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相攜走進鋪子里，上了二樓尋了間屋子坐下，才開始詳談。得知陳家是想在縣城開這個干貨小食鋪子，馮掌柜沉吟許久：“別說，縣城里這種鋪子還真是沒有，每次有商隊來都是隨意買些烤的干硬的餅與餑餑帶走，若是陳東家想開這個鋪子做商隊生意，那地角只要不是太偏僻都使得，價格自然也能降下來。放心，若是開了我定提前與方方面面打好招呼，你們就安安心心的做買賣就好。”

    陳三郎與玉芝自然是感激不盡一通好謝，馮掌柜搖搖頭止住他們的感謝：“不知陳東家可有熟悉的中人？若是沒有我幫你介紹幾個？”陳三郎忙道：“不用麻煩陳掌柜了，咱家在鎮子上相熟的王中人今日也來了，他一個族里的本家哥哥就是在縣城做中人呢。”

    王中人上前與馮掌柜見禮，馮掌柜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個實在人，笑道：“巧了，我本打算與你們介紹的中人也姓王，怕不就是這位王中人那個本家哥哥吧！”

    王中人驚喜的問道：“難不成真是我那哥哥？我哥哥名喚王德久，在縣城有個諢號叫王得利，就是說用他做中人的買賣定然都得利！”馮掌柜撫掌笑道：“正是他！”

    這真是巧上加巧，馮掌柜派人去尋了王得利過來，一行人坐在那喝茶嘮嗑等著。馮掌柜看向玉芝，笑著問道：“小娘子耳洞可是打了？”玉芝條件反射的摸了一把耳朵，不可思議的看著馮掌柜道：“原來那日馮掌柜竟真的是成心的！”馮掌柜哈哈大笑：“我見小娘子歲數也到了，怕是家里人忙忘了，不過委婉的提醒一下，不用謝了。”玉芝欲哭無淚：“真是太！謝！謝！馮掌柜！了！”

    說了這么個笑話眾人之間都熟悉了許多，這時王得利也過來了，王中人迎上前，二人敘舊幾句就過來見陳家一行人，待聽完陳三郎的要求后，王得利笑道：“陳東家來的正巧，不是我自夸，您一說想要什么樣的，我這腦袋瓜子里就能給您找出八九不離十的。這不有家雜貨鋪子正要往外盤呢，后頭帶著一個有七八間屋子的小院子。因著地角不在鬧市，銀錢上便宜，離鴻翠閣也不遠，只走道的話不用小半時辰就能到！我是覺得這個最合適不過了，若是您不滿意我再想想別的。”

    陳三郎自然十分滿意，想這就去看看，馮掌柜見他們告辭要走站了起來道：“莫急，我與你們一同去看看。”王得利心下一驚，本以為不過是族弟介紹的一個鎮上普通買賣人，萬沒想到他家竟與馮掌柜有莫大的關系，能勞動馮掌柜親自去幫忙看鋪子！面上卻不露絲毫，只道：“馮爺見多識廣，能幫陳東家看看自然極好！”

    陳三郎開心極了，縣城里人生地不熟的，馮掌柜竟如此熱心，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多謝馮掌柜了！”馮掌柜抽抽嘴角，卻沒有抽出手，只晃了兩下催促：“莫要客氣。孩子們下晌還讀書去呢，咱們趕緊去看看趕緊定了吧。”

    王得利告訴王中人鋪子的地址就先行去尋鋪子原來的東家要鑰匙，王中人帶著眾人慢悠悠的晃到雜貨鋪，順便看一看這樣一路以來周圍都有些什么店面。

    果不然也就兩刻鐘多點就到了鋪子門口，王得利與鋪子東家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那東家一看到馮掌柜忙諂笑的上來打招呼：“原來是馮爺的朋友要買鋪子！今日若是看好了只管與我說，定給您一個最合適的價格！”又熱情的鞍前馬后與馮掌柜和陳三郎介紹這間鋪子。

    這鋪子門臉不大，玉芝看著感覺也就三十平左右，令人歡喜的是連著門臉后門的右邊就是一個倉庫，雜貨鋪正是要堆積一些東西，所以這倉庫修的大了些，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后門左邊有一個約摸十來米長的過道，順著走過去就進了后院。

