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樓睿抓住秦固的胳膊,看得聚精會神,完全代入了螞蟻視角,就跟他自己在進行探險活動一樣。 “刺激!” 隨著機械螞蟻們擴展開的視野,漸漸將這個建筑的真實面目呈現在了他們眼前。許多的房間,許多的實驗,數不清的或人形或獸態的宇宙人被束縛在手術臺上,有的顱腦被打開,暴露在空氣中,很多白大褂在圍著他們團團轉。氣氛忙碌而又沉默,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氛圍,讓人直覺這并不是普通的實驗。 直到看見幾頭狂獸被強制關押在一個特質的透明房內,而工作人員正在觀測光腦上反饋的數據。樓睿明白這就是針對cao控狂獸的一些實驗。 秦固為樓睿解釋道:“皇室手中沒有兵力,也沒法在明面上招兵買馬,就把主意打到了這些狂獸身上,來個所謂的廢物利用。這些狂獸是安全局管轄下的隔離區運來的,反正狂獸又沒有親屬探望,他們在隔離星上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真是打的好算盤?!?/br> “可是那不是還有普通人……” “有的人口來源于黑市,這部分大概會提前植入控制裝置。” “很多年輕人啊,沒有狂化得等多……”樓睿話沒有說完,也發現自己問了個很天真的問題,既然有這種控制裝置,那么提前使人發狂,自然不在話下。 如果說狂獸已經失去理智與感情,只是被人當武器用,雖然有違人道,但也還勉強說得過去,但正常人被活生生摧毀,變成殺戮機器,這就無論如何也不可原諒了。 螞蟻機器人記錄下這一切,繼續向前推進。更多讓人不可忍受的東西展露出來,有看上去十分獵奇的動物實驗,甚至還有血腥的地下格斗中心,用來分析受控的狂獸在戰斗中的殺傷等級,以及是否會有不受指令的情況發生。 而樓睿和秦固就親眼目睹了一個狂獸突然失去控制,沖向了場邊的實驗人員,將其撕成碎片的可怕一幕。 秦固想捂住樓睿的眼睛,樓睿卻白著臉搖了搖頭。 太瘋狂了。 螞蟻前進了一個小時左右,似乎已經遠離了核心區域,后面沒有再看見什么驚人的東西,但是情緒還沉浸在剛才受到的沖擊中。再看下去好像也沒有別的收獲了,秦固本來要關掉畫面,這時候螞蟻們卻來到了一間有些特別的實驗室當中。 這里沒有一個人,確切的說,沒有一個活人。 全白的房間中,即使遠隔星球,也能讓人感覺那股涼意。 而偌大的房間里,擺放著一個高有兩米左右的透明管狀裝置,里面裝滿了液體……液體中浸泡著一個赤身裸體的人,身體一如墻面那般雪白冰冷,姿態猶如母體中的嬰兒一般呈蜷縮狀,因此并不能看到他的臉。 秦固又要去捂樓睿的眼睛。 樓睿豹跳如雷:“這一看就是雌性的身體好嗎!雌性!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為什么不能看!” 秦固默默調整了一下畫面角度,這個人的臉,清晰的呈現在他們面前。 畫面是清晰的,但是感覺卻是模糊的,好像有點眼熟?又不能很直觀地想起來。 秦固和樓睿很同步地皺了皺眉。他們都覺得眼熟的人! “這是誰啊?” 樓睿拉開畫面,左轉看,右轉看,甚至倒過來看。 忽然間,樓睿心頭閃過了一節……基礎學校的課文。 “我我我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誰啊?” “臥槽臥槽!”今天臥槽的劑量似乎太大了,但是這和樓睿的震驚是成正比的,他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這個人,這個人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可是帝國的地盤啊。 “他他他,他不是那個……” 第63章 分頭行動 “衛遠?”秦固替他說出了這兩個字。 “對對對!就是他。” 叛軍首領衛遠! 可是他怎么在這里?怎么會在這里…… 帝國歷都已經7700年了好嗎!他是帝國第一任皇帝的對手, 不是早該死得灰都不剩了? 等等,這應該就是個死人吧? 樓睿秦固又仔細去看這個透明的器皿,就是光溜溜一個人泡在液體里, 沒有維生的呼吸裝置, 似乎是個全封閉的狀態, 不像給活人容身的東西。 