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然后接下來發生的事,簡直就是在用真金白銀告訴他,心存僥幸是不對的。 菜的味道還行,不算難吃,雖然分量有點少,不過景區么,物價本來就高,這個價這個分量,能理解。誰知道一結賬,居然吃出了五千多人民幣的天價。五千多都能在他的私房菜館里吃一頓中等價位的飯菜了。他那是私房菜館,走的是中高端路線,食材什么的也全都用最新鮮最好的,分量還足,然后才這個價。對方這就一個普通的小館子,環境勉強還算衛生,但食材就只是市面上常見的平價食材,分量還少。 顧長生總共就點了三個菜一個湯,主要是就他和祖師爺兩個人,點多了吃不完太浪費。一個毛血旺,一個口水雞,一個炒青菜,外加一道雜菇湯,還有兩碗大米飯,就這居然要五千多,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后面去掉一個零,五百多都嫌貴好么。最重要的是,菜單上明明就不是這個價,按著菜單來,這一頓應該就只有兩百多,將將三百才對。明碼標價的事,顧長生才想理論,誰知道店里不知道從哪,突然鉆出五六個大漢來。 大漢們摩拳擦掌,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宰客?”話是疑問句,不過顧長生心里其實已經肯定了這個事實。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別看就他和祖師爺兩個人,這五六個大漢想留下他們,還真有點難。 “別說得那么難聽,什么宰不宰。難道不是你們想吃霸王餐?我們這小本生意的,也是沒辦法。哥們,你看,是不是該把飯錢付了?”大漢后面,有個像是老板的年輕人走了出來,笑意盈盈地說道。雖然是笑著,但他臉上卻有煞氣,威脅的意味十足。 能把宰冤大頭,說得這么顛倒黑白也是沒誰了。好好的吃頓飯,這架勢,硬是被對方弄出了黑幫的氣氛。連打手都有了,不就是欺負游客勢單力薄?! 這宰的是他們還好,怎么都能順利脫身,但要是換做其他游客,說不準就得硬生生咽下這口氣,掏錢保平安。要是脾氣爆點的客人,說不準還會打起來。顧長生氣笑了。 尤其是,之前老板沒出來還沒感覺,老板一出來,顧長生就發現,之前看到的那黑氣,一直纏繞在老板身上。沒看到源頭之前,顧長生還能猜測可能是有鬼作祟,但一見老板,就飯店老板這混混頭子的架勢,顧長生想把對方往好的地方想都難。看他這樣子,別是手上有人命吧? 想到這,顧長生忍不住職業病發作,給對方好好地看了回相。 嘴角下拉,顴骨高聳,眉毛短又稀疏,眉間距小,說明他好強,且心胸狹窄。最重要的是,臉上即使笑著,眼里也難掩兇光。身上雖然不帶血氣,但煞氣卻重,而且背負著一條人命的孽債。雖然沒直接殺過人,不過卻也間接令對方死亡。能背上這么重的孽債,顯然不是無意,而是有心。鬼氣不纏著他纏誰? 顧長生忍不住皺眉,姜時年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飯店老板見了,還以為他們是在發愁這事要怎么辦,當即笑道:“一盆毛血旺一千三百二十元,口水雞半只,一共有二十塊,一塊一百,兩千元。青菜便宜,二百七,雜菇湯我們用的食用菌都是比較珍貴的,所以雖然是素菜,但價格會稍微高一點,一千八,你們也別嫌棄貴,都是好東西,滋補。總共五千三百九十塊,看你們是外地人,也不容易,這樣,我給你們抹個零頭,給五千三得了。” 飯店老板一副,這價低得不能再低,不能再退讓的模樣。不知道的看了,還以為他吃了多大的虧。誰能想到他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別的就不說了,顧長生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海鮮菇和金針菇還有秀珍菇,是珍貴的食用菌的說法。這幾樣難道不是常見的菌類?超市里一百塊能買一大堆好么! 還真拿他們當冤大頭宰了。 顧長生懶得和這種人費口舌,直接就想報警。飯店老板還在不停地說話:“這可是實惠價了,就當咱們交個朋友,以后你介紹朋友再來。我這人什么本事都沒有,就是交朋友的本事還行。你要是成了我朋友,在s市這地界,我保證你不管怎么折騰,都平平安安的,能玩得開心,玩得放心。” 