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皇后娘娘不如和咱們說說吧!”左清清也是似笑非笑的打聽了這么一句。 “你們何必這么心急呢?”宛心饒是一笑:“左右皇上就要帶著她回來了。到時候你們自然能見到。” “別呀,皇后娘娘,您還是先告訴告訴咱們吧。”溪夫人賠笑道:“也好讓臣妾們心里有底。” 沉默了半晌的尤昭儀也是沒繃住,少不得起身走上前去行禮:“是啊,皇后娘娘,您還是告訴告訴臣妾們吧。那位三公主是何等人物,能讓皇上親自去接,想必是不同凡響。” “好吧。”宛心瞧著眾人齊刷刷的目光,笑容明和道:“既然你們都想知道,那我就說給你們聽聽。只是我說了便忘了,回頭若是有什么話傳出去,飄進(jìn)了皇上的耳朵里,我可不兜著,你們自己看著辦。” 左清清抿著唇笑了下:“皇后娘娘放心,這話到我們這里便止了。誰也不會往外傳的。” “好吧。”宛心幽幽嘆氣:“那位三公主,恐怕是盛世最美的公主了。就連她長姐,鮮欽的那位皇后也不能相較。且美貌并不是她最大的有點,她聰明伶俐,睿智冷靜,當(dāng)年她被盛世的寵妃韋逸霜冤枉,說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妃和尚未出生的幼弟,那可是盛世的寵妃以及皇長子。于是皇帝一怒之下,將她丟進(jìn)了望宮,也就是盛世的冷宮……那年她才九歲,你們猜后來怎么著?” “難不成她輕而易舉就逃出來了?”尤昭儀皺眉問。 “該不會是把她父皇的心哭軟了,就被放了出來?”左清清有些吃不準(zhǔn)那位三公主的本事。 “總不至于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又走出來了吧?”溪夫人冷蔑的說:“只憑她害死了皇長子這一條,就不能饒了她。何況還有位皇帝的寵妃呢。” 宛心清冷的笑了下:“她不光走出了望宮,還請皇上恩典赦免了整個望宮里的罪婦。這還不算完,其中兩位一直在她身邊幫襯的罪婦,搖身一變,又成了皇帝的寵妃,恢復(fù)了身份和地位。這些可都是她的功勞。” “什么?”左清清登時一驚,手里的茶盞差點掉在地上。 殿里,又一次寂靜下來。所有人面面相覷,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樣的情形,宛心卻料到了。她垂手而笑,唇角凌霜:“本宮一早就覺得,還是不要說會比較好。可是你們一個一個的,不聽這話總是不安心。現(xiàn)下本宮說了,你們反而更加不安了。何苦呢!” “皇后娘娘若是不說,臣妾們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手眼通天的女子。何況當(dāng)年,她才只有九歲。”丁貴儀惶恐不安道:“說到底,咱們這些臣妾,都是在官宦人家長大的。自幼見到的,不過是些府里的明爭暗斗,嫡庶尊卑。可這位三公主自幼見到的,就是深宮之中的爾虞我詐,她雖然不曾婚配,卻見慣了她的母妃和盛世后宮里的寵妃是如何俘虜圣心的。這可是咱們這些官宦女子學(xué)不到,也加不到了。這從盛世嫁到鄰國來,三公主的本事正好得以發(fā)揮,看樣子還真是不可小覷!” “丁貴儀的話在理。”溪夫人連連點頭:“可不是么。被寵妃冤枉害死自己的母妃,被扔進(jìn)冷宮都能起死回生,這樣的本事可不是誰都有的。更何況,她與皇上還相識與微時。誰能說得準(zhǔn)皇上曾經(jīng)受過她多少幫襯……” “那也未必。”左清清微微舒唇,笑容有些明暗難辨:“我也聽說了一些事……好像鮮欽的三皇子曾經(jīng)向這位三公主提親來著。只是那三殿下命短,三公主才沒能如愿嫁了。” “難道這位三公主是喜歡鮮欽三殿下的?”溪夫人一臉的疑惑:“那她為什么又肯答應(yīng)皇上的提親呢?” 眾人的目光又一次齊刷刷的看向了端身正坐的皇后,希望能從皇后嘴里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只是這一回,皇后似乎根本就不感興趣,凝神的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沒搭理這一茬。 “如果順利的話,午后皇上的圣駕就能回來了。”溪夫人溫眸道:“到時候,咱們就能一睹那位三公主的風(fēng)采。這么想著,居然心里還有些期待呢。” “呵呵。”左清清瞥了她一眼:“你放心吧,皇上把她帶回來了,你想什么時候見,就能什么時候見到。” “是啊。”