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不。”騰芽攔住了她。“還是讓我去。你留在這里好好的陪著皇祖母。切莫再離開半步。畢竟福壽宮的人都會聽命于你,而我留在這里,也不知道相關人事。” “好。”妙嫦這時候心亂如麻,自然也想不出別的主意。 騰芽緊忙握著簪子從太后的廂房里走出去。這樣名貴的簪子,后宮里能用的人并不多。能在父皇走后,輕而易舉就進入太后寢宮,還不留下證據的人恐怕就更少了。其實不用去內務局,這個人的名字也呼之欲出了。可不管怎么樣,她都要把握住這次的機會,徹底的扳倒那個幾次想要她的命,又害死母妃的兇手。 “小毛蛋,去內務局。”騰芽的臉色泛著鐵青,看上去特別的嚇人。 小毛蛋還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知道了,公主。” 這一路上,騰芽催促了幾次,加速去。 一來,她惦記著皇祖母的安慰,二來,她是終于等到一個能把韋妃置于死地的機會。這個時候,若是再有什么閃失,那就太對不住她這些日子所承受的煎熬。 “小毛蛋,還有多遠?”騰芽不耐煩的掀開了輦車的簾子。 “公主,馬上就到了。”小毛蛋一邊回答,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您別著急。” “怎么可能不著急。”騰芽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你聽我說,小毛蛋,等下到了內務局,你就馬上去皇極宮盯著。無論如何,都要確保父皇一定不能離開皇極宮,一或者說,是不能出宮。你告訴父皇,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一定要親口稟告。求父皇無論如何都要等我面圣。” “奴才記住了。”小毛蛋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卻不敢馬虎。“公主放心。” 這時候,終于到了內務局,騰芽還沒等車挺穩,就一個飛身跳下來,急火火的奔進了內務局。 “小皮子,白公公在哪里?” 湊巧看見小皮子站在庭院里指揮著小太監們收拾落葉,她立馬就奔了過去。 “三公主,您來了。”小皮子笑嘻嘻的看著她,見她神情嚴肅,不免也跟著緊張起來。“白公公就在里頭整理賬冊呢。公主有什么事情……”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三公主一溜煙的不見了。 “這是出什么事了?”小皮子有些心慌的自言自語。 “白公公。”騰芽忽然就這么闖了進去,把白公公嚇得手里的筆都掉了。“是三公主啊。您這是……出什么事了?” “鴿子血,紅寶石,你趕緊找出來。”騰芽皺眉道:“這么好的鴿子血紅寶石,鑲嵌在金簪上,這簪子是給了誰!” 白公公從騰芽手里接過那簪子,毫不猶豫的說:“這是韋妃娘娘的簪子。那會她還是貴妃娘娘呢,內務局就特意給她打制了這簪子。” “果然是韋妃。”騰芽低聲喃喃了這么一句,忽然神情嚴肅起來:“公公你確定是韋妃的沒有錯吧!” “肯定錯不了。”白公公篤定的說:“是我親自給韋妃送去的。且都記錄在冊。三公主放心,管飽錯不了。” “那你快把記錄冊給我看看。”騰芽仍然想要拿住切實的證據。 “好。公主稍等。”白公公略微一想,就把那冊子給找到了。 騰芽翻看里面的文字敘述,以及金簪的樣式之后,才總算是舒了口氣。“冊子借給我用一下,我這就去皇極宮。” “三公主,這簪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公公有些不放心:“倒不是奴才多事,事情既然與韋妃有關,就得謹慎著些……萬一要是有什么閃失,那恐怕就是萬劫不復。” “你放心吧。”騰芽這次是信心十足。“鐵證面前,韋妃絕不可能有機會讓我萬劫不復。” “奴才也盼著公主能早日為蘇貴妃娘娘復仇。可復仇再怎么要緊,也不如您自己的安危要緊。”白公公仍然不放心。 “好,我都記住了。”騰芽努力的點了下頭:“我不會讓我自己有事。” “公主慢走。”白公公目送她離開,心里仍然忐忑。“蘇貴妃娘娘,您若是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三公主平安無事。” 騰芽趕到皇極宮的時候,小毛蛋還守在宮門口。 “父皇還在里面嗎?” 小毛蛋連連點頭:“皇上只是拍了英勛將軍出宮。將軍出宮之前,讓奴才轉告公主一聲,就不能近畔保護公主了。” “我知道了。”