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坐落在城郊，警車開進(jìn)去的時候，悼念堂里正在舉行一個追悼會，哀樂低回，哭聲悲切，讓人一進(jìn)這個大門，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緊了。

    龍毅徑直來到殯儀館辦公大樓前，一名保安攔住他，他出示了警官證，問：“你們副館長江東華在哪個辦公室？”

    保安怔了一下，說：“領(lǐng)導(dǎo)都在三樓會議室開會。”

    龍毅帶著歐陽若等人直上三樓，闖進(jìn)會議室，果然看見十來個人正圍著一張橢圓形桌子在開會。看見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突然闖進(jìn)來，眾皆愕然。

    方可奇亮了一下證件，說：“我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誰是江東華？”

    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坐在窗前位置的一個小眼睛的男人望去。

    那人臉色蒼白，緩緩站起身，說：“我……我就是……”

    龍毅看他一眼，很明顯，就是視頻截圖里的那個嫌疑人。

    他走過去，向?qū)Ψ匠鍪玖舜蹲C，說：“我們懷疑你跟警方正在調(diào)查的一起命案有關(guān)，現(xiàn)在要正式拘捕你，你可以不說話，但你所說的話都會作為呈堂證供。”

    后面兩個刑警上前，快速地給江東華上了手銬，將他帶出了會議室。

    回到市局，方可奇問：“龍隊，下一步怎么辦？”

    龍毅說：“馬上開始審訊，不要給他思考對策的時間。”

    歐陽若面露難色，說：“可是咱們雖然推斷出他是犯罪嫌疑人，但手里邊并無過硬的實證，要是他反咬一口，咱們就麻煩了。”

    龍毅看了他倆一眼，不由得笑起來：“上午嚷著要抓人的不是你倆嗎？怎么現(xiàn)在又遲疑起來了？你們放心，既然我把他抓回來，就有辦法叫他認(rèn)罪伏法。”

    江東華很快被推進(jìn)了審訊室。

    “你們憑什么抓我？”在經(jīng)過最初的慌亂之后，他已經(jīng)漸漸鎮(zhèn)靜下來，在審訊室里高聲叫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們怎么能隨便抓人？”

    龍毅雙目如劍，盯著他冷聲說道：“江東華，我們?yōu)槭裁醋ツ悖y道你不知道嗎？”

    江東華脖子一梗，說道：“你們胡亂抓人，我怎么知道原因？我告訴你，我和你們政法委劉書記是好朋友，如果你不趕緊放了我，我一定會向他舉報你們?yōu)E用職權(quán)，隨便抓人。”

    龍毅冷眼旁觀，見他雖然故作鎮(zhèn)定，但是目光閃爍，右手兩個手指頭不成節(jié)奏地叩擊著審訊椅的鐵扶手，知道他是色厲內(nèi)荏，虛張聲勢，心中已然有數(shù)。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兩口，然后放下茶杯，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臉上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說：“那好吧，既然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已經(jīng)忘記了，那我只好幫你回憶回憶，希望你能盡快想起來。”

    他故意停頓了兩三分鐘，一邊觀察著審訊對象臉上的表情變化，一邊說：“就在上個月12日凌晨，咱們南州市西城區(qū)有兩名群眾被咬成重傷，坊間傳言，說是食人僵尸所為，也有人說是有啃臉怪物出沒，但咱們警方最后把這案子給破了，咬人的兇手，是一名狂犬病患者，而且找到兇手時，他已經(jīng)因狂犬病發(fā)作而死亡。在隨后的半個多月時間里，西城區(qū)接連又有兩人死于狂犬病。最后警方查明，這三人都是因為在高明牙科換牙時，感染上狂犬病病毒的。高明牙科診所的老板兼主診醫(yī)生高明為了牟利，竟然收購死人的牙齒，冒充高仿真假牙安裝給患者使用。這三人嘴里安裝的牙齒，來自一具身上潛伏著狂犬病病毒的尸體，最終導(dǎo)致三人同時患上狂犬病，釀成不可收拾的慘劇。”

