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昨日種種,皆成今我”。過去的所有好的壞的,冥冥之中都像是有著看不見的絲線,都將他人生的人生軌跡引到這個晚上。裴縝只感嘆自己沒有前后眼,如果能夠早點看到小花在前面等著,那些曾經(jīng)的滅頂之災他甚至可以當場一笑而過。 韓復低低的呻吟,在他耳邊柔成一片水,喘著氣,帶著喑啞的性感。 “縝縝,好舒服,”他與他十指緊扣,輕聲說,“你里面好舒服。” 裴縝身子一滯,腦子里面轟然炸裂。 年輕人太直白了,聲音又軟,完全不顧別人羞得想死。 同時又覺得,這大半天的腰痛腿酸還有哪兒哪兒都疼,一把老骨頭折騰得快散架,值了。 第56章 墨水 裴縝當然知道, 韓復真的其實已經(jīng)很溫柔了。 但這不妨礙他被搞完以后活生生只剩一口氣,手指頭都動不了。腰疼、脖子疼、后背疼、屁股疼, 哪哪都疼。 “散架”真的是一個非常貼切的形容詞。 …… 嘩啦嘩啦, 躺在溫暖的浴缸里,韓復小心擠著椰子味的沐浴液。 裴縝手都抬不起來,有氣無力跟交代遺言一樣:“你叔……” 韓復:“嗯?” “你叔……打電話給你,是有什么困難么?” 韓復:“啊?” 裴縝垂眸:“如果是遇到困難,需要錢的話……” 韓復:“縝縝你忘啦?我現(xiàn)在自己也有錢了!” 是哦, 忘了。裴縝暈乎乎的,想起韓小花昨天才強調(diào)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紅了, 一次直播指不定能掙幾十萬來著。 韓復:“你起來, 坐好。” 裴縝被他在浴缸里半撈著坐起來,心里一千萬個不情愿。剛才那樣躺在熱水半睡半醒多舒服?漂浮著像是在一團云上,現(xiàn)在突然坐正, 肩膀酸疼,腰、腿也要斷了! “縝縝,”韓復的聲音很嚴肅, 氤氳著浴室的霧氣,咬在他耳邊低沉而不容置疑。 “再說一遍, 我現(xiàn)在是你男人了,以后不準忘!” 裴縝:“……” 韓復:“是正牌男朋友,不是包養(yǎng)的小狼狗。所以從今以后,不止你能養(yǎng)我,我也能養(yǎng)你。你可以給我零用錢花, 我也可以給你買禮物,你要學會依賴我,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說,相信我、喜歡我、愛護我,聽見了?” 裴縝聽得羞憤欲死。心說去去去,誰要依賴誰! 啥玩意兒的才賺了幾個錢就想養(yǎng)老子?現(xiàn)在的小鴨鴨真是的,翅膀長硬了一點點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這么想著,腿一挪,正好壓到浴池泡沫里沉浮存的慘叫鴨,慘叫鴨極為不滿地“嘎”了一聲。 連慘叫鴨都向著韓復,這日子沒法過了。 韓復無視他一臉的小情緒:“聽見了是吧?那,你重復一遍。” 裴縝:“……”重復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韓復:“那你點頭。” 為什么要醒著呢?還不如剛才就安睡裝死。 …… 第二天醒來,太陽明顯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的明度。裴縝陷在松軟的被子里,作死翻了個身,呃呃呃呃……還是疼疼疼。 縱欲傷身,古人誠不欺我。 整個人呈癱瘓狀,想起都起不來。門外傳來踏踏踏的狼狗拖鞋聲,韓復推門進來:“縝縝,你終于醒啦?別動別動,餓了吧,等著我馬上幫你去拿早飯。” 裴縝:“你……” 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還是叫住了韓復。 因為很想問,韓小花你干嘛呢!怎么搞成這樣,我?guī)洑鉁I痣小狗子人呢? …… 韓復現(xiàn)在的樣子,難得的跟帥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整個人被塑料頭套、橡膠手套、廚房圍裙和口罩包裹得嚴嚴實實。幾乎看不見臉,一副職業(yè)家政服務(wù)人員工作中的模樣。 跟著,裴縝遙遙地聽見了樓上傳來“duang duang”的簸箕和吸塵器聲音。才突然想起,因為家里放雜物的閣樓幾乎堆滿了,他在上上周預定了名牌家政公司的超級大掃除的家政業(yè)務(wù)! 約的就是今天,結(jié)果他完全把這事給忘了。 “已經(jīng)在打掃了?” 韓復點點頭:“早上八點準時來的,掃得特別專業(yè),你放心。” 裴縝點點頭,又略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打扮夸張的美青年:“人家大掃除,你摻和什么?” 都花了錢的,全交給他們就好了吧! 韓復則瞇著黑亮亮的眼睛,在大口罩下面自顧自傻笑。