    后院小巧干凈，東西邊各有三間有著一大一小兩個屋子的廂房。正對面坐北朝南的正房卻寬敞明亮，有兩間能睡覺的屋子，中間還帶著一個待客的小廳。

    第111章 低調的開張高調的掙錢

    眾人轉了一圈聽了東家一陣講解都很滿意，王中人見陳三郎沖他點點頭，開口問道：“不知東家這鋪子賣多少銀子？”那東家看了一眼馮掌柜笑道：“既然是馮爺的朋友，那價格自然是最低了，這鋪子加院子一百四十兩如何？”

    王得利不由側目，這東家之前給他的報價可是低于一百六十兩不賣的！他幾不可見的沖著王中人點點頭，比劃了一個六的手勢。王中人接收到來自族兄的消息微微笑道：“東家請稍等，我與陳東家和馮爺商議下！”

    他拽著陳家人湊到馮掌柜面前小聲說道：“這家鋪子原價一百六十兩，現在開了一百四，我覺得可行。不知道陳東家如何想。”馮掌柜也點點頭：“這鋪子我知道，沒有什么不干凈的，只是這家人想賣了在別處換個大些的鋪子罷了。”

    再看陳三郎還未從一百四十兩的震驚中緩過來，哪怕知道縣城鋪子不便宜，也沒想到竟然如此的貴，這價格在鎮上都能買三四家鋪子了！還是兆志開口道：“爹，若是真的想買我覺得這個不錯，王叔與馮叔都是可靠的人...”言下之意就是再之后怕是挑不到這么合適的了，馮掌柜也不可能每天陪著他們看鋪子。

    陳三郎明白兒子的意思，一咬牙一跺腳低聲道：“買了！”王中人定了心，回頭與王得利點點頭。雙方中人都是熟悉的，再加上馮掌柜坐鎮，這交易起來再快沒有的了，不過大半個時辰這大紅印契書就到了手。

    兆志與卓承淮看到契約放下心來，急忙趕回縣學了，連晌飯都沒吃，說是回去墊墊rou干湊合一頓，把陳三郎和玉芝心疼的不得了，卻也是實在來不及了，只能撒手放他們離開。

    事情都辦完了，陳三郎也迫不及待的想回鎮子上準備，好生謝過馮掌柜與王得利之后，帶著王中人租了一輛馬車回了鎮上。

    到了鋪子的時候鋪子都已經上板了。三人餓的已經不行了，敲開門一進去就忙讓小馬小瑞給他們拿了幾個餑餑舀了幾勺子菜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就開始吃，狼吞虎咽一番才覺得自己緩了過來。

    三人摸著肚子坐在椅子上不想動，還是玉芝有氣無力的問道：“咱們鋪子既然買了，那就得抓緊時間開張了，不知派誰過去好些？”

    鋪子里的人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全都圍了過來，袁廚子先表態：“既然那邊只是做干貨的，那我與小黑就不過去了，反正也是在鎮子上往縣城里運貨，我們倆在鎮上做就行。”

    小馬和小瑞倒是都想過去，畢竟獨立管理一家鋪子的機會可不多，可是二人又有些舍不得鋪子里與大家一起的歡快日子，都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玉芝道：“小馬哥和小瑞哥是必須得去一個了，怎么也得有個自己人鎮場子，然后咱們再去雇個小伙計與你們打下手，這鋪子平日定是不忙，但是一定要能說會道，若是有商隊的大單子咱們可一定不能錯過！”

    小瑞想了想開口道：“若是要能說會道必然是小馬哥了，我雖也覺得自己還算機靈，但是小馬哥的嘴才是真的甜呢。”小馬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心底十分激動，猛地抬頭對著陳三郎道：“東家若是信我！就讓我去吧！我定能把縣城的鋪子打理好！”

    玉芝本也屬意小馬。見他這么說就笑了起來，陳三郎自然也看得出小馬是嘴比較甜，點點頭道：“既如此，挑個最近的吉日咱們就開張了，這幾日先雇個小伙計給你打下手...”

    話還沒說完劉嬸突然喊了一聲：“陳三哥！你看我家小莊如何！”陳三郎被嚇得嗆到口水，好一陣咳嗽，李氏給他一頓拍才停了下來，略帶嘶啞的聲音問劉嬸：“小莊？”

    劉老實與劉嬸兩個人尷尬的直搓手，滿臉寫著不好意思，還是劉嬸定定神對陳三郎道：“咱家小莊也十二了，這個年紀做小伙計也不算小了，他沒讀過書，也不愛讀書，只喜歡做買賣，我和老實就琢磨著若是陳三哥家要小伙計就讓小莊去做如何？他人實在也能吃苦，定會好好做活計的！我們做爹娘的...總得幫他想條以后的路...”

