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現在,她其實還有點慶幸,方十四可能還弄不清,“公主抱”和“背人”有什么本質區別。 對于女生來說,前者能讓人少女心爆炸,后者只能讓人想起老父親。 對于方十四來說,可能都沒區別吧。 “哦……”方十四點點頭,應了一聲。 然后,他分別攬住薄禾的肩膀和膝窩,把她抱了起來。 薄禾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男人身上的溫度比她高上幾分,像一個火爐。 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似乎這已經是她期盼了很久的一刻。 “我說你到底是什么病啊?”他一邊抱著她,一邊問她。 “不說話能憋死你?” “……。”能憋瘋。 * 安安穩穩地把她送回了屋,薄禾卻偏要先洗澡。 她趴在馬桶上嘔了二十多分鐘,生了一頭的冷汗,發根粘得發膩,讓她這樣躺在床上,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方十四拗不過她,只能隨她去了。 看她進了浴室,他的智商竟然出其不意地上線,十分及時地給私人醫生打了電話。 放下電話,方十四看著浴室門上面的磨砂玻璃出神。 他高中時就知道薄禾的身體素質不太好,但好歹也算是個健康人。 與其說身體不好,倒不如說是力氣小。 但看她今天的樣子,就跟生了什么大病一樣,整個人都虛弱得不行。 用個形象一點的比喻,近了一看,她每走一步,都像踩著凌波微步似的。 方十四垂下眸子,看到門口放著的兩個行李箱。 那是助理剛剛幫他送來的,一個裝著他的換洗衣服,另一個裝著薄禾的。 就算再沒情調,她的衣服尺寸,方十四心里還是有數的。 剛才薄禾進去得著急,只拿了浴巾,連換洗的睡衣都沒有拿。 可能是腦子太迷糊了吧,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他拿著粉色的睡衣,站在浴室門口,猶豫了半天,也沒敢敲門。 想了一會兒,他覺得還是把沙糖或者許南叫過來,比較合適。 然而,腳步剛剛轉了個方向,他就聽到浴室里傳來一聲悶響。 緊接著,就是女孩吃痛的嚶嚀聲。 聲音很小,在淋浴的水流聲中,幾乎弱不可聞。 但他還是聽到了。 方十四抬起手,敲了敲門。 等了幾秒鐘,門里也沒有動靜。 他實在放心不下,終于還是推門進去了。 剛一進門,就看到薄禾裹著浴巾,跪在洗漱臺前。 “我就說你作死,剛吐完肚子里什么都沒有,就洗澡,頭暈了吧,”方十四又拿了一條浴巾,圍在她身上,然后把她抱起來,“趕緊回床上躺著,睡一會兒吧。” 薄禾本來就吐得發虛,又被熱氣蒸得頭暈,剛才沒站穩,還摔了一下,整個人陷入一種迷糊著的半醒狀態。 她實在沒力氣說話,所以也沒反駁方十四的說辭。 只能任由他抱著自己,然后被他放在了床上,又蓋好了被子。 “我叫女生來幫你換衣服,”方十四坐在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溫度不燙之后,才稍微放心了一些,然后對她說,“然后看一下醫生,至少讓我知道你的身體到底怎么了吧。”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等薄禾再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她感覺自己已經換上了衣服,頭發也是干爽的,睡過一陣之后,頭已經沒有那么暈了。 “作息不規律、暴飲暴食、神思憂慮、肝氣郁結、脾胃不和,”方十四坐在她的床邊,第一次表情這么嚴肅,“你這身上的毛病可不少啊,哪兒單單是低血糖?” 被掀了老底,薄禾也不敢辯駁。 她側過頭,枕著枕頭,去看窗外的夜景,不再看坐在她床邊的男人。 “你不愿意聽,我也得說,”方十四見她一臉不情愿的樣子,繼續說道,“醫生給你開了藥,記得按時吃,以后別再吃刺激性的食物了,這種病其實不算病,都成為一種體質了,根本沒有根治的說法,只能慢慢養著。” “我知道了。”薄禾淡淡地說。 她自己的身體,她一直都知道。 最初出了些癥狀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后來癥狀大了,也無可挽回了。 身體的底子已經透了,正如方十四所言,只能慢慢養著。 性命無虞,壽命無礙。 但就是遭罪。 “起來喝粥。”方十四拿起床頭柜上的小桌子,立在床上,這樣對她說道。 “我沒胃口……”薄禾有氣無力地說。 她剛轉醒,中午又吐得昏天黑地,哪里有食欲。 “你多少喝兩口,”方十四將粥碗和勺子放在桌板上,對她說,“你今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胃里什么食物都沒有,再餓一宿,明早你就別想下床了。” 一想到明天下午還有核心課,薄禾也不敢任性。 她費力地從被窩里爬起來,將手伸到身后,把枕頭往后面推了推,然后靠在上面。 伸出手,想去拿勺子,就發現自己身上這件衣服的袖子,特別長,將她整只手都遮住了。 薄禾垂下眸子,看了看那條黑色的襯衫袖子,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襯衫。 襯衫很大,肩膀處的褶皺都快堆到她的手肘處了,領口也留得很寬,剛一坐起來,就覺得鎖骨處涼颼颼的。 “許南怎么連扣子都沒給你系好。”方十四小聲地說了一句,然后抬起手,幫她把最上面的兩粒紐扣系上。 她的膚色白得跟紙一樣,眼珠卻偏偏生得烏黑,顧盼流離之間,帶了絲柔弱的誘惑。 大片白皙的鎖骨露在空氣中,黑色的長發散在身前,發梢垂在白色的被單上,身上還穿著他的衣服,讓男人看到,定然覺得喉嚨一緊。 許南……她是瞎嗎?那一大坨粉色的睡衣沒看到?非要給她換上自己的新襯衫??? 方十四覺得腦子有點發熱,但看到她小心翼翼挽起袖子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短期之內,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把許南這個月的獎金給扣了。 反正她英雄聯盟賬號的段位又掉到了鉆石,理由剛剛好。 這樣一想,方十四瞬間就心理平衡了。 與此同時,在隔壁房間里玩鬼牌的許南,沒由來地打了個噴嚏。 “我估計肯定有人在背后夸我,”許南揉了揉鼻子,然后湊到沙糖身邊,低聲說道,“男友襯衫誒!最高級的制服誘惑有沒有!這個月不用打到大師段位,也不會扣獎金了!” 直男心的沙糖表示:男友襯衫?啥、啥玩意兒? * 收拾好餐具后,方十四也沒著急走。 他看著家政端下去的粥碗,那里面也就少了三分之一的飯量。 說是喝幾口,她就真的只是喝了幾口。 不過,正如醫生所說,哪怕只是幾口小米粥,胃里有了糧食,薄禾的精神也回復了一些。 再加上她躺了一個下午,已經有些躺不住了。 “我想出去走走。”薄禾直抒胸臆。 “我沒聽錯吧?你剛才說什么?”方十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想出去走走,這才七點多,離睡覺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呢,總不能一直躺著吧。”她對他說。 “不行,晚上有涼風,出去一吹,你又該吐了,”方十四皺眉,攔著她,不讓她下床,“你要是實在閑得沒意思,就打游戲吧,我們一隊要在別墅里玩兒三天,都是背著電腦來的。” 順便還能把大號的好友加上,方十四在心里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打、游、戲? 薄禾微微皺眉,然后抬起頭看著他。 思緒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那時在網吧打英雄聯盟,鉆石卡大師卡了好久都上不去,卻沒想到被班里倒數第一的二世祖給帶上去了。 思及此,薄禾掀開了被子,然后穿上拖鞋,站起來,對他說道:“那搬電腦吧,打游戲。” 等把電腦配件都在屋里裝完了之后,薄禾才對這場莫名其妙的“游戲約”有了實感。 她穿著方十四的襯衫,兩條腿暴露在空氣中,又白又直,在濃郁的夜色中,帶了一種令人窒息的美。 可薄禾卻沒想那么多,而是直接坐在了椅子前,給電腦開機。 方十四站在她身后,眼睛里都快冒火了。 心愛的姑娘穿著自己的襯衫,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說他心里一點想法都沒有,那肯定連鬼都不信。 “誒,你膝蓋好像有點破皮兒,”方十四對她說,“我去拿醫藥箱。”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薄禾“嗯”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直到空氣中傳來一聲悶響,她才朝門口望了過去。 她狐疑地看著方十四揉著額頭,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 “我、我馬上就回來,”他放下手,額頭上露出一片明顯的紅印,顯然被磕得不輕,“你等我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