丁貴儀沉眉道:“這后宮里可越來越熱鬧了。只是不知道會讓她住在哪一宮?” “這些都是后話了。”尤昭儀嘆了口氣:“咱們還是先想想,能不能和這位三公主相處得來吧。也不知道這以后的日子,鄰國的后宮會不會和盛世的后宮那么熱鬧。” 宛心抬起頭,看了看殿外的天色:“罷了,陪本宮說了這一早晨的話,你們也乏了。趕緊回宮去用些午膳吧。午后,皇上就該回來了,到時候你們想知道什么,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就是。” “是,臣妾等告退。”妃嬪們齊齊起身,朝皇后行了個禮。 丁貴儀抬起頭的時候,發(fā)覺皇后正在看她。那眼神就是讓她留下來的意思。于是她點了下頭,故意慢走了一步。等妃嬪們都退了下去,她才趕緊走到皇后面前。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臣妾去做?”丁昭儀乖順的笑問。 “方才你提到皇上會讓三公主住在哪一宮,依你看,你覺得本宮給她安排哪里居住會比較恰當(dāng)?”宛心想聽一聽她的意見。 丁昭儀微微一想便道:“臣妾覺得有兩處都可以。一處是離皇上的九鑾宮較為近的傾波宮,一處就是離皇后娘娘您的寢宮比較近的漓樂宮。前者能顯出娘娘您的端惠大方來。后者能把三公主放在您的眼皮底下,日日看著。這兩處,都是極好的。臣妾料想,皇上怎么也會給她個貴妃的位分。這兩座宮殿,都是富麗堂皇的,也配得起她的身份。” “是啊。”宛心幽幽點頭:“還是你細(xì)心。” “皇后娘娘過譽了。”丁昭儀有些擔(dān)憂的垂下頭去。“是娘娘您不嫌臣妾愚笨罷了。” 看著皇后若有所思的樣子,丁昭儀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娘娘與皇上恩愛逾常,又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想必最能揣摩圣意。若此,娘娘覺得皇上會把那位公主安排在哪里安居呢?” 宛心微微勾唇:“自然是傾波宮。” “可是這宮里,帶著波字的宮殿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您的碧波宮,以及尚未有人居住的傾波宮。如果皇上真的將她安頓在了傾波宮,也就是告誡后宮眾人,只有她才足以和娘娘您分庭抗禮……這可不是什么好意頭。” “是啊。”宛心笑著點頭:“她的確是個不好對付的威脅。” 嘴上這么說,但其實宛心并沒有那么擔(dān)憂。她不過是想要告訴宮中諸人,這是一份沉甸甸的威脅。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恩寵會被騰芽鉗制或者奪走,那也就是說,每個人都要多花點心思來收拾這威脅,這才是宛心最想看到的。 丁昭儀果然沉了臉:“自臣妾入宮以來,多得皇后娘娘的照拂,才能順利的誕下佳音。這一年來,皇后娘娘對臣妾母女更是關(guān)懷入微,凡事都為臣妾著想。若非如此,臣妾當(dāng)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在這深宮之中立足。如今有人威脅到娘娘的地位,臣妾絕不可以袖手旁觀。不管那位三公主有多么難纏,臣妾都會設(shè)法與她周旋。竭盡所能為皇后娘娘您分憂。” 說道動容之處,丁昭儀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才是后宮之主,母儀天下。沒有人可以撼動您在后宮的地位,更沒有人可以取代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無論如何,臣妾都不會忘記您的恩情,一定不改初衷的為您分憂。” “你瞧你,庇護(hù)你也好,照料佳音也好,都是本宮的分內(nèi)之事。”宛心起身扶了她一把。“你不必如此。” “不。”丁昭儀哽咽的說:“對娘娘您來說,這些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可對臣妾來說,您的善舉和恩澤,是臣妾與皇長女活下來的指望和屏障。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臣妾一定會好好的為娘娘分憂,以報答娘娘的厚恩。” “好了,你我之間,就不說這么見外的話了。”宛心很是高興:“你有這份心,本宮心里就安寧了。