騰芽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往里走。 湊巧這時候,徐麗儀也趕了過來。“芽兒,你等等我。” 騰芽聽見她的聲音,不免一愣。“麗儀怎么過來了?你不是在珍寶殿?”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覺得今天心里總是擱不下事情。方才從去內務局拿些料子,白公公說你剛走,我就跟過來看看。”徐麗儀有些擔心的說:“你這是要做什么?” “等一下見了父皇,我自然會稟明。”說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走進了二進的院子,正預備往三進院里去,就被德奐給攔住了。 “公主、麗儀,并非是奴才故意攔阻,只是皇上說了,這時候誰也不見。”德奐恭敬道:“麗儀您有身孕,恐怕也不便久候。不如先行回宮吧。等皇上得空,奴才派人用輦車接您過來。” “德奐公公,并非騰芽故意刁難,而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求見父皇。皇祖母在福壽宮暈倒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害……” “哎呦,我的三公主!”德奐趕緊示意她噤聲:“皇上特意吩咐來著,有關福壽宮的事情,他一個字也不想聽見。若是誰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就別怪他一生氣把舌頭給割了。三公主,您若是為了福壽宮的事情來面圣,那不如趕緊回去吧還是。不是奴才不愿意幫您,實在是天意難違,天恩難測啊!” “可是……”騰芽心急火燎的說:“有人要謀害皇祖母,難道父皇也不理不睬嗎?德奐公公,求求您了,讓我見父皇一面吧?”德奐一臉的難色:“三公主,您又何必非要和皇上較勁呢?皇上說了不想聽,那即便是你喊破喉嚨,皇上也不會聽進去一個字的。再說,激怒了皇上,對您自身也沒有什么好處啊!” “哎呦……”徐麗儀忽然驚叫了一聲,五官都皺在了一起。“我的肚子……” “徐麗儀,您這是怎么了?”德奐驚得不行,連忙喊人:“來人啊,快,快扶徐麗儀去偏廂歇著,去傳太醫。” “哎呦不行,我的肚子疼……疼的不能走……”徐麗儀握著肚子,坐在地上起不來:“皇上,皇上……” 騰芽被她嚇得不輕,臉色蒼白:“徐麗儀你怎么樣?你可別嚇我!” “疼……”徐麗儀眉頭蹙緊,一臉的焦急。“八成是不好了,恐怕動了胎氣……” 第105章 真出事了 >> 皇帝正拿著用綿巾包好的冰為凌夫人消腫,聽見外頭叫叫喳喳的動靜,不免心煩意亂。 “都說這盛世是朕的,這皇宮也是朕的,可朕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都不容易。當真是無趣至極。當皇帝有什么好,還不是誰想來鬧一出就來鬧一出!” “皇上。”英雲從他手里拿過了包著冰的綿巾:“我自己可以。你快去看看吧。畢竟徐麗儀有著身子。” 皇帝沉眸片刻,終是點頭:“那朕等下來陪你。” “其實皇上肯讓英勛和暗士設法營救燁辰,就已經讓妾身感激至極。”英雲用雙手握住皇帝的手:“妾身不該那樣對太后說話。妾身那么做,當真是錯了。可我沒有別的選擇。” “朕不會怪你。”皇帝凝眸,語氣沉重:“是母后自己選錯了路,與人無尤……” “皇上能寬恕妾身,也請皇上寬待外頭的人。”英雲動容道:“妾身的存在,原本就給許多人帶了傷害。妾身不想再讓誰因為妾身而有事。就請皇上以寬待妾身的心同等的對待這后宮諸人,惠及整個盛世吧。” 憑她對皇上的了解,她若是不說這番話,皇上必然要因為太后的事情而遷怒騰芽以及徐麗儀。憑她對徐麗儀的了解,龍胎不適不過是想幫騰芽面圣的一種方法罷了。 皇帝沉沉的頷首,意在答應她所求。“朕去去就來。” 幾個宮人七手八腳的去扶徐麗儀起身的時候,皇帝走了出來。 “皇上,您可來了,麗儀怕是動了胎氣,奴才已經去傳太醫了。”德奐一邊擦去頭上的冷汗,一邊認真的說。“皇上還是趕緊去看看徐麗儀吧。” “皇上……”徐麗儀伸手想要去握住皇帝的手。 皇帝俯身,打橫將她抱了起來。也是這時候,騰芽發現地上居然有血跡。 難道徐麗儀不是裝的嗎?“有血……”她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像是被人拿走了精氣神一樣。 眾人的目光這才落到那一片血跡上。 