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佳知道她在笑什么，因?yàn)樗犇莾蓚€yqcb所謂粉絲在那真情實(shí)感地吹自己，自己也覺得很尷尬……今陽埋在他肩頭“噗噗噗”地笑得渾身顫抖，他有些氣急敗壞地伸手?jǐn)r住她的腰，不讓她笑也不讓她亂動——

    她掙了下，他的手臂收得更緊。

    然而這說不準(zhǔn)是對誰的折磨，艾佳只感覺到她的腰線貼在自己手臂肌rou，耳邊她用的橘子味香水鉆入鼻中。

    “噯？”今陽趴在他的肩膀上，說話的時候如蠶吐絲，柔軟輕慢，“……這些人對你真有信心啊，要是你上了以后，他們發(fā)現(xiàn)你打得比殺千還爛，那可怎么辦？”

    “……”

    黑暗之中，艾佳無聲地瞪著今陽。

    此時今陽又驚訝地發(fā)現(xiàn)，周圍這么暗的情況，他的眼睛還能那么亮呢？

    于是她又笑起來，笑瞇瞇地說：“哦，好啦別瞪我，開玩笑的，至少你不會提前退游戲。”

    一邊說著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眼睫毛，睫毛因?yàn)樗挠|碰輕輕顫抖帶來些許瘙癢，小刷子似的——

    剛摸了一下，手腕便被大手一把扣住，壓在身后的卡車集裝箱上，艾佳嗓音低壓地警告她：“別亂動啊你。”

    今陽抬著頭望著他，眼中有淡淡笑意。

    那笑就像是一片羽毛輕飄飄從少年心頭掃過。

    他睫毛下垂，目光蠢蠢欲動從她唇瓣上掃過，腦海之中萬馬奔騰，叫囂著，還有電閃雷鳴——

    少年喉結(jié)無聲滾動……

    最后，臨門一腳，他慫了。

    低下頭，帶著殺氣，像狼似的惡狠狠親了一下懷中人那還帶著笑意的眼睛，黑暗中少年無奈怒道——

    “你怎么不是男的啊，你要是男的，老子真的非打死你不可。”

    ……

    晚上，回酒店的車上，氣氛有點(diǎn)壓抑。

    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說話。

    直到小仙從第一排開始，一個個搶隊(duì)員手機(jī)，卸載貼吧，卸載q.q以及其附帶的騰訊微博，刪干凈了才把手機(jī)還給隊(duì)員，外加附贈一句：“明早我還要檢查，你們都老實(shí)點(diǎn)，別找罵——注意這里的找罵有雙重意思，被我罵，還有被噴子罵。”

    沒有人反抗他，因?yàn)槊總€人都喪得像是一條死狗。

    殺千坐在最后一排低著頭，不說話。今陽發(fā)現(xiàn)也沒有人去走上去問他為什么最后退游戲啊之類的問題，等小仙走到他面前，看著好像是猶豫了下是不是要管他要手機(jī)……想了想好像要不要都一樣，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就伸手拍拍殺千的肩膀，然后調(diào)頭走回車子最前面。

    倒是路過艾佳的時候，小仙腳步停頓了下，然后猛地一個倒退，上下打量了一圈艾佳，陰森森道：“這位替補(bǔ)同志，請問您浪.笑什么呢，一副春天來了的模樣？”

    艾佳：“……”

    條件反射地摸了下自己的臉，艾佳抬起頭看著小仙一臉無辜：“我沒有啊，你別亂講話。”

    小仙：“開下手機(jī)前置攝像頭自己照照，車?yán)锾滴以俳o你打個光？………………你朋友都看著比你悲傷！”

    艾佳立刻轉(zhuǎn)頭去看今陽，今陽一臉無辜地回望他。

    艾佳又“嗖”地把腦袋擰回來：“我媽從小就說，我這人長得喜慶，哪怕悲傷的時候好像都在嘴角瞎幾把上揚(yáng)……其實(shí)我很悲傷了。”

    小仙一臉“你當(dāng)我傻子”的模樣：“第三把比賽開始，眾人虔誠向上帝祈禱的時候，你去哪了？”

    “休息室里氣氛過于窒息，我就跑了，”艾佳聳聳肩，“我他媽為了看第三把比賽爬外面卡車上去了，赤子之心，天地可鑒！”

    小仙“噢”了聲：“那還好我們結(jié)束得快，車頂風(fēng)得多大啊，著涼怎么辦？”

    “……

    這是遷怒。

    而且是類似于撒潑打滾的那種遷怒。

    艾佳同情地看著小仙，正在認(rèn)真考慮要不要干脆認(rèn)了自己的罪證讓瀕臨瘋狂的戰(zhàn)隊(duì)經(jīng)理撒撒氣，這時候涼生站起來把這位看誰都想跳上去干一架的戰(zhàn)隊(duì)經(jīng)理拖了回去，充滿愛憐地看了艾佳一眼，說：“不好意思，惡犬沒栓好。”

    完了推小仙一把：“輸了呼吸都是錯的，人家上都沒上一整晚鍵盤都沒摸一下也連帶有罪么——你少在這惡意揣測人心，離間隊(duì)友情意！”

    “…………………………我路過時候他媽的他真的在對著前面的椅子靠背美滋滋的傻笑啊！”戰(zhàn)隊(duì)經(jīng)理特委屈道，“一副墜入愛河的模樣！”

    “你輸比賽，月老廟也該斷了香火？”

    “我不！”

    “我也不！”隊(duì)長的聲音提高八個音階，“你給我坐下！”