這儼然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尸體。 “這不可能吧?咱們會不會是認錯了?!睒穷S钟行┎淮_定,畢竟是歷史人物, 而且也不是什么值得歌頌的大偉人, 帝國民眾對衛遠這個人, 是處在一種人人都知曉, 但是又比較避諱的態度上, 所以剛開始覺得眼熟,卻并沒有一眼就認出來,何況他以這個樣子泡在液體中。 這怎么也得死了幾千年了吧?想想還有點惡寒…… 秦固倒是不以為然,他調笑道:“你父母不也是千年前就死了, 可你今年才多大?” “emmmm……”樓睿那個表情真是一言難盡啊,也對,要說來歷的復雜, 那他可是很有發言權的。而且這個實驗基地就是搞一些見不得人的項目,難保不是在拿衛遠的尸身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實驗。 克???穿越?復活重生?樓睿不由自主地腦洞大開。 關鍵是衛遠和皇室的關系,應該是更接近于仇人才對吧? “別瞎猜了,這種事情是靠猜能搞清楚的嗎?” “你說得對?!?/br> 當晚樓睿干脆連覺都不睡了, 開始尋找這方面的資料, 許多關于衛遠的書籍、傳記等等, 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是某種意義上是被冷處理了,因為時間分散,所以找的不是很齊全。 而且這些東西真真假假,難以辨識。 不過看得多了,對這個人的理解也更為多面。 其中一本書中以一個叛軍士兵的視角描述了衛遠的老年狀態,因為拒絕與靈魂伴侶結合,他的身體機能急速衰退,年老之后疾病纏身,極為虛弱。 出入叛軍首領基地最多的,就是各種醫護人員,他頻繁的更換壞死的臟器,然而世人都說這種虛弱和病痛是因為靈魂上帶來的虛弱,更換器官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哪怕是把整個身體都換掉,也未必能改變這一點。 哪怕是把整個身體都換掉…… 樓睿的目光盯著這行字反復咀嚼了良久,最后用紅線在下面劃了一道。 寫這本書的人,只是叛軍基地里的一名低級士兵,很多敘事的口吻都更像臆測。但是樓睿卻覺得有些推斷還挺有道理的。 叛軍組織日益龐大,這都有賴于許多新鮮血液的加入,其中以反帝國組織居多,其次還有海盜和逃犯,人一多,很多東西就難以純粹了。 連帝國內部也不一定是鐵板一塊,這種魚龍混雜的吃人環境下,健康狀況很糟糕,絕對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迫切地想改變這種狀況,應該是很合情理的需求吧? 樓睿又查證了許多魂寂病毒散播的最早資料,這種文獻就多如牛毛了,簡直三天三夜也看不出個頭緒來,樓睿就側重于研究起源和最早期的一些病例,他發現最早發現魂寂病毒的攜帶者,就是在帝國成立后的幾百年里。 而因為魂寂病毒感染時,并不會有任何癥狀與身體不適,到了后期才發現不對勁,這個時間還可以往前追述。 也就是衛遠病逝前后幾十年里。 “到底是不是他撒播的呢?是不是他覺得自己感染后不好過,所以就讓全世界都跟著他不好過。你們反派應該都是這么想的吧?”樓睿四肢并用地爬到秦固面前,虛心求教。 秦固一把捉住了他:“你們反派???”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說,你比較聰明,可以分析那種心理……” 兩個人在床上打打鬧鬧,樓??戳艘幌挛缦嚓P書籍的煩悶被驅散一空,眼看要擦槍走火,樓睿義正言辭地用手撐住秦固的胸膛:“快回答我的問題!” “你覺得我們在床上討論這種問題合適嗎?” “合適??!這么嚴肅正經的調劑,可以顯得我們肥而不膩,甜而不齁!” 秦固一邊捏著樓睿肚子上的小rourou,一邊說道:“就算衛遠真的是病毒蔓延的真兇,也很難找到證據了,不光時間會掩蓋真相,愿意為他保密的人多的是。” “怎么說?” “你覺得民眾知道衛遠是害他們找不到靈魂伴侶的人,他們會恨誰?” “恨衛遠啊?!?/br> “還有呢?” “誰害我我恨誰……”樓睿突然打住,世界上的事情,不一定都是這么界限分明,非黑即白的。就算這個事情真的只有衛遠一個罪魁禍首,可是還有一種感情叫做遷怒。 