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江余倒是如同什么大人物一般,被一群侍衛簇擁在中間,離開了燕王府。 從燕王府到牢房之中,不過半個時辰,江余內心倒是還算平靜,畢竟方才宋瑜已當著許多人的面直接關照過了,想來不會有人為難他。 牢房中很昏暗,帶了些陰冷之感,江余被侍衛交給了獄卒,獄卒甚是客氣地將他送到了牢房之中單獨關押。 牢房中雖不像江余曾經想象的那般臟亂,但是也著實好不到哪兒去,明明是方才進來時,還有光,這會兒卻只有墻上一點火把的光亮,偶爾還能聽到兩聲嘶吼聲。 這等地方若是待久了怕是好的人也要變的不好了。 即便每日三餐都按時給江余送來,甚至當晚獄卒還給江余送了薄被,兩晚待下來,也讓江余面有菜色。 好在,不過兩天,江余便被和順接了出去。 第68章 從牢房,兩人都不曾說話,直到外頭炎熱的陽光驅散了江余身上的陰冷之感,江余這才感覺自個活了過來。 他這會兒也看清了他所在的地兒,大理寺,專門審問官員的地方,他這般白身能進這種地方,也算是看的起他了。 舉起手擋了擋直射的陽光,江余瞇起了眼。 一輛外觀樸素的馬車正等在大理寺外頭,車轅上做了燕王府的車夫,在江余心中涌現一點失望之時,和順低聲道:“王爺在車里等你呢,趕緊走吧。” 聞言,江余原本平穩的腳步立即加快了許多。 掀開車簾子進去,果不其然,一身家常衣裳的宋瑜正端坐在里頭。 兩人四目相對之時,江余動了動唇,竟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問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是事情是否解決了? 或者說,以后這種事兒還會不會發生了? 雖不知道這回屎盆子如何扣他頭上的,但是他那日卻剛巧出門在外,且步行居多,只要有心,人證多的很,再加上宋瑜的態度,他必定不會有事。 但是,這回的意外倒是叫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倒是叫他第一回領略了什么是皇家。 這隨便來一回進的都是牢房,比江家關個佛堂可要命的多。 江余對宋瑜笑了笑便坐到車廂一側,他兩天沒洗漱了,如今可是渾身難受,倒也不好意思靠近宋瑜。 外頭和順跳上車轅上與車夫一道坐著。 江余才一坐好,馬車便動了起來,外頭從寂靜無聲到人聲喧鬧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見好容易才接出來的人像是缺了水的花兒一般打著焉,宋瑜伸手便將人扯到懷里,“在里頭受委屈了?” 被熟悉的氣息包圍,江余尚且有些僵硬的身體慢慢放松,也伸手抱住了宋瑜的腰,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獄卒對他客氣著呢,連送來的膳食都帶了rou的,說委屈那還真沒有,但是無緣無故被關進牢里去,他還是覺得自己實在冤得慌。 宋瑜嘆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沒事了。” 江余不是太想說話,幾天沒睡好了,牢房中畢竟不是關了他一人,時不時有提審之人,偶爾還有慘叫聲,能睡得著才奇怪了。 一回王府,和順便直接帶了江余去浴房,里頭早已備好了熱水,不等江余脫了衣裳,和順不知從哪拿了柚子葉出來,朝江余眨了眨眼:“去晦氣。” 將東西放下便退了出去。 江余忍不住笑了笑。 快速的擦洗一遍,換上干凈的衣裳,他便回房睡了,連宋瑜在床邊上坐下來也沒有半點干凈,這一覺直接睡到日頭西斜。 屋里頭已是暗沉沉的,江余一起身,帳幔外頭和順的聲音便傳了進來,“醒了?” 江余應了一聲,問道:“王爺呢?” “王爺又進宮去了。” 和順點了燈進來,“你睡了一日了,這會兒可是餓了?” “還好。” “不餓也吃些吧。” “嗯。” 穿好衣裳,和順便端了食盤上來,待一碗熱粥下肚,江余也算是重新活了過來,這才有了旁的心思。 “這會的事兒,和順你可清楚?” 和順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能做到宋瑜貼身侍從,當然是曉得輕重的,雖與江余親近,卻也從來不會多說些什么是非,除非江余開口問了,他才會說上一些。 “這回我倒是真不大清楚,福公公也沒交代下來,你若想知道,待王爺回來你自個問吧。” 既如此,江余也不多問。 黃色的光還不曾消失在天際,另外一頭淺淡的月牙已隱隱能看得見輪廓,江余走將屋里的燈一盞一盞點燃,昏黃的燭火照亮了屋子里所有的角落。 