    車頭處，戰(zhàn)隊(duì)經(jīng)理和隊(duì)長還在說三道四地吵架，給原本安靜到有些壓抑的車內(nèi)帶來一絲絲放松和活力。

    艾佳雙手抱著前排座椅靠背，轉(zhuǎn)過頭看著旁邊的今陽——她原本坐在那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感覺到自己的腳被踢了一下，她轉(zhuǎn)過頭，然后就看見身邊的少年……

    滿臉浪.笑。

    今陽：“………………”

    前排，小仙還在和涼生為艾佳到底笑沒笑爭得雞飛狗跳，小仙已經(jīng)明顯落入下風(fēng)正要被隊(duì)長壓著來道歉——

    真是世界第一冤案。

    “您隊(duì)伍輸比賽了，這位替補(bǔ)同志。”

    “喔。”

    “您這滿臉浪.笑，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輸就輸了，下次贏回來啊。”艾佳眨眨眼，忍不住放開了座椅靠背，伸手碰了下今陽的臉，“今天的事，你一點(diǎn)不開心的么？你怎么一臉平靜啊？你應(yīng)該也很開心啊？說好的少女情懷總是詩呢？”

    噼里啪啦一連串的提問。

    “……你自己就很好地獨(dú)自完成唐詩三百首了，不差我這一首少女心之詩，”今陽伸手捏著艾佳的下巴，把他臉擰回去正對前方，“小仙來了，現(xiàn)在，請做一個悲傷的表情。”

    “……”

    ……

    到了酒店。

    小仙因?yàn)檩斄吮荣悜n傷得睡不著。

    涼生因?yàn)檩斄吮荣悜n傷得睡不著。

    ……艾佳因?yàn)闋渴殖晒ε斏窀吲d得睡不著。

    于是三個人湊到了陽臺上，窸窸窣窣開始聊天。聊今天的比賽，聊網(wǎng)上的噴子，聊垃圾桶旁被丟棄的應(yīng)援燈牌，聊殺千何去何從，聊yqcb何去何從。

    三人手中一人一支煙，把整個陽臺弄得烏煙瘴氣好似仙境……原本是正兒八經(jīng)地聊了下以后干脆學(xué)韓國隊(duì)伍搞運(yùn)營的可能性，聊到后面，扯七扯八，一不小心話題就有點(diǎn)走遠(yuǎn)——

    小仙叼著煙，踢了一腳坐在中間的艾佳：“你他媽今天到底在傻樂什么啊，平均三句話沉默十秒浪.笑一次，完全超越了首發(fā)選手爆炸替補(bǔ)選手選手上位應(yīng)有的喜悅程度……你要當(dāng)爸爸了？”

    涼生摘下煙屁股，“噗”地笑了。

    艾佳咬著煙屁股，微微瞇起眼，仿佛瞬間陷入美好回憶：“第三把快要結(jié)束，殺神退游戲的時候，我和她坐在車頂上，她告訴我，如果以后我也會成為這樣的人，就干脆不要打職業(yè)了。”

    小仙愣了愣，“喔”了聲，沉思。

    涼生點(diǎn)點(diǎn)頭：“她說得對啊。”

    “所以我問她，要不要來看著我，確保我不犯錯，”艾佳想了想，“還有要不要和我交往。”

    一邊說著，少年唇角開始瘋狂亂幾把上揚(yáng)——

    “她答應(yīng)了，和我交往。”

    小仙和涼生聽呆了。

    小仙震驚道：“什么情況唷，yqcb輸?shù)舯荣惖谋尘皹诽貏e美妙到你覺得合適當(dāng)你表白的背景bgm？”

    艾佳低下頭嘿嘿笑：“一個沖動，就說出來了……你敢信？爬上那個破卡車之前我還是單身狗，爬下來的時候我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小仙：“……”

    涼生：“……”

    涼生：“不是啊，這位替補(bǔ)同志，我看你那女朋友……姑且算是女朋友，怎么一臉平靜啊？完全不像是墜入愛河——你確定你這個所謂‘交往’，在她眼里和你眼里是一個意思不？”

    “……”

    不確定。

    艾佳臉上笑容僵硬。

    ……………………………………這完完全全也是艾佳擔(dān)心的。

    因?yàn)榻耜柡孟駨念^到尾，也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

    于是少年臉上浪.笑微微收斂，彈了彈煙屁股，他挑了挑眉，像是告訴別人也像是告訴自己，斬釘截鐵：“但是后來，我親她了！”

    太過于投入劇情的小仙跟著松了口氣：“哦，親了啊，那還行。”

    涼生：“親嘴么？”

    艾佳：“不是，親眼睛。”

    小仙：“……”

    在小仙的沉默中，涼生也熄滅了手里頭的香煙，然后忽然彎腰探過身子，在艾佳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艾佳：“……”

    小仙：“……”

    涼生：“親臉?biāo)銈€毛啊，放西方國家晚上睡覺之前晚安吻都能比這激烈，現(xiàn)在我也親你了，你有什么特殊感覺么？！”

    艾佳手里燃燒的一節(jié)香煙灰掉在地上，他慢吞吞地轉(zhuǎn)過頭看著涼生，突然覺得自己樂觀不起來了，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親臉壓根不算什么的。

    比西方晚安吻還含蓄。

    她甚至沒有對著自己多笑幾分鐘。

    一臉冷靜。

    完全不像戀愛中的少女。

    內(nèi)心的不安蜂擁而上，淹沒理智。

    而此時此刻，看著一臉恍然大悟然后瞬間陷入痛苦沉默的艾佳，還有旁邊一臉“哎喲你這純情少年到底懂不懂”的涼生，yqcb戰(zhàn)隊(duì)經(jīng)理目瞪口呆。

    半晌擠出一句——

    “涼生你……算了。艾佳你不要——啊啊啊啊啊，我艸，今天輸比賽已經(jīng)很悲傷了，兩位睿智是想把我雷得跳樓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