衛遠為什么會這么干,還不就是因為老天不開眼,讓他與死對頭成為了靈魂伴侶,他是為了報復開國皇帝祁征云,才會摒棄這種靈魂上的感應。 民眾如果知道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是個缺失了另一半的人,他的位置還坐得穩嗎?他原本的另一半讓所有人深陷痛苦的境地,他們還會無怨無悔地忠于這個君主嗎? 在絕望的處境中,更需要一個可以針對的對象,遷怒就會成為必然的事情。 若真如此,皇室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暴露在大眾眼前。 “好復雜呀,人真復雜,事情也復雜。我的腦子快不夠用了?!?/br> “那就來做點簡單的事情吧!” “嗷!??!你咬人!” 第二天,他們就把自己分析總結的報告交給了秦振遠,秦固還提交了行動申請——他想悄悄潛入阿弗雷星,搞清楚里面的具體狀況。 秦振遠很欣慰地點點頭,秦固說要見他之前,他就想著要是這個逆子只知道整天談戀愛,那他拼上這條老命,也要打爆秦固的狗頭。沒想到這家伙心里還知道正事,秦將軍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麒麟臂。背在了身后。 “我會派人協助你,此行務必要調查清楚其中的隱情,最好能夠摧毀這個地方!” 狂獸的戰斗力,比正常狀態下的獸態要高出很多,殺戮機器可不是亂叫的,這種毒瘤如果任它壯大,將來必定會成為巨大的隱患。 雖然秦固的螞蟻們已經記錄下了很完整的影像資料,放出去絕對是個大丑聞,但僅僅是用眼睛能看到的東西還不夠,還需要更切實的證據,來證明這是一系列有預謀,有計劃的實驗行動。 如今陰謀論滿天飛,關于秦固和樓睿反殺蟲族大軍的事情,還在爭論當中,以至于有人覺得他們之前在0519遇險也是在作秀。人總是容易同情弱者,真正身受重傷的皇子祁恒,反而為皇室贏得了許多同情的聲音,覺得秦家太過盛氣凌人,秦固他們不拿出點實績,很難服人。 可是秦振遠卻沒有要派樓睿一同執行這個任務的意思。 “怎么了?沒老婆在旁邊你就成軟腳蝦了?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 秦固噌一下站起來,真不愧是親生的了,一戳一個準,一點就炸毛。 “冷靜冷靜冷靜!激將法,不要中計呀!”樓睿拉拉秦固的袖子,韓今眉不在這里,只能他來當這個和事老了。其實他也想一起去的,但是秦將軍說的也有一些道理,他們兩人在一起雖然能共同配合,威力疊加??墒侨绻麊为氁环接龅绞虑榫蜎]辦法解決的話,也可以說是一處軟肋。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覺得能辦到,就接下這個任務。要不然,就在這里自裁吧!” 秦固一句話都沒說,敬了個軍禮,直接轉身出了辦公室。 就這樣,秦固在某天下午踏上了去阿弗雷星的穿梭機。樓睿為他送別,看著穿梭機遠去,他才轉身回了房間……正在這時,樓睿收到了樓韻澤打來的通訊,說有急事要他回家一趟。 樓睿十分汗顏,他回來這些天,只與樓韻澤報了一聲平安,還沒有回過家里,真是嫁出去的小受潑出去的水!他當即做了三十秒的自我檢討,趕緊收拾收拾,和秦振遠請示過后,回到了樓家。 剛剛下了飛行器,樓韻澤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受傷沒有?”樓韻澤捧著樓睿的臉反復地看,突然發現面前的少年和夢境中的rou嘟嘟的小孩子又重疊在了一起,但是他更高了一些,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長大了不少,內心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升騰起來。 “沒有受傷,我很好!”樓睿墊墊腳,發現自己居然比樓韻澤高了。 他想起自己的另一個爸爸還沒有出現,樓韻澤現在是個光棍,這一次他和大伯父沒有流浪星際,也許樓韻澤和未來伴侶就沒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