怎么能睡在地板上! 她趕忙打手機問他,瑪利多諾多爾沒當回事:【屋里很熱。】他并不在乎這個,什么都好,他很高興,現在讓他直接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也甘之如殆。他有想過睡床,反正被子夠,中間疊一條線就可以,還可以防止那條狗上床來。不過瑪利多諾多爾最后還是沒有睡到花兒身邊。 第一次他猶豫了很久不敢,她是個女孩兒。第二次他猶豫了很久還是不敢,她是他喜歡的女孩兒。 她什么樣他都高興。王冠還放在客廳的桌上,端端正正,紅寶石在黑暗中有一抹溫柔的星光。貝莉兒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干過什么蠢事,結結巴巴地道歉,用手機打字問他有沒有不高興?她不小心喝多了酒。他怎么會不高興?他非常高興。今天是圣誕節,輪到他的舞會了。他非常非常高興。 瑪利多諾多爾抱了她一下,希望這可以讓她了解,他一點都沒有不高興。“good m!”他和她說早安。雖說這樣抱也可以說是朋友之間親密的體現,他能感受到她有些僵硬,不適應他這樣的態度。 他知道亞洲人是比較矜持的,沒有說什么。他想到自己昨晚給她蓋被子,她乖乖地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下巴對他說話。他聽不懂,他想她是和他說晚安。 一句晚安換一張地板的床,雖然瑪利多諾多爾躺下去的時候還是覺得地板很硬塵土很臟空氣很燥,這一切都不如膨脹起來的快樂。整座小木屋都似乎漂浮在云中,在天國,他走在云上,每一個步子都有天使跟在他身后唱歌。 睡在地上也有個好處,就是現在睡袋不需要打包了。管家的消息得到得很準,天微亮了。他昨晚和瑪利多諾多爾通過電話,知道必要的話他們半小時內就可以出發。 他們借手機光整理了一下行李,然后輪流去浴室刷牙洗臉。貝莉兒看著鏡子,不知怎么想起來好像有微妙的回憶。……腳有點痛,她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好像跌在門檻上。 啊丟臉死了,她不該喝那么多酒,她捂住臉。她昨天拆禮物有點尷尬,不小心喉嚨一通就全吞下去了。外面有關門聲傳來,瑪利多諾多爾帶小黃出去遛了,胡思亂想什么呢,時間緊迫,她趕緊打開水龍頭開始刷牙。 貝莉兒把鍋子從爐子上端下來的時候瑪利多諾多爾進來了,小黃今天要這么久?她納悶地看了一眼,公舉走過來告訴她【它怕冷不肯出去。】……好吧。 瑪利多諾多爾幫她端鍋,他們一起泡了一碗牛奶,把剩下的餅干吃掉。貝莉兒還想做點別的,比如說煎蛋啦香腸啦什么的,吃飽點才有力氣才溫暖。瑪利多諾多爾制止了她:【早點去別墅就好,別墅也有這個。】她想了想也對,只是有點可惜剩菜。剩菜已經被瑪利多諾多爾處理掉了,他是不吃過夜剩飯的,從來沒意識到這個東西是可以吃的。……昨天晚上公舉就非常乖巧地把東西都扔到食物處理機里去了。 ……他勤奮懂事起來也真的讓人非常窩心呢。貝莉兒不忍心打擊他的積極性。她另外悄悄往行李里塞了兩根冰淇淋,她覺得這個今晚的派對可以啃兩口。喝酒就算了,還是碰冰淇淋。東西帶上來貝莉兒才剛吃一根呢,后面生病了都是妄想。啊啊啊在冬天的暖氣屋里,對著雪吃冰棍,不是人生一大樂事嗎? 今天是圣誕節,雪下得好像也比平日格外有味道。雪確實更大了,開始像是暴雨,又不那么像,雪花打在屋子上,開始有一種噼噼啪啪的急促的聲音。小木屋在這遙遠的山林中仿佛是飄搖的,如無根之萍,在風暴的旋渦中小小地搖擺著,毫無援手。 這種感覺和臺風又有點不大像,臺風在水泥房子里,事先得到了消息而充分的儲水和存糧,微博和朋友圈中哀鴻遍野,彼此群嘲,自得其樂。而山中的暴風雪,卻仿佛只有這一個世界,除此之外,全是仃伶。 她吃著餅干,說不出是有點不安還是有點新奇地一直盯著窗外的雪。其實看不清,屋中燭光閃閃,窗外雪花急促地打在玻璃上,不停的細微的噗噗聲,像雨點一樣紛繁。天色微微地亮起來了,即使如此還是如同夜色一樣昏沉。 旁邊有手機遞過來,貝莉兒看了眼。瑪利多諾多爾看著她,他們并肩坐在桌前,像很多年的朋友一樣自然地閑聊。【你為什么要在冬天一個人住到這里?你是女孩子,不害怕嗎?】 貝莉兒不確定應該怎么說。害怕嘛……她當時沒有想到這個。一來國內總體來說治安還是十分安全的,山下的小鎮也是游客熙熙攘攘,這時正是旅游旺季,住房供不應求。人多的地方貝莉兒就覺得沒有什么問題。二來嘛……她用濕巾擦了擦手用自己的手機給他打: 【就是突然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這樣。其他的沒有想到。】 公舉沒有說話,貝莉兒有種感覺,他似乎能夠理解她的想法。她看不清他的臉,他那么白,燭光在他的臉上投下暗影,只余那雙碧眼,深邃迷人。他這樣看著她的時候真的很漂亮很漂亮。從她把他從雪里拖出來那么久,公舉終于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天使,貝莉兒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第一次來瑞士,看見雪嗎?】 嗯嗯。貝莉兒點著頭告訴他:【瑞士很美!】說到這個她就笑了。 他也笑了笑說:【我家也很美,雖然不常下雪。它在意大利,如果有時間,我可以請你去看。】 【……誒你不是瑞士人嗎?】 【不是。】他很自然地在手機上打下:【我是意大利人,來這里度假。】 貝莉兒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很jian詐了!他第一次看她遞給他的翻譯系統,選的是法語! 她還以為他是瑞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