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只有寥寥無幾的女孩,家里人有能力,也愿意承擔她們的治療、調養,以及請心理醫生的費用。 好不容易上面想辦法,把那些犯人的財產從對方的家人手里,摳了一部分出來賠償給她們。醫藥費的問題總算解決了,但很快,就又有新的問題冒了出來。 這個案子里,受到傷害的不僅是大人,還有小孩。懷在肚子里的都已經打掉了,但那些已經生出來,被賣了的,卻也要想個辦法安置妥當。 沒有哪個女人愿意撫養丈夫和其他女人生下來的孩子。以前礙于丈夫還能勉強容忍,現在對方進去了,兩人也離婚了,財產除了賠償之外,剩下的都握在自己手里,那為什么不順著心意做事? 所有孩子都被趕了出來,無家可歸。 “反正他們有親媽,找親媽去唄!和我又沒關系。” “這些孩子絕對不能讓那些受害者來負擔。”他們的存在對于受害者來說,是痛苦,是絕望,而不是愛的結晶和美好的回憶。 于是孩子的去向,就成了大問題。 這些孩子大的才四五歲,小的甚至都還尚在襁褓。本來應該能送到孤兒院里,但拋棄殘疾兒童的人越來越多,未婚產子把孩子扔了的也不少。近幾年,國內孤兒院都十分爆滿,根本承擔不起更多的孩子。 要是一個兩個還好解決,但站在他們面前的孩子,足足有三十多個。 第47章 第一顆核桃 說來說去, 其實都是錢的問題。有錢還怕孤兒院養不起? “實在不行, 就發動社會捐款吧。”之所以沒早這么做, 是因為一旦公之于眾,難免有些網友會出于好奇心或者其他別的什么心態, 去深究這些孩子的來歷,進而打擾到受害姑娘的正常生活。 她們好不容易才能有機會過安安穩穩的正常日子,不該再生波折。把傷口攤開放到群眾眼前, 讓人指指點點。 但要是真沒辦法,孩子總不能不吃飯了,只能在盡力保護好姑娘們隱私的前提下,盡可能地爭取社會捐款和申請公益基金。 提到公益基金,顧長生突然有了辦法。說實在話,這三十個孩子全都身體健康, 沒什么殘疾或者其他毛病, 只是把他們養大,接受基礎教育,其實并花不了多少錢。 “要不我直接辦個基金?”顧長生手里其實捏著不少存款。先不說他每次兼職接業務得來的報酬,單單是私房菜館每月的流水, 數額都十分可觀。這個基金, 他要辦是絕對辦得起來的。 特殊部門的警察對顧長生的家底, 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清楚他有這個能力, 掏出這些錢以后,也不會傷筋動骨,影響到他的正常生活。警察很心動, 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拒絕:“不行,我們不能把壓力轉嫁到你身上。”平常遇到案子,顧長生出手幫忙從來沒拿過警局一分錢,純屬義務。現在不僅他們沒給人發工資也就算了,還要人家倒貼錢出來做公益算什么事! “我再想想辦法。”警察沉默了一會,這才又說道:“實在不行,我給上面打申請,撥一筆救助款下來。”雖然這筆錢應該不會太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到時候局里內部再募捐一下,差不多就能撐幾年。剩下的,到時候再想辦法。 “我不是一時沖動。”看出對方的意思,顧長生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傳承的是灶王一脈。現在信仰凋零,哪怕有不少人信道,大都也只知道三清道祖、四極大帝。早年間灶神還有些香火,不過最近十幾年,供奉灶王爺的人越來越少,灶王爺是我祖師爺,他沒香火,你說我能干看著什么都不做?” 話是這么說沒錯,被顧長生一提,警察也想起來了,他小的時候在老家,過年那會,每年小年都能看見村里人忙進忙出地熬灶糖、做祭灶果,祭灶送灶神。現在再回去,卻再也看不見這一幕。 不過,警察有些疑惑地說道:“你這些年接了不少任務,名氣越來越大,灶神的香火不是已經漸漸好了起來?”如今誰不知道a市的顧大師道法高超、本事了得!在他的帶動下,不少人都已經重新供奉起了灶神。 更何況,灶王爺他老人家的香火又和基金會有什么關系。 “你不會是在找借口糊弄我吧?”警察有些懷疑地看了顧長生一眼。顧家人是有這個前科的。