    江東華舔了一下嘴唇問：“這……這個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龍毅說：“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咱們已經(jīng)查到，有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利用職務(wù)便利，盜取尸體上的牙齒，賣給高明。而這個盜賣死人牙齒的人，就是你這個副館長。”

    江東華聽罷，忽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方可奇敲著桌子說道：“你笑什么？”

    江東華說：“我笑你們警方辦案太兒戲了。我聽說高明牙科因為給患者安裝的假牙質(zhì)優(yōu)價廉而受到病人歡迎，在那里換一顆好牙，也就一兩千元，以此來估算的話，他們收購一顆牙齒的成本，也就區(qū)區(qū)幾百元。我身為一個副館長，在單位各方面待遇都還不錯，你們說我會為了這區(qū)區(qū)幾百元一顆的牙齒而以身試法、鋌而走險嗎？”

    “確實如此，一顆牙齒，才賣區(qū)區(qū)幾百元，這點錢，你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所以這盜賣死人牙齒的勾當(dāng)，只是你的副業(yè)，而你的主業(yè)，做的則是更大、更賺錢也更令人發(fā)指的大買賣，那就是盜取尸體上有用的器官，高價賣給地下器官移植公司，從中牟取暴利。這盜牙之舉嘛，其實只是你順手牽羊，偶爾為之。”

    “胡說，你別在這里血口噴人。”江東華忽然雙腳跺地，在審訊椅上蹦跶起來，大叫道，“你說我干過這樣的事，有證據(jù)嗎？”

    “既然我們把你請到這里來，自然是已經(jīng)掌握了確鑿的證據(jù)。”龍毅忽然扭過頭來，問歐陽若和方可奇，“今天上午你們急著要抓人，我說要緩一緩，你們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嗎？”

    歐陽若和方可奇都搖頭說不知道。

    龍毅說：“我去找那幾位寫信舉報這位江副館長的死者家屬了解了一下情況，你別說，還真是大有收獲。這幾位寫信的人，親人尸體的器官都曾被江東華盜取過，但他們苦于找不到確鑿證據(jù)，無法讓法律制裁這位喪心病狂的江副館長，所以他們花了一些錢，買通一位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在殯儀館停尸房里安裝了一個針孔攝像頭，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努力，終于清楚地拍到了這位江副館長伙同他人在殯儀館內(nèi)盜取死者身上器官的視頻證據(jù)。我們真得感謝那幾位家屬，他們做了我們警方該做的事。”

    他拿出一張光盤，讓方可奇放進(jìn)手提電腦，將里面的視頻播放給江東華看。

    視頻里的光線有點暗，但畫面還算清晰。

    陰森的停尸房內(nèi)，靠墻放著兩排存放尸體的冷凍柜。江東華帶著一個年輕人溜進(jìn)來，兩人不知道說了一句什么話，然后從冷凍柜中抬出一具尸體，年輕人戴上手套，打開工具箱，拿出一把雪亮的手術(shù)刀，熟練地剖開了死者的身體，不知道從遺體上摘取了一個什么器官，江東華立即用一個小冷凍箱裝好。

    將尸體縫合好，恢復(fù)原狀之后，江東華又說：“這人牙齒長得不錯，拔幾顆下來，賣給高明那個王八蛋，賺點零錢打麻將。”偷拍的微型攝像頭附帶有錄音功能，江東華最后這一句話，被清晰地錄了下來。

    饒是歐陽若見過不少流血的兇殺現(xiàn)場，但在視頻里看見如此詭異血腥而惡心的場景，她還是覺得心里難受，差點當(dāng)場嘔吐起來。

    龍毅看了江東華一眼，說道：“你身邊這個幫手，是你的下屬對吧？他是一名醫(yī)科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是你親自將他招聘到你們單位的。你招聘他，為的就是要讓他成為你盜取死者器官的幫手，對吧？目前此人已被警方控制，還沒有開始審訊，他就已經(jīng)全招了，他說你才是主謀，他全都聽你的……”