    玉芝對劉小莊的印象還是兩三年前那個過來送土豆的小少年，記得他興奮又略顯羞澀的笑容，看著不停搓手的劉老實與緊握自己雙手的劉嬸不由心頭一軟，開口道：“要是小莊哥哥想去那自然最好啦，畢竟知根知底呢！”李氏也點點頭：“就讓小莊去吧！”妻女都同意了，陳三郎自然也沒有異議，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了。

    劉老實與劉嬸差點要跪下了，嚇得陳家人忙扶起二人，好一頓勸解才平復他們的心情。

    都已經定好了，挑了個最近的吉日，縣城的鋪子就這么悄默聲的開張了，開張的時候只放了一堆爆竹，大家都摸不著頭腦這是賣什么的，都圍著看熱鬧。

    這時一眾穿著儒服的縣學學子們穿過眾人走上前，引起了圍觀群眾的轟動。領頭的兆志對著身后的學子們作揖道：“各位同窗，這就是我家新開的鋪子，我與承淮日日吃的干面rou干和rou脯都是從這拿的。”

    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喊道：“縣學的秀才老爺們吃這個面，莫不是青山鎮上出名的廩生面！”眾人紛紛疑惑，廩生面是何物，立刻有人繪聲繪色的講起了兆志在院試時候靠著這個面考上了廩生的故事，聽得眾人一陣陣驚嘆，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講完故事的幾人擠出人群，閃進鋪子后面的小巷里，袁廚子與玉芝早就等在那里了，一人分與他們十個銅板道：“今日大家都做的不錯，日后多替我們宣傳宣傳！”幾人拿到錢笑的開心，點頭應下各自散去。落在人群后面的卓承淮正巧看到這一幕，暗笑不已，這玉芝鬼點子可真多！

    第112章 商隊

    有了縣學學子們的加持，家里有讀書孩子的人家都不時來買一些廩生面，慢慢的縣城的人都覺出陳家這個小干食鋪子賣的東西的好來了，方便實惠，還能儲存許久。一傳十十傳百，隨著買賣越來越好，陳家干食鋪子已經能夠維持基本的收支平衡了，甚至在第三個月開始賺錢了！特別是過年時候賣的特形年糕與不關鋪子的決定，更是很賺一筆。

    二月中開春，正是干食鋪子要掙錢的時候了，大批的商隊度過寒冷的冬季和與家人團聚的新年，都要準備出發去關外了。

    熊大壯又找到了青山鎮的陳家食鋪，一年未見他竟半點不見變化，塞外凌冽的風霜仿佛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玉芝在忙碌中一抬頭看到笑瞇瞇的熊大壯，激動的喊到：“熊大叔！你回來啦！快請進！”

    陳三郎聽見閨女一聲“熊大叔”也從后廚跑了出來，忙拉著熊大壯進了后院廳房。

    雙方坐下喝過茶敘過舊之后，熊大壯認真的說起了正經事：“…多虧了你家這rou干，這次走商是這些年走的最順心的一次了！只要有水就能吃上一碗熱乎rou湯面，這真是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多少商隊路過我們的時候都啃著硬餑餑羨慕的看我們！”

    說完這句他像孩子般露出略帶幾分幸災樂禍的笑容：“上次因著有些事兒耽擱了六月才出發，這不就沒走遠，在你家買的那些混著路上買的吃食省著點吃將將夠支撐到出關的，回來的時候又帶了關外干硬的馕餅，弟兄們都抱怨呢！

    今日我來是再向你們定些東西的，這次我特地多空出一輛馬車，rou脯rou干每樣要兩千斤，干面煎餅一樣三千斤，我想四月中出發，能成不？”

    兩個月時間做這些自然做的了，更何況陳家早有準備，縣城里的倉庫里堆著滿滿的干面和煎餅，起碼一樣能有兩千斤！壯屠夫那兒也早就打好招呼了，還與去年一樣，送過來的東西都要處理好的，最大限度節省了鋪子里的人力和時間。

    雙方討論了一下細節，定好取貨的日子，簽訂了新的契約。

    熊大壯拿著契約看了兩眼笑道：“方才我說別家商隊羨慕著我們，我自然與他們推薦就你家，怕是這幾日就要有人來訂貨了，你家早點準備準備吧！”