言下之意,要是不付錢,不是他的朋友,那走出店門之后就要小心啰?顧長生挑眉,他還真想小心一回看看。 看到顧長生去摸手機,老板警覺:“怎么,想報警?我勸你掂量掂量,我敢明目張膽這么做,能是沒后臺的?別一個電話打出去,到時候被抓的是你們,丟人不說,傷錢又傷身啊兄弟!民不與官斗。” 一般人聽到老板這么說,可能就會慫,不過對顧長生來說,這招完全沒有用。飯店老板那虛張聲勢的樣,騙騙其他人也就算了,騙他,還是省省吧。 發現顧長生壓根沒被他的話影響,拿出手機,已經在按電話號碼了,飯店老板終于急了,顧不上考慮為什么以往百試不爽的招數,今天怎么會突然失靈,他急急地喊道:“快把他手機搶過來。”他哪有什么背景什么后臺,都是故意說出來嚇唬人,好讓游客心生顧忌,不敢報警的。真要讓對方把這個電話打出去,二進宮是不可能,但絕對會被罰款還有停業整頓。 這哪行。他這飯店才盤下來沒多久,現在正是最賺錢的時候。真要停業了,他損失得多大。更別提還要繳罰金了。 聽到雇主的話,其他大漢沒動,離顧長生最近的那個大漢伸手就要去搶。他滿以為,就這么個瘦弱的小子,雖然高是高,但腿伸出來還沒自己胳膊粗,輕輕一折就斷了,哪用得著那么多人動手。光他一個,就能輕輕松松地把手機弄過來。 然后這么想著,大漢就失手了。 不僅失手,他還被自己眼中的弱雞抬腳踹倒了,就用那沒他胳膊粗的腿。 其他大漢見狀,看出顧長生可能是個練家子。他們顧不上嘲笑同伴,連忙動手,想仗著人多勢眾把他拿下。誰知道這回,那個練家子還沒動手,他身邊站著的那個高個青年,三兩下就把他們所有人都撂倒了。 請來的打手一點用都沒有,就只會躺在地上悶哼,中看不中用。就在飯店老板想親自出手的時候,撂完大漢的姜時年,看除了他和顧長生之外,還有個人站著,身上的氣息挺討人厭的,還是這家黑店的老板,索性就一起撂倒了。 顧長生站在一地的‘尸體’里,慢悠悠地打完了報警電話。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想著即將到來的罰款和因為停業整頓流失的金錢,飯店老板看向顧長生的眼神里,滿是怨毒。 警察來得很快,和警察前后腳過來的,還有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輕男鬼。警察了解過情況以后,就把人帶走去警局錄口供。男鬼飄在飯店老板背后,看著飯店老板狼狽的樣子,露出了解恨的神情。 “該!讓你一直宰人,踢到鐵板了吧?!這種人就該吃牢飯。”不過沒過多久,男鬼又有些沮喪,喃喃自語道:“踢到鐵板又怎么樣,強買強賣,頂多加個欺騙消費者,后果根本不嚴重。這世界上連鬼都有了,怎么就沒有報應呢?” 男鬼跟到派出所門口就停了,沒敢進去。周圍有人,顧長生也沒好和他說話,等顧長生錄完口供出來以后,發現男鬼還在派出所邊上,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聽說積年的老鬼,可以傷人索命,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達到這個地步。”因為其他人都聽不到自己說的話,所以男鬼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要不然長期不說話,一直一個鬼,哪怕能去電影院里蹭電影,其他人家里蹭電視,他也會憋瘋的。 仗著沒人聽得見,男鬼說起自己的計劃來,也就肆無忌憚:“再過五六年應該就可以。” “再過五六年,那個殺人犯也還年輕,不算晚。到時候說不準他還結婚生子了,日子過得蒸蒸日上,在他最春風得意的時候,先把他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再弄死,自己這個仇,也就算是報了吧?”雖然有些對不起人渣的妻兒,但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當年自己死的時候,有誰想過,他父母要怎么辦? 顧長生伸手拍了拍男鬼的肩膀。正在暢想未來要怎么報仇雪恨的男鬼,突然被打擾,有些不開心地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走開,別打擾我。” 說完,男鬼這才意識到不對。他都死了好幾年了,還有誰能打擾到他? 