江余一轉頭便瞧見桌案上一個熟悉的木盒,上頭放了個素色的荷包,外頭用絲線秀了平安兩個字。 看那位置,怕是自他放那兒起,便不曾動過吧。 這說明什么? 江余彎了彎唇,走上前去,看來宋瑜這些天也不怎么輕松吧。 一走近,他便發覺,那木盒后頭還放了一個同樣的荷包,上頭倒是不曾繡字,只在一角繡了了胖頭娃娃。 江余唇角的危險立刻便僵在了臉上,左右看了兩眼,伸手趕緊便將那荷包拿了起來。 想到什么,吼道:“和順!!!” 宋瑜還未進院子,便聽到他那屋子里頭傳出來的動靜。 “和順你給我站住。” “你先停下,咱們有話好說。” 跟在宋瑜身后的福德趕緊上前幾步,喝到:“小順子,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福德話音一落,屋里頭兩人立即安靜下來,宋瑜跟著進門,便見江余迅速地將什么東西藏進了懷中,立即挑了挑眉。 看江余精神似是好了一些,宋瑜倒是放下心來,也并沒有要計較的意思,“晚膳可吃了?” “吃了,王爺呢?”江余笑的有些不自然。 雖然他的那些個東西位置不曾動過,但江余著實不曉得宋瑜是不是看到了,對著這個求子符,會不會有些旁的想法。不論從哪一方面講,這會兒他都莫名心虛。 忍不住便又撇了眼和順,心里頭盤算著怎么叫他好看。 宋瑜朝福德擺了擺手,侯在一旁的兩人便一道躬身退了出去。 “吃了,”宋瑜在一旁坐下,“跟和順鬧什么呢?” “沒,”江余垂頭,接著目光一轉便順勢轉移話題,“就是問他我這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說完,江余抬頭瞄了眼宋瑜的反應。 宋瑜當然不可能相信,以江余的個性,只問這事兒能鬧成那樣? 好在他原也沒想著追究,而這次的事兒也沒打算瞞著江余。 五公主單名一個情字,年方十二,這回的事對她來說,除了受了些驚嚇,到也沒旁的妨礙,即便被成年男子救了上來,礙著她的年紀身份,也沒什么人敢多說。 只是也因著她年紀小,也不怎么藏的住話,回了宮里便跟她母妃說了,她是被人推入水里的,據說推她的那人穿了男子衣衫,遮了臉,只露出額間一點眉心痣。 說到這兒,怕許多人該以為這局是為了林家所設,但偏偏宋情最后還說了,那人的顆眉心痣與宋瑜,林家公子不同,不是朱砂色,卻是有些黯然的褐紅色。 即便江余很低調,甚至除了合意居極少在燕王府走動,更愛往外頭跑,但是滿王府下人卻極少人不曉得,那個住在合意居的江余,與他們王爺一般,眉心一點痣。 這是宋瑜再想隱瞞,也是瞞不了的事兒。 好在江余當時偏偏出了門,且那日大部分時候還是步行,加之他相貌出眾,許多人對他的印象極深。 這便有了人證。 再加上長青觀,一來一去最快也要花上兩個時辰,更是徹底讓江余擺脫了嫌疑。 嘉和帝雖看著似是對他喜好男子的荒唐行徑不甚在意,但若他真的對哪一個男子上了心,嘉和帝定也不會放任他的。 到時江余的處境怕是不妙。 上輩子他也算是孤家寡人,不論旁人做什么,都無法動搖他。 如今,哎...... 宋瑜搖搖頭,拖家帶口的,總是要多考慮考慮。 而乍一聽聞是這般緣故,江余似笑非笑地瞅了宋瑜一眼,與宋瑜一道也有兩年有余了,對于皇室之事,江余即便不曾參與,也有所耳聞。 宋瑜這般年紀,不娶妻,也無實權,名聲更是不大好,雖是大皇子,怕也是在奪嫡路上最無競爭力的一人,即便年初對宗嵐的戰事,有些許功勞,也改不了他常年累月對外造成的印象。 而江余自己,也不過是個無家無室,是個隨意能被宋瑜發賣的奴才罷了,有哪個人閑得去針對他們? 更不用說,如今這般,說是針對宋瑜,倒更像是針對江余的一個局,只是他這樣的人,又有什么理由讓人這般千方百計的陷害呢? 按著江余過往的經驗來說,若要陷害一人,那必是他擋了旁人的路,或者說,他有旁人沒有的東西。 江余有什么呢? 有什么是值得旁人羨慕的? 這恐怕就很明顯了。 宋瑜的寵愛! 嫉妒宋瑜對他的寵愛,這又會是什么人? 這便更明顯了。 江余的眼神,宋瑜如何會注意不到,但是,宋瑜是誰,江余再多吃幾年鹽巴也不要想從他這兒討到便宜。 伸了手直接便將坐在他一側的人拉了過來,從江余身后抱住他,很有暗示意味地將手伸進了江余的衣襟里頭。 江余先是臉一熱,不過一瞬,便有些慌亂的去拉宋瑜的手。 他懷里頭還藏了一個符呢! 可惜的是,他到底慢了早有預謀的人一步,宋瑜不過片刻便從江余懷里握住了那個荷包,并且毫不猶豫地掏了出來。 “這是什么?” “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