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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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麒沒有給他太多的考慮時間,只等了三息,讓他自己決定接下來的發展,是選擇無傷害結局還是選擇用拳頭說話。 三息后,旁系少爺似是在極力壓制住心底的怒意,語氣生硬的道,“你們……” 在冰塊里提心吊膽了好一會,見旁系少爺肯服軟,頓時松了口氣,不用再擔心今天會交代在這里了。 旁系少爺說話的同時,背在身后的雙手在其他人都看不見的位置,劃出兩道弧度。 之后,他右手作勢摸上腰間的玉佩,假意要將地圖取出來,卻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右手的同時,被割破了的左手食指飛快的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奇怪的圖形,將指間血滴進了下方的湖里。 一聲巨大的水花聲,好不容易漸漸平靜下來的湖面激起了一重重的大水花,緊接著,整個湖都開始震動起來,仿佛有什么未知的東西,在湖底下,將這個湖攪合的天翻地覆。 聲勢浩大的驚濤駭浪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漸漸浮出水面。 那是一條通體黃白參半的黃金蟒,迥異于同類的外形與體型,讓它在第一時間就吸引住了在場之人的注意。 景黎盯著這條顏色怪異的黃金蟒,眨了眨眼,這一條黃金蟒,看著,和一般的巨蟒似乎有些不一樣。 因為黃金蟒浮出湖面時甩尾拍打著水花,將湖面弄得越發混亂的同時,也將它的長尾展示在了人前。 和身軀上的黃白交錯不同,黃金蟒的長尾巴上是單一的黃色,卻有一點閃光在尾巴尖上閃爍,仔細看去,竟然是一片小小的金色鱗片。 那片鱗片極小,卻只有一片,若非光線的緣故,一時間怕是還發現不了。 ——化龍。 龍為鱗蟲之長,所有的鱗蟲都為有朝一日能夠成為這其中之一而不懈努力,這是它們生來就鐫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然,化龍之難,古往今來,最后真正成功了的卻是寥寥無幾;而眼前的這條黃金蟒,竟然已經化出第一片龍鱗了。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想要成為王者,脫胎換骨,睥睨天地,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將自己身上原本的鱗片,都化成龍鱗,而第一片金色龍鱗的難度,又是其中之最。 能夠化出第一片金色龍鱗的不會是廢物,就算還未能幻化出人形,其本身的rou體實力就已經足夠強橫了,更何況能夠化鱗成功的鱗蟲,除了后天苦修之外,其血脈之力也是尤為重要的。 眼前的黃金蟒能夠劃出第一片龍鱗,過程之艱辛自不必說,讓景黎感到奇怪的是,既然有了這樣好的開端,為什么這條黃金蟒不好好修煉,反而還要來攪這一灘渾水。 須知在化出第一片金色龍鱗之后,體內的血脈就相當于經受了一次洗禮,剔除了其中的雜質,也就是說,如果其身上本是有什么契約的,也一并被抹去了,從此不再受控于人,而是自由之身。 這么一條怎么看,怎么前途大好的黃金蟒,景黎著實想不通,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看著還和旁系少爺是一伙的。 放心的太早的中年修士見現場情況再一次扭轉,眼瞅著又是旁系少爺說不得就要借此翻身,心中不由又叫起苦來——景黎他們得償所愿了,不一定會把他如何;但要是叫旁系少爺得了志,那自己必然討不了好啊! 既驚且懼的中年修士立即在心底默念著,祈禱那旁系少爺翻不了身…… 黃金蟒的速度驚人,整個身軀就似一道黃色閃電,轉瞬即從湖中躍至了半空,殺到跟前。 好快! 景黎微微睜大眼,這條黃金蟒的速度,在自己曾交手過的那些對手里,也能數的上號。 雖然他已經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但還是報廢了半截袖子。 焦黑的袖口上還有幾絲雷光閃過,這條黃金蟒,竟然也是雷屬性的。 眼見一擊未得手,傷到目標,黃金蟒沒有一刻停頓的立即掃尾再來,與此同時,旁系少爺也兇相畢露,配合著黃金蟒,一齊進攻。 