以前顧老先生要回鄉下開農家樂的時候,就借口東西累贅帶不走,塞了不少好東西給他們。偏偏當時接待顧老先生的那個警員是個愣的,還真信了。 那些東西帶不走,多的是人想買,直接賣了拿錢,不比捐獻給警局要來得好?更何況顧老先生走了,顧長生可還在,他家在a市的房子又沒有賣,帶不走,那么大的房子還能放不下? 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我打算把基金會命名為灶君基金會。”顧長生的目的十分明顯,野心都直接顯示在名字上:“除了用來救助這個案子的受害兒童之外,也幫助其他同樣受到傷害的婦女和兒童。” 接受捐獻的人,還有孩子長大了以后,聽到基金會的名字,肯定會去了解一下背后的含義。他這樣,也算是另辟蹊徑地為灶王爺做宣傳。 “原始基金我只投入六百萬。”顧長生繼續說服對方:“就算不是為了香火,我有這個能力,只要我想,就能去做。六百萬不算多,今天要是換個人告訴你,說要捐錢成立基金會,你還會拒絕?” 怎么可能,換個人來他立馬答應好嗎!警察下意識地在心里反駁道。這時候,他也明白過來顧長生的意思了,只能說道:“行,你自己想好了就好。” 受害兒童都被送到了福利院。基金會成立的很快,有專人打理,每個月的收益都會定時地打到福利院的賬上,用來撫養這些孩子。顧長生只負責出錢,其他事都一手交給特殊部門的人去辦。基金會由國家和特殊部門還有警局等多方面共同監管,倒也牢靠。 做了甩手掌柜,無事一身輕的顧長生回到家,連續給灶王爺做了一周的大餐道歉。——為了成立基金會,他把祖師爺的金身錢也給捐出去了。 雖然收入高,不過私房菜館的流水從來都只在他這邊過一道手。每年收益的大頭,顧長生都會交給父母。因此他手頭上其實并沒有多少現錢,不想驚動雙親,為了湊足六百萬,顧長生不得已從預留給祖師爺的金身錢里,抽調了兩百萬出來。也就是說,祖師爺的金身和神龕,都要無限延期了。 哪怕知道祖師爺不會因為這個生氣,不過顧長生還是道歉得很誠心,并且干起活來更賣力了。以前一禮拜,顧長生就只會去菜館五天,而且并不是每次去都會親自下廚。現在為了早日補上那兩百萬的窟窿,顧長生天天窩在柴火灶后廚當主廚,引得得到消息的老饕紛紛上門捧場,流連忘返。甚至還有食客不遠千萬里特地坐飛機過來品嘗。 以前想吃顧長生的菜可不容易,得去的那天正好他在店里,還得他有心情,現在只要去了就能吃到,食客們能不瘋狂? 反正吃過顧長生親手做出來的菜肴的老顧客們,沒人愿意放過這一次機會。私房菜館天天爆滿,每天過了飯點都還一桌難求。營業額直接翻了好幾倍。 “還是小老板給力!”林主廚自覺廚藝也算不錯了,在業內數得上名,但他絕對沒有這個號召力和吸引力。平常店里的生意也很好,不過從來沒好到這個份上。顧客點起菜來簡直跟不要錢似的,哪怕只有兩三個人吃飯,一點也就是一大桌。最絕的就是,等他們走的時候,還真把這一桌子的菜全部都吃光了,連湯汁也沒剩下。 第一次碰見這場面,大家都以為遇到大胃王。誰知道接下來同樣的情況每天都在發生,問了人后,大家這才明白怎么回事。 “太好吃了!”一個青年男子忍不住贊嘆道,然后問服務員:“我能不能見見廚師?” 青年男子叫楊帆,是個網絡作家。最近新開了一本美食文,更新到一半沒靈感,于是出來采風。他早就聽說過a市美食,一直想來嘗嘗。所以這次出來,第一個站就選擇了a市。顧家柴火灶名聲在外,他當然不會錯過。 網上把顧家柴火灶吹的得天花亂墜的,來之前,楊帆其實還有些擔心這店會徒有其名。直到他上桌吃了一口菜后,頓時把這想法揉吧揉吧塞進了垃圾桶。 楊帆不缺錢,菜好吃,他就多點了幾樣嘗。大概美食真的有撫慰人心的效果,楊帆最近心情其實一直不太好,這次出來,說是采風,其實也有散散心的意思。不過吃飽之后,他的情緒卻好了很多,想開了不少。 哎,讀者要罵就讓他們罵吧,確實寫得不好。 要是一個作者從最開始就寫得不好也就算了,讀者的反應倒也不會這么激烈,甚至只要作者有一點點小小的進步,讀者就都能用鮮花淹沒他,拼命地夸獎。 偏偏楊帆打從開馬甲以來,寫的文就一直很好,而且是一本比一本好,一本比一本紅,沒幾年就成了他們網站有名的大神。在這樣的情況下,從去年開始,楊帆寫的小說質量突然一落千丈,一本不如一本。