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貝小姐也簽了協議,我們并沒有向她隱瞞房子的狀況,她也是確認過的、”做生意時笑臉迎人,拿了錢放下就欺客,一樣的中外皆同。 公舉表示少來這套,他有律師,律師找茬是專業的。他再次強調:“或者你們想和我的律師談。我的律師正在趕來小鎮的路上。” 最后交涉得來的是減免兩成租房費用的賠償。 頂個屁用。 瑪利多諾多爾想砸手機,然后看到貝莉兒朝他看過來的眼神,硬生生停住了,在女士面前不能這樣。他對她勉強露出一個“其實一切都很好”的微笑,粉飾太平。貝莉兒說:“what?”他低頭打著手機:【他們答應給你減免房費,我的律師會幫忙監督打到你的卡里。】并且決定給她多打點錢。雖然現房主是個辣雞,作為前房主他應該要為此感到抱歉。 因為他把房子賣給了一個辣雞。(╯‵□′)╯︵┻━┻ 貝莉兒倒沒想這么多,她打電話前就有心理準備了,中介再溝通也不能順著衛星信號飛過來,沒人在無論怎么聲討還不是要自己干,問人一句最多加點安全感。 燈是節能燈,方便好裝,貝莉兒找出來順便抬頭比房頂。倉庫是老外的身高,有快三米,有點苦手。……不知道小公舉能不能行。她抱著希望問:【你可以換一下燈泡嗎?】 瑪利多諾多爾愕然地睜大眼,他向來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是天上下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看見老鼠一眼就能把這群骯臟可憎的怪物炸成煙花,但難道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讓發燒的女孩子干活嗎?他咬了咬牙義不容辭地拿過手機:【燈泡怎么換?】 貝莉兒:“……”【我來換,你給我扶好梯子。】 瑪利多諾多爾簡直不明白這個女孩到底在她的國家是過的什么樣的生活。他跟著她去搬梯子,梯子放在倉庫里靠門的墻邊。對好位置擺好梯子,再走出來,在明亮的光線下對好信號,換燈泡是要把電閘拉下的。 貝莉兒檢查了下手機的電確認還夠,就開始教瑪利多諾多爾中文的“開關”的發音。她腦袋還發著暈呢,怕自己到時聽錯英文,以死相拼。 瑪利多諾多爾有些猶豫:“i !you ,teach,me。” 貝莉兒:【你看過人換燈泡嗎?】那對綠眼珠子頓時心虛地低下眼簾。誰會去看,燈泡壞了直接就有人來換,他換個房間思考人生就好。她嘆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說:“no。” 瑪利多諾多爾低頭看著她,她明明比他矮那么多,小得像只小貓。她站在他面前的身影仿佛很高大。他很想說她可以向他尋求幫助……他不懂她在自己的國家過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她不知道她可以向男人尋求幫助嗎?換燈泡應該是男人的活。看她的手和腳,那么嬌嫩。她的臉紅著,她還在發燒。 他第一次有點羞愧,自己不知道怎么換燈泡。他再一次認真地說:“you ,teach me。”他得到的是一個燦爛的笑容和同樣的回答:“no。”她是真的不在意。貝莉兒怕手機說不清楚給他解釋:【換燈泡很危險的!】特別用感嘆號給他做了提示。【而且你力氣大,要是我掉下來你接我比較方便。】 瑪利多諾多爾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換燈泡弄不好會很危險。他格外認真地跟她記下了開關電閘的發音。“kai”和“guan”。 燈安裝在倉庫正中間,事先用手電筒確定過位置。