難不成是其他鬼? 飄了這么久,終于能有個同伴了,想到這,生怕自己剛剛態度不好,把主動送上門的同伴趕跑,男鬼連忙轉頭想要道歉挽留。誰知道一轉頭看到的就是顧長生和姜時年,而這兩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鬼魂。 身上的生機旺盛得不行,就跟熱帶雨林里的大樹似的,這能是鬼?意識到眼前這兩個青年是活人的時候,男鬼驚訝到眼睛瞪得滾圓:“陰陽眼?” “不對,”不等顧長生反駁,男鬼自己就像推翻了這個猜測:“陰陽眼只是能看見鬼,應該摸不到。”對方剛剛可是拍到自己肩膀了。 “特殊能力,異能?修真?”對,修真這才合理。男鬼點了點頭。 “我是術士,你也可以把我當成道士。”眼看著對方越猜越離譜,顧長生連忙自我介紹。 “都一樣都一樣。”道士不就是修真的么。研究完這個問題以后,男鬼這才把心神分到正事上,問起了顧長生找他干嘛:“先說明啊,我只是個孤魂野鬼,什么特殊能力都沒有,是不會幫你做任何事的。也別想收我當小弟,哪怕我打不過你,被強制收了,我也會消極怠工的。”看多了小說的男鬼非常地有警惕心。就是太天真了,顧長生要真是打著這個主意,他不情愿有什么用,多的是辦法強迫他做事。不過那些都是邪修手段,正道并不屑用,顧長生也不可能用。 顧長生把剛剛看到男鬼的事說了說,又問到男鬼為什么跟著飯店老板:“他身上的鬼氣,是你留下來的吧?” “對。”男鬼沒否認,干脆利落地點了點頭:“就是我。至于為什么跟著他,這事說來就話長了。”男鬼嘆了口氣,不過悶了好幾年,有人能和他說話聊天,哪怕是要回想自己死亡的原因,男鬼也沒不開心多久,反而很快就振作了起來,并且情緒還挺高昂。 “我長話短說好了。”說是長話短說,但其實并沒有。 “幾年前,我才考上大學,因為發揮得好,所以考到的學校特別好,我爸媽樂瘋了。” “我爸媽心里高興,再加上高考過后,不是有假期么,還是沒暑假作業的假期。家里又有余錢,我爸媽就決定帶我去旅游。” 華國一向重視教育,華國的父母也重視孩子的學習。像男鬼爸媽這樣,因為孩子考上好學校而高興,甚至做出獎勵的家長比比皆是。聽到男鬼這么說,顧長生并沒有意外。 回想起那時候的快樂,男鬼臉上帶上了笑意:“我爸媽精挑細選了好幾天,終于規劃出了一個最佳的旅游路線,說是保證好玩,能玩得盡興。于是我們就來了這里。”s市是旅游大省,每年選擇來這里旅游的人都很多。 “我爸媽都是老師,學生放假他們也放假,那會正是暑假,因為時間充足,再加上s市可玩的地方有很多,我媽又暈車,不愛出門,所以這還是我們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全家出來旅游,平時頂多在市內走走。難得出來,就想多玩一段時間,打算玩一個月再回去。這一個月其實玩得還挺開心的,什么意外都沒有,但是最后要走的時候,就是因為太開心了,意猶未盡,當時離我去學校報到還有段時間,我們一家三口一合計,就打算再逗留幾天,誰知道這一留,就留出了事。” 男鬼的情緒,低落了下來:“前面不是說了么,我媽暈車。那天我們坐車去景區的時候,路有點顛簸,車子就不太穩。在車上我媽就吐了,下車后她還是難受,早上我們急著走,沒吃多少早飯。我媽吃下的那點早就吐光了。于是我們就想著找個地方再吃點早餐,這樣能坐著休息,而且吃點東西我媽胃也能舒服點,吃完了接下來也有精力玩。” 景區附近人流量大,遍地商機,所以有很多賣食物的小攤子:“我們找了個有擺桌椅的小攤,方便休息。攤主是個年輕人,和我差不多大,挺健談的。” 嘴里說著夸獎的話,但男鬼臉上卻全是恨意:“點菜的時候閑聊了幾句,知道對方是利用暑期時間出來擺攤勤工儉學的,我爸夸了他半天。氣氛一直挺好的,直到吃完飯,付錢的時候,矛盾就出來了。誰能想到幾碗白粥兩包榨菜,竟然要三百五十塊錢。”因為他mama暈車,所以特地沒點什么菜。怕吃不下,或者吃下了胃不舒服。他們就只要了最簡單的白粥,還有榨菜來下飯開胃。 “你說我們又不是冤大頭,五十一碗的白粥,一百一包的榨菜,正常人誰買?”理所當然地,雙方起了爭執。 第106章 第二包榨菜 “我是正常人, 我肯定不買。三百五呢, 又不是三十五, 怎么可能愿意掏錢,壓根就沒點大魚大rou。”如果知道后面的事, 他當時可能就忍了,可那會他不知道啊。