和之前的對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也難怪讀者會認為他沒有用心,在敷衍糊弄他們。 換做是自己,遇到個作者寫文前好后爛,也會這么想。這都是人之常情,要想開點。雖然自己盡力了,每次開文都做足了準備,查資料開腦洞一樣都沒落下,但就是寫不好也沒辦法。 只能多寫多練多采風。 大概是到了瓶頸期,熬過去了就好。 楊帆摸了摸肚子,覺得還有空位,他決定再點個甜食安慰安慰自己。 吃完甜食后,楊帆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想見廚師的欲|望。他有一種預感,和這個廚師聊過之后,他手上的這本美食文一定能擺脫現在的困境,煥發出奪目的光彩來。 服務員聽到楊帆的要求后,也不意外,直接就答應了。最近來店里吃過菜后,想見小老板的人特別多,眼前的客人也只是其中一位而已。最開始有人想見小老板的時候,他們還會一趟趟地跑下去請示小老板,次數多了以后,小老板看他們跑得辛苦,干脆就吩咐他們,以后再有類似的情況不用來問,直接答應。 一般私房菜館,主廚是不會輕易出來見客人的。楊帆原本都做好了費盡口舌的準備,沒想到對方居然一下子就答應了,頓時有一拳打空之感。直到顧長生進來了,他都還有些恍惚,覺得不真實。 第48章 第二顆核桃 顧長生還沒進包間, 才到門外時就覺得邪氣沖天。有灶王爺護著, 邪神是不敢進來的, 顧長生原本還以為是里面客人身上佩戴著的飾品有問題,才剛出墓的陪葬品或者別的什么, 誰知道等進去了一看,這才發現完全不是物件的鍋。 背后的人這是得有多恨他,才會冒險去找邪神山魈? 看把人詛咒的。 要知道, 請神容易送神難,拜了邪神,雖然有可能會達到目的,但想擺脫對方可就沒那么容易了。邪神大多貪得無厭,這完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不過里面的年輕人雖然周身都被邪氣籠罩住,但他身上又有一股明黃的信仰之力, 在努力地做抵抗, 艱難地攔截住了大部分邪氣。 這讓顧長生對他的職業很好奇。難不成是個明星? 現在的信仰之力越來越少見,只有人們在特別崇拜喜愛對方的時候,才會有信仰產生。他以往也就在只在明星身上看見到過。還得那明星的忠粉特別多才行。不過也正是由于有這些信仰,這個年輕人才能堅持到現在。而且對方在吃過菜后會想見他, 固然是覺得菜好吃, 但冥冥之中, 其實也有信仰在影響, 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 “先生好。”楊帆有些意外廚師的年輕,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又不知道對方叫什么,回過神來后只好尊敬地稱呼對方為先生。他打從心眼里覺得, 以眼前這人在廚藝上的成就,絕對擔得起這個敬稱。更何況他還是來求教的,更該恭敬些。 “不用這么客氣。”顧長生敏銳地注意到,對方嘴里的先生并不是現在常常用來代稱他人的陳先生林先生,而是類似教書先生。果不其然,聊了沒幾句,青年就開始圍繞著美食發問。 他態度誠懇,并不惹人討厭。而且還十分有分寸,有可能涉及到行業機密的地方,都繞了過去。 顧長生也不嫌他問題多,都回答了。等楊帆一本滿足地拿到素材后,顧長生這才狀似無意地旁敲側擊了幾句。發現青年確實是沒得罪過什么人,起碼沒得罪到要不惜代價去拜邪神的地步。不過這人的職業倒是真的有些特殊。 “我就只是個撲街小寫手。”楊帆自嘲地提了兩句,以為顧長生好奇,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轉而打聽起了其他事情:“我來a市前聽說這里的農家樂發展得特別好。尤其是那個東籬下,名氣特別大,名字也好聽。我就是慕名過來的,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多好的意境! 楊帆是陶淵明的粉,自從聽到這個名字以后,他就一直打算著要過去一趟。來之前上網一查,才發現這家農家樂挺出名的。 現在網上很多店都徒有虛名,根本沒網友們說的那么好,全是靠炒作。