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眼睛被蒙了起來,他的耳朵卻越發(fā)靈敏。 他認(rèn)真聽著,能夠聽出了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少,似乎他們?nèi)サ牡胤皆絹碓狡В瑐鞯剿淅锏穆曇糇詈笾挥邪l(fā)動機(jī)的嗡嗡聲。 車上的人說話用的不是普通話,而是一種他從來沒有聽過的鄉(xiāng)話。 盛朗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還沒來的反應(yīng)就被抓上了車。 這一路上,他都沒有出聲,甚至連掙扎都沒有。 他在認(rèn)真地聽他們的對話,雖然很大一部分聽不懂,但是總有那么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讓他聽明白了。 似乎這些人在討論贖金的事,在為贖金的多少而爭吵。 盛朗不由松了口氣,只要是為了財(cái),那好辦了。 至少他的安全能有所保障,在沒有真正拿到錢之前,他至少都是安全的。 只是他沒想到這群人喪心病狂的程度。 其中有個男人,他看不到他的長相,只是能感覺得到他就坐在他的旁邊,呼出來的氣帶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大哥,這小男娃長得比好多小女娃還嫩咧!” “收起你那點(diǎn)心思,這可是能換錢的金疙瘩。” “我不喜歡男娃娃,我喜歡嫩嫩的女娃娃。” 男人雖然這么說著,可那雙手卻忍不住摸向盛朗的臉。 他們用的還是土話,但是盛朗聽了那么久,多少也能聽出一點(diǎn),再聯(lián)系一下那男人惡心的語氣,頓時頭皮炸了。 自從被綁架之后,這是盛朗第一次反抗。 他一躍而起,綁起來的手舉起揮向旁邊的人,借著慣性,他能聽到一陣痛苦的悶哼聲。 “要死了,叫你不要去動他!” 盛朗右側(cè)的男人怒吼,旁邊被他揮了一拳的男人只能怯怯道:“我只是看他皮嫩,只想著摸兩把。” 車子并沒有因?yàn)楹笞聂[劇而停下,盛朗也沒指望這車因?yàn)檫@就停下。 只是他能感覺出,身旁的男人,似乎才是這群綁匪中的老大。 他不動神色地聽著他們的閑聊,雖然還有聽不懂,卻也多少聽出了些名堂。 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而憑著這一群亡命之徒,能知道他離開家具體的時間,并且蹲守在那里等著,那么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夠知道的了。 這群人的背后,一定還有人。 盛朗豎起耳朵聽著,只是后來一行人卻沒有怎么說話了。 車內(nèi)的氣氛有些壓抑。 這一路上,他們換了好幾輛車。 盛朗被蒙著眼睛,甚至都不知道這一路他們開了多少個日夜。 只知道他吃了三個面包和一杯水。 這一里路顛簸,盛朗能感受到車內(nèi)的氣氛漸漸輕松,應(yīng)該是他們到了目的地。 果然,沒多久,車停了下來。 盛朗被推著進(jìn)了去,直覺似乎跌進(jìn)了一堆草堆里。 終于沒有坐車上了,這一路上,他坐在車上都快吐了,卻還是強(qiáng)忍著沒有吭聲。 有次在中途停車的時候,他恰好聽到了綁匪打電話要贖金的事。 在他們拿到贖金前,他只要老老實(shí)實(shí)的,就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問題。 但是,在他們拿到了贖金之后呢? 如果他們拿了贖金就放人,倒也算是皆大歡喜,但是他們要是拿了贖金卻不放人,拿他就只能成為牛羊任人宰割。 在事情變得更壞之前,他必須要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想的容易,做起來難。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榕R近交贖金的日期,綁匪們似乎都有些緊張。 盛朗不知道怎么和他家溝通的,只知道,日期越來越近,他必須想辦法不能坐以待斃。 他手上腿上還有眼鏡上都被綁住了,要想能逃出去,解開這些枷鎖是首要任務(wù)。 只是他想了很多辦法,周圍只有干枯的草堆,甚至連個鋒利的物事都沒有,他想學(xué)電影里的人反手隔開繩子都不行。 想盡辦法,最后只能在草堆里苦等。 日子到了那一天。 盛朗之所以知道,是因?yàn)樯倭藘蓚€人,總共四個綁匪,但是現(xiàn)在只有兩個人對話的聲音。 “我們在這里等著?” 盛朗臉色微緊,他們說的是普通話,他能獲取更多的信息。 “老大讓我們在這里看好他。” 這聲音有些耳熟,前兩天他還被他一拳打傷了鼻子。 “可是如果錢拿到了,那我們還守在這里干什么?”這兩個人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都是半路兄弟,都是刀口上過日子的,要說信任卻沒有多少。 