然而,就在他即將殺到景黎跟前時,一道凌厲的破風聲陡然響起,他提著斬馬刀反手一個橫掃,就是一聲金戈脆響,遠超想象的沖擊力震的虎口發疼,整條手臂都麻了。 旁系少爺扭轉過頭,抬起眼,只見得衣袂翻飛。還沒等他明白過來,背后突然一痛,一記充滿著力量感的狠踹狠狠的落到了他的背脊之上,低沉的悶響,仿佛是在他體內響起一般,電光火石間,就被蒼麒一腳狠踹了下去,身體狼狽的直墜下方,砸進了湖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蒼麒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那條黃金蟒的身上,在將旁系少爺一腳踹落之后,借力于反作用力,整個身體,直接是化為一道殘影,暴掠而出,這等速度,比起剛才的黃金蟒、,不知道快上了多少。 就在景黎將逼至眼前的黃金蟒定住無法動彈時,一道白光便是從視野中閃過,泛著血腥味道的凌厲劍氣,直接在黃金蟒的背上留下了一道數尺深的痕跡。 黃金蟒吃痛,三息定身效果之后,立刻狂躁起來,要拿蒼麒泄憤,只蒼麒卻不給他機會,一連串的攻勢劈頭蓋臉的連下,直接將它給打懵了,待回過神后,周身雷光大甚,就連頭頂的云層里也露出雷光來。 黃金蟒伸出長長的艷紅色信子,口中吐出閃電,長尾一掃一帶,想要將蒼麒圍困。 頭頂的天空卻在此時忽的暗沉了下來,一秒完成了從白晝到夜晚的轉變。 滾滾的雷聲自天際一路向著這里蔓延鋪將開來,一個偌大的雷池,在所有人頭頂上空出現,伴隨著八柄幽藍色長劍的虛影,形成的圓弧,正好將黃金蟒困于其中。 藍色的雷霆好似一張網,牢牢的籠罩住獵物,不給看中的獵物一點逃走的機會。 而不甘示弱的黃金蟒亦將雷霆引渡到了對手的身上。 同為雷屬性的兩者,每一次交鋒,都顯得尤為的聲勢浩大。 最后,在閃爍的雷光中,塵埃落定。 第三百五十五章 景黎看了眼已經被折騰的不成樣子了的湖水,又瞅了瞅在這一片狼藉中,唯一一個尚算完好的八寶亭,透過層層的輕紗幔帳,隱約能望見里面的兩個高大的不規則形狀。 雖然沒有讀心術,但也能猜到里面的那兩個人現在一定在心底罵娘。 被凍進冰塊里關進結界已經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了,要是在在這件悲劇前加上一個三個月的期限,就更是災難中的災難了。 換作平時,三個月的時間對于修士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說不得一閉眼,一睜開,就已經是三個月后了。 但如果是在靈力被封,人卻保持清醒的情況下,被迫成為冰雕度過這三個月…… 希望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還能有心思找對方的麻煩吧。 將兩個立場相對的人一齊關進了結界里的景黎毫無愧疚之心的拍了拍手,那條黃金蟒受傷后就沉入了湖底,沒有再冒過泡,以它的傷勢,不養上數月,也難以大好,將這兩人一蟒關在一處,并沒什么不妥。 ——等到三個月后,輪回之境早已開啟,就算里面這兩人想做些什么,也為時已晚了。 這般想著的景黎正思忖間,忽覺身上的傳訊符傳來了動靜。 取出傳訊符,并指在其中輕點,傳訊之人的身份略有些令他驚訝,而等他看清楚對方傳訊的內容后,意外就完全轉化為了滿滿的驚喜。 “師兄!明堂他們找到了一份地圖。” 這么一來的話,地圖的一半已經到手了。 明堂傳訊說道,他手上已經拿到了一份地圖,亢金龍那邊似乎也得了什么消息,已經動身了,若是消息不假,應還能另有收獲。 這兩個人實在是太給力了! 景黎忍不住在心底給明堂和亢金龍點了三十二個贊,有神隊友就不一樣啊,辦事情絕對的效率。 一邊祈禱著亢金龍得到的消息無誤,一邊湊過去看蒼麒手上的地圖。 他們得到的這兩塊地圖并非是相連的部分,但新得的那一部分地圖上繪有一個雙子形的湖泊,這樣的湖泊并不常見,蒼麒準備從這一點下手,對比那些傳言中疑似白帝仙跡的地方,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蒼麒正在端詳手中的地圖,聽見這個好消息,眉毛微微一挑,以那兩人的手段,能夠找到地圖,在他意料之中,不過就兩人的效率而言,確實讓人驚訝。 蒼麒就著景黎的手看了眼明堂傳來的消息,目光在明堂最后那一句話上頓了頓,看來,消息已經走漏了。 將幾個知情人都在腦中過了一遍,片刻后,蒼麒搖了搖頭,都是小心謹慎的性子,不會是他們。 