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走摘掉面具之后,眭然走在馬路上,不由得有些為那一家三口擔(dān)心:這老的老小的小,也不知他們能不能夠以合適的價格買到糧食。 想了許久,眭然還是放心不下,心里掛著事情,她腳下掉頭去了黑市。 和上次一樣,交了門票之后,眭然就順利的進(jìn)了黑市,她本想去王大的攤位碰碰運(yùn)氣,沒想到王大真的還在原地賣米。 眭然走到王大攤子前站定:“我要一百斤米,能不能勞煩你們幫我送趟貨。” 一百斤對于王大來說不算大生意,不過本著賣個人情籠絡(luò)回頭客的心里,他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地址近的話我們能夠免費(fèi)送,遠(yuǎn)的話就要加錢了。” 眭然不可置否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數(shù)了四十五塊錢遞了過去:“四毛錢一斤是吧,這多出來的錢就是辛苦錢了。” 聽她這么一說,王大一拍大腿,對他們家的米價如此清楚,不是老客就是熟人介紹的了:“老顧客呀,既然是老顧客,這個錢我就不收了。” 眭然沒有接,而是抱出了小遠(yuǎn)家的地址:“就是第三家平方,有個小男孩叫小遠(yuǎn),你們送到之后直接叫他就行了。” 見他不收,王大也不再堅持,這五塊錢夠他幾個兄弟割幾斤rou好好吃一頓了:“行,這地不遠(yuǎn),我這會就安排兄弟給你送過去。” 雖然只跟王大打了一次交道,眭然覺得他人不錯的同時,也沒多透露小遠(yuǎn)家的情況,畢竟人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現(xiàn)在還有了一筆錢,萬一引去有心之人,那她才真的得悔不當(dāng)初。 糧食的事情搞定之后,眭然總有放心的坐上了客車。 至于這次進(jìn)城賺到的錢,眭然還真沒有想到什么需要用錢的地方,要說買房,現(xiàn)在離房價攀升還有好幾年,囤地皮這點(diǎn)錢又不夠,真是不好解決。 眼看快到發(fā)車時間了,車?yán)锏某丝瓦€是只有稀稀疏疏幾個,乘務(wù)員下車吆喝起來:“到古洗鎮(zhèn),馬上就要發(fā)車了,沒買票的趕緊啊。” 邵飛背著一包零件,聽著乘務(wù)員的呼喊連忙快跑了幾步。 總算趕上了,邵飛松了一口氣,這是最晚的一班班車,要是錯過這一班,他就得在市里歇一晚上了。 乘務(wù)員接過他遞過來的車票,確認(rèn)無誤之后揮手讓他上車:“趕緊上車找好位置坐下,馬上就要發(fā)車了。” 邵飛護(hù)著包一踏上車廂,一眼就看到了眭然。 確認(rèn)自己沒有認(rèn)錯人之后,邵飛難掩心中激動,穿過車廂坐在了眭然旁邊。 為了寬敞,眭然特意挑的后排的位置,現(xiàn)在人坐車都愛做前排,因?yàn)榍懊鏇]有那么晃,所以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之后,她不由得好奇的抬頭看了看。 見她抬起頭,邵飛緊張出了一手汗:“那個,你還記得我嗎?” 熟人?眭然聞言微瞇雙樣,在腦中搜尋許久之后終于有了印象:“啊……是你呀,真巧。” 見她還記得他,邵飛無端的松了口氣:“你腿上的傷口沒什么大礙吧,之前匆忙間也忘了問你的名字,我叫邵飛。” 眭然禮貌的笑了笑:“我叫眭然。” “雖然?”這么名字怎么這么奇怪。 知道他肯定沒懂,眭然重復(fù)了之前幾十年說過無數(shù)次的解釋:“是目土土的那個眭。” 邵飛局促的擠出個笑容:“眭然,這個姓真少見。” 乘務(wù)員上車之后看到像個傻子一樣愣愣的站在后排的邵飛,沒好氣的出聲提醒到:“要開車了,這位同志請你坐到座位上。” 被人這么一提醒,邵飛才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是站著在跟眭然說話,連忙放好包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了。”落座之后,邵飛再次為自己上次的疏忽道歉。 眭然忍不住笑了笑:“都說了讓你不用放在心上了,難道以后我們再見面,你還要這樣一直道歉個不停呀。” 下一次,見面,然而眭然的話落在邵飛耳里,只注意到這兩個詞了:她說下次我們還會見面呢。 “你這來市里買什么?”想著路上要花不少時間,所以眭然打起精神找他聊起了天。 “恩、那、那個,我來市里提廠里采購些零件。”只是坐在她旁邊,邵飛的心就狂跳的不行,不過他還是沒忘回答她的問題。 “你是采購部的?”眭然有些吃驚,之前她聽大哥說過,采購部可是紡織廠最難進(jìn)的部門。 邵飛有千言萬語想說,實(shí)在上自從上次不小心撞到她之后,他就時常在不經(jīng)意間想起她,而他每次想到她,總是免不了捶胸頓足,懊惱自己沒有在她面前留個好印象。 實(shí)際上在邵飛自己的預(yù)想中,再次見面的時候,他應(yīng)該是淡定從容的跟她侃侃而談,互相了解之后,他再含蓄的表達(dá)一下自己的好意,然而真的等他說的時候,他只干巴巴的擠出了一個字:“恩。” 眭然不由得感嘆道:“聽說我哥說采購部很難進(jìn)啊。” 