貝莉兒爬上去,地面太高,她有點暈。伸了伸手確定能碰到燈泡,燈罩是那種很大很重的,她幾乎可以當帽子戴了。木屋的天花板與其說是板不如說是架空的粱,幾根錯落交叉的粱間牽著電線和燈罩,再上才是閣樓。 燈罩因為使用年久而沾滿灰塵,她也有點不自在,不小心搖晃了一下,小公舉在下面心慌的喊:“**#”不知道他說什么。貝莉兒趕緊扶穩,確定沒問題,揮手趕他去電閘。頂上太高了,她有點暈,小心肝顫。電閘在另一邊的角落里,瑪利多諾多爾得摸黑過去,手機在她手上要看燈泡。 房間真的很黑,站在高處看光線格外黯淡,手電筒的光斜著照下來,她能看清那雙深邃的綠眼睛。貝莉兒想好像一直沒告訴過他他的眼睛很漂亮。她生活在中國,對所有不同顏色的眼珠子都覺得非常新奇,當然出于禮貌,她不會那么露骨地打量人家的眼睛——這對綠眸是她看過最久最仔細的眼睛了。有幾縷光線映進那雙瞳孔,貝莉兒突然有一種錯覺,那對綠寶石幾乎是閃閃發光地看著她。 想什么呢,她回過神來,示意他可以了:“ok,you go?” 寶石輕聲說:“be careful。”他扭頭毅然決然走進黑暗中的背影像個勇士。_(:3」∠)_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啪”的一聲,是電閘被拉下來的聲音,那邊甕聲甕氣的傳來發音奇怪的喊聲:“關!”腳步聲又遠了,瑪利多諾多爾要去地下室里確認到底燈有沒有關。山里一切都很安靜,貝莉兒在梯子上等著,外面偶爾傳來小黃等待的嗚咽聲。然后她聽見底下傳來開關的“啪嗒”聲,但是光線沒有亮。 不過她還是等到他爬上來說“ok”了才動手。伸縮梯子就是這點不好,單憑自己無依無靠地架在正中間,用起力來有點晃悠,貝莉兒有那么點發憷。她伸著手旋到一半,底下有人穩住了梯子。她低頭看了看,小公舉扭著頭沒有看她,因為他答應過她關了燈就直接去電閘那邊等著通電。可能她看得久了那么一點點,他立刻惱羞成怒地說:“do your work!” 哈。貝莉兒笑了笑,把燈泡拆下來,重新旋了一個上去。她踢踢梯子:“gogogo!”他再扶了扶,確定她站穩了,這才過去。 “啪”,電閘打開,貝莉兒猝不及防,被眼前的光晃了一下。刺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叫了一聲扶住梯子。瑪利多諾多爾連“關”都來不及說完,那一瞬間可能是覺得有什么不對的汗毛直立,貝莉兒歪了一下。“吱吱吱吱!”“噼噼啪啪”一溜電火花耀目地響起。貝莉兒驚叫著從梯子上滾下來。 滾下來前她死命抓住了梯子,緩了這么一下,瑪利多諾多爾是撲過來把她抱著壓在地上的!……臥槽她都摔在地上了,壓什么壓!要吐血了!貝莉兒差點被壓死。等她眼冒金星地從他身下緩過氣來,他已經把她拖著飛跑出倉庫門口去逃難。 雪的白光刺痛瑪利多諾多爾的眼睛,他嚇死了,又后怕死了。她扶著他的肩,在他身下呻吟,他趕緊摸了摸她的臉,確定她沒事。“are you ok?”他急著問:“are you ok?*#@*#?*@(#)?” 他沒發現后面全都變成意大利語,他的母語。她聽不懂。等他反應過來又氣得要死,他不知道氣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意大利人。……他只是會讀寫法語而已,他不是法國人。 那么多的話不知道怎么說,她都聽不懂。他急著說了一連串的“no!”好了別管那個該死的倉庫了!沒有倉庫也行!沒有燈也行!貝莉兒要吐血了,她沒摔死也給他悶死了!她也一連串的說“no!”放開我啊!放開啊! 她沒法反抗地被拖回了屋子,公舉再公舉也是男性,力氣大得很。小黃有點驚嚇到,夾著尾巴跟著逃回來。瑪利多諾多爾問:“are you ok?”