    江東華盯著電腦屏幕，臉色煞白，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咬牙切齒地罵道：“這……這是哪個王八蛋偷拍的？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龍毅說道：“你不但盜賣死者器官，而且涉嫌殺害牙醫(yī)高明，估計你這輩子也沒有機(jī)會去報復(fù)那些舉報你的群眾了。”

    江東華神情一變，看著他說道：“我……我怎么又變成殺人犯了？我沒有殺人，高明不是我殺的。報紙上都已經(jīng)說了，他是畏罪自殺，他自殺的時候，屋里只有他一個人，有一個清潔工作證，沒有人進(jìn)入過他的房間……這事怎么又栽贓到我頭上來了？”

    龍毅說道：“不，高明根本就不是自殺，而是死于他殺，兇手不是別人，正是你江東華。6月2日下午，高明發(fā)現(xiàn)警方已經(jīng)在暗中調(diào)查他，心中害怕，就打電話跟你商量對策。你知道警方沿著他這條線索，遲早都會查到你的頭上。為了不暴露自己，你就對高明動了殺機(jī)。

    “6月2日傍晚6點左右，此時高明牙科診所已經(jīng)打烊，整個診所里只有高明一個人。

    “你來到診所，假裝跟高明商量對策，卻趁其不備，用乙醚之類的藥物將其迷暈，然后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尼龍繩，將他吊死在頂燈上。你做這一切時，戴上了手套，所以現(xiàn)場并沒有留下你的指紋。

    “又因你經(jīng)常在下班時間來到這間診所，所以對這里的情況非常熟悉。你知道6點半鐘點工會過來打掃衛(wèi)生，所以你殺死高明后，就化裝成一個病人，在樓下等著。你必須要這個清潔工來證明高明死亡時，屋里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必須要她來證明高明是死于自殺，而非他殺。”

    江東華叫道：“你胡說，我看過報紙新聞，高明根本就是死于自殺，那個清潔工證明她傍晚6點半上班的時候，高明還活著，而且他自殺的時候，屋里確實只有他一個人。”

    龍毅說：“是的，警方之所以認(rèn)定高明死于自殺，最主要的依據(jù)，就是那名女清潔工的證詞，而且她并沒有撒謊，她說的都是她所看到的事實。她之所以斷定她上班時高明還活著，且案發(fā)之時高明所處的診療室只有他一個人，最重要的依據(jù)有三點：第一是傍晚的時候，高明在屋里打開了電燈；第二，她聽到了他上吊自殺時用腳踢倒凳子的聲音；第三，在此之后，一直沒有其他人下樓。”

    “難道事實不是這樣的嗎？”

    問這句話的，不是江東華，而是歐陽若。

    龍毅說：“當(dāng)然不是這樣。早在這名清潔工上班之前，江東華已經(jīng)將高明吊死，然后他精心偽造了一個自殺現(xiàn)場。

    “首先，江東華用乙醚迷暈高明，因為那是一間診所，所以就算警方在現(xiàn)場聞到殘留的乙醚氣味，也不會懷疑。

    “然后他來到一樓樓梯下，將診所的電閘拉下，再上樓將診療室的電燈開關(guān)打開，最后他將一張凳子放在已經(jīng)被吊死的高明腳下，用一根尼龍繩從凳子下穿過，絆住凳子一只腳，再將繩子兩端從二樓窗戶垂下，一直垂到下面一樓窗戶前，再鎖上門，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戴上鴨舌帽偽裝成病人，在一樓候診室候診。

    “6點半左右，清潔工準(zhǔn)時來到。

    “江東華知道清潔工看到診療室門上掛的牌子，一定不敢進(jìn)去打擾高明。

    “就在清潔工在診療室外面拖地的時候，他在一樓把電源開關(guān)打開，這時診療室的電燈就突然亮了。過一會兒，他再在一樓窗戶前扯動尼龍繩，早先放置在高明尸體腳下的凳子被絆倒，發(fā)出“叭”的一聲響。