    陳家人大喜！陳三郎和李氏嘴唇都抖了，玉芝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感激，豪氣的一揮手道：“熊大叔大恩！我家也沒有別的東西，這樣，只要你的車裝得下，每樣我家多送你一百斤如何！”

    這可真是戳到熊大壯的心思了，若是給別的他還能拒絕，這些吃食真的舍不得拒絕啊！半推半就的答應收下玉芝的謝禮，熊大壯揣著一盒已經成為招牌的燜rou喜滋滋的走了。

    陳家這邊瞬間進入了忙碌模式，又派小瑞去了一趟李家村，告訴李家這個好消息。

    這一年李家掙的錢已經不老少了，家里已經在商議起新房子了，但是那次三日就純利十幾兩的記憶真的是太深刻了，這次接到陳家消息說去年的行商又定了六千斤的餅和面，而且后續可能還有行商要定！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家村去年那些幫過忙的人都睜著眼盯著李家呢，都認得小瑞就是李家女婿鋪子里的伙計，等他走了紛紛上門打探消息。知道確定是又要搟面切面一個個毛遂自薦，還要來幫工！整個李家村都陷入了一片歡喜之中。

    還有一家高興的自然是趙家了，韓三娘無比慶幸自己與陳家合作了，這快兩年了，不止陳家鋪子月月需要的糧食，因著李家種的地有限，需要的面也大部分都從她家進的。

    今日李根發來說要五千斤面，怕是后面還要幾千斤！她忍不住落下眼淚，若是早幾年自家能有這么大又穩定的買賣，何苦當日委屈了自己的嬌娘呢…

    熊大壯的到來像一滴滴在油鍋里的水珠，讓每個與陳家有聯系的人都活動了起來。

    就在熊大壯走了五日后，又來了一個行商，因著商隊少，只定了四種各一千斤，一樣約好四月中來取，轉過三日又來了一家。依然定了各一千斤！

    陳家人手有些捉襟見肘起來，只派了劉小莊一人白日看著縣城鋪子的散賣，把小馬都召回來幫忙了。

    眼見越來越忙，趁著一個旬假兆志與卓承淮都回來的時候，玉芝把全家人聚在一起商議道：“咱家該多買幾個人了吧！”

    卓承淮自從在陳家有了自己的屋子，幾乎每個旬假都會跟著兆志回來，李氏竟也不厚此薄彼，兆志有的衣服鞋子他全都有一身，所有給兆志帶的東西也都是一式兩份。

    玉芝有次私下偷偷問他：“卓大少爺每次旬假都來我家，你外祖父祖母不會難過嗎？”

    卓承淮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道：“芝芝頗有些孤陋寡聞嘛，竟不知道我外祖父已把所有生意都交與舅舅，帶著外祖母回縣城養老了？我與他們日日同吃午飯，那可不是日日相見？還有，別沒大沒小的，叫我承淮哥！”

    玉芝簡直要吐血了，恨恨的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加上上輩子的歲數你得叫我阿姨了！

    卓承淮簡直完美的融入了陳家，旬假過來后就與三兄弟討論課業，又笑瞇瞇的配合著李氏的各種關心，甚至還能幫陳三郎搭把手做點活。

    陳家人慢慢的也都默認了他的存在，連今日這種商討買人的私密事都不避著他。

    卓承淮率先開口道：“這次買人除了買能做工的，不若再添幾個能認字的年紀小些的吧，兆志兄身邊也該放個書童小廝了，兆亮兆勇日后也都用的到，這種小廝最好自小一起生活，才能了解主子的喜好，早點買了也是個準備。”

    陳家自能數的清輩分開始都是土里刨食的，哪里有這種買書童小廝的概念，如今聽卓承淮一說深覺有理！

    第113章 卓承淮的心事

    下半晌陳三郎就去尋了王中人，王中人這兩年為陳三郎可是省了不少事，陸陸續續已經又買了五十畝田，與之前那個小莊子離的都很近，陳家現在有了上百畝良田，已經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地主了。