貝莉兒在他懷里被捧著臉的喘了兩口氣。……兩個人陡然意識到的分開來。主要是瑪利多諾多爾分開來,貝莉兒趴在那里崩潰。 她背部著地,頭上的那個大包還沒好又添新傷,就算那一瞬間意識到努力滾了一下也是輕輕一磕到了,痛得眼冒金星。陰影過一會兒慢慢晃到眼前來,她感到有個力道把她撐起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胳膊。兩個人隔著厚厚的羽絨服,觸感和溫度都不那么真實。 貝莉兒有點恍惚,她感覺他很小心地保持著距離,禮貌地繞過她背,環著她的胳膊,他這么抱了她一下,嘴上說著“it's ok”地很快放開。然后在她手上拍著。 “there,there。”他說:“i’m here,there,there。” 他們就坐在門那里,任冷風呼呼的吹進來,坐了有一段時間,等貝莉兒緩過來。倉庫算是全完啦,那一下全亮了又黑了,誰都知道大事不妙。瑪利多諾多爾確定她沒事后去了一趟倉庫,把手機撿回來,也是查看一下情況,回來后告訴她:【是只死老鼠。】 不知道是哪個作死的老鼠藏在燈罩上,或者藏在梁上,都不清楚了,反正燈泡接上的那一瞬間它害得整個線路都短路了。瑪利多諾多爾用樹枝把已經電成焦炭的老鼠叉了出去丟在雪地里,它應得的。他重新打開電閘,但沒能打開燈。情況是最壞的那一種,小木屋里的燈也打不開了。 他用衛星電話聯系了家庭醫生,醫生遠程指揮他作了一番檢查后確定貝莉兒沒事。謝天謝地她沒事。瑪利多諾多爾很后悔:【我不該讓你去換燈泡。】 貝莉兒接過手機:【誰去都一樣。】 他們彼此看了看,兩個人都灰頭土臉,一身狼狽。貝莉兒是更慘一點,瑪利多諾多爾受足了驚嚇也沒好到哪里去。他撲過來壓倒她,那個壓得貝莉兒差點斷掉骨頭的力氣一點兒也沒有吝惜。他伸出兩只手,白皙修長的手掌很優雅,翻過來是血rou模糊的,掌心被地板擦掉了一層皮。 那雙綠眼睛沉默地看著雙手,好像現在才反應過來。漂亮的臉沒有什么表情,卻仿佛白玉有了瑕。貝莉兒很抱歉。【要是我住進來的時候能認真檢查小木屋就好了。】 如果她住進來的時候能認真檢查一遍,發現老鼠的問題,他們現在就不會落到這個境地了。小木屋沒有了燈,還有那些被老鼠污染的食物……暴風雪要來了。她沮喪地說:“sorry。” 瑪利多諾多爾搖搖頭,拿過手機給她打字。 【如果你認真檢查了,我大概兩天前就死了。】他對她笑了笑說:“thank you,莉莉。”綠眸中映襯著光線,的確如寶石一樣璀璨,有一瞬間的角度,似乎閃閃發光。 他傾過身來,給了她一個擁抱。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趕上了! 明天入v掉落3更! 不過讓我認真檢查一遍改改這段看還有沒有地方可以刪減再說 ==== there there是看大爆炸學來的~謝爾頓安慰佩妮就這么說,應該是俚語,翻譯有點復雜,大概語境就是抱抱抱抱,安慰小孩子的意思。 ==== 修改完啦~么么噠 第21章 12月22日·下午 他們在之后又打了次電話, 瑪利多諾多爾聯系他的管家和當地警方,將目前情況向他們陳述一遍。線路燒了,鼠患肆虐,沒有燈是不算什么影響生存的大問題, 在這個時刻得到壞消息總是讓人不□□心。 瑪利多諾多爾的手已經包扎好了, 洗掉了沙子,擦了消毒水, 綁了紗布。扎在兩只手上兩個大蝴蝶結迎風招展, 讓人無言的女人的品味。不管是什么帶子總是要綁蝴蝶結……他對著那個蝴蝶結看了一會兒,管家和警察開著會議, 向他通告氣象局的檢測。 冷氣團預計明天下午登陸瑞士, 離開至少要三到五天,但這不是結束, 在之后的余雪和等待可以清理的時間甚至可能延長到十天以上。暴雪團襲擊的是整個瑞士不是這一個小鎮,救援人手和資源在這個時候都很緊張。