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捏緊身份證，一字一句狠戾，“喬意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會讓你看著你爸爸睡大街。”

    “你敢！”楊毅眼睛猩紅，也許是出于嫉妒也許是出于報復(fù)心理，他學(xué)著喬意一點一點抽離心虛，冷漠看沈卓，“不錯，我把她帶了回來。但是，她走了。”

    “去了哪里？”沈卓追問。

    “你不想知道她為什么連身份證都不要就走了嗎？”楊毅故意停頓，沈卓壓著耐性聽他說完，楊毅笑一笑，“因為她病了，肺炎，迷迷糊糊的時候把我當成你。”他盯著沈卓一字一字咬音清晰，“我都不知道她左胸上有一顆紅痣，很可……愛。”沈卓的拳頭已經(jīng)打在楊毅眉骨。

    “你敢動她！你敢動他！”沈卓牙齒要咬出血，楊毅被打得身體踉蹌撞倒了身后招財樹。沈卓瘋了一樣，楊毅根本沒有反抗余地，一直被沈卓逼到墻角。

    derrick當時就嚇壞了，想拉架，不敢上前，“沈先生，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

    沈卓已經(jīng)勒住楊毅脖子，頃刻間楊毅滿臉漲紅。

    “她在哪里？喬意在哪里！”他手臂再收緊，楊毅唇色發(fā)紫，根本說不出話。

    derrick害怕大叫，“沈先生，他快不行了！”沈卓打紅了眼根本聽不進，derrick過去拉他手臂，“你勒得他說不出話，他怎么告訴你啊！”

    沈卓終于找回一絲理智，手臂一松，楊毅無力跌倒在地上，猛一吸空氣劇烈咳嗽。derrick慌忙拉楊毅，“你知道什么，快說啊。”他怕沈卓又再失控。真出人命，他和沈卓都逃不脫。

    楊毅喉嚨傷了，聲音嘶啞，“我……不知道。”

    derrick急了，“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說實話！”

    楊毅不作聲，只是狠狠盯著沈卓。

    沈卓轉(zhuǎn)身就走，扯散領(lǐng)帶扯開領(lǐng)口扣子，剛剛楊毅說的他一個字也不信，可是，喬意左胸紅痣是真的……剛才那一瞬他真的想殺人。他不敢想，喬意那樣驕傲的人……她經(jīng)歷了什么，正在經(jīng)歷什么！

    第五十六章

    完全沒有頭緒, 喬意揉揉太陽xue, 腦子里現(xiàn)在是一團麻。雖然有周天幫忙, 他的level始終太高, 和這小中介完全格格不入。要知道他接手的喬意的大客戶里，不是ceo級別的就是財務(wù)總監(jiān), 她做的最低級別的一單大概就是李青華，人最后還升了技術(shù)總監(jiān)。

    也蹦出過放棄的想法，可是一想到沈卓，他們在最難的時候都沒想過放棄, 至少，現(xiàn)在的情況不用她賣血。

    “joy姐。”未見其人，聽聲就知道周天又來了。

    喬意呼口氣, 皺眉，“不是讓你別老往我這兒跑嗎。”

    “我見客戶, 順道過來。”他放下懷里資料。

    喬意挑眉, “隔著半個城市，還真順路。”風(fēng)吹落一張資料, 喬意替他撿起來, “社區(qū)o2o，房地產(chǎn)客戶？”

    “不是。是一個……”周天想了想形容詞，“不想回家繼承父業(yè)的富二代，自己創(chuàng)業(yè)。”

    喬意又想到沈卓了, 簡直沒法集中精神工作。

    “o2o雖然是時下大熱, 但是自己開發(fā)一個新平臺出來, 對開發(fā)者線下拓展能力、資金、資源以及技術(shù)要求非常高，還要和已經(jīng)成熟的巨頭火拼搶地盤，這個富二代背景不簡單嘛。”她還挺好奇，這個地界除了沈卓、楊毅，還有誰？

    “這個case是由總部直接分下來的，背景肯定是有的，不過我還沒拿到第一手資料。”

    “是個什么樣的人？”喬意問。

    周天攤手，“沒見到。”

    “你不是見客戶嗎？”

    “我去見人家，人家不見我。”

    喬意伸手，“名片給我。”

    “啊？”