    “有了開燈這個細(xì)節(jié)和踢倒凳子的聲音，外面的清潔工當(dāng)然就會認(rèn)定，此時高明仍然活著，再加上她確實沒有看到有人從診療室出來，所以當(dāng)然會得出‘案發(fā)時只有高明一個人在現(xiàn)場’的結(jié)論。

    “江東華拉倒凳子后，松開繩子一端，拉動另一端。繩子并不是系在凳子上的，只是呈u字形從凳子下穿過，所以只要輕輕扯動，繩子就會從凳子下滑出，然后從二樓窗戶滑下，一直落入他的手中。這也是高明死亡之時，二樓窗戶會打開一條縫隙的原因。

    “他做完這一切，等清潔工從二樓下來，他就假裝等不及，捂著臉匆匆離去。”

    龍毅看了江東華一眼，對歐陽若和方可奇繼續(xù)說道：“他用來作案的尼龍繩，應(yīng)該有十多米長，不可能隨便丟棄在現(xiàn)場，口袋里又揣不下，為了不引人懷疑，他也沒有帶提包，所以只好像來時一樣，把繩子一圈一圈纏繞在腰間，用衣服蓋住。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看他離去的背影，腰圍明顯比例失調(diào)，走路的姿勢也有些僵硬。有了這個特征，再加上他屁股后面不小心在診所蹭到的一小塊白色墻灰，我才能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的監(jiān)控視頻中一眼將他的背影認(rèn)出。”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江東華面帶驚恐之色，連聲音都顫抖起來，“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這些都是我在警方所掌握的一些線索的基礎(chǔ)上，做出的推理。當(dāng)然，現(xiàn)在警方手里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實證，我們在高明的手指間發(fā)現(xiàn)了一根頭發(fā)，經(jīng)過dna比對，證實是你的。我想應(yīng)該是他被你迷暈之時，掙扎中從你身上抓到的吧。”

    “我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想不到在你眼里，卻如此漏洞百出……”江東華終于徹底癱軟在審訊椅上，眼淚鼻涕一齊流了出來，“其實我……我真的不想殺人……他知道警方在調(diào)查他，打電話給我，說他要去自首，如果他去自首，那我也就完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殺他。我也是被逼的呀……”

    方可奇有點迷糊，小聲問歐陽若：“咱們什么時候從高明尸體上發(fā)現(xiàn)兇手留下的頭發(fā)了？”

    歐陽若意味深長地笑笑，說：“誰知道呢？龍隊說有就有唄！”

    第三卷 欲望偷窺

    第一章 高冷美女

    “老板，給我拿一瓶礦泉水！”一個披著波浪卷長發(fā)的年輕女人站在便民小賣部柜臺前，一邊用蔥白似的手給自己扇著風(fēng)，一邊抱怨道，“這鬼天氣，真是要熱死人了！”

    陳茂盛從靠椅上站起身，在貨架上拿了一瓶礦泉水，從柜臺上遞過去，并且伸出兩個手指頭說：“兩塊錢一瓶。”

    年輕女人伸手接過礦泉水，但很快又重重地扔到柜臺上：“呀，你怎么給我一瓶沒有凍過的水啊？”

    陳茂盛一怔，說：“你沒說要冷凍過的啊？”

    年輕女人翻著白眼說：“你有病啊？這大熱天的，誰買水不是要冰箱里冷藏過的啊？”

    顧客是上帝，陳茂盛不敢跟她爭辯，賠著笑臉附和著說：“是啊是啊，今天真是見鬼了，熱得要死，大家都喜歡喝冰水。”

    他彎腰從冰柜里拿出一瓶冷藏過的礦泉水，遞給那個女人。

    本來他店里平時賣出的礦泉水無論冷藏與否，都是一樣的價錢，但這一次，他卻說：“冷藏過的，三塊錢一瓶。”