只是那位三公主,唉……可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本宮是怕你周旋不過她,會吃虧啊。” “臣妾不怕。”丁昭儀咬牙切齒的說:“憑她是誰,就算能迷惑得了皇上一時,也終究不可能迷惑皇上長遠(yuǎn)。皇后娘娘您才是皇上的結(jié)發(fā)妻子。著實不必為了她煩惱。” “也幸虧是有你。”宛心笑著握住丁昭儀的手,拉著她在身邊坐下。“本宮還不曾嫁給皇上的時候,母家遭逢巨變。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也虧得是你與本宮投緣,本宮才覺得這深宮不至于寂寥,這身邊不至于空落冷清。” “皇后娘娘多慮了。”丁昭儀微微一笑:“您身邊怎么會冷清寂寥呢,即便皇上忙于政事,也從不來不曾冷落娘娘。再說了,還有大殿下陪伴著娘娘呢。” “是啊。”宛心笑里沁出了明媚。“你也乏了,回宮去吧。好好養(yǎng)足精神,午后那位新貴就要入宮了。” “是。”丁昭儀垂首應(yīng)聲:“臣妾一定好好養(yǎng)足精神和她好好周旋。” 碧桃見丁昭儀走了,才端著參湯送到皇后手邊:“娘娘,您喝一口參湯暖暖胃吧。奴婢已經(jīng)吩咐人去傳膳了。” “傳膳倒是不急。你馬上吩咐人去,把傾波宮和漓樂宮都收拾出來。等下皇上領(lǐng)著人回來了,也可以馬上就住進(jìn)去。”宛心抿了一口參湯,皺眉道:“你說皇上是會讓她住在傾波宮還是漓樂宮?” 碧桃嗤笑了一聲,才道:“她得罪了皇上,連太后的命都被她弄丟了。還想住傾波宮?做夢!奴婢怎么覺得的,皇上連漓樂宮都不會讓她住。” “呵呵。”宛心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果然你是本宮身邊的人,什么都看得透徹。且那件事情,消息封鎖的極好。咱們宮里的那些蠢婦根本就不會知道真相。本宮就是要讓她們覺得皇上愛重那位三公主。如此,便有她們做刀子,來割掉令本宮厭惡的那顆毒瘤。” “皇后娘娘英明。”碧桃笑的合不攏嘴:“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了,就等著那位三公主自投羅網(wǎng)。奴婢這就去讓人收拾那兩座寢宮。只是娘娘用膳的時辰也到了,不可延誤,奴婢讓雪桃去傳膳。” “好。”宛心點頭:“用過午膳,就讓御醫(yī)過來請脈。本宮的身子是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 “是呢。”碧桃笑的殷勤,臉頰都泛起了紅意:“大殿下轉(zhuǎn)眼也一歲半了,娘娘是時候再為皇上添個皇子了。” 宛心垂下頭去,笑的嫵媚動人:“是啊。” 午后,凌燁辰的儀仗果然抵達(dá)了皇城。 這里就是鄰國的皇城了,騰芽覺出了馬車越走越慢,禁不住掀開了車簾。 皇宮大抵都是差不多的,高高的宮墻,森嚴(yán)的守衛(wèi),以及厚重的宮門。馬車一旦走進(jìn)去,想要走出來就太難了。 從前在盛世的時候,她是公主,有貼身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可現(xiàn)在,她只是凌燁辰宣泄仇恨的玩偶,別說自由出入皇宮了,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著都是個問題。 “皇上,咱們到了。”鷹眼的聲音,打斷了凌燁辰的思緒。 他微微揚眉,從前面的馬車?yán)镒吡讼聛怼?/br> 剛下馬車,他就看見聚齊在九鑾宮玉階上的宮嬪們。心里禁不住有些煩悶。 “皇上,后面那一位……”鷹眼有些躊躇,心想這一位是不是該先送回哪一座宮苑去。 “扶她下來。”凌燁辰面無表情的說。 “是。”鷹眼有些不情愿,卻還是照辦。 玉階上,宛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多希望那輛馬車上下來的,是個已經(jīng)死掉的騰芽。可當(dāng)她看見騰芽就著鷹眼的手走出馬車的時候,心里的恨,翻江倒海的往上涌,幾乎要控制不住了。 “走,迎駕去。”宛心一時也不愿意等,生生的想要看清楚騰芽的臉。 妃嬪們也都跟著她從玉階上走下來。 “臣妾領(lǐng)著一眾妃嬪前來迎駕。恭喜皇上接了騰芽meimei來。”宛心輕盈盈的拜了下去:“臣妾給皇上道喜了。” “拜見皇上。”妃嬪們隨著皇后朝凌燁辰行禮。 “免禮。”