才高中畢業,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男鬼繼續說道:“我爸和他理論, 說生意不能這么做,哪有白粥榨菜賣這個價的。結果那攤主還振振有詞,說他那熬粥的大米,都是好米,放古代是御用的貢米,手工慢火熬出來的, 熬了四五個小時呢, 就那么一小鍋,又稠又糯,賣貴點理所應該。還有那榨菜,是涪陵榨菜。” “天下榨菜屬涪陵, 涪陵榨菜屬烏江。這句話聽說過沒有?”攤主看了眼男鬼一家三口, 輕蔑地說道:“一看你們就沒見識, 肯定不知道。我這是大名鼎鼎的烏江榨菜。” “烏江榨菜超市里一塊錢一包, 某寶團購更便宜。” 被男鬼頂了一句,攤主的臉色立馬不好了,皺眉說教道:“這就是你們的不懂行了, 無知,太無知。超市里賣的和我這賣的能一樣?涪陵這幾年在打造城市名片知不知道?他們推出了沉壇榨菜,要把榨菜壇子沉放在水塘里八年才能拿出來賣,產量稀少,走得就是高端路線。六百克榨菜就要兩千塊錢,我給了你們兩包,就收兩百,我還嫌我自己收得太便宜了呢。” “放了八年的榨菜,那還能吃?你還覺得價格太便宜?我沒找你要我們全家的體檢費都算好的了。放了八年早過期了,誰知道吃了這個榨菜會不會拉肚子,身體會不會有事。”都是年輕人,腦子轉的快,誰不比誰口齒伶俐? “更何況,”男鬼緊接著說道:“涪陵榨菜的事,當時新聞報道的時候我也有聽說,人家可不止是賣榨菜。六百克榨菜是要兩千元沒錯,但你怎么不說,他們還贈送一套銀碗筷?” 鬼知道那兩千塊是榨菜錢還是銀碗筷錢。 當時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他和舍友正在食堂里吃早餐,還拿著食堂的榨菜開玩笑,說這吃的不是榨菜,是兩千塊錢。因此男鬼對涪陵天價榨菜的事印象特別深刻,直到現在也還記得。 攤主一時被堵得沒話說。他壓根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事,這都是去年的報道了,而且也很小眾,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也受了這個報道的啟發,才想著來用超市普通榨菜來冒充天價榨菜賺錢。反正都是涪陵烏江的,能有什么差別?! 甚至很多時候,顧客不買賬,他把涪陵天價榨菜的事一拿出來,又有本地人優勢,那些顧客理論兩句后,一般都會慫,乖乖地掏錢。怎么這家人就不中招? “你把銀碗筷拿來,這錢我們就給。”男鬼說道。 他家又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怎么可能舍得拿這么多錢去買榨菜白粥。兩千塊錢都是他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費了。他爸媽早在他考完試后就商量好了,大學一個月給他兩千過活。 不過要是再加上一副銀碗筷的話,那這錢還勉強能掏。大不了買回去當收藏品,雖然用不上,只能擺著好看。但出來旅游,遇見坑也沒辦法。 說是這樣說,不過男鬼其實也不覺得攤主能拿得出來。只是想公平點,按正常景區的價格來付早飯錢,哪怕略貴幾塊錢也不要緊。 攤主也確實給不出來,不過銀碗筷拿不出來,他能拿出來別的。隨手抽了把放在旁邊用來切菜切rou的尖刀,攤主把刀往案板上一拍,威脅道:“廢話少說,你們就說給不給吧?” 給不給? 當然不給。 拿刀嚇唬誰呢? 男鬼一家都以為對方只是在嚇唬人,沒想到他真敢動手,推搡間,雙方都打出了火氣。最終男鬼為了護住父母,被攤主捅了一刀。 “捅了一刀還不算完,也不知道他是早有預謀還是氣急了,反正他沒收手,后續又捅了好幾刀。”回想起當時的情況,男鬼表情不太好看:“我爸媽拼命攔了半天,也沒能攔下,連帶著他們也受了傷。” “最后還是景區其他過來旅游的游客發現不對,及時報警,我爸媽這才沒大事。”要不然他們一家三口,說不準就全折進去了。 他爸教書育人一輩子,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課本和教案。而且年紀又大,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絕對不過分。他媽又暈車不舒服,還沒完全緩過來。就是緩過來了,其實也做不了什么。相對于男性來說,女性的力氣本身就比較小。