    年輕女人從錢包里掏出一張五元鈔票扔在柜臺上，說聲“不用找了”，拿起礦泉水一邊喝著，一邊踩著尖尖的高跟鞋，橐橐地走了。

    陳茂盛盯著她那兩瓣被短裙包裹得繃緊挺翹的屁股，喉結(jié)上下躍動，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覺腳背上一熱，低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是屋里的一只黑貓，傍在他腳邊撒了一泡尿。

    “滾開！”

    他朝那只貓?zhí)吡艘荒_，黑貓在地上翻個跟頭，“喵”地叫了一聲，跑開了。陳茂盛抬頭再看時，那個女人已經(jīng)款步走進(jìn)對面的小區(qū)，拐個彎，很快就看不到背影了。

    “sao貨！”他舔舔嘴巴，悻悻地在心里罵了一句。

    他認(rèn)得這個女人是對面中景豪庭小區(qū)的住戶，曾聽小區(qū)里的熟人跟她打招呼時叫她“安妮”，據(jù)說是一家保險公司的客戶經(jīng)理，看上去她的保險業(yè)務(wù)應(yīng)該開展得不錯，因為經(jīng)常可以看到一些男人開著豪華小車送她回來。

    不過她平時進(jìn)出小區(qū)，眼睛根本不朝陳茂盛這邊看，到他的小店里買東西，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陳茂盛的便民小賣部就開在中景豪庭小區(qū)門口的街道邊，一爿小門面，擺著兩排貨架，貨架后面放著一張單人床，算是前店后家。

    陳茂盛今年已經(jīng)38歲，未婚。

    沒有結(jié)婚的原因是沒有哪個女人肯嫁給他。

    女人不想嫁給他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因為他家里窮。開個巴掌大的小店，養(yǎng)活自己都困難，就更別說養(yǎng)老婆了。第二是因為他的相貌長得有點怪異。小時候家里的一場火災(zāi)，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塊茶杯蓋大小的黃褐色疤痕，乍一看，像是哪個頑皮的孩子在他臉上糊了一團(tuán)狗便，看著就讓人覺得堵心。所以這附近認(rèn)識他的人，都叫他“疤臉陳”。

    “疤臉陳，給我拿一瓶礦泉水！”

    陳茂盛把那個女人扔在柜臺上的五元錢揣進(jìn)口袋，剛坐在靠椅上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玩游戲，忽然聽到柜臺外面又有人叫喚。

    他應(yīng)了一聲，眼睛盯著手機(jī)屏幕，順手拿了一瓶礦泉水遞到柜臺上。

    “你有病啊？這大熱天的，我要的是冰水。”買水的人大聲嚷起來。

    “這就是冰水啊……”陳茂盛一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柜臺外面站著的是侯翔，頓時把臉一沉，揚起手里的礦泉水瓶作勢欲打，“去你媽的，給老子滾遠(yuǎn)點！”

    侯翔嘻嘻笑著，跑了開去。

    侯翔是個瘋子。

    兩年多前，侯翔還是一名正在讀高三的學(xué)生，成績優(yōu)異，很有希望考上名牌大學(xué)。但是高考前夕，他跟班上一名女生談上了戀愛，結(jié)果遭到女生家長的強(qiáng)烈反對。那個女孩的爸爸把女孩鎖在家里，不讓她跟侯翔見面。

    侯翔沖動之下，竟拿了一把菜刀要去砍那女孩的家長，結(jié)果反被人家揍了一頓。為了不讓侯翔影響女兒的學(xué)習(xí)，女生家長很快就讓女孩轉(zhuǎn)學(xué)去了另一所學(xué)校。

    從這之后，侯翔就變得有點郁郁寡歡，神志癡呆。

    后來的高考，他又發(fā)揮失常，連一所普通大學(xué)也沒有考上。從此，他的精神就徹底崩潰了，經(jīng)常跑到大街上去追逐和sao擾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