凌燁辰繃著臉,一星半點笑容都看不見。 騰芽這時候?qū)擂蔚恼驹谒磉叄谎圆话l(fā)的朝宛心行了個禮。 “芽meimei,好久不見了。”宛心走過來,熱絡(luò)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登時一臉驚訝:“你這是怎么了?怎的衣襟上都是血?” 皇后的話,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大家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位明艷絕倫的三公主,胸口的衣襟上果然都是血。 “這是怎么了?”丁昭儀一臉惶恐:“莫不是皇上回宮途中遇到了刺客?” “皇上,您沒事吧?”左清清快步走到皇帝身邊,仔細(xì)的打量一番。見皇帝的袖子上也沾染了血跡,臉色頓時就變了:“你們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去傳御醫(yī)過來。皇上,您的傷勢不打緊吧?” “朕無礙。”凌燁辰微微虛目,掃過了妃嬪們的臉龐。“朕有些倦了,你們跪安吧。” 還不曾來得及與皇上多說兩句,就被吩咐跪安。妃嬪們心里多半是不滿的。可是誰的臉上都沒寫出一絲一毫的不滿情緒。個個恭敬的行禮,動作又柔婉又優(yōu)雅。“臣妾等告退。” 唯獨宛心沒有動,她凝神看著騰芽的傷處。心里卻禁不住反感,她的命怎么這么大!明明薛翀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為什么她沒有用自己的命去換薛翀的平安? “芽meimei,你的傷口略有些深,才會流了這么多血。本宮還是先傳御醫(yī)來給你看看吧?”宛心關(guān)心的聲音,特別溫柔。 就連騰芽聽了都覺得很舒服,更別說皇帝了。 “哦,對了。”宛心朝皇帝行了個禮:“臣妾吩咐人將傾波宮和漓樂宮都收拾出來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想讓芽meimei住哪里?還請皇上明示。” 皇帝微微蹙眉,看也不看騰芽:“朕記得若水殿也是才修葺過的。” “若水殿?”宛心不由得一愣:“皇上所言不錯,若水殿是才修葺過。只是若水殿太過偏遠(yuǎn),只怕皇上去看芽meimei,亦或者芽meimei來陪伴皇上,需要耗費些時辰。” 凌燁辰?jīng)]做聲,自顧自的往玉階上去。 宛心登時有些尷尬,連忙對身邊的婢子道:“趕緊讓御醫(yī)去若水殿為……三公主療傷。” “是。”碧桃笑呵呵的走過去:“三公主,您請上馬車吧。” 宛心什么話也沒說,朝宛心行了個禮,便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雖然說凌燁辰記仇,可宛心也沒看出他對騰芽有多怨恨。而他的冷漠,不過是一種表象罷了。否則現(xiàn)在有人直接給騰芽一刀,還不得氣的他要殺人。 硬著頭皮走上了玉階,宛心追上了皇帝的步伐,跟著他一并進(jìn)了殿。 “知道皇上舟車勞頓,一定餓了。臣妾讓人準(zhǔn)備了滿滿一桌子佳肴,都是皇上最喜歡的。”宛心有些尷尬的說:“原本還準(zhǔn)備讓芽meimei一起用些。” 凌燁辰有些不悅的停了下來:“不必管她。” “皇上……”宛心有些猶豫,卻還是在他落座之后,輕柔道:“不管怎么說,皇上也已經(jīng)接了芽meimei過來。之前的事情,興許是臣妾失察,也興許是臣妾辦事不利。未必就是芽meimei的過錯。畢竟她也等了您這么多年。且還與皇上您有這么多年的情分……臣妾不得不向皇上求一道恩典,就請皇上給芽meimei一個位分,讓她好好留在您身邊服侍就是。” 凌燁辰抬眼看了宛心一眼:“你覺得朕該給她一個什么位分?” “這臣妾怎么敢說?”宛心柔柔一笑:“只看皇上的圣意便是。” “朕要你說呢!”凌燁辰冷眸看著宛心,目光沒有溫度。 “這……”宛心并不想亂說,可是架不住皇帝威嚴(yán)的目光震懾。“臣妾以為,憑芽meimei的才情美貌,以及和皇上多年的情分,皇貴妃、貴妃亦或者是四妃之首,再不濟(jì),也得是個二品的夫人。” 瞧見皇帝臉色不怎么好,她又接著道:“若來日,芽meimei為皇上誕下麟兒,皇上側(cè)縫她為側(cè)后也未嘗不可。左右也終究是不會辜負(fù)了這樁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