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宋瑜張開眼睛看他,狹長的眼中還泛著點血絲。 江余也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宋瑜眉頭漸漸皺起,難道他昨日做了什么? 昨日喝的著實有些多,他的記憶只到江余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之后確實有些不記得了。 “怎么了,為何又生氣?” 江余抿了抿唇,過了一晚,紅腫的雙唇已恢復如初,一點痕跡也不曾留下。 就跟那個占了便宜又全部忘記的混蛋一樣。 “沒有,什么也沒有。”江余賭氣道。 江余不曾有過心儀的對象,所以并不知曉他這般算不算喜歡上了宋瑜,原是還想著再與宋瑜確認一回,沒想到宋瑜倒是占了便宜便忘了個干凈。 昨夜有多忐忑興奮如今便有多生氣。 到了午膳之時,江余也沒對宋瑜露出一個笑臉,雖然該做的事兒依舊做的滴水不漏。 只是宋瑜是誰,只有他給旁人臉色瞧,誰又敢給他臉色瞧,加之宿醉之后耐心本也不佳,不耐煩道:“若是累了,便去休息。” 江余抬眸看了他一眼,竟然難得地應聲道:“謝公子。” 轉身便退了出去。 今日桌面上倒是只坐了宋瑜,卓承興和陳容軒,算是私宴。 一時間,桌面上三人倒是都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 “你這小廝,著實耿直!”陳容軒笑道。 宋瑜皺眉,“年紀小,寵壞了。” 陳容軒低笑,這話說的,倒著實不像在說一個小廝了。 卓承興自顧自吃菜,不插嘴。 等陳容軒離開之后,宋瑜才叫了卓承興來,問道:“昨日回來之后可發生了什么事兒?” “能有什么事兒,不就是各自睡下了。”卓承興隨口答道。 只是給自個兒倒了一杯茶,突然想了起來,“今日起來之時,倒是有個驛使來稟報,昨日里小魚兒似乎喊了我幾聲,今日去問時,小魚兒卻又說并沒什么事兒。” 宋瑜捏了捏眉頭,如此,昨日里必定發生了什么事兒了。 只是他確實記不起來了。 江余這一休息,便休息了兩日。 他倒也不是矯情,只是還是想不明白,他如今算不算是心儀宋瑜,而一看到宋瑜,他便會忍不住臉紅,又忍不住想生氣,這才避了開來。 明明先前他并不會這般奇怪,難不成,不過是親了一回,他便喜歡上宋瑜了? 這未免也太膚淺了些吧。 江余實在是困惑,也不知該去問誰,最主要是宋瑜對他似乎也沒有旁的意思,倒像真的只是喝醉了發酒瘋。 想起這個就生氣! 江余將手邊的兩手大的石頭啪的扔近了池塘中,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誰!?” 男人的聲音平平穩穩,江余卻聽出其中隱忍的怒火,接著江余便看到季樂容斯文的面容從假山下方探了出來,半張臉上都是水珠。 淮城驛館極大,因著沿河而建,院子里引了河水造了池塘,還運了巨石堆砌了假山出來,江余此時便站在假山頂上,方才扔出去的石頭也是他從假山縫里摳出來的。 江余眨了眨眼,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來,“季大人,真巧。” 第41章 季樂容舉了衣袖在臉上按了按,沒好氣道:“確實不巧。” 同行一個月,再陌生的人,天天見著,看也看熟了,更何況每回碰上江余,他總能鬧出些不大不小的意外來,簡直是孽緣。 季樂容見江余高高站在假山上探頭往下看,皺眉道:“你還想飛下來不成,趕緊退回去,若是摔下來在下一個書生可接不住你。” 江余看看這高度,想想他說的也對,轉了身便循著原來爬上來的位置再爬了下去。 “季大人,這是往哪兒去?”江余拍干凈衣服,笑瞇瞇的湊上前去。 方才還在想著沒人能解了他的困惑,這會兒老天便將人送到他面前了,年紀輕輕便能當上官員,學問定是好的,且一行人,也就這位季大人最沉的住氣,人緣最好,想來也是人情練達。 這情情愛愛的事兒,定也是懂的。 江余遇到他何時這般殷勤過,季樂容瞥了他一眼,“你有何事?”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季大人可真厲害,”江余趕緊給人戴高帽,“小的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著季大人見多識廣,定是知曉,這才冒昧想請教一番。” 江余仰了頭笑容滿面地看向季樂容,“季大人這會可有空閑?” 這可稀奇了,季樂容居高臨下的垂了眼看向眼前的少年,扯了嘴角道:“什么事兒連你家公子都不曉得,倒是要來問我。” 一路來,江余對他們家公子的心,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我家公子當然曉得。”