    王中人聽了陳三郎的要求，轉過天一大早就帶了十來個官奴過來讓他選，這一批早就不是小馬他們那一批…小馬三個看著面前站著的這瘦骨嶙峋的十來個人不禁心生感慨…

    袁廚子挑了五個十五六歲看著老實手腳勤快能做活的人，卓承淮幫忙挑了三個八九歲的小書童。立了契以后這八個人就是陳家的人了。

    家里實在太忙了，一人發了一身換洗衣裳讓他們歇一日之后，第二日馬上就投入到做活之中。

    剛開始偶有出錯，但是不過兩三日這五個人就慢慢上了手，所有人都一下子松快下來。

    玉芝看著亂糟糟的后院坐在一塊石頭上考慮，是不是該買個專門的作坊了？

    又放了旬假的兆志和卓承淮已經沒人去迎接他們了，兩個人自己走進后院就看到玉芝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發呆。

    兆志剛要上前卻被李氏喊走讓他盤賬，卓承淮走到她身邊的另一塊石頭坐下，開口問道：“你在想什么？”

    玉芝猛的被驚一下，抬頭一看是他，松了口氣說：“我是琢磨著這院子本就是因為安靜才買的，現如今你看，這些爐子這些人全都堆在后院，我哥與你回來的時候都不能安靜的復習課業，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卓承淮心里一動，在陳家人看來他過來已經算是“回來”了嗎？想到這不禁泛起笑來：“是啊…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去門口接我們呢…”

    玉芝苦著臉道：“是吧是吧，整日亂糟糟的都聽不到你們的馬車聲了，承淮哥你說我們在鎮子上買個作坊如何？”

    卓承淮沉思片刻道：“若是買作坊不如買在鎮子外面，這樣收貨的人可以直接從鎮子外面拉著就走，不用進鎮子再耽擱一回，而且鎮子外面的價格合適，哪怕自己買塊地蓋也比直接在鎮子里買作坊便宜。”

    玉芝恍然大悟！不愧是自小在大商家長大的，總能主意到這些關鍵點。想通后她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承淮哥，你為何不在府城讀書，我覺得府城讀書定比縣城好呢…”

    這次卓承淮沉默了許久，玉芝也覺得自己唐突了，剛想開口道歉，只聽卓承淮開口道：“我家的事雖說你知道的不清楚，但是也大概也知道一些吧。

    自小舅舅給我灌輸的信念就是為我娘報仇，迄今為止，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讓我那個爹失去他最在乎的東西。

    可是我實在太弱小了，若是想報仇我就要讀書，我要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甚至考上三甲，才有希望碾碎他升官發財的夢…

    縣城就是要我要踏出的第一步，我要在他的家鄉揚名，讓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拋棄了一個十三歲就中了廩生的兒子！”

    說到這他低下頭，仿佛為了不讓玉芝看到他的表情：“起碼…若是我在縣城出了什么事，那么所有人都會懷疑他與他的新夫人，他的族人們現在因為顧及舅舅還稍稍庇護于我，我…我在縣城怕是最安全的了。”

    玉芝看著英挺的少年低垂著頭，心簡直要疼成沫了…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想開口安慰卻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拍著他無聲的安慰。

    卓承淮依然低著頭道：“我與你們說過自小我就在家讀書從未出來過，直到考上童生舅舅才允我每年出來幾日。不止是因為舅舅逼我讀書報仇，最大的原因就是在我剛被舅舅接回來的時候兩次差點被山賊綁走，現如今國泰民安，府城附近又如何會有山賊呢，不過只是那新夫人的遮羞布罷了…”

    玉芝手猛的頓住，沒想到小小的卓承淮還遭遇過這種事！她不禁對未曾謀面的卓連仁與新夫人充滿怒意。

    仿佛感覺到了玉芝的憤怒，卓承淮抬起頭深深的看著她道：“芝芝，你知道嗎…”玉芝被他深邃的眼神驚住了，結結巴巴的回答：“知…知道什么？”

    卓承淮粲然一笑：“你方才拍我的時候，與記憶中我娘拍我的節奏是一樣的！雖然你年紀如此小，可我總覺得你有種成熟的感覺。”

    玉芝愣住了，他說什么？？？娘？？？自己現在還只是個蘿莉啊，有沒有天理了！氣的她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怒道：“對！我就是成熟！就是老！”這熊孩子！她站起來氣呼呼的朝前面鋪子走去。

    卓承淮揉著被拍疼的肩膀笑著看她仿佛在冒火的背影，其實他哪里還記得他娘有沒有拍過他呢，只不過是不想看著玉芝陪著他難過…

    不過話說回來，為何他真的一點也不覺得玉芝像個這個年齡的小孩，讓他不自覺就說了心里話，還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