瑪利多諾多爾和貝莉兒的情況實在不算最危急的,他們有堅固的屋子、有暖氣還有食物, 警察并不傾向在這個時候耗費多余的精力來救他們。 現在警察和律師在就他們的儲存食物爭論,爭取安排清路車輛在雪后第一時間來這兒,至少在這時還能爭取空投下食物什么的。他的管家和家庭醫生一起對著拿到的倉庫清單開視頻會議,討論怎樣能排出一個完美的十天食單,甚至十一天、十二天,還有傷后病后恢復食譜,等等。——總要把情況先設想一個最壞的情況出來嘛。 “這些東西怎樣也排不到這么多時間。”家庭醫生放棄地說:“埃托雷先生,您想保證您和貝小姐都舒舒服服地吃飽喝足十天, 光憑這些食物是不可能的,你們必須有意識地計劃進食。” 貝莉兒的食材也是一個問題。她的庫存里充滿了鮮明的個人風格:半壁江山的零食,快餐和膨化食品、碳酸飲料、各種奇形怪狀的餅干,甚至還有冰淇淋。正餐是面食和米,雞蛋和各種品種的青菜豆子馬鈴薯,rou在角落里塞著幾袋子,紅白各半,打開冰箱的時候那顏色綠得瑪利多諾多爾眼睛發暈。 食譜構成倒不算貧瘠,就是量太少,rou也太少。女孩顯而易見來自南方,她對暴風雪沒有什么概念。其實她自己一人的時候這也不是問題,節衣縮食一點點,一個月的飯量也能增加到一個半月,然而餐桌上現在增加的不是半個月時間而是一條狗和一個大男人。瑪利多諾多爾原本希望至少別讓她的木屋之旅因他更失望,他知道她是來度假的。 倉庫里的米袋眼見有一半不能用了,這種時候不能冒險,而且其他的還沒有查看,不知道能放心地食用的食材到底有多少。反正瑪利多諾多爾想到他吃的東西可能曾經被老鼠爬過他就全身起雞皮疙瘩。家庭醫生建議說:“假如您方便的話可以去別墅看看。” 或許這確實是一個更有優勢的選擇:別墅更堅固安全,有巨大的地下冷庫和一層倉庫,完善的防鼠措施還有廣闊的空間和豐富的健身娛樂設施,從小黃、貝莉兒和瑪利多諾多爾,于他們來說都能得到比小木屋更好的避災體驗。 唯一的難題是:別墅進不去,而且可能沒有暖氣。_(:3」∠)_ “主要是查看□□的震波到底震壞了哪里。”與其坐在那里算卡路里和傾聽口腹之欲,管家也更傾向提出這種更有可行性的建議。“我們做出的關于暖氣損壞的估算方案里有幾種可能性是可以靠人工修復的。如果能修好的話,您也不用和貝小姐留在這座安全性堪憂的木屋。” 瑪利多諾多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貝莉兒,她很關心他的電話,看見他的眼神就認真地看過來。小黃拱著她的手,想和她玩,她把它抱在膝蓋上,親熱地給它擼耳朵。 他當然也不想讓她留在這座木屋,甚至他覺得她也應該在清路后和他一起下去,離開這座山頭。一個女孩子怎么能獨自呆在這種地方。想想吧,一群老鼠,孤寂的樹林,設施損壞的屋子。這聽起來簡直是b級血漿片的開頭,他一向對那種尖叫的垃圾嗤之以鼻。而且離開了這里以后去哪兒不好呢?作為補償他可以請她去任何地方玩。不知道她的假期還有多久,只要她的護照有簽證,他送她上星星都可以。 不過他沒有直接說出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說,或許只是這種建議太不符合他一貫的風格了。繼那個沖動的擁抱后,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越來越丟臉了。而且他知道她不在意……她越不在意,他越覺得羞惱和丟臉。 他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用手機給她打字:【他們建議我們去別墅。】 瑪利多諾多爾沒有說食物其實縮減一下就可以支撐。