    “我?guī)桶堰@個客戶拿下，條件是把我的候選人全部安排進去。”

    “啊——！”

    “不相信我？”

    “當然不是。”周天合攏下巴，“這個人的背景我還沒摸透，你冒然去，我怕……”

    喬意笑一笑，“放心，我不會暴露身份。名片。”

    周天遞給她，喬意看一眼，“任司宸。”背景還能大過沈卓么？

    cbd黃金地段，一整層樓都是這位有錢“任姓”的辦公室，前臺一個小接待起碼精通五國語言。看樣子不是玩票，是真的想干實業(yè)。

    “您好。”前臺矜持微笑。

    “你好，我來找你們?nèi)慰偂！眴桃庵苯诱f。

    “請問有預(yù)約嗎？”

    “沒有。”

    “噢，任總的行程每天都很滿，您可能今天見不到。”前臺表示抱歉。

    “我可以等。”喬意自覺去等候區(qū)，沒資本沒人脈就得有毅力。

    辦公樓人來人往，有來談合作的，有來面試的，能夠踏進去見到真佛的人寥寥無幾。看樣子還真是塊大肥rou，引得這么多人前赴后繼。

    喬意挺一挺腰，看眼時間快到中午吃飯的點了，他總得出來吃飯吧，再等等。

    “喲喂——”女人這一驚乍引得大廳行人側(cè)目，女人本來方向是總經(jīng)理辦公室臨時轉(zhuǎn)了向直直站到喬意面前，“這不天坤的joy姐嗎！”

    喬意坐不住了，低一低頭，“你認錯人了。”起身要走，女人身子一橫欄住她，“開始我還真以為自己眼花了，joy姐您老還敢回來吶？”喬意抬頭看一看女人，大開胸大白腿，最多也就是個低配版sherry，喬意還真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微笑，“借過。”

    女人抱臂就大喇喇攔她，“見到老朋友敘敘舊嘛急什么，joy姐現(xiàn)在在哪兒高就呢？應(yīng)該沒獵頭公司肯請您老吧。工作沒了，又被男人甩，嘖嘖嘖……你以前不是挺拽的嗎？說我就是脫光了爬上男人的床也搶不走你的客戶。”

    趕情是抓緊機會落井下石的，喬意看躲是躲不掉了，索性抬頭挺腰，“麻煩你先自我介紹下，你哪位？”她還真不記得這一出，不過那句狠話倒像是她會說的。

    “你！”女人的表情是又一次被無視的羞辱，指著她鼻子，“你還以為自己是天坤的joy姐是獵頭圈的神話呢，你現(xiàn)在就一過街老鼠，落魄的鳳凰不如雞知道嗎！”

    喬意還挺認真點點頭，“我確實不如你。”

    “你！你不過就是個被男人甩了的破爛貨，橫什么橫！”女人越歇斯底里越暴露她的自卑和低俗，這戰(zhàn)斗力比sherry差遠了。

    喬意笑得風(fēng)光霽月，指指她鼻子，“你的，鼻子歪了。”俗語老夸張說鼻子氣歪了，她是真歪了，不知道是哪個山寨整形醫(yī)院做的。女人嚇得手忙腳亂掏鏡子，也顧不上落井下石了，捂住鼻子百米沖刺往洗手間跑。從她包里輕飄飄落下一張名片，任司宸，和周天給喬意的那張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她落下的這張是有預(yù)約時間的。

    喬意手指彈彈名片，天上掉餡餅她還不趕緊接著。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我預(yù)約了。”喬意出示預(yù)約名片，臉不紅心不跳。

    前臺看了她半天，雖然眼睛和表情都表示懷疑，還是讓她進去了。

    喬意成功踏進第一步，呼口氣。前臺引她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頭男人的聲音機械而冷漠。

    “我要看的是結(jié)果，你拿來這么一大堆數(shù)據(jù)都是垃圾。”

    “一個星期，平臺要上線，網(wǎng)站要開始公測，做不到，getout！”

    辦公室的門打開，六七個程序員垂頭喪氣出來。前臺還好心提醒了下喬意，“我們?nèi)慰偺Γ饸饪赡苡悬c兒大。”

    “謝謝。”喬意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前臺敲敲門，“任總……”

    “getout!”男人還沒從惱火里抽離。

    前臺倒還淡定，顯然是見慣了，平靜匯報，“任總，您約的獵頭到了。”