楊帆來之前就擔心這一點,怕自己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不過顧家柴火灶刷新了他對這類店子的看法,開始覺得,固然有名過其實的,但是也有名不虛傳到,來了之后,會讓人忍不住后悔沒早來的。 顧家柴火灶就是這樣的一個店。他希望東籬下也是。 東籬下? 那就更要救了。 顧長生臉上的笑意明顯了許多。原本他看楊帆的面相,還有相處下來,覺得對方人品不錯,就打算出手幫忙。現在一聽,更有意救人。 總不能讓自家爸媽平白少個大客戶。 “這巧的。”顧長生把事情一說,楊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知道兩家店的關系之后,楊帆反而放心了下來。兒子開的私房菜館這么好,老子開的農家樂就是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楊帆興致勃勃,打算再待幾天,等嘗遍顧家柴火灶的全部菜色以后,就出發去農家樂住一段時間。 知道楊帆明天還會再來,顧長生就沒急著在今天解決這事。現在很多年輕人都不信這些,貿然提起容易引人反感,也會被人當成騙子。顧長生打算再相處相處,彼此建立一下信任感,等關系好了再提。這樣即使對方不信,礙于情面,也會答應下來。有了當事人的配合,做法能事半功倍,輕松順利許多。 得到了許多有用的素材,還知道了不少相關的小趣事,楊帆打算回酒店完善大綱。顧長生把人送出去,回來的時候經過大堂,老遠就看到有人在爭吵。 最近店里客人多,難免會起些摩擦,見到已經有人過去調解,顧長生也就沒放在心上,準備去后廚繼續忙活。誰知道沒走兩步,就聽到了‘孤帆萬里’四個字。 孤帆萬里是楊帆的筆名。 “本來就是,我說的又沒錯,孤帆萬里是不行了啊。其他的大神成名后,寫得再不好也只是神格不穩,水平依舊在線,甩其他作者一大截。孤帆萬里現在寫得那叫什么東西?說他神格隕落怎么了,說他神格隕落那都是好聽的!” “好聽個屁!筆給你你來寫,我就不信你能有那成績。”一個二十出頭的卷毛小青年情緒激動,氣得不行了還在努力維護楊帆:“我家大神只是這兩年沒靈感,進入了瓶頸期而已。等他扛過去就好了,到時候肯定還能寫得比以前更好!” 卷毛青年對面的年輕人聞言,不屑地嗤笑:“說這話你糊弄誰呢?哪有人卡瓶頸一卡卡兩年?生孩子都用不著這么久。” “準確地說,大神才卡了一年零三個月六天。說兩年你這是在污蔑!”卷毛小青年憤怒地辯駁。 “一年兩年都一樣,反正你家大神就是江郎才盡了。”年輕人懶得再和對方爭辯,結賬走人了。 留下卷毛小青年氣得滿臉漲紅,憤憤地拍了一下桌子,卷毛青年發泄過后,這才勉強冷靜了下來。 桌子被他一拍,上面的菜肴湯汁濺了出來,弄得滿桌狼藉,有幾個重量輕些的小碟子和勺羹還掉到地上,摔碎了。卷毛青年掏出錢包從里面抽出一疊錢塞給服務員:“清潔費和賠償費。”道完歉后,捍衛男神失敗的卷毛小青年,垂頭喪氣地就要離開。 “等等。” 聽到這話,卷毛青年停住腳步,伸手就要再去拿錢包:“是不夠嗎?”雖然他剛剛給的那疊錢應該有一千多,作為人工清潔費和碗勺賠償費絕對綽綽有余。但被叫住了,卷毛青年也沒多想,可能那些碗勺是名家出品,比較貴也說不定。這筆錢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 不,那些碗勺就是普通的定制款。里面最貴的那個碟子也就小一百。 服務員無聲吶喊。 無jian不商,自家小老板終于也要掉進社會這個大染缸了嗎? 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手里的錢突然被小老板拿走了。 顧長生把錢還給卷毛青年:“幾個勺子不值什么錢,用不著賠。” “應該的。”作為富二代,從來只有他給別人塞錢。除了父母親戚之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塞錢,卷毛青年被顧長生塞得有些愣,連忙把錢拿給服務員:“本來就是我不對,剛剛一時沖動。這桌子地板收拾起來挺麻煩的。該賠的肯定得賠。”就是碗勺不賠,那人工清潔費他也得給。 作為一個有素質的粉,他絕不能因為個人的不當行為給大神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