在被困住的時候做進食計劃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讓她再……再做點什么妥協。那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貝莉兒看著這行字想了一會兒。她倒是想過縮減食物的問題,看過災難片和末世小說的人都知道,雖然情況不同,但是選擇還是可以借鑒的嘛。不過她還不知道瑪利多諾多爾的飯量多少,而且讓他餓肚子總覺得過意不去。瑪利多諾多爾繼續向她解釋留在小木屋可能面臨的種種危險:鼠患、暴風雪、壞掉的燈、匱乏的食物。 燈是肯定不可能修好了,他們沒人有本事看電線,最讓貝莉兒憂心的是地下室發現的老鼠屎,她不知道老鼠有沒有可能咬壞發電機,瑪利多諾多爾說有這個可能。暴風雪來的時候他們離開屋子是很危險的,如果在那個時候失去了暖氣供應,簡直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他們最后還是決定去別墅看一下,就算修不好暖氣不能住,看看能不能進去拿點食物和其他的東西也好。比如瑪利多諾多爾的衣服、剃須刀、牙刷啥的啦。貝莉兒還有點不好意思:【要是能修好,你就可以回去住了。】蹲在這間小木屋里,可憐兮兮地穿著破掉的羽絨服外套和不合身的浴袍,還可憐兮兮地睡在地上,這實在太委屈公主了。 然后她敲著電腦,頓一下,想了一會兒。……雖然知道自己肯定也能跟著過去蹭房間,但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好像特別厚顏無恥。 【那個別墅你要開多少租金呢?】 這樣問其實也很厚顏無恥,但是如果瑪利多諾多爾開了價貝莉兒當然會付的。那雙綠眼睛認真的看著她。她有點臉紅,公主伸出他的手,他雙手上還是她扎的蝴蝶結。 他其實挺不喜歡這蝴蝶結的,但還是讓它們留在了他的手上。貝莉兒有一種感覺,他們應該能算是某種心靈相通的朋友了,他明白她那種不知所謂的擔心,因為他們的確還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這會讓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他們也已經有了那些默契,他想要說的話不用打字她也知道。 他并不介意這種小事,他當然很歡迎她去住。不需要租金,正如她把他拖回小木屋的時候也不需要他的回報。他問:“may i?”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把電腦讓給了他。 瑪利多諾多爾將u盤插進電腦,當著她的面,將之前他們訂的那些協議全都刪掉了。貝莉兒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打字。雖然手上扎著蝴蝶結,并沒有傷到手指,修長的指尖跳躍在鍵盤上,蝴蝶一樣地優雅。 【您當然是和我一起前往的,您是我的客人,不需要租金,我誠摯地邀請您和我共住,尊敬的小姐。】 那雙綠眼睛繼續認真的看著她,寶石看來一點也不覺得打這種話羞恥。 雖說明天冷氣團才會到達瑞士,下午已經再次冷了起來。天是陰沉的,云非常厚重,低低地壓在樹林上方,間而卷起一陣風,刮在林間,掠過一溜雪花。本來瑪利多諾多爾沒讓貝莉兒一起去,但她堅持要去。公舉嬌生慣養,她想兩個人不知所謂地有商有量也比一個人在那好。吃過午飯以后她又努力干了一碗姜湯還有感冒藥,用耳溫槍確認過燒退了一點點,于是休息一會兒他們就穿好衣服全副武裝往別墅出發。 小黃被拴著繩子,拎在瑪利多諾多爾手上,活潑歡快地在前面跑。不知道能把小黃放在哪里,怕關在屋子里拆家,留在外面又擔心跑沒了。