    男人回身，喬意不著痕跡打量了他一下，大概都是為了脫離家族光環(huán)自主創(chuàng)業(yè)所以喬意忍不住拿他跟沈卓比較，倒都是天之驕子那一掛，氣質(zhì)在那里。不過，沈卓偏沉穩(wěn)，這男人跟他的姓一樣，任性。

    “任總，你好。”

    “不要說廢話，直接說哪家公司，你是什么職位。”任司宸已經(jīng)坐回辦公桌埋頭文件。

    喬意從容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前臺默默帶上門。

    “我是maca中介的客戶經(jīng)理，我叫喬意。”

    任司宸再一次抬頭看她，“中介？”

    喬意點頭，“是的。”

    任司宸揭了面前座機，按內(nèi)線，“前臺怎么把中介放進來的怎么弄出去，now！”

    這個男人真的狂妄又不尊重人，喬意忍了，保持微笑，“我覺得任總這個社區(qū)o2o的理念很不錯，但是要從三大巨頭那里分一杯羹得另辟蹊徑。一帶一路效應(yīng)使得多趟中歐班列開通，國際交通更加便捷，物流的成本也會越來越低，既然國內(nèi)已經(jīng)沒有發(fā)展空間，為什么不開拓海外版塊？”

    前臺推門而入，“對不起任總……”

    “出去，請把門帶上。”這一次，任司宸很有禮貌。前臺一頭霧水，還是什么也沒問退出去把門帶上。

    任司宸合上面前文件，專注看喬意，“你剛剛說你叫什么？”

    喬意心臟緊縮了一下，坦然答：“喬意。”

    “真的只是個中介客戶經(jīng)理？”

    “不像么？”喬意不答反問。

    任司宸冷眼看她，“剛才你說的另辟蹊徑，繼續(xù)。”

    喬意知道談判的前十分鐘是黃金點，得牢牢把客戶吸引住，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費。

    “我研究過你的理念方案，我覺得可以在社區(qū)o2o的模式上加個‘原創(chuàng)分享社區(qū)’，培養(yǎng)專業(yè)試用專業(yè)推手來分享全世界好產(chǎn)品。我們的口號是：世界有那么多好東西，你可以生活得更美好。”這完全就是抄襲沈卓的成功經(jīng)驗，所以她說沈卓營銷一個民宿小客棧簡直是大材小用。

    “你的中介公司有多少人？地址在哪里？有什么優(yōu)勢？”任司宸突然問。

    侃侃而談的喬意開始結(jié)巴了，“我們中介公司……除去老板和小秘，就我一個客戶經(jīng)理。地址在……老城區(qū)長樂路商業(yè)街超哥水果攤旁。”任司宸的臉色明顯黑了，聽著像耍他。喬意趕緊說業(yè)績，“我手上有一百多個候選人，隨時可以到崗。”

    任司宸：“一百多個候選人，隨時可以到崗，那我可不可理解是無業(yè)游民？”

    喬意想反駁，發(fā)現(xiàn)反駁不了，確實是“無穩(wěn)定職業(yè)游民”。

    任司宸十指交疊，典型的談判姿式，“我計劃會成立七個部門，招聘一千名員工。無業(yè)游民不要緊，關(guān)鍵是你得讓我看見你的候選人的能力。”

    “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喬意完全不輸氣勢。

    “你們一沒資歷二沒人脈三沒拿得出手的業(yè)績，給你這么多時間講話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底限。很簡單，只要你在候選人中給我造出一個頂級網(wǎng)紅推手，你的人我都要，我還會跟你的中介公司簽十年約。”

    十年約，足夠喬意風(fēng)生水起。

    “沒問題。”喬意一口應(yīng)下。

    答應(yīng)的姿式真的很帥，短時間內(nèi)造一個頂級網(wǎng)紅也不是不可能，資金呢？

    喬意從辦公樓出來，看看自己的二手手機，號還是周天給她上的。沈卓那時候還有l(wèi)v可以拍賣，她現(xiàn)在想貸款連抵押的東西都找不出來。

    不對！她還有東西可以抵押貸款——她和沈卓那九十平米的小窩，她速去速回，沈卓應(yīng)該顧不上那小地方。

    “守株待兔”的人早已經(jīng)就位，花這么大心思，只不過是為了讓她“自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