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噓。”凌燁辰嫌她吵:“都什么時候了,別鬧。” “我鬧什么了!”騰芽的心跳的很快,因為緊張也因為有希望。說不定這次,她真的可以走出望宮。但前提是,和他劃清界限。“我本來就在望宮,我有什么必要躲?你放開。” 她這么說,凌燁辰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失態。“抱歉!” 松開了她的手腕,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就聽見有腳步聲急急過來。 凌燁辰動作輕靈,身子一閃就躲在了井后面。 而騰芽則若無其事的往前走,正好碰上徐麗儀。 “這么晚,你來這里做什么?”徐麗儀狐疑的看著她。 “口渴,想喝水。房里沒有了。”騰芽有氣無力的說。 “就你一個?”徐麗儀有些不信。 騰芽還沒開口,就聽見前頭傳來砸門的聲音。 “開門,快開門!” 這樣的夜晚,又是火光,又是拍門,即便沒做什么虧心事,心里也難免毛躁。 騰芽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好像虛弱的身子抵擋不住夜風的寒。 “快隨我來。”徐麗儀沒再多問,迅速的轉身往前院去。 其余的棄婦也都被聲音驚醒,紛紛從房里走出來。 “這是出什么事了?”秦順容一臉的驚慌:“怎么……” 徐麗儀沉了沉心,道:“去敞開宮門。” 秦順容點頭,領著兩個人過去。 期間,外頭的拍門聲就沒有斷過。 侍衛過來的同時,白公公也帶著皇帝身邊的德奐進來。 他一眼就看見了騰芽站在人群中,心里稍微松乏些。 “真是叫人不得安寧,好不好的,忽然有刺客入宮行次。”白公公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還驚動了皇上身邊的德奐公公。” 德奐輕咳一聲,不耐煩道:“可不是么。說是有人瞧見刺客往這望宮里來了,咱家可不能由著他胡鬧。你們都聽仔細了,邊邊角角的,都給本公公好好搜一搜。” 徐麗儀擰著眉頭,有些不信:“皇宮那么多富麗堂皇的宮殿,刺客怎么偏是來望宮躲藏?那些戍衛可都瞧仔細了?” “這叫什么話?”白公公怕德奐不高興,連忙道:“戍守的侍衛可都是皇上欽點的羽林衛,怎么可能看走眼!總歸就是翻過這望宮,也得把人拎出來!” 德奐少不得補充一句:“若有抵抗,格殺勿論!” 羽林衛像洪水一樣一擁而入。 騰芽的心弦不由自主的緊繃,驚動了父皇這事情可算是鬧大了。她竟然有些擔心凌燁辰,他能安然躲過這一劫嗎? 第40章 頃刻生死 >> 遠處的火光,近處的宮燈,望宮是難得的燈火通明。 羽林衛手中明晃晃的刀,在這樣的時候顯得特別的鋒利。 騰芽只看了一眼那刀尖,就感覺這刀是懸在了自己頭頂。 每一間廂房都翻的亂七八糟,只在院子當中,就能聽見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徐麗儀幽幽嘆氣,滿面疑惑:“望宮里都是棄婦,有什么值得行刺的。好不容易費勁入了宮,就為了殺死個被皇上厭棄的宮嬪,也太不上算了!” 德奐聽見這聲音,臉就沉了下來。“徐麗儀這話說的,倒好像熟知那刺客一般。就不能是慌不擇路躲進來么?非得要行刺才可?” 昔年徐麗儀風光的時候,德奐也曾獻過殷勤。如今落魄,倒是見著這奴才的嘴臉。 “公公說得對,是我多慮了。”徐麗儀也不和他計較,沉眸側了側身退開一旁。 而這個時候,最后一間廂房的門也被踹開了。 騰芽抑制不住內心的惶恐,往門處看了一眼。 白公公敏銳,一下就覺出了不對勁。心想不管里面有什么人,能讓三公主擔憂,勢必要緊。 “望宮安靜,方才麗儀就沒聽見什么動靜嗎?”白公公故意問了一句,以此分散德奐的注意。 “我是沒聽見什么動靜,至于別人,那就不知道了。”徐麗儀面不改色。 “那你們呢?”白公公又問旁人。 棄婦們均是搖頭。 德奐看著羽林衛搜查的差不多,卻并未有任何發現,少不得皺眉:“看樣子刺客真是沒來這望宮。” 白公公自然是舒心不少,面上卻恍若不覺:“羽林衛都沒搜出來,想必果然如此。” “那可就糟了。”德奐陰沉著臉:“出了這么大的事,若是沒能搜出刺客。恐怕是沒法交代……” “齋堂那邊也不知道什么情況……”白公公想要引德奐離開:“要不還是再過去瞧一瞧?” “也好……”德奐的話音還沒落呢。 就聽見一聲青冷的干笑。 “這就算是搜查過了?你們也未免太能糊弄了!”宓夫人快步走進來,身后跟著十余人。 原本就不大的望宮,此時此刻顯得更加擁擠。 德奐和白公公連忙迎上前去,齊齊行禮。 “拜見宓夫人。” 棄婦們也自然是跟著行禮。 騰芽隨著她們有所動作,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心知宓夫人此行,是來者不善。 “免了。”宓夫人環視眾人一眼,隨即道:“把這兩個人給本夫人扭了。” 她蘭指一點,徐麗儀和騰芽就被侍衛擒住。 “這是做什么?”徐麗儀頓時就冷了臉:“宓夫人就算要治罪,也總得給個說法吧?” “夜深人靜,望宮里又沒有什么火燭。旁人都入睡了,可徐麗儀你卻穿戴整齊,連鬢發都沒有松散,足見你并沒有歇下。這么晚了,沒歇下就算了。卻也沒聽見望宮里有動靜,那不是太奇怪了。并且這位三公主也是如出一轍的整齊。誰知道你們二人在盤算什么!” 此言一出,騰芽心如明鏡,這宓夫人其實一早就在宮門外頭了。 白公公的問話,徐麗儀作答的內容,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卻故意不動聲色,等待時機,足見心機之深。 且她一來,矛頭就指向自己,想必從前也沒少吃母妃的虧。 “宓夫人有所不知,芽兒是因為鞭傷疼痛,才睡不著出來走走。”騰芽眨巴著眼睛,有氣無力的說:“芽兒實在沒有力氣盤算什么,還請宓夫人明鑒。” “是么?”宓夫人狐疑道:“好端端的,你身上怎么會有鞭傷?” “是……”騰芽低下頭,佯裝啜泣。 “是韋貴妃所賞。”徐麗儀被侍衛扭著,有些難受,語氣也不那么好。“三公主以下犯上,不敬庶母,韋貴妃賞了三鞭子難道還要特意向你交代嗎?” “我當然沒有要什么交代。”宓夫人冷蔑的看著她:“真是想不到啊,徐麗儀你都被扔在這里這么多年了,脾氣還是那么壞。怪不得人說狗改不了****呢。” 最后一句,似是羞辱徐麗儀,可這樣的話從堂堂的夫人嘴里說出來,只叫人覺出她的粗鄙。 “狗改不了****再正常不過了。”徐麗儀溫眸道:“只是宓夫人何必這么激動呢。改不改得了,和你有關?” “少說廢話。”宓夫人冷著臉,語氣里透著殺意:“待我抓住刺客,有你哭的時候。” 說完,她兀自往里走,隨行的內侍打著宮燈寸步不離的跟著。 宓夫人從前到后,經過每一個廂房,都皺眉往里看了看。直到廡廊盡頭,她停在最后一間廂房的門外。“這里是誰住的?” “沒有人住。”秦順容站在稍后的位置,所以答話比較方便。 “沒有人住?那為何草席鋪過?你們是想誆我不成?”宓夫人死死瞪著秦順容。 “罪妾不敢。”秦順容連忙道:“之前三公主的廂房里鬧鼠,三公主就在這廂房里睡過一夜。” 宓夫人聽不出這話有什么破綻,卻總覺得這間廂房有些奇怪。“你們幾個進去,再給我仔細搜搜。” 比起德奐帶來的羽林衛,宓夫人更相信自己的人。 她的侍衛動作也麻利,聽了她的吩咐就急匆匆的往里闖。 “你們幾個去后院。”宓夫人看著那道通往后院的門,心口一緊:“尤其是要注意水井,樹干什么的,那些地方最容易藏人。” “諾。”侍衛依言照辦,行動卷風般涌向了后院。 這個時候,騰芽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濕了。汗水浸透傷口,疼的鉆心。 連她自己都鬧不明白,為什么凌燁辰要倒霉了,她會這么害怕。 是怕他臨死也要拉上自己墊背?還是別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心弦越繃越緊。 聚滿了人的望宮里安靜的叫人害怕,明明有這么多人在,卻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這種折磨,當真是要把人逼瘋。 “有刺客!”侍衛驚呼連連:“往后院西南角跑了,快攔住他!” 騰芽的心頭要從嗓眼里跳出來,凌燁辰被發現,這下可壞事了! 這時候韋逸霜也沒閑著。后宮出了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以不讓皇上知道呢! 刻意選了一身清淡的蓮蓬色挽月裙,綰了個松散的云髻,她在摘星閣的正殿來回踱步。臉上的焦急之色,卻與淡雅的裝扮格格不入。 “出了什么事,你這么晚還過來?”皇帝并非一人前來,隨行的還有這摘星閣的女主人,李芳儀。 同來也罷了,他還攥著李芳儀柔荑玉手,儼然恩愛難舍。韋逸霜只往那牽著的手上瞟了一眼,身子一顫就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何事?”皇帝蹙眉,目光寡淡的看著她。 “方才宮人來報,望宮后那間偏僻的齋堂走水。說是刺客所為。”韋逸霜特意強調:“可臣妾來此恭候多時,也不見有奴才回稟是否擒獲刺客,以及傷亡情況。” 聽見“齋堂”兩個字,皇帝當即松開了李芳儀的手。“德奐,備輦。” “皇上恕罪,臣妾未免有什么疏漏,已經讓德奐先去查看。”韋逸霜自然是設想周道:“皇上,輦車已經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