皇帝也感覺到抱著她的手摸到了溫熱的什么。“怎么會這樣,趕緊去傳太醫!” “皇上。”徐麗儀冰冷的額頭,貼著皇帝略顯得消瘦的臉頰。“臣妾真的好難受……” “別怕,御醫馬上就到了。”皇帝一邊說話,一邊抱著她送到了偏殿一側的圍房。“朕在這里,你不會有事的。” 騰芽趕緊捧著冊子,跟著往圍房離去。 德奐瞧著皇帝沒注意到這里,連忙著人去跟秦婉儀通個信。 不多時,御醫急匆匆的趕過來,不由分說就被皇帝催促著給徐麗儀請脈。 御醫的表情相當凝重,眉頭鎖的很緊,看樣子十分的苦惱。 皇帝瞧著她這副樣子,心里隱隱的不舒坦。 “皇上,徐麗儀怕是……碰著了什么傷胎的東西,才會導致龍胎不穩,胎氣動蕩。”御醫表情凝重的說:“微臣恐怕龍胎十有**是……保不住了。” “皇上……”徐麗儀聽到這個消息,難過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皇上求您,救救臣妾的孩子吧……” “御醫,無論如何要盡力保住朕的孩子。”皇帝沉冷的表情帶著一絲乞求:“朕的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臣遵旨。”御醫恭敬的應下,可心里卻沒有底。這時候后脊梁都被冷汗打濕了。 “好好的,怎么會遇到傷胎的東西?”皇帝眼眸一凜,道:“德奐,去請秦婉儀過來,再把徐麗儀身邊的宮人也都傳到皇極宮等候查問。讓人仔仔細細把徐麗儀吃過用過的東西謹慎的徹查一遍。” “諾。”德奐絲毫不敢馬虎,索性是他已經著人去給秦婉儀通過信兒,秦婉儀如今得寵,想必肯定也會買他這個面子。 “皇上,微臣斗膽請您移駕偏殿稍后。微臣這就要為徐麗儀施針保胎。”御醫恭敬的拱手。 “好。”皇帝連連點頭,凝眸看了騰芽一眼。“你隨朕來。” “是。”騰芽嘴上答應著,目光卻落在徐麗儀痛苦的臉上。她的孩子,究竟是被人算計,還是……被她自己算計? 從圍房出來,騰芽緊隨皇帝身后,手里的冊子和金簪子一時都沒有松開,就像呵護什么要命的東西那樣,死死的攥在手心里。 進了偏殿,皇帝坐定,她便跪了下去。 “你急著見朕,到底有什么事情?”皇帝看著她一臉的清肅,也不禁神情冷峻起來。 “父皇,興許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有些不合時宜。但是芽兒已經等了許久了,不得不說。”騰芽含著淚,揚起臉來看著皇帝的眼睛。“那一片的血,讓女兒想起母妃薨逝的那一天。那一天,芽兒正和母妃在青鸞宮里刺繡,韋妃忽然領著戍衛闖了進來。她剖開了母妃的肚子,將足月的皇弟抱出來。那孩子只哭了一聲,就被韋妃示意戍衛折斷了脖子。當時女兒在場,從頭到尾都看見了韋妃的令人發指的行徑。母妃為了保全女兒的命,才會痛罵女兒是掃把星,痛罵女兒克死了她,還是個女兒身,不能鞏固她在宮里的地位……” “這些事,朕聽你說過!”皇帝橫眉冷目:“你有何憑證?” “女兒至今也沒有憑證,可是女兒在皇祖母宮里的屏風下面,找到了這個。”騰芽跪著走上前去,將手里的金簪子雙手遞給了皇上。“這里還有內務府的記檔,說明這簪子的確是韋妃為貴妃的時候,內務府特意為她打制。” “她的簪子遺落在太后寢宮又能說明什么?”皇帝不解的看著騰芽。 如此說來,就是真的沒有人敢把太后的事情稟告父皇。 騰芽紅著眼睛,語氣艱澀:“父皇帶凌夫人離開福壽宮之后,芽兒和妙嫦姑姑送粥和小菜過去的時候,發現皇祖母暈倒在屏風后面,昏迷不醒。當時我們心慌的厲害,沒仔細想。現在回憶起來,皇祖母的鳳袍有些褶皺,像是和誰發生過推搡拉扯。可是妙嫦姑姑查問過宮里的人,都說沒有人見過有誰來過……能在后宮這樣一手遮天的,除了韋妃還有誰?即便到現在為止,沒有證據證明是韋妃害死我母妃,可她危及皇太后的罪名,也是不容輕赦。” 騰芽多希望皇帝能相信她的話,這時候,她覺得她離真相特別的近,一切不過都在皇帝點頭還是搖頭之間。 然而她也同時感覺到特別的無力,她有太多太多的無奈和不可抗拒。 “朕知道了。”皇帝沒有再往下說,就這四個字。 騰芽怔怔的看著他,不解其中深意。 難道,父皇怨懟皇祖母,所以即便真的是韋妃危害了皇祖母,也無關緊要嗎? “你先回青鸞宮吧。”皇帝微微斂眸。 “父皇,徐麗儀現下正在緊要關頭,芽兒多得她的庇護,實在擔心。不若就讓我留在這里,陪著父皇一起等御醫的消息吧。”騰芽抹了一把眼淚,皺眉道:“父皇不想提的事情,芽兒必不再說……” 不等皇帝開口,就聽見外頭是德奐的聲音:“皇上,秦婉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