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聽到她這樣說,方十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邁開長腿,三兩步就走到她面前,垂下那雙比尋常人瞳色稍淺一些的眼眸,看著她。 身高上的差別,讓薄禾回想起,高中時代的光景。 六年不見,他的個子似乎又變高了。 他們的身高差,竟然比高中時還要大一些。 她倔強地抬起頭,毫不客氣地盯著他,想要聽聽,他能說出什么屁話。 “你知道么,你今天來應聘的這家直播網站,老板可是我。”他語氣平淡,眉宇間凝聚著一絲故作的憂郁,看得讓人特別來氣。 “現在知道了。”薄禾答道。 她的腦殼嗡嗡地疼,早知如此,她剛才在洗手臺前,就不把話說得那么生硬了。 她早該想到,這個連高中都沒有念完的家伙,怎么可能進入竹子tv這種級別的公司的面試環節。除非……他自己就是老板。 方十四的家世背景,薄禾早就知道。 只能說,寒窗苦讀十多年,不如生下來就有錢。 “那作為老板,我有件事想提前告訴你一下,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方十四揚了揚下巴,唇畔浮現出一絲惡作劇般的弧度,繼而說道,“我們這兒可不是什么正經公司,你接受潛規則不?” 薄禾:“……。” “晚餐,考慮一下?”他又提起了剛剛在洗手池前的那個話題。 薄禾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介于青年與成熟男人之間的身量,既有寬闊的肩膀,又有好看的細腰,臉上的青稚已經褪去,卻尚未徹底融進世故與圓滑,恰好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紀。 薄禾朝他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我接受。” 那模樣看起來嬌媚而溫柔,聲音像是甜出了水兒。 就在人事部部長暗嘆“這他媽是什么歪風邪氣”的時候,薄禾卻突然變臉了。 柔柔的笑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棺材板一樣僵硬的表情。 她伸出手,從方十四手中搶回了自己的簡歷。 然后,她冷下了聲音,對他說:“我接受的話,我就是狗。” 留下這句話,薄禾頭也不回,直接走出了面試廳。 她剛走到公司的前臺,距離旋轉玻璃門只剩下了十幾步的距離,就有人在她身后喊她的名字。 不用看都知道,是方十四在叫她。 薄禾不理他,從快步變成了小跑,想快點離開。 卻不料,對方腿也長、跑得也快,明明距離不算近,卻很快就跑到了她前面,硬生生把她攔了下來。 “你想干什么?” 薄禾看著他,語氣疏離地問他。 “想請你吃個晚飯。” 他眸色正經,神色坦蕩,好像搭訕這件事不是他做得似的。 “……我為什么要答應你?” 薄禾皺了皺眉,不明白他這毫無邏輯的話,是怎么說出口的。 “好歹老同學,六年沒見了,我有話想對你說,”方十四對她說,“剛剛在面試廳里跟你開玩笑,你別往心里去,我這人什么脾氣你也了解,有時候說話辦事都沒輕沒重的,好不容易見到你,太激動了……對不起啊。” “……。” 她確實了解他的脾氣。 高中時,他帶著她翻墻逃課,也沒提前問她一聲。 她恐高,被他抱到柵欄上的時候,就嚇哭了。 事后,他也是給她道歉,抱著她不停地哄,而且任打任罵毫無怨言。 但他這個仿佛缺了根弦兒的腦子,就是沒有任何長進。 那時,她還有女友濾鏡,事后想想還會覺得有些刺激感的浪漫。 但到了現在,他們已經分手數年,女友濾鏡早就被砸碎了之后,扔進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 “有話就說,吃什么飯,”薄禾抱著簡歷,對他的軟話毫不領情,“就站這兒說吧。” “站這兒不太合適吧,”方十四摸了摸鼻子,試探性地說道,“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哦,給你十個字的機會,”她一邊抬起手腕,看著上面的手表,一邊對他說,“多了恕不奉陪。” “誒我說你這個人怎么——” “八個字。” “我知道我錯了剛才不應該逗你玩兒——” “六個字。” “苗苗!” “四個字。” “……。” 薄禾側過頭,就看到那雙漂亮的淺棕色眼睛。 他的眸色很淺,在陽光的暈染下,會透露出一種透明質地的棕色,性感得勾人。 “四個字,想好了就快點說。” “我喜歡你。” 薄禾:“……???”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學習到底有什么屁用”這個哲學問題,我也在研究,希望這篇文完結的時候,我能研究明白,然后再決定要不要二戰考研otz歡迎大家和我一起探討! 再求一發專欄收藏!這里是專注撒糖和日更的小魚,專欄里還有更多甜文,來啊~造作啊~ app看文的北鼻們麻煩手動戳進我的專欄呦~ p.s:日更,每晚10點更新,本章前50個2分評論都送紅包哈,希望大家多多愛護嬌嫩新坑,愛你萌︿( ̄︶ ̄)︿ 第2章 唯物論(二) 如果說,她的心中沒有一絲觸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可再多的觸動,也不足以讓薄禾失去理智。 對于這份突如其來的告白,她拒絕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既然知道了他是這家公司的大老板,她就沒有留在這里工作的理由了。 無論因為什么,她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可是,上帝似乎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幾個小時之后,薄禾再一次見到了方十四。 要命的是,地點就在她新租的公寓門口。 薄禾拎著兩個又大又重的行李箱,氣喘吁吁地走到門口,剛打開公寓的防盜門,連拖鞋都沒力氣換了,直接倚在門板上,一邊平復著呼吸,一邊休息。 這時,隔壁的門居然被人從里面推開了。 從隔壁出來的,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黑色的長褲包裹在修長勻稱的雙腿,骨骼分明又白皙的右手攥著邁巴赫的車鑰匙,手腕上是一款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再往上看……薄禾就看到了一張熟悉而好看的面孔。 “誒呦,又見面了,”方十四推上了門,修長的食指晃著鑰匙圈,笑著對她說,“怎么,要跟我吃晚飯么?” 對于告白被拒絕這件事,方十四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依舊自然地跟她打招呼。 “吃個屁,”薄禾靠著防盜門,坐在行李箱上,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吹了吹自己的劉海,繼而負氣般地小聲嘟囔著,“真想馬上就搬家,再也不要見到你。” “你要搬家啊,”方十四選擇性地過濾掉了后面的那句話,然后對她說,“早說嘛,我幫你。” 他蹲下來,和她幾乎平視,然后伸出胳膊,將她從行李箱上抱了起來。 他的臂力很足,就算她比高中時沉了十多斤,他的動作和曾經相比,也沒有絲毫遲緩。 六月的北京已經很熱了,薄禾穿得衣服比較單薄,她的后脊能感受到對方手掌上的溫度,像帶著一絲細密的電流,直抵她的心臟深處。 酥酥麻麻的,像遺忘在少女時代的怦然心動。 薄禾還沒等回過神來罵他“流氓”,就被他穩穩當當地放在了門口的不銹鋼鞋架上。 緊接著,他就興致勃勃地拎起她的行李箱,一手一個,步子很快、動作靈巧,似乎對這些重量毫不在意。 從背后望過去,男友力簡直要爆炸了。 薄禾從鞋架上跳下來,心情復雜地看了看大敞四開的房門,又看了看方十四漸漸走遠的背影。 此刻,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慢騰騰地換了拖鞋,然后進了屋,跑到陽臺上,打開窗子,將頭探了出去。 不一會兒,方十四就拎著那兩個行李箱到樓下了。 他抬起頭,大概也是看到在四樓的薄禾了。 于是,他將行李箱放在身邊,朝她喊道:“我幫你搬家,你就不能陪我吃晚飯嗎?做人要講良心的好不好!” 聽到他這樣說,薄禾忍不住皺了皺眉,心里盤亙著的那股憤懣,頃刻之間破土而出。 ——“……我好不容易才拎到四樓的行李,你為什么又給我拎下去了?!!!” …… 此話一出,樓上樓下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太尷尬了。 這尷尬的程度,堪比好心扶老奶奶過馬路,結果扶反了,被老奶奶的拐棍狂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