總不能說是因為太興奮了無處發(fā)泄,需要跑上跑下出點汗幫忙打掃才能散盡滿心的小雀躍吧? “縝縝你都不知道,”韓復說,“小橘人來瘋,剛才一直往閣樓那邊偎,弄得臟兮兮的,我抱它回來還被它撓。” 真的,別家貓都愛干凈,就不知道他家這只咋回事。 “還有,閣樓里真的東西太多了,家政老是問我這個還要不要、那個還要不要的,我看你睡著又不想喊你起來,又怕把你重要的東西給丟了,所以就只能站在那看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裴縝:“怎么回事,著涼了?” 韓復咳了好一會兒,咳得眼睛都有點泛紅,吸了吸鼻子才從旁邊衣服架子上撈了個運動外衣披上:“好像有點。” 唉,即使年輕身體好火氣旺,但昨夜在十月底的夜風里得意忘形n個小時,可見也是要立竿見影被教做人的。 …… 一會兒,韓復換了家居服,端來了金燦油香的帶笑臉的黃油蛋包飯,拌好沙拉,在床上支好小桌板。 剛準備喂食,樓上又傳來大媽的聲音:“韓先森~麻煩下,這些還要不要的啦?” 韓復沖外頭喊了一聲“就來”,問裴縝:“閣樓里還有舊書、好多光盤,還有好幾個牛皮本你手寫的資料,都不要了?” 裴縝搖搖頭:“值得收的東西我都放書架了,閣樓里的你隨便處理吧。” 韓復還是不太放心:“萬一扔錯了怎么辦?” 裴縝笑笑:“沒事,這個家里本來除了香水和貓,礙眼的都可以隨便扔。” “哦,除了香水和貓都能扔啊~”韓復低笑著湊過來,“那我也能扔?” 裴縝伸手,嚴肅stop手勢:“你剛才只換了衣服又沒洗過,一身的灰和貓毛,離床遠點!” 韓復:“那,先親一個,親一個我就走。” 說罷彎著腰,背著手,身子盡量遠離裴縝的地盤,只伸個頭歪著腦袋,像是等主人撫摸的黑貓。 就差兩聲喵喵,說實話萌得犯規(guī)。也只有裴縝腰酸背痛還能淡定著不上套,放下拌沙拉的餐叉,嘆口氣硬氣地指了指自己唇角:“都是醬!不親!” 韓復:“不管~” 裴縝:“嘖!” 韓復:“嗯,丘比沙拉醬香甜味真好吃!” …… 擼袖子在家大掃除的,是某金牌清潔大媽團隊。 來的多半不是胖大媽,而是看著精瘦精瘦的小個子阿姨,但勁兒可真不小,典型的人狠話不多。哐哐兩個多小時而已,本來烏煙瘴氣、感覺一輩子都清理不完的閣樓已經(jīng)閃亮亮空出來一大半。 清掃阿姨:“你真的要確定好什么要扔、什么留下的哦連青人?” “誤丟東西的話,我們公司不負責的啦。” 閣樓里單廢舊影碟和書籍,居然就裝了整整六七個麻袋。韓復本來想下樓再問問,結(jié)果一看,裴縝居然倒頭又睡著了。 艸,心疼。 身體那么虛,做一下就要歇半天。睡著還微微皺著眉,看起來很凄慘的樣子。 但轉(zhuǎn)念一想,是被他蹂躪成這樣的,又有點暗戳戳變態(tài)變態(tài)的小得意。 好。既然都交給他全權(quán)處理了,他就處理吧! …… 電影和書都還好。 都不是什么絕版好物,萬一扔錯也都能重新買。但是那么多積年累月的調(diào)香香譜筆記,也不要了? 韓復翻開那幾本牛皮本子。發(fā)黃的舊紙張,裴縝的字跡墨色已經(jīng)有點褪,但還是黑色端雋、金鉤鐵劃,字如其人,一看就是帥哥寫的。 不像他,從小跟著字帖練還被家庭教師叨逼叨了那么久,至今還狗啃一樣。 只是,翻著翻著那黑色筆跡,后面混入了另一個藍的字跡。 有些潦草張狂的字跡,每次寫了新的香譜子,黑筆就在后面給他批注給他改。這個原料不行,那個香味犯沖,偶爾也不乏調(diào)侃笑他“笨”,批評那些配方,批評傲嬌了,還會加上句“到底還想不想做我的調(diào)香師了?” 看得韓復萬分嫉妒眼紅。 除此之外,那筆記本里還夾了一些其他東西,有不少舊的證書,有一些絕版香水展開的包裝紙,還有幾張蓋著海外郵戳溫情又短小的明信片。 裴縝的香水品牌生意不錯的時候,有時候也要出國參加一些品牌的展會。好像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寄些卡片回來。 上面的話都不多,但一字一句都很用心、充滿溫情,看得韓復有點淡淡的傷心。 裴縝真心實意愛過別人,他其實一直都特別清楚。 畢竟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是被裴縝為了護著某人給懟了的場合。 但其實那時候,裴縝和易長晴的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很不好了。 裴縝那時候護是很護著姓易的,懟外人也是真懟,可轉(zhuǎn)臉回去對易長晴態(tài)度也挺兇。易長晴則是全程吊死鬼喪家臉,一副不肯承情還不爽的模樣。 那時候,韓復多次經(jīng)意或者不經(jīng)意地尾隨,在公開場合的角落找到兩個人正在壓不住情緒大吵。那種情境看多了,很難想象他們……原來也曾經(jīng)美好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