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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商門嬌在線閱讀 - 第227節

第227節

    江氏不忘收小吃錢,小輩們卻掏得甘之如飴,杜振益本就是個會玩花樣的,今晚半點不用收斂身上的紈绔本色,隨手抓了汗巾往肩上一搭,竟幫江氏當起伙計來,“一個個來,哪個也別急。也不用勞煩江mama動筆,一個個先來我這數了錢,再拿東西嘞!”

    話音未落,廊下“小夜市”內頓時笑鬧更甚。

    杜振熙只看著姐妹弟弟玩,袖手站在外圍,不經意間一抬眼,就對上陸念稚的黑亮雙目。

    二人隔著人群正正對面而站,也不知是否是陸念稚刻意選的角度,即背對著廊下的杜仁、大吳氏,又隔著正鬧得歡的江氏等人,見杜振熙看過來,就挑了挑下巴,無聲做口型,“小七,你想吃哪一樣?”

    大有杜振熙一點頭,他就幫杜振熙買單拿小吃的架勢。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詢問,偏偏叫陸念稚做成副掩人耳目的“鬼祟”模樣,杜振熙沒來由的臉頰發熱,再次錯開視線搖搖頭,表示她湊這個熱鬧,不必勞煩陸念稚。

    陸念稚挑眉一笑,偏頭想了想,就擠進江氏身邊,此時除了小輩們已有識趣的下人跟著圍上來捧場,他一擠一動,再退出人群時,齊整的衣袖赫然有些凌亂。

    杜振熙訝然眨眼,陸念稚卻老神在在的抻了抻一袖,動作間似乎袖了個油紙包進袖袋,杜振熙正猜測他究竟挑了哪樣小吃買單,就覺得有道目光如有實質,長長久久停留在她臉上。

    杜振熙偏頭抬眼,再次對上陸念稚隔著人群望過來的視線。

    目光中半透著笑半帶著深意,不等杜振熙看清楚想明白,陸念稚已收回目光,施施然一轉身,獨自離開了半山亭。

    杜振熙微微一愣,手肘忽而叫人托住,耳邊就聽竹開略太高聲線道,“七少可是要更衣?我服侍您咧!”

    哄完福姐兒正從暖閣出來的小吳氏聞言,順手指了個方向,“江mama一早收拾干凈了的,小七自管去,小十一有我看著呢。”

    這下杜振熙就是沒有上官房的意思,也只得順著小吳氏的話茬道謝,任由竹開虛扶著她離開,二人一將喧鬧甩在身后,杜振熙就轉頭似笑非笑道,“我還沒開口,你倒替我拿好了主意。”

    她什么時候表露出半點內急的樣子了?

    竹開聞言赧然一笑,眼珠子四下一轉,神神秘秘的道,“七少別怪我自作主張。您想什么不必說,我也明白。四爺瞧您那一眼我也看得明白,您二位要另尋地方私會,更衣可不是最好的借口?”

    他也不說破剛發現的秘密,只含糊其辭的這么一說,聽著倒像一如往常的“誤會”著杜振熙有意兜搭陸念稚的樣子。

    杜振熙一時語塞,想昧著良心說一句“四叔的眼神才沒有其他意思”,卻在看見不遠處杵著的明忠、明誠時,更加語塞了。

    明忠、明誠似有些意外杜振熙的出現,疑惑對視一眼后,沒話找話道,“七少也出來透氣?四爺正在假山下閑坐吹風呢。”

    此話才真正應了半山亭的景,假山上有座登高望遠的亭子,正對著小敞廳的地界,原是以假山亭子為起點擴建的小敞廳。

    這話一說,杜振熙身為晚輩,既然“撞上”長輩在此處,沒有只路過不問候的道理,真是沒想過和陸念稚私會,也得送上門去私會了。

    她又無語又無奈的瞪一眼竹開,心下其實有點慶幸,今天就把竹開重新提做貼身小廝的決定沒做錯,換成桂開跟在她身邊,指不定要怎么多思多慮呢!

    竹開卻不管這許多,只覺自己計較得不錯更沒做錯,一行目送杜振熙拐向假山,一行漸行漸慢立定原地不再動,順手就拉住了明忠、明誠,“四爺原先就是來尋清靜的,原先就沒讓二位哥哥近身守著,這會兒七少過去了,兩位主子說話,我們還往跟前湊什么?”

    明誠不做他想,搭著竹開的肩打趣道,“你小子才升回一等,這就開始抖機靈了?”