江余下意識反駁,在季樂容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時,立時轉了話頭,“只是這個事兒不好跟我家公子說。” 不等季樂容再推拒,江余趕緊開口問道:“季大人可有家室?” 季樂容挑眉:“這便是你的問題?” “當然不是。” 季樂容看著攔在身前,似乎不達到目的不罷休的少年,無可奈何答道:“尚未娶妻。” “咦,大人一表人才,怎么會這般年紀還......”季樂容瞇了眼,江余立即閉了嘴轉了話頭,“那大人可有意中人?” 季樂容目光在江余面上轉了一圈,繞過他找了平坦的石頭坐了下來,“尚無。” 江余滿臉失望,季樂容皺了眉,“你到底想問些什么?” “那大人可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何種感覺?”江余也在一旁坐了下來,支著下巴很苦惱,“大人又沒有意中人又不曾婚配,肯定也不知道吧。” 被一個小少年如此看不起,季樂容哼了一聲,“若我不曉得,你倒是告訴我,你家公子又如何會曉得?” “在下可不曾聽說,你家公子可曾有過意中人。” 江余一愣,莫名又是一喜,“真的?” 季樂容揉了揉額頭,定時前天的酒氣還未散去,否者他如何能說出這般沖動的話來,“不知道。” 說罷,起身要走。 江余又哪里肯,起身跟了上去,“季大人,你還沒說完呢。” 季樂容頓時轉了身,“吾心悅之,一個悅字還不足以說明你的問題,這又有何可問可說的。” 扶住懷中因他驟然停下腳步而措不及防撞上來的少年的雙肩,將人推出去,“還有什么要問?” 江余眨了眨眼,豎起一根手指,示意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那,是不是做了親密的事兒就會喜歡上對方。” 季樂容不知自己為何會跟江余在這便討論這般私密的事兒,有些破罐子破摔,面無表情問道:“多親密?” 江余斟酌了一下,“親一下。” 此時季樂容的手還扶著江余的肩膀,兩人一仰頭一低頭,靠的極近。 江余的這些個問題問的便真如一個懵懂的少年一般,季樂容其實也與旁人一般,認為江余與大皇子的關系早已不單純,只是似乎宋瑜對江余更喜愛更縱容一些。 只是江余能問出這般問題來,怕是這兩日碰上喜歡的人了,而這人怕不是宋瑜,親熱的話,江余日日與宋瑜相對,怕是該做的早做過了,也不會到了這個時候才開始疑惑。 如此一想,季樂容一時不知到該不該多管閑事。 “說起親吻,”季樂容笑了起來,“這恐怕你該去問問你家公子,想來他對這個可比在下熟悉的多,怕是更能回答你的疑惑。” 若是親熱便能喜歡上一個人,怕是宋瑜喜歡的人多了去了,又如何輪得到你。 季樂容認為自己也算是力所能及的提醒江余了,在江余因著他的話愣住之時,甩了袖子離開。 熟悉的多是個什么意思? 不就是這事兒干的熟了。 想明白季樂容話里意思的江余,立時氣的鼓起了臉頰。 扣扣索索又從假山邊上撿了一塊石頭,抬手又準備往水里扔。 “你是想把人好不容易挖好的池子給填了不成。” 熟悉的嗓音乍然在身后響起。江余抬手的動作一頓,立時扭了頭朝后頭看去。 春花滿園,沿道盛開,宋瑜一身玄色衣衫,手中一把玉骨扇,傲然正在站他身后□□之中,漫不經心的朝他看來,氣質如華,俊美如仙。 驟然見了此番幾可如畫的景象,江余目光一亮,先是愉悅,再是一怔。 心悅之。 悅... 他這番,便也是“悅”了吧。 江余扔了石頭起身,怔怔地看向那個異常俊美的男人,目光閃爍。 “怎么,脾氣漸長,還得讓公子我來哄你不成。” 被人舒舒服服地貼身伺候久了,突然間少了支使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不習慣的,再加上對于那一晚上的諸多猜測,宋瑜到底還是出來逮人了。 他如今年紀輕,酒量沒有多年之后被各種酒液洗禮后那般好,那日倒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那陳年女兒紅的后勁,喝得確實有些多了,斷片兒這事兒也是頭一回,還真沒什么經驗,也說不好是不是他做了些過頭的事兒。 江余磨磨唧唧地走到宋瑜面前,在宋瑜有些不耐煩的皺眉之時,突然上前輕輕抱住了宋瑜的腰,仰著頭看宋瑜,確認他沒有將自己丟出去的打算后,將臉也埋到他懷中。 “公子你別生氣。”江余彎著唇道。 少年清越的聲音低低從懷里傳來,帶著討好的味道。 宋瑜搖扇子的動作頓住,手臂輕輕垂下,眉頭也漸漸松了開來,“哪敢生你的氣。” 江余知道宋瑜這是默許了他的動作,笑著抬頭看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