眭然是真的有些佩,一般采購部都喜歡要閱歷和經(jīng)驗(yàn)都豐富的老人,而她身邊的年輕人看樣子也才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竟然都能混到采購部了,雖然這么想有些物質(zhì),但是采購部的油水從來都是最多的。 聽她說起家人,邵飛覺著這是個了解她的絕好機(jī)會,所以連忙順著她的話說道:“你哥哥也在紡織廠上班嗎” “是呀,不過我哥是生產(chǎn)部的,你應(yīng)該沒有見過。” 雖然古洗鎮(zhèn)不大,但是紡織廠的規(guī)模卻不少,七八百名員工,眭然覺得他們兩人沒見過也說不一定。 邵飛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眭這么特別的姓,我要是見過絕對會記得的。” 聊到了投機(jī)的話題之后,接下來的交流就簡單多了,見她好奇,邵飛一路上都在跟她聊自己在紡織廠和出去出差時的見聞。 邵飛說的起勁,眭然也聽得認(rèn)真,重生回來之后,她還只來過c市,對于外面的情況一點(diǎn)都不知道,正好趁這次了解一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路,昨晚上眭然也沒有睡好,聊著聊著,聲音就慢慢低下去了。 察覺到身邊的人好一會沒有回應(yīng),邵飛扭頭朝身邊看去,見她閉著眼睛靠在車窗上睡著了,他閉上了嘴。 她真好看呀,看著她的側(cè)臉,邵飛入了神,好在他倆坐的最后一排,又有靠背躺著,沒什么人看的到,不然他肯定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偷看她。 眭然睡得并不舒服,車子實(shí)在是太過顛簸,是不是她的額頭都會在手臂上磕那么一下,不過今天她真的累了,哪怕再不舒服,意識也不愿醒來。 隨著意識的慢慢消散,眭然的腦袋隨著汽車的一個轉(zhuǎn)彎,不輕不重的砸到了邵飛的肩膀上。 有rou的肩膀明顯比又冰又硬的玻璃窗好,找到了舒適的靠枕,眭然睡得更加香甜了。 至于邵飛,從她眭然上他肩膀的那一刻,他就渾身的肌rou都繃了起來,因?yàn)閾?dān)心吵醒她,他還不敢有任何動作,整個人仿佛化身成了一塊石板,除了呼吸以外,其他動作都不會做了。 之后的一個小時,邵飛硬是梗著脖子熬了一路,眭然的頭就這樣靠在她的肩膀,他的一呼一吸間,都能聞到她頭發(fā)散發(fā)出來的淡香味 甜蜜的痛苦!要是邵飛能夠超前知道這句話的話,肯定會對此感同身受。 這一覺,眭然睡得香甜無比,醒來的時候,她差點(diǎn)忘記自己還在客車上,然而看清楚自己的‘枕頭’實(shí)體之后,她也顧不上什么客車不客車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邵飛不動聲色的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肩膀,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說道:“沒關(guān)系的,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嗎?” 眭然胡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注意力卻是完全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著邵飛肩膀上那一圈可疑的痕跡,眭然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怎么辦,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睡覺還會留口水呀。 經(jīng)過這一出,哪怕眭然再長袖善舞,也尷尬得無地自容,她覺得這簡直是自己這一輩子最丟臉的時候了。 邵飛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他抓心撓肝試圖想理由安慰她:“那什么……我回去洗一下就行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眭然更加窘迫了,只能紅著臉不停的跟他道歉,在這么詭異的氣氛下,她也沒有跟他談笑風(fēng)聲的心情了。 以后見面一定要避開他,眭然在心中暗暗發(fā)誓。 第二十四章 大賺一筆 實(shí)在太過尷尬, 幾乎是客車才一到站, 眭然匆匆忙忙跟邵飛打了個招呼之后, 就一個人溜了。 可憐邵飛, 又要顧著廠子里的零件,只是彎腰拎了個背包, 佳人就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不過這一次的分別卻沒有想上次一樣叫邵飛失落, 反正跑得了meimei,跑不了哥哥不是。 眭姓這么特別, 邵飛覺得等回去之后自己找熟人打聽打聽,應(yīng)該不難找到人。 可憐的眭然,一點(diǎn)都沒意識到自己被某‘大灰狼’盯上了, 正為自己的‘機(jī)敏’感到沾沾自喜。 