    竹開只管嘿嘿笑,明忠看著性子跳脫的二人說得歡樂,眼神卻忍不住往假山瞟,微凝的雙眼中若有所思。

    他們所站的角度,自然看不見假山后頭是個什么情景,自然也就不知道杜振熙才拐進假山,就被陸念稚堵了個正著,此時二人一高一矮,正抵在假山一面平滑的山壁上,杜振熙想躲躲不得,倒似被陸念稚圈在了小小的身形范圍內。

    “小七,我還以為你看不懂我的眼神含義。”陸念稚心中不可謂不驚喜,他以為即便杜振熙看懂他的暗示,也不會乖乖的來找他,還來得這么快,他從來不是個任由到手機會溜走的性子,調侃這么一句,就接著道,“小七,我也想要壓歲錢。”

    如果真的是想要壓歲錢,何必避著人向她討要。

    杜振熙一聽就知道,陸念稚的所謂壓歲錢別有所指。

    回想剛才在清和院時,陸念稚給杜振晟雙份紅包時,抬眼看向她的深深目光,她幾乎是福至心靈,立時就明白這“壓歲錢”指向的是什么。

    她臉頰再次發燙,借著陰影低下頭去,竭力維持著聲線的平穩,“從來只有長輩給晚輩壓歲錢,哪有長輩向晚輩討要壓歲錢的?四叔,偏了您雙份壓歲錢的是小十一,可不是我。您倒來找我要壓歲錢?”

    有時候一個人突然變得話多,往往代表這個人心虛或心亂,才刻意顧左右而言他。

    陸念稚無聲笑起來,也低下頭湊近杜振熙,“小七,你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第159章 什么時候才可以

    杜振熙聞言沒作聲,揣著明白裝糊涂似的開始摸索起身上物什來,長輩給的紅包全由竹開收著,就算在她袖袋里兜著也沒有轉送他人的道理,而腰間唯一一塊上乘的玉佩,卻是陸念稚送她的整生禮,再一摸荷包,隨身備著的碎銀更加拿不出手。

    論拿得出手的物什,倒是頭頂束發的玉簪最甚。

    杜振熙下意識摸向腦袋頂,抬頭間對上陸念稚的注目面露赧然,低聲道,“四叔見笑,我身上戴的簪的倒都不好轉贈于您。您要是真想要壓歲錢,我回頭給您補送一份?”

    前半句專指束發的玉簪,正是早前杜晨芭送給她和陸念稚的對簪中的那一支,自她被陸念稚告白后,就無意識的避過此簪,沒有再戴過,唯獨玉佩是陸念稚親手雕琢,又是過了江氏眼的整生禮,不戴到明年生日突然摘下,反而顯得刻意。

    今晚又將玉簪找出來戴,其中含著她自己也分解不清的小心思,不知是想借此肯定自家的心境動搖,還是想通過這一細節向陸念稚傳達什么。

    說來她自小到大遇到任何形式的難題,做錯過果決過,從來沒這樣瞻前顧后、拖泥帶水過。

    杜振熙眼中有對自己的嘲意,說著說著又覺得有點好笑:她如今也算被陸念稚練就出一副厚臉皮了,真就揪著壓歲錢三個字打起太極來。

    她都有點看不上自己,陸念稚卻尤其喜歡她躲閃的小模樣。

    如果面對的是不在乎的人和事,有什么好躲閃的。

    越躲閃,越動搖。

    仿佛那映入陸念稚眼中的束發玉簪,而跟著搖曳出一道清潤的淺芒。

    他豈會不知道杜振熙的小動作,長久不再戴和他成對兒的玉簪,今晚又特意戴出來,他不信杜振熙只是為了應除夕的喜慶。

    這期間傳達的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又找出這支簪子戴了?”陸念稚心下有欣喜,猶豫卻占了上風,語氣透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小奇是我幫你養的,你我一同戴著成對貓兒玉佩,倒也尋常。這簪子卻是不同。之前我問你時,你不是還說叔侄二人戴著相似的對簪不像樣么?現在呢,為什么又肯和我戴一樣的對簪了?”

    他卻是從收到簪子起,就日日戴著,從來不曾再換過樣式。

    杜振熙曉得陸念稚慣會揪她的話茬,本就覺得有點好笑的心房莫名平復下來,笑意溢出嘴邊,依舊低聲道,“您不是要我陪您嗎?我既答應陪您兩年辰光,總要有些表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