如此,便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因著蒼麒手上拿著地圖,那方記載著口訣的錦帕便被他暫時放在了一邊,這錦緞景黎只剛入手時隨意一撇,還不曾細看,這會便收起傳訊符,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口訣上。 湖邊就有可供休憩的石桌石椅,師兄弟兩人各自翻看著手中之物,間或交流一二。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忽有隱隱轟鳴之聲傳來,景黎也不甚在意——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每當有修士趕路在天空疾行暴掠,便是如此動靜。 景黎繼續推敲第四句口訣,猜測這其中的金鐘所指,是地方還是法器。 思忖片刻無果,繼續往下看第五句,想從中尋找些線索。 “——” 轟鳴聲越來越近,聲勢越來越大。 景黎終于忍不住抬起頭,仰著臉看向頭頂。 ……這位道友是不是飛的太低了一點? 仿佛是為了應照景黎的吐槽,頭頂的那一團果真又往下降了降,不過瞧著并沒有在此地降落的意思。 既然是路過的,景黎也沒再放在心上,低下頭,繼續端詳錦帕上的口訣。 然后—— “轟!——” 腳下的土地隨著那一聲巨響而劇烈的震動起來,其力道之大,深深震塌了湖中心的八寶亭。 沒工夫去想這會還被倒霉的凍在八寶亭里的中年修士和旁系少爺,景黎和蒼麒的目光一齊投向了不遠處的高墻——這般大的動靜,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去看看。” 景黎側過頭,發現自家師兄已經將地圖收起,站起身來,點了點頭,手腕翻轉,也將錦帕收進儲物戒指里,和蒼麒一起到事發地點一看究竟。 還冒著煙的深坑里,傳來微弱的呻吟,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后,里面的人又發出一聲懊惱的嘆息。 景黎兩人站在深坑邊緣,看著煙霧漸漸散去后,露出的坑底。 一名女子形容略有些狼狽的跌坐在地,釵環散亂,發髻松垂,水紅色的衣裙上淺一塊、深一塊,裙角與袖擺更是沾上了泥土與草漬,神色間很有些沮喪萎靡,她的身上似乎還帶著傷,在試圖站起身來時,身體一僵,悶哼一聲,又跌回了原處,撞到傷處,反叫傷口更加吃痛。 沒想過會在這里遇見熟人的景黎對于這種情況下的意外重逢,眨了眨眼睛。“子苓姑娘,需要幫忙嗎?” 子苓一愣,不怪她沒察覺到有人靠近,一來數日的疲于奔波已經消耗了她太多精力,這會丹田內靈力已有些運轉不周;二來,景黎兩人過來時悄無聲息,并不容易被發覺。 乍一下聽見其他人聲音的子苓先是一驚,條件反射般的抬起頭看,就看見上方站著的人影。 即使這兩人是背光而立,但這兩個人的身影,就是再過一千年,她也不會忘記的。 “景黎師兄!蒼麒師兄!” 耳邊還回響著其中一個略帶笑意的詢問,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放松,子苓吸了吸鼻子,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揚,大聲應道。“要!” 將人從坑里弄出來后,發現在足夠明亮的光線下,這妹紙看著比在坑底時更慘一些,不過精神還算不錯。 景黎替她檢查了一下,又塞了兩瓶靈藥過去,“惹上什么麻煩了?” 就子苓剛才那拉風的動靜,要說不是在逃命,都沒人相信。 子苓心有余悸的點了點頭,擔驚受怕了這么多,這會看見景黎兩人,頓時有些看見親人的親切,連話里都透著些委屈。“他們都跟了好幾天了,每次我以為把他們甩掉了,又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正倒著苦水,忽又覺得不對,忙解釋道,“不是我啦,是這位姑娘呢!” 景黎其實早就注意到子苓身邊的人了,畢竟這么大一個活人,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見,他原以為是子苓的同門,便也沒問,這會聽見后者這般說,才知并非如此。 那姑娘剛才在坑底時被子苓護著,趴在她身上,沒看能看清楚模樣,子苓上來后,又將自己的雙腿給她當枕頭,讓那人側臥著,始終沒露臉。 子苓一邊給腿上的人喂藥,一邊和兩人說起事情的經過。 這年頭,哪里都不太平,最底層的人,日子更是尤為難過。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并不只是虛話。