他媽又是嬌小型的,別說攤主手里有利器,就是赤手空拳,他媽也打不過。至于他自己,他自己倒是年輕力壯,可惜投鼠忌器。 “住院以后,我爸媽身上的傷,花時間就能養好。我失血量大,傷得太重,好幾處要害都被捅到了,直接就進了搶救室。經過醫生的努力,勉強把小命從閻王爺那里搶了回來,小心翼翼地看護著。誰知道沒幾天就又反復,只好再送進去搶救,不過這一回,沒那么幸運,搶救失敗了。” “這也就算了,”說到這,男鬼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我運氣太不好,還是他運氣太好。捅人的時候,那個攤主還沒滿十八周歲,差半年才滿。因為是未成年人,所以法院從輕處罰,最后就只判了七年。” “今年他才剛被放出來,我一直跟著他。誰知道聽他和人聊天的時候提到,我這才知道,什么狗屁未成年人,他其實早就成年了,只不過身份證比實際年紀小一歲。”早些年,有些地方戶籍管理得還沒那么嚴。很多家長在孩子出生以后,給孩子辦理戶口的時候,出生日期都是隨便說的。 只不過為了孩子將來能早點入學,快人一步,一般年紀都是往大了報,偏偏那個攤主運氣就是那么好,他家剛好反過來,報小了。 要是按照攤主的實際年紀,法院在量刑的時候,絕對不會這么低。 生死大仇,難怪男鬼怨氣這么大,企圖索命了。換誰遇到這種事,都是這個想法。不過普通鬼魂,沒得到修煉法門的話,哪怕飄蕩五六年,熬成老鬼了,也很難成功報仇。更何況五六年,時間太短了,也算不上什么積年的老鬼。起碼要幾十年才行。 按理說男鬼這樣橫死,心中又有怨氣,死后應該會變成厲鬼才是。偏偏不管顧長生怎么觀察,男鬼都只是普通鬼,頂多怨氣偏重一些。 難怪他一直沒能把攤主怎么樣。 男鬼不知道顧長生心里想什么,只是繼續說道:“之前他一直在監獄里,我也沒怎么經常過去。”頂多就是恨得不行了,就去看看他做工的慘狀。但更多的時候,他還是愿意花時間在家里陪父母,即使父母都看不見他。 不過他飄得久了,漸漸也就知道人鬼殊途不是句空話。他如果離父母太近,就會對父母的身體健康造成影響。所以他一般都只在父母出門的時候,趁著路上人多,人氣旺,這才陪他們走一走。平常就只一個鬼在外面晃悠。 最開始他還不知道這點,整天整天地陪著父母,看他們傷心難過日漸憔悴,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一直以為是父母傷心過度影響到了身體,想到父母之前找了個大師來給他超度,于是他就想去找那個大師,企圖讓大師來幫忙勸慰父母,告訴父母他沒事。 雖然他爸媽以前都覺得這些是封建迷信,從來不相信。不過那大師是他們親自請過的,說出來的話,應該能有用。 “誰知道那大師是個騙子,根本就看不見我。我跟了他好幾天,天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都沒發現。” 不過那大師倒也不是沒一點用處。跟了他沒幾天,原本身體健康的大師,就開始各種鬧毛病,不舒服。也是因為這,男鬼這才意識到了鬼氣對人身體的影響,開始和父母保持距離。果然,沒多久,父母雖然還是傷心,但身體卻漸漸好了起來。 可惜這點不舒服,并不能要了攤主的命。 不過男鬼堅信,鐵杵磨成繡花針,只要堅持下去,遲早有一天能讓對方狗帶! 聽到男鬼提到大師,知道男鬼父母在男鬼死后,找過大師來給男鬼超度,顧長生心里就有了揣測。如果他猜得沒錯,男鬼沒變成厲鬼,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大師。 雖然看不見鬼,也感覺不到鬼,但這大師并不完全算是騙子,只能說是半吊子。他沒能按照男鬼父母的要求,超度男鬼去投胎轉世,但卻也誤打誤撞地把男鬼身上的戾氣消除了大半。 哪怕此舉讓男鬼遲遲沒辦法成功報仇,但卻也保住了男鬼的神智清明,讓他沒被戾氣占據頭腦,沒誤傷其他人,背上不必要的因果。對男鬼來說,這其實是件好事。即使男鬼如果能選擇,很有可能會選變成厲鬼報仇,然后自毀也一樣。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即使不知道世界上有鬼,但為了孩子死后能順利投胎,他們還是找了自己眼中屬于封建迷信的道士大師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