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黃家仙讓把功德記在她頭上,咋記呀。” “用了這符紙,收山神時報黃家仙的名字。”璞晟對后山似乎很感興趣,四處看著,完全不擔心一會兒山神的事情。 “我還有個問題。”拿著符紙,我和璞晟繼續走。 后山樹木茂盛,又是晚上,隨隨便便一個影子便把我嚇得不得了,如果不是璞晟在我身邊,估計我是沒膽量一個人來的。 “老婆大人請講。”璞晟看出我害怕,便把我摟在了懷里。 “為啥要答應把功德給了黃家仙呢?”我倒不是在意功德,除去山神一直是我的心眼,我本身對功德也不在意,只是。 璞晟不像是那么好心的鬼,為啥會便宜黃家仙。 “凡是能稱神的,都是修了造化,既然他能叫山神,以前肯定也是積了功德,只是后來入了邪道,我如今是鬼,鬼殺神,于法不容,這個世界上啊,人有人的規矩,鬼神有鬼神的規矩,按照正常手續,我現在如果要殺神,需要向上級請示。黃家仙是家仙,可以殺惡神。” 璞晟的話簡直刷新了我的世界觀,鬼殺神還要請示,如果上級不批準,那豈不是還殺不成? 我原本要問璞晟他的上級是誰,可是手中的符紙剛好燒盡。 “到了。”璞晟說著,指向一棵大樹。 我走過去,只見一個磚頭壘的,高不到半米的一個小廟。 真是簡陋。 看來山神家家徒四壁有。 磚頭壘的小棚子,朝外的一面是敞開的,我蹲下往里面張望,卻什么也沒有。 當年的道士不用心啊,廟都立了,也不知道塑像。 “璞晟,里面啥也沒有。” 身后久久沒有應答,我轉過頭,一只大黑臉懸在半空,死死地盯著我。 這張臉有常人的三倍大,只有臉沒有身體,黑漆漆的,像是被什么燒焦了一樣。 眼睛瞪得和銅鈴一樣圓,嘴里長著四顆獠牙,長舌頭露在外面。 “山神?別來虛的,我可不怕你。” 手里拿著桃木劍,腿卻有些發抖。 璞晟呢?跑哪去了?不是本事很大嗎?不會是被這張大嘴給吃了吧。 “小丫頭,你跑到我廟里做什么?” 山神一張口,風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吹得我整張臉都痛。 璞晟沒了,葉聰沒帶來,我一個二流子道士面對山神。 哎。 來干啥,我是來殺神的。 把口袋里的黑豆、符紙,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山神身上招呼。 山神竟一點也不害怕,我的符紙在他面前燒成灰燼,他也不受影響。 “小娃娃,還有什么本事,盡管試出來。” 山神十分囂張,一張大臉逐漸向我靠近,在臨近碰到我時,突然再次變大。 他一下子張開嘴,就要把我吞進去。 難道今天就要死在山神口中? 不過眨眼的功夫,這張大臉突然在我眼前爆炸。 轟隆一聲巨響,山神的大臉四分五裂,璞晟站在大臉身后,仿佛天神一般。 “嚇傻了?”璞晟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個玻璃球大小的珠子。 “對,傻了。” 我如果沒看錯,璞晟是從山神的大臉里冒出來的。 原來,他被吞進山神肚子里了。 “成了,山神沒了,今晚的任務完成了。” 璞晟看我發呆,用手捏了捏我的臉。 “你竟然被吃了。”半響,我才說道。 璞晟拉著我的手一頓,“山神的肚子里挺好玩的,你沒進去看看,可惜了。” 我原本是擔心他,可還是被他逗樂了。 璞晟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說起了他手中那顆珠子。 神都有元,這顆珠子就是山神的元,三百年的元可是大補,若我吃了,道行會精進不少。 吃精元,我怎么覺得自己像西游記里的妖精,推辭自己不吃,可后來,璞晟竟然將精元碾碎,悄悄騙我吃下。 可惜的是,我吃下后,完全沒變化,想象中的目視千里沒有,捉鬼時道行也沒精進。 我直呼自己吃了假精元。 山神沒了,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想著就是山神在村里造了這么大的災難,如今除了他,是幫村民也是幫奶奶報了仇。 高聖在我家住了沒幾天,高家媳婦氣勢洶洶地來了,說她兒子不能住在這么寒磣的地方。 我巴不得高家媳婦把高聖接走,璞晟說自己有事得先走了,高聖就變成了真高聖,他的智力和四五歲的孩子一樣,我除了照顧自個,還得盡心盡力地照顧這位高家大少爺。 “你也跟我走。”高家媳婦下巴一抬,跟我說道。 “嬸啊。”我笑瞇瞇地坐在椅子上,也沒給高家媳婦讓座。 “你家財大氣粗地,要多少錢有多少錢,要是說給兒子找媳婦,只要您說一聲,多少家姑娘都得上門去找您,我呢,就是個沒爹沒媽的野丫頭,跟您兒子,實在是不般配。” 高家媳婦看我的眼神,那叫一個鄙視,意思是既然知道他們家有錢,還不趕緊地上趕著。 “我小時候跟您家那次,不能算數,既沒父母之命,又沒媒妁之言,實話告訴您吧,我養父母這些年已經把我許配給別人了。” 高家媳婦猛地瞪眼,伸出手指指著我,道:“你個沒臉的,明明和我兒子拜了堂,還許給別人,你、你這是不守婦道。” 我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我怎么就不守婦道了。 “我在和你兒子拜堂前就跟別人成親了,你家那是搶親,根本不能算數。” “跟我兒子拜堂前,你成了幾次親?”高家媳婦扯著嗓子喊。 我咋一不小心把這個說出來了,總不能說跟鬼結了親,看高家媳婦氣焰囂張,我又說道。 “現在是法治社會,領了結婚證才是合法的,我才十八歲,還不夠領證的年紀,我可別在外頭瞎說,我是你家媳婦,我現在是單身。” 我和高家媳婦正對吵地厲害,突然進來個道士,而這道士正是那天在高家見到的道士。 道士在高家媳婦耳邊說了兩句話,高家媳婦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竟跟道士走了,當然把她的寶貝兒子一起帶走。 葉聰見人走光了,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以前和我對打時,葉聰也是個厲害的主,咋來了寺堂村后能力就變差了。 我開玩笑逗葉聰。 “好弟弟,瞧把你嚇的,鉆床底下了。” 葉聰站起身子,假裝拍身上的土,一邊掩飾尷尬,一邊沒好氣地跟我說。 “那個道士可不簡單,你得多留心。” 這個是自然的。 “還有。”葉聰神秘兮兮地走到我身邊,讓我蹲下身子聽他說。 “你那個鬼老公,你知道是什么來歷嗎,就跟他成親。” 這我還真不知道,璞晟從來不跟我說,我也賴得問,不是不想知道,而是知道有些事情問了也沒用。 “他是西山鬼家的老三,西山鬼家是專門掌管地面鬼的大家族,來歷大著呢。” “啥,你說清楚一點。”我從來沒聽說過什么西山鬼家,也不知道鬼還有鬼管著。 葉聰做鬼時間不長,但是對于西山鬼家還是有所耳聞。 這是一個介于神和鬼之間的一個家族,主要責任是管制地面上的鬼,不許厲鬼之間明爭暗斗,不許拉幫結派,以免引起大災難。所有有名望的鬼都會和西山鬼家套近乎,以免自己被他們孤立。 西山鬼家的老三也是個傳奇人物,沒幾個鬼見過,可關于他的傳說卻很多。 比如,殺了上一代鬼王。 “鬼王又是什么?” “不知道。”葉聰很不負責任地說道。 最討厭說話只說一半,葉聰這個小鬼頭竟然也是這樣,不管我怎么哄騙再也不透露一個字。 葉聰的話讓我對璞晟的身份好奇起來,他這樣一位響當當的大人物,好好的西山鬼家三少爺不做,跑到這個窮鄉僻壤做什么,又是怎么看上我的。 要是說垂涎我的美貌我也不信,當時我才八歲不到,璞晟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戀童癖的鬼。 心中對璞晟充滿疑惑,下次他再來的時候,我一定得好好問問。 自從高聖走后,我過來幾天安生日子,眼看掃墓的日子到了,我準備了祭品,去看望奶奶。 我家從祖上一直可以說是一脈單傳,我爺爺只有我爸一個兒子,我爸只有我一個閨女,總的來說,我家里人丁不算興旺。 坐在奶奶墳頭,和奶奶嘮嗑,和她說了說自己這些年怎么過來的,還有就是老頭子一直對我很好,讓她不用擔心我。 我正說到興頭上,突然聞到一股死人的氣息。 “誰?” 我立刻做起來,向那棵大樹走過去,很濃烈的死人氣。 山神已經除了,不會是詐尸的事情還沒完吧。 大樹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幾步跑過去,一腳踹在了影子上。 “哎呦。” 一聲中年婦女的哎呦聲,我仔細一看,一位渾身包裹地嚴嚴實實,身上穿的舊衣服的女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