這一次進(jìn)城, 眭然沒有‘買’任何東西,兩手空空的情況下, 腳程就要快很多,等她回到村里,天色才剛剛擦黑。 有村民為了省電費(fèi), 晚飯都是爭取在天黑之前吃的, 農(nóng)村人喜愛熱鬧,一碗稀飯,兩塊酸蘿卜, 就能端著飯碗在村里晃上三兩圈。 大人都這樣了, 小孩子自然也是有樣學(xué)樣, 三三兩兩玩得好的, 分享著各自的飯菜。 其實(shí)現(xiàn)在村里的人晚上一般都是弄點(diǎn)酸菜、咸菜下飯了,哪有什么好交換的,可是這些小孩子偏偏都覺得別人家的酸菜好吃得不得了,不換著吃兩口,晚飯都吃得不香。 眭然乘著夜色回來,自然少不了被村里的嬸嬸大娘拉著詢問:“小然回來了,這是去哪里啦。” “去了鎮(zhèn)上一趟。”眭然也有問必答,同在一個村住著,親和鄰里那是必須的,要是她今天把她們的詢問當(dāng)做沒有聽到,自顧自的走了,那明天村里就會開始傳了,說老眭家的閨女清高得不行,那眼睛牛氣得都是長在頭頂上了。 好在大嬸大娘也不是那沒有眼色的人,知道她急著回家,也不會不知趣的拉著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眭然一進(jìn)院子,就察覺到過來看電視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對于她的晚歸,林從巧皺了皺眉也沒說什么,淡淡的說道:“回來了?飯給你溫鍋里了。” 眭然拉著林從巧小聲問道:“怎么今天看電視的人這么少啊。” 最近電視里在加里森敢死隊,大家都很喜歡看,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早早就來她家占位置了才對呀。 “村口老林家兒媳婦要生了,聽說是情況不怎么好,這會好多人都在那邊看熱鬧呢。” 對于細(xì)節(jié),林從巧不欲與她多說,她聽人說可能是難產(chǎn),血水都往外面倒兩盆了,她可不想嚇著自己女兒。 聽林從巧這么說,眭然也沒往心里去,徑直去灶屋端了飯來吃。 在眭然家院子里等著看電視的人也在討論老林家生孩子的是,一位大媽手里抓了一把南瓜子,一邊剝,一邊對身邊的另一位大聲說道:“你們說,要是老林他兒媳婦這次要是再給生個丫頭片子……” 這林家的情況第三大隊的人都知道,十分重男輕女,偏偏兒媳婦嫁過來連生五個,都是丫頭片子,一個兒子也沒有,現(xiàn)在他們家只養(yǎng)了前頭生的那三個丫頭,剩下的兩個都抱著送人了,就為這個,林家老兩口平常可沒少明里暗里擠兌兒媳婦。 旁邊的大媽連忙沖她擺手:“誒,你可別咒人家,你這話要是給王婆子聽到了,看她不撕了你的嘴。” 王婆子就是林家老頭的媳婦,要說起重男輕女女,她那是做的比自家男人還要過猶不及,就比如她家里那三個孫女吧,就是她女兒女婿過年過節(jié)買了糖來看她,她就寧愿放著要化了給隔壁家的小子吃,也不愿意給她三個孫女吃一顆半顆的。 要說現(xiàn)在地里的活重,誰家要是小子多,那工分掙得就多,重男輕女之風(fēng)也是常態(tài),大娘剝了顆南瓜子扔進(jìn)嘴里之后繼續(xù)說道:“這重男輕女誰家都有點(diǎn),不過做到王婆子這樣的還是少見。” “誰說不是呢,就她家那三小丫頭,一個個瘦的跟個小雞仔似的,她還恨得下心來讓人家上工,你不知道,昨天我在路上看到了林大丫頭了,才八、九歲的孩子,就背了壓得高高一背簍的豬草,讓人看著心里實(shí)在是不落忍。” 平常人家哪怕再把小孩子當(dāng)勞動力使喚,也沒有讓八九歲的孩子去干這么重的活,誰都知道小孩子骨頭沒有發(fā)育好,壓著了會影響長身體不說,還有可能被壓成駝子。 農(nóng)村婦人嘴碎不說,但大多性子還是善良的,想到林家兒媳婦和幾個孩子的處境,也不免唏噓起來:“唉,也是造孽哦,就希望這次林家媳婦能生個帶把的吧,不然娘女幾個真是活不下去了。” “誰說不是呢。”眭然毫無防備聽了一耳朵八卦,這嘴里的飯吃著也不香了,這林家三個女孩子,她前天還在花生地里見過,當(dāng)時她沒看出出來,倒是不知道她們處境如此艱難。 心里想著事情,眭然也沒有心思留著院子里聽大家閑聊,收拾好碗筷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間。 林家姐妹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影響到了眭然的心情,哪怕看著空間里那一大箱子,也沒讓她心情好上多少。 心情再差,眭然還是記得自己賬戶上的余額:“369號,向278號發(fā)去通訊請求。” “請求通訊中,通話連接中,通話連接成功。” 369號的話幾乎是剛落地,眭然的通話屏幕上就趴上了一個人。 眭然被278突然貼到面前的行為給下了一跳,默默的向后退了退,好像這樣就能拉開些許距離一樣。 278號那個激動呀,上次那批銅錢賣的太好了,實(shí)際上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要不要主動找眭然的這件事上猶豫不定,今天她主動發(fā)來通話請求,無疑把他從左右為難之中解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