思來想去還是用繩子拴好,裹上貝莉兒的一件毛衣,摸摸頭,瑪利多諾多爾牽著,他們一起往別墅走。 走到半路開始下起小雪,貝莉兒哈了口氣,伸出手托了一片雪花。 他們在懸崖的前面,山間總是很美。前兩次路過的時候并沒有這種閑心看風景,也沒有這樣瑰麗的山雪。巖石上已經全都結滿了冰霜,是白茫茫的一片,而襯得黑色更加地重和沉默。黑色與白色,灰在其中變得不鮮明。山嵐往遠處看是青色的,有霧氣夾雜著雪花,從林間升起,如夢似幻。 瑪利多諾多爾見多了這樣的雪景,不以為意,他說:“follow me。”他也戴著手套,這只手套輕輕牽著那一只手套,另一只手套牽著狗,沿著棧道往前走。他們一路走過去,欄桿上也覆蓋著茸茸的雪,貝莉兒系在上面的繃帶已經凍硬了,多孔的紗拉長了,滿是花棱,像一圈晶瑩剔透的緞帶,向他們夾道歡迎。 走在山間的感覺很靜謐,也蒼茫而渺小,在雪里兩個人走,不知為什么比一個人走感覺更加地孤寂。白雪皚皚的世界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只金毛。風更大了,在山石間穿行,發出嗚嗚的響聲,帽子蒙著耳朵帶來一點暖意,更多的是撲到臉上的寒氣。他們很快地走過棧道,走到浮橋上。 能看見那座別墅了,磚紅色被雪覆蓋住了,安靜而溫柔。房子看起來和他們離開時沒有什么兩樣。瑪利多諾多爾松了手,小黃有點害怕這種高處,繩子一松它就往前面飛跑,一直跑到前面的灌木叢里,又跑回來,吐著舌頭,看他們怎么還不過來。 浮橋下仿佛是萬丈深淵,為了出來穿太厚了,貝莉兒站在那里喘了口氣,冷倒是不冷,就是有點發虛,走不動路。瑪利多諾多爾把防風鏡取下來,露出璀璨的綠眼睛,看著她。 “are you afraid of the……”他比劃了一下,……貝莉兒覺得這不禮貌,忙把防雪眼鏡拉上來,被他攔住,重新套回眼睛上。他們站在風里,浮橋上,孤零零的兩個人。貝莉兒不知所措地看著對面,風掠起他的銀發,他病好了,臉色紅潤,紅唇柔軟,艷如玫瑰。 老實說她腿有點軟。她覺得她應該不算怕高吧,她就是腿有點軟。但是看到瑪利多諾多爾的樣子,她才覺得可能她這個就叫做“怕高”。他甚至還笑得出來。他把她輕輕往橋邊一推,貝莉兒猝不及防地抓緊他:“啊啊啊啊啊!”他們并肩站在一起,俯瞰下方那片平靜如夢的湖面。 貝莉兒第一次通過浮橋的時候看過這片湖,她知道它很美。她不知道這樣被按著看那片湖是這樣的:在山下,在懸崖之間,被溫柔深邃地包圍。那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汪出來的一抹深青色的水晶。 雪花在向下落,落在山間被飄起,一片翠林想必春天雪化時是溫暖的綠的,只是在冬天的雪中,樹枝向下壓著,綴滿了雪。所有的線條和脈絡都如此清晰,如畫卷,如活著的呼吸,它們沿著湖岸延伸,招展一路冰雪的繁花。 或許是那一點落下的碎雪濺在湖面上,溶起一片漣漪,貝莉兒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屏住了呼吸。仿佛那片雪落下的是她的氣息,她吸入空氣的時候,空中的雪花在隨風飛舞。 “莉莉。” 瑪利多諾多爾在她耳邊輕聲問:“do you like it?” 他很高興她喜歡這片湖。他依稀記得小時候他喜歡來這里。冬天的時候滑雪,下雪的時候在湖中泛舟。這湖下有地熱,這是不凍湖。 他對她指了指那個上面,這里是看不見的,被山石擋住了,但是他還是努力地解釋說:“there are room……”又比了比湖。 “you ha/ve the la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