都是靠著那筆巨額的贖金,否則的話,誰愿意做這樣的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活。 男人見糊弄不過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道:“要是對方來個魚死網(wǎng)破,他可是我們最后的護(hù)身符。” 另一個人也不是什么善茬,立刻明白了道:“你們想殺人?!” “以絕后患不是嗎?” 男人不敢茍同,“你們是不是背著我們,還做了什么勾當(dāng)?” 這一票綁的實(shí)在是太輕松了。 一路上逃跑的路線,還有盛朗之前出入的時間地點(diǎn),還有現(xiàn)在去哪贖金,這一切看來都太順利了。 順利得就像是有人幫他們鋪好了路,只要順著這個路走下去就行了。 這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他當(dāng)初加入這個,只是為了那巨額的贖金,也知道對方是誰,也清楚若只是當(dāng)純的求財(cái),那還可能有命享。 可是若真的將屋內(nèi)那人殺了,估計(jì)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不能安生。 “我不干了!”男人低吼道:“你們簡直瘋了。” 和盛家作對,之后就算拿到了錢也沒享。 “這可由不得你不干!”男人威逼利誘全用上了,“你想,都已經(jīng)做到這一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永絕后患不好嗎?” 男人冷笑,不出聲。 “實(shí)話告訴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們能在盛家眼皮子底下將人擄走,自然憑著我們這群人是做不到的。”男人誘惑道,“那你想想,我們身后的人不說超過盛家,至少也是能和他們旗鼓相當(dāng)?shù)牧恕!?/br> “有這樣的做考上,你還在怕什么?” 男人認(rèn)真考慮了一會,臉上有一絲絲的動搖。 他立刻抓緊時機(jī),“等那邊令一下,我們這邊只要將人做了,那么之后那么錢,還有身后那人送我們離開,以后的日子還不是瀟瀟灑灑的嗎?” 男人也心動了。 本來能做這樣事的就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既然有人保證了安全,之后又有錢花,那他也就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 盛朗倒在草堆上裝睡。 他自從被帶到這里之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里。 這個似乎是個大倉庫,而且已經(jīng)廢棄了很久了。 他隨手摸了下旁邊的箱子,結(jié)果摸到了一手的灰塵。 他不知道這里到底是哪里,卻從剛剛兩人的交談中明白了他現(xiàn)在的處境十分危險。 如果只求財(cái)那還好,可偏偏情況是最壞的一種,有人花錢買他的命。 他如果沒有想辦法出去,估計(jì)也等不到救援的人找來這里了。 他們能將他丟在這里,就說明這里是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這種安全至少對于他們來說,無論是警察還是盛家都不能輕易找到的地方。 盛朗正在想著,結(jié)果聽到了一陣“哼哧哼哧”的喘息聲。 這是這幾天他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 眼睛被蒙住了,但是他的耳朵卻變得格外靈敏,他能聽到那哼哧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可是有個又輕又軟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 近了近了。 那軟軟又輕的腳步停在了他面前。 “你——” “噓!” 對面的小姑娘被嚇得立刻閉嘴,將手里的布娃娃抱得更緊了。 一個八歲大的小姑娘,因?yàn)樘^削瘦,所以比同齡人都矮些,那雙大眼睛嚇得瞪圓,看上去更大了。 盛朗不許她說話。 他豎起耳朵聽窗戶外的兩人走遠(yuǎn)了,這才壓低聲音開口道,“你是誰?” “我是小昏——” 盛朗瞪大了眼睛,聽著耳邊奶聲奶氣的聲音,又甜又軟,像是一塊棉花糖,放進(jìn)嘴里頓時軟得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嘴的甜。 小姑娘的聲音太好聽了,此時此刻就像是一記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見到人了,聽到她